冲囍
听她问话,一群小孩都围拢过来,“我知道!我知道!”七手八脚的就拉着他们,推到一处门前嚷着,“这就是祝嬷嬷家了!”
到了地方,却仍是拉住他们的衣摆不放,赵成材不解何意,章清亭却是一笑,“保柱,带这些孩子到那担子上,一人买一块麦芽糖!”
听她这么一说,那些孩子们才放了手,一窝蜂跟着保柱去了。赵成材不觉莞尔,“这还真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祝嬷嬷家已有一个小丫头迎了出来,堵在门口,骨碌碌的眼珠子不住打量着他们,“你们是什么人?找嬷嬷什么事?”
章清亭反问,“祝嬷嬷不在家么?我们是受人所托,来带个信的。”
小丫头也不怕生,立即追问,“什么人?”
章清亭想着晏博文毕竟是被逐出家门,名声不雅,看看左右还有闲杂人等,便道,“能让我们进来说话么?就说两句话,说完我们就走。”
第二卷
(二四八)透心凉 '加更'
小丫头歪头想了想,指着章清亭,“那你进来,他留下!”
小丫头警惕性还挺高!赵成材主动往后退了一步,章清亭进去掩了院门方道,“你跟你家嬷嬷说,是一个叫阿文的年青人让我们来的,她就知道了。”
小丫头皱眉想了想,跟她说了实话,“你说那人我也不知道,嬷嬷不在,现在府里伺候太太呢,你若是有什么要紧的话,就留下我转告吧!”
“也没什么,只是给嬷嬷报个平安,再请她帮着给夫人请个安就完了。不过这话,你就别跟外人说了,只告诉她一人就行。”
小丫头点头,“这个我懂!”
“真是聪明孩子!”章清亭笑着告辞了。阿礼不过是要带个平安,他们帮他做到了,这便足够了。多的事她也不想问,不想管。
等出了胡同口,刚要上马车,却见那小丫头又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等一等!这位夫人,麻烦您留个地址吧,我怕嬷嬷回来还有话要问,到时便知道上哪儿找你们了。”
小丫头很机灵啊!章清亭附在她耳边说了,小丫头听得脸色大变,“你们是……”
“我们不过是暂时在那儿借住,跟他家没什么关系。”章清亭打消了那小丫头的顾虑,又把晏博文写的那纸条塞她手里,“你要不放心,就拿这个给嬷嬷看。我们不过是带个话,不骗人的。”
小丫头这才将信将疑的回去了。
上了车,赵成材才道,“不过是传个话,怎么弄得跟做贼似的?这些大户人家,规矩真是烦人!”
章清亭哂笑,“就这你就嫌烦了?日后等你高中做了官,咱们家不也得一样光景?”
赵成材摇头,“那我宁肯就过现在的日子!”
“只怕那时候,也由不得你了!”
众人说笑着,又去了娄府投递了名帖,再去找那济世堂,倒是京城之中,无人不知。一座药堂,竟也弄得在市集上开了三层的楼面。人头攒动,极是热闹。还没到门口,就闻见浓重的药味儿。
一楼里头是整整三面墙的药铺,围着许多人正在抓药,当中坐着三四个大夫,看着极是年轻,想来还是学徒,只管治些简单的跌打损伤,风寒咳嗽,排队就医,无须诊金,瞧了毛病不重,就直接让去抓些成药。
二楼才是正经看病的地方,有七八个大夫都在忙着替人诊治。另一半也是药铺,人就少多了,想来药材也要贵重一些。
他们才上来,就有小伙计过来招呼,问要看哪方面的病症。赵成材一说,那小伙计给他们领到一个大夫后头坐下排队。
等了一时,就见楼板咚咚咚跑得山响,上来几个家丁,直接就扔一大锭银元宝出来,“再拿十斤金创药!有多的先记你们账上,回头咱们再来拿,最近可多配着些!”
看来是熟人,那小伙计也不问,一面抓着药,一面聊着闲话,“难道是我们的药不好么?怎么还要这许多?”
家丁冷笑,“你们哪里知道?这都是给那些王八羔子们用的!不一个个的把嘴巴撬开,咱们还舍不得他们死呢!哼,也不打听打听,咱们永兴侯府的东西是能藏私的么?也不是我们自夸,只有我们二爷不想知道的,否则就是他八辈子的祖宗,也能给他刨出来!”
赵成材和章清亭对视一眼,都猜出来是上回那位公子了,这是拿了药去逼供,让你死不了,却也活不好!不过那些人也活该,谁让他们做什么不好,偏要去做强盗呢?纵恶即是行凶,他们还没同情心泛滥到随意施舍的地步。
却听小伙计又问,“那追回来的东西差得很多么?只怕得又辛苦你们跑一趟了吧?”
“可不是?不过今年是甭想了,年前是赶不上了,只好明年再多跑一趟了。其实东西丢了也没事,我们府上也不是赔不起,只是这口气实在难咽!你说那些强盗也真是不长眼,劫什么不好,居然劫咱们府上货!这全京城谁不知道,除了我们二爷,有谁能从南朝贩来那些东西?他纵是劫去了也没法出手啊?”
“他们若是要有这等见识,也不得去做强盗了!”
“只可恨毁了不少好东西,说不得只好贱价卖了。”
“那我们可得去逛逛!您们也别恼,那些好东西买不起,就只好去捡些便宜了!”
“这个没事!”
章清亭听得心中却是一动,这是个机会啊!见那些家丁已经包了药匆匆离去,忙招手叫那小伙计过来打听,“咱们是头一次上京城,刚听说那府里有从南朝贩来的好东西,可是在哪儿呢?你说说,让我们也去开开眼!”
小伙计笑道,“若说起来,这家可是大大的有名!”
原来这永兴侯府姓乔,有一位二公子,虽是聪明伶俐,却自幼不爱上进,偏好些走马斗鸡,行商经济之事。他们家不知打骂了多少回,总不肯悔改。幸好家里还有长子继承爵位,下面又有好几位小公子读书上进,便只得放手随他去了,倒是给他正正当当的谋了一个出身,在朝廷里挂牌做了皇商,也算是有了个正经差事。
这乔二公子呢,自从正大光明的从了商,性子收敛多了,为人又谦和,不管三教九流,见面都是三分笑,没有不夸的,故此生意做得是风生水起。而且并不仗势欺人,他虽把持着从南康国贩货进京的财路,却只做最高档的货品,余下那些寻常货色就留给其他商贩们去经营。况且他也并不直接对外发售,只做批发,让更多的人都能有钱赚。故此虽是行商贾之事,但却在京师之中名声仍是甚好。
他在京师只开了一家铺子,名叫荣宝斋,只接待大主顾和零散卖些长途运来有瑕疵的货品。倒是寻常人家都爱去逛,期待能挑个自己中意的好物件。
章清亭听得却暗暗心惊,这个乔二公子是个人物啊!如此玲珑剔透,长袖善舞,怕不是仅仅因为喜好才入这一行的吧?不过这也不关她的事。正琢磨着抽个空儿去那乔家铺子逛逛,看能不能捡个漏回来,就见那边大夫的队已经排到了。
一家子进去,大夫先问了二人大致病由,便望着章清亭道,“你先来吧!”
她症状较轻,没那么啰嗦,大夫便给她瞧了,论了病由和扎兰堡那边大夫瞧得差不多,不过开的药方却改了不少,“你底子不差,毛病也不算太重。现人既来了,又能住一段时日,便吃这汤药,再到后头那净室里,让女弟子给你照着此方针炙,十日后再来瞧过。等你走时,再给你拿那丸药,包你不出半年,就能怀上!”
章清亭听得这才放下心来,红着脸道了谢,结了这笔账,赵玉莲陪着她去内室针炙了。
这边再来瞧牛得旺,细把了脉又看了他从前吃的药方,那大夫问了他些问题,却是愁眉紧锁,不知如何下药。
赵成材问,“大夫,我这表弟还有得医么?您就跟我说实话吧!”
大夫想了半天,仍有些不敢肯定,叫了伙计来,“你去楼上瞧大师傅有空没?有空的话,就说我要带个病人上来。”
等了一晌,伙计下来道是可以,大夫领着赵成材他们就上了三楼。原来还以为这三楼也是诊堂,上来才知原来竟是个教学之所,四壁全是医书,当中长案上有各式各样的医用针刀,一头还摆个一个仿真铜人,想来是练习针炙之术所用。几个学徒正围着一位须发花白的老大夫听他教诲,见他们来了,自觉退让开来。
大夫上前给老大夫行礼,“爹,这儿有个孩子,儿子方才瞧了,不敢贸然定夺,想来请您确诊!”
想来这位就是名震京师的老黄大夫了,年轻的肯定就是小黄大夫,赵成材抢先一步,带着牛得旺给老人家行礼。
老黄大夫摆了摆手,“不用多礼!孩子,你坐下,让爷爷瞧瞧!”
牛得旺老老实实的坐下伸出了手,其他人全在一旁侍立,连咳嗽都不闻一声。两手诊毕,小黄大夫又拿出牛得旺从前的药方,“儿子以为,这病似乎一开始用的药就不对!”
老黄大夫年纪大了,眼神不好,他就轻声念给他听,只听了一半,老人家就生气的把桌子一拍,“庸医误人!想他当年,才那么点大的小孩子,怎么禁得起如此虎狼之药?就是大人,若是素有弱症的也禁不起啊!你们可得记好了,这用药不仅是照本宣科,更重要的是得结合病人当时的年岁大小,身体状况,甚至阴阳寒暑来定。岂有人人都用一样的理?否则即使是灵丹妙药,也可能被用作夺命砒霜!”
一屋子学生都知道黄老大夫生平最恨误诊,俱都不敢吭声,老黄大夫发了通脾气,起身竟给赵成材行礼赔不是,“这位公子,真是对不起了!老朽无能,治不了令弟!”
赵成材忙拦着他,“老人家说的哪里话来?这也是他的命,怨不得人!”心里头却着实犹如兜头一盆冷水泼下,浇了个透心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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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二四九)不好糊弄
(二四九)不好糊弄
黄老大夫一声叹息,“若是这孩子在病发一年内找我,兴许还有五分把握,可这委实拖得太长了,老朽实在连一分把握都没有了。不过这孩子并不是全然的痴傻,想来也并不是就此无救了,这天下能人异士甚多,还是另请高明吧!”
赵成材道了谢,就要付诊金,黄老大夫却坚辞不受,“我们既无法诊治,哪里还能腆颜收你的银两,快别折煞老朽了!”
见这老大夫心地赤诚,赵成材反怕他心里不好过,牵着牛得旺就下了楼,怏怏不乐的坐在那儿等章清亭。
牛得旺眨巴着小眼睛看着他满面愁容,很懂事的鼓着小胖嘴道,“大表哥,你别难过!我回去好好念书,以后长大了肯定能管好自己,不让你们操心!”
赵成材抚着他的头,却更觉心酸。一时章清亭她们出来,见这脸色,就知道情况不好了,微微叹息,“回去再说吧!”
一家子刚走到门口,却有方才一个小徒弟追了出来,“我们大师父请你们回去!”
莫非是有了转机?赵成材当即两眼放光,拉着牛得旺蹬蹬蹬一口气冲上三楼。
老黄大夫正扒着楼梯等着他们,见面也没有废话,就递上一个锦盒,“老朽虽然无用,但在这京城里还有太医院,那儿说不定有人能治这孩子。我这儿也有些达官贵人们留下的名帖,给你们都拿去,说不定就能用上。这儿还有一张药方,虽不能根治,但却能给这孩子调理调理身体。药材我已经让伙计们去包了,一会儿就好!”
赵成材婉拒,“多谢老人家费心了,实不相瞒,我们已经托了人去求访御医。”
老黄大夫这才作罢,却又道,“你们若是瞧的有消息了,万望也来知会我一声,若是抓药,尽管来我们这儿拿。再有个不情之情,若是那大夫同意,也让我这老朽去学习学习。日后若是遇上类似的病人,我们也知道如何医治。”
这还真是活到老,学到老,且能不耻下问,又有一颗扶危济世的心。赵成材很是敬重,怨不得人家这药铺开得好,其中还是有道理的。虽然牛得旺的病暂时没有消息,但能碰上一个好大夫,也略扫了些沉闷的心情。
出了门章清亭道,“还有宫里头呢!旺儿这病还是有机会的!”
众人重又打起了精神,便在街上用了个饭,章清亭见时候尚早,非拉着大伙儿在街上逛逛,顺便散散心再回去。
这京城繁华毕竟不比别处,瞧得众人眼花缭乱,那抑郁的心情也渐渐散去。忽抬头瞧见一家店,摆了不少南康国的东西,章清亭看得眼热,望一眼招牌,却正是乔家的荣宝斋,不觉信步走了进去。
这家做生意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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