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囍
王大夫颔首,“若是要求再高些,最好还让他琴棋书画全都学到。若是你们都觉得坚持不下来,他就更没法子学了。”
章清亭看着牛得旺,狠了狠心,“学!”现在苦不过苦上三年五载,往后却能好好过上一辈子,就是他不愿意,逼也要逼着他学。
牛得旺还不知其中厉害,只瞧着大表嫂的眼光凌厉,不由得有些退缩之意。
王大夫最后抽出那张黄老大夫开的药方来,“这方子是谁开的?已经是极高明的了,我只略增减了几味,你们就照这个抓了药来,先让他调理学习上一段时日。一个月之后,我再来瞧他。”
他起身告辞,章清亭要奉上诊金,王大夫却笑着推辞,孟老夫人也说不用。章清亭却不想沾他家太多的光,正待再让,却见门外进来一人,笑意盈盈,目光炯然,“赵夫人,委实不必客气。若不是老夫人,纵有金山银山也是请不到王太医来相看的。”
乔敏轩见了此人,已经欢欢喜喜探着大半个身子,伸着小手往前扑去,甜甜的叫着,“爹爹!”
第二卷 (二五五)都有余地
(二五五)都有余地
乔仲达见着唯一的宝贝儿子,表情格外柔和下来,连语调里都透着全天下父母都会有的浓浓慈爱,“轩儿乖!”
乔敏轩小脸笑得灿然,把小脑袋一个劲儿往爹爹怀里拱,那撒娇劲儿看得人心里都象是被最柔软的羽毛轻轻拂过,那说不出的温馨与惬意,让人嘴角都忍不住噙上一丝笑意。
跟王太医道了谢,乔仲达又上前给孟老夫人请安,有他这么一打岔,章清亭也不好再坚持什么,只好又多承了孟府的一份情。
她想着孟府既与乔仲达渊源颇深,肯定与待她们不同,现在正事已毕,便知趣的起身告辞。
却不料孟老夫人竟出言挽留,明显有引荐之意,“赵家小娘子,你先别忙着走,这位乔二公子,便是你买那料子的东家了。”
这下章清亭可不大好走了,只好坐下重新见礼,算是正式认识了。
乔仲达微微一笑,“我与赵夫人已经见过了。”
他这么一说,倒是让孟老夫人诧异起来,“上回我不是自带人去追被抢的货么?那路上就遇到了他们一家子。”他的目光越过章清亭,投到赵玉莲身上一眼,“他们一家子倒好眼力,一下就认出我是假冒的了!”
“哦,那却是因何露的馅?”孟老夫人也来了兴趣,要听究竟。
“这个却要听他们分讲了!”
“其实我们当时也没太瞧出来。”章清亭只得把话接了下来,也不好太削人面子,话说得委婉,“只是觉得乔二爷您不象个普通商贩,只因我这小姑打小在表弟家长大,而姨妈又恰是做粮食买卖的,故此才多看了两眼。”
乔仲达倒很是爽朗的笑了起来,“原来是我这假李鬼碰上真李逵了!怪道一眼就认了出来,我还寻思半天到底是哪里露的马脚呢!”
孟老夫人笑得前仰后合,“幸好是给他们瞧出来了,要是给那强盗瞧出来了,那可不就打草惊蛇了?对了,追回多少东西,你这损失大么?”
“不值什么,下回多捎点货也就完了,横竖也不是真靠那个过日子。”乔仲达说得轻松,似是浑不在意。
孟老夫人却不同意,“话可不能这么说!你这孩子,就是这点不好,做了什么从来不爱张扬。这些年,要不是亏了有你,哼!”她忽地冷哼一声,却又微微叹了口气,换了话题,“那伙强盗全抓着了没?可得好好惩治一番,这在天子脚下就这么猖狂,也太无法无天了!”
章清亭听得心中不禁猜想,难道说这乔仲达在侯府之中还有什么隐辛?想他既是庶子,又主动从商,那便是斩断了自己从仕之路,间接的也绝了与兄弟之间的诸多纷争。依他这性子,应该是个八面玲珑,又长袖善舞的人,那还会在府中与何人结怨呢?为何孟老夫人语气中大有不平之意?
乔仲达面色不变,只淡淡的接过后一个话题,“不过是伙穷疯了的山贼,不管好的歹的都往山里拉。问清了藏货的地方就交给衙门里的人处置了,倒是怕他们从前还有些什么作奸犯科的事情,还得好好审审!”
“尤其是那个主使的强盗头子,一定得严办!”孟老夫人似是多啰嗦了一句,却又暗含了某些机关。
章清亭注意到,乔仲达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却只一下,便又若无其事了。
孟老夫人却又笑着,把话题转了过来,“这赵家小娘子倒也是个能干的巧媳妇,才来了没几日就买了你铺子里遭劫的布,正捣鼓着要做了卖呢!”
章清亭此时要再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那真是个白痴了。不管自己愿不愿意,此刻都得随着孟老夫人的话接了下去,“本来还想求着老夫人跟乔二公子开个金口的,可巧您就提到了。我们这初来乍到,又是乡下人没个见识,说句不怕打脸的话,到时若是做成了,可否请二爷行个方便,介绍我个地儿卖去?”
她这话里留了活扣,要你帮忙,但也没说要你亲自帮忙。这个情是孟家硬要我承你的,但允不允却在你自己了。
乔仲达似是早有准备,“这有何难?京城里的绸缎铺子我还认得几个,到时夫人做成了,我便跟您引荐了去。”
他这话里也留了活扣了,要看了东西再决定出手相帮到何等程度。章清亭觉得如此甚好,彼此的面子都圆过去了,也算是搭上了线,有了进一步协商合作的余地。
话已至此,基本就达到了孟老夫人的第一目的,一直没露面的孟夫人适时出来,问要摆饭的事情。
乔仲达父子当然是要留下的,章清亭却谢绝了,以赵成材未归,还得给牛得旺找大夫为由告退。孟家也不是真心想留她,挽留了一阵,也就罢了。只乔敏轩刚认识了牛得旺,见这个胖哥哥要走了,有些不舍,抓着他不肯放。
这留个孩子吃饭却是无关紧要的,章清亭一笑,“若是不嫌他不懂规矩,就留下来陪小少爷多玩会儿吧!”
自带着小姑告退了,本想等着赵成材回来就赶紧商量着去请先生抓药什么的,他却直到晚饭后才满身酒气的回来,进门就连连感叹,“这京城实在是个销金窝!真真住不起了!”
因有孟尚德打过招呼,他今儿倒是很顺利的拜访到了几位太学院的老师,可巧又遇着几个世家子弟,说要请老师吃饭。娄承志悄悄跟赵成材说,他们也得附合,费用得由几位学生均摊。
赵成材只好硬着头皮随了大流,可这一顿饭就吃去二十几两银子,就摊一人头上也有三两多,本来娄承志要替他出,但在人前不好为了银两失了颜面,便自己出了,结果一路心疼至家。
章清亭听了不觉好笑,“你们这还算好的,没请那些弹琴唱曲的姑娘来陪,若是那样,怕是一人二十两也是要的!”
“出来时,娄家两兄弟也是这么说!”赵成材拍着大腿又心痛又不甘,“听说,这京城里请一个红姑娘见个面,什么都不干,光茶水费就得十两银子,这还是人家给面子!若不然,你纵是堆着金山银子人家也不搭理你呢!”
章清亭咯咯直笑,“那你要不要也去那烟花之地见识见识?”
“切!”赵成材一拂袖子嗤笑着,“我吃错药了么?好好的拿钱去喝那十两银子的茶水?就那漂亮脸蛋看看就有意思了?毛病!”
“男人哪有不爱漂亮姑娘的?怕是你心里想去,只是心疼银子吧!”
“就有钱也没那样糟蹋的!”赵成材不跟她说这些没意思的事情了,却问,“旺儿的病怎么说?”
章清亭详详细细把王太医说的话复述了一遍,赵成材连连点头,“你说的很对,只要有希望,就让旺儿在这多住些时吧!不过——”他又犯起愁来,“那咱们回去了怎么办?总不能让玉莲一个人在这儿陪着旺儿吧?难道还真住在孟家了?”
“这个我想过了,咱们赶紧写封信回去,让姨妈准备准备,从家里先派两个老家人过来。不过这个情欠孟家是欠定了,若是不住在这儿,咱们上哪去请王太医呢?怕是连太医院的门也进不去的,除非等着跟那大夫再熟一些,知道他家在哪儿就好办了,否则咱们还真走不了。”
赵成材叹了口气,“虽说住在这儿也有些不好的地方,但若是离了这儿,再住哪儿才能让人放心呢?恐怕还就这里最是安全,又有个照应。这已经住下来了,又不好说搬到娄大人那儿去,他家倒还熟一些。”
“别说已经住下了,就是没住下,也千万不能搬到娄家去!”章清亭嗔他一眼,“你自想想缘由!”
啊!赵成材明白了,要是这么说起来,倒是孟家还相对安全一些。“只不知,孟家到底要咱们干什么回报呢?”
章清亭微微一笑,“跟你从前想的一样!”
什么?赵成材讶异了,“难道他们家真的缺钱?”
“可别以为这些大户人家都是金满仓,银满仓的,虽然不知道他们家是不是穷了,但孟老夫人想要我帮着挣钱那已是昭然若揭了。不信,再等几日,她瞧着我那衣裳卖得红火,一定会跟我谈!”
赵成材忍俊不禁,“你也真是大言不惭!怎么就知道你做那衣裳一定会卖得好?”
“不信啊,你就等着瞧吧!”
章清亭可不是没来由的自信,据她在街上观察,这北安国到底织造的工艺是比不上南康国的,市面上大部分好的丝绸还是从南方贩来,世人多以穿南朝衣料,学南朝打扮为尊。
章清亭这些天不止观察了街上行人的穿衣打扮,还格外留意了孟府娄府这些官宦人家的女眷穿着。虽然一样料子,刺绣也精美,但缝纫工夫实在是略逊一筹,比不上南康国的考究。于是她就琢磨开了,若是做几款样子,既保有北安国妇人喜欢的样式,又能具备南康国那边的精致,是否就更能受欢迎呢?章清亭很有信心,觉得非常有可能。
她现在只担心,孟家到底想跟她合作到什么程度,有些什么条件,又想达到什么目的,这些才是真正利害的关节之处。
(PS:谢谢亲们对小莲的关心,这朵小莲花最后到底花落谁家呢?嘿嘿,卖个关子先!)
第二卷 (二五六)我全买了
(二五六)我全买了
翌日,不等他们去给牛得旺请大夫,碧桃就过来传话了,“知道你们要请先生,我们老夫人说,若是用得着,倒是可以给你们推荐一二。习武不如就着我们府里的教头师傅早上练练,乐器就更不用说,我们小姐现在就请着先生,抽空过来教教也就完了。至于爱好,倒要让牛少爷自己选了,我们再找,倒比你们人生地不熟寻来的人强。”
章清亭和赵成材面面相觑,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既是盛情难却,那便笑纳了呐!总是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的。
只章清亭隐隐开始怀疑,当初孟子瞻介绍他们来家里住,是否就想到了今日?可现在追究还有意义吗?总是自家找上他的,说到底还是他们自投罗网啊!
摇摇头,把这些漫无边际的想法全都赶出脑海,当务之急是把牛得旺的事情搞定。有了孟家大力协助,在外头跑了半日,就基本上全定下来了。
京城里不兴官办小学堂,除了一些名师私塾,多是大户人家为族中子弟自设的学堂,孟家人丁稀少,老族也不在此处,故此没设。本说要给他们介绍一家相好的去寄馆,但赵成材觉得让牛得旺这样的孩子去那些眼高于顶的贵族学里念书恐怕不妥,于是选了离家较近的小私塾,那老师性子端方平和,手下也有十几个小学生,皆是平民子弟。见牛得旺性子质朴,程度尚可,应允好生看护着他,叫他们放心。
老师各就各位,牛得旺的作息也定了下来,每日卯时一刻起床,跟着孟府的教头霍师傅蹲马步练拳脚,一个时辰后,便去上学。只因要学的东西太多,怕他吃不消,在私塾里只念半日,中午回来吃个午饭休息一会儿,下午接着上课。
那拨弦抚琴最讲究意境,牛得旺实在学不来,孟府琴师褚夫子想想,拿出支笛吹奏了一曲,这个好!从前乡间班上同学也有会吹牧笛的,牛得旺当即就爱上了。
至于爱好,他自己糊里糊涂的不知做什么好,倒是赵玉莲替他选了一样,“不如就让他学学木雕吧,买些软木头,没那么费手劲,工具什么的都简单,小孩子也有兴趣。”
牛得旺听说给他木头刻小动物刻小人便高高兴兴的答应了。直到真正学起来,才知道每样都不容易,可那时也没法改了。平时的玉莲姐姐对他是百依百顺,但学起功课来时却凶巴巴的,一点也不肯相让,牛得旺要是闹着发脾气不肯学,赵玉莲也不打他骂他,只躲在屋子里哭,弄得小胖子心里老大的过意不去,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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