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囍
这个法子确实不错,若是做得不好,顶多平价卖出去,于荣宝斋一点损失也无。于章清亭而言,只是白花了些心思,孟府也就白花了人工。可那又值得了几何?于是皆大欢喜,一致通过。
只是这抽成该要多少呢?章清亭很是大方,“高掌柜的您说多少就是多少。”
她都这么主动了,高逸也不开高价,“行市里的规矩,有这样代卖的,售价的二成得归我们。但你们……”
他还想客气几句,减一些,却不料章清亭一口应承,“那就依着规矩来。若是日后做的好了,高掌柜的想给我们减些也使得。”
这话说得让人心里舒服,高逸也不客气了,将她们请进了客厅,开始商议正事,“听说夫人那儿已经做了三十套出来,我们二爷说是非常不错的,可否将货色取来瞧瞧?看要怎么卖才好。”
章清亭早想着就有这一招,来时就把那几套衣裳每样都带了一套。把自己打算怎么卖,卖多少钱也跟高逸一五一十的说了。这儿毕竟是京城,人家做的时间更长,可比她更有经验一些。
高逸听她那个买一送一的主意很是新鲜,当即也想到,“你要买那些零碎料子,是否也是想买一送一?”
“那倒也不全是。那些料子据方才所瞧,倒是用在外面的好。我便想着将那大块的做成衣裳折了价卖,再有小的便做些小孩儿衣裳,实在用不了的零碎,可以糊了做鞋面子,或是缝个香囊荷包之类的小东西,再送人的便是。”
高逸听得连连点头,“这法子很好,况且是做的成衣,又省去了修改的麻烦,京城里往来的客商也多,现成的带两套回去倒是更便宜些。这也就不用跟本地的老裁缝铺子争了,要依我说,你这生意赶紧定下一个名号,只做成衣,也算是个特色了。至于这价钱嘛,得比你这个高,但比定做的便宜一些,一套花色就一套码子,让人觉得独一无二才更好卖些。”
他这说的很是,章清亭只是不解,“我这衣裳还要定什么名号?”
高逸笑道,“你这样子既新鲜,难保挂了出来,没人来学了去仿。若是定下名号,便是只此一家,独树一帜了。就象人家做壶似的,每件成衣上都绣上一个独特的标记,那就是你名下的东西。再仿,那是赝品,你这就是老字号,这身价可就衬起来了。日后管你到哪里再做,人家只要知道这个名字,就认你这个老字号了。”
这个法子好啊!章清亭觉得给他二成的抽头真的不算多了。放下三百两银子定金,收了布匹回去,约好了先把头一批的衣裳加了标志就送来代卖,她和周大娘满载而归了。
章清亭自回了棠棣院去琢磨名号还有新样子,周大娘回过孟夫人之后,开始着手挑选能干的针线绣娘。标准就照之前章清亭选的,要那些针线利落,动作又快的。
她也讨了孟夫人的主意,先给头一批做衣裳的丫头仆妇每人赏了一吊钱,只说是章清亭给的。这赶上她们一月的月钱了,各人无不欢喜。再说还要人来做活,无不踊跃报名,很快就挑出三十多人来,把她们的差使免了,分给旁人,又单独定了干活的院落和规矩。
赵玉莲听得风声,有些不解,私下请教大嫂,“他们这府上难道不要人伺候了吗?抽这么多人出来单做针线,旁的活计可忙得过来?”
章清亭抿嘴轻笑,示意小姑近些,跟她说起悄悄话,“你看他们家老少一共才十个正经主子不到,却养了多少奴仆?怕是面上的就足有一二百人了吧!就这么几个人,难道真要得了那么多人伺候么?肯定用不了的。这些人,许多是家生子几辈子都在这儿,打发也打发不了。若是发放出去,外人肯定还得笑话,面子上下不来,可白养着又耗银钱,你说这该怎么办呢?”
赵玉莲明白了,“所以她们其实是想借着这机会,清出一批人来跟着你做活,便可免了她们的钱粮,省下一笔费用。不过,这也只是一小部分,僧多粥少,还有那么多人可怎么处置好呢?”
“这个就得来日方长了。一朝一夕是改不了的,但既是开了这个口子,后头就能一步步的动了。”
章清亭没有说错,等料理停当,孟夫人算了笔账,去了这些人,再加上拨过去打杂跑腿的,以后每月内宅的银钱至少就省下好几十两银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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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二六一)两只老虎
(二六一)两只老虎
听媳妇说起事情初见成效,孟老夫人点头,“虽只是些小钱,总算是省了多少事!只嘱咐几个知事的嘴巴都紧一些,可别让这些话传出去,就说是赵家小娘子借了咱们家针线上的人做活计便完了。等着日子再长些,都做顺了,便把她们全都打发出去,另赁了房子给她们做活,只在府上挂个名就完了。你也趁着这机会,再把从前的那些分例,看着能减的也都减一些,就从我开始,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慢慢的把这些规矩都改过来,往后的日子便能松口气了。子瞻信里说得很对,很没必要撑这些场面,大体上不错就完了。现如今已经是寅吃卯粮,虽有世职俸禄撑着,到底是入不敷出,万一有点什么风吹草动,那才是真正打饥荒呢!”
提到儿子,孟夫人不免又有些伤感,“那孩子一人在外头,不定怎么辛苦呢!不过好歹明白了些事理,倒是比从前在家时更加懂事了。只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叫人好不挂念!”
“这个你倒别急,不过也就是这一两年的事了,回去提点下他父亲,看看有哪家女孩儿合适的,赶紧给他把正经婚事定下吧。”
孟夫人应下,婆媳又议了番秘事方散。
赵成材今儿回来得略早些,却见只有章清亭一人在家对着一堆新布料神神叨叨的想心思。
“这就开干了?”
他冷不丁的问一句,倒把章清亭吓了一跳,“怎么走路一点声儿也没有的?嗳,正好你回来了,快帮我瞧瞧,我给这衣裳起了几个名字,还要弄个标记,你看哪个好?”
赵成材看她纸上拟的,无非是些丽影云裳之类的秾词艳字,标志也是些花花草草,他看一眼便放下了,实话实说,“雅是雅,但不够特别!”
“那你说叫什么好?”
赵成材一笑,廖廖几笔绘了只小蜻蜓出来,“依我说不如就叫它!又简单又别致,人也好记,可比你那些好多了!”
章清亭想想,似乎也有些道理,可又有些不甘心,便把这些全都另誊在一张纸上,“我明儿送去给高掌柜的瞧瞧,看他觉得哪个好,就用哪个。”
赵成材由着她折腾,只道,“你有没有想过,若是真的做成了,日后怎么办?”他把嘴往外一努,“到时可不一定你想走,就走得掉了。”
“你放心,他们家也不一定是非我不可,主要是得有人牵个头出来。”章清亭做好了打算,“这旺儿不回去,玉莲肯定走不了。就是我走了,日后还要做些什么新样子,我只管绘了图让人捎给她就是。只她毕竟是那么大个大姑娘家了,又生得如此美貌,没个信得过又能管事的人在她身边,我始终有些放心不下。可咱们不能留,姨妈那儿也是有家有业的,一时半会儿也难撂开手,这便有些难办了。”
赵成材思来想去,“你说让我爹娘上京来如何?”
章清亭摇头,“连你都觉得京城过不惯,何况他们那么大年纪的人?况且两个庄户老人家,你母亲再能干,哪有京里这些人的花花肠子?别给人坑了还替人说好话。算算咱们家亲近些的,除了姨妈和方老爷子,我看别人都不成!”
赵成材还想到一个人,“还有阿礼,若是有他在,咱们也可以放心的回去了,可他又偏偏是最不可能来的。”
“所以咱们得交几个用得着的朋友。”章清亭狡黠一笑,“一只小羊,落在一只老虎旁边当然是危险的,可若是它的旁边又来了一只老虎呢?”
赵成材懂她的意思了,“两虎相争,小羊当然就相对安全了。你是说……”
章清亭点头,“看得出来,他们两边也并不是死心塌地的要好。说白了,也只是相互利用罢了。”
“那你怎么能请得动那只老虎出手呢?”
章清亭摇头晃脑掉书袋子,“子曰,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义。对于我们这种做买卖的小人来说,只要有利可图,总是可以交个朋友的。”
赵成材笑过之后也觉有理,“虽然有些冒险,但值得一试。就冲他那么爱孩子,就不象是个坏人。”
二人正说着话,牛得旺下学回来了,只嚷着渴了饿了,章清亭忙给他倒茶拿点心。赵成材就奇怪了,“玉莲和保柱呢?”
章清亭扑哧笑了,“这不是让小羊先去给老虎送个礼么?”
她若是亲自出马,难保孟家的人不盯着。便以抓药为名,打发小姑带着保柱出门了。听她在耳边说清经过,赵成材呵呵直笑。
牛得旺不懂他们在笑什么,只问,“大表哥,程夫子说,下元节要放假的,姐姐说你要是同意,我就可以去小豆芽家玩的,可使得么?”
赵成材笑了,只一个字,“好!”
第二日,章清亭又约了周大娘去了趟荣宝斋,把定下的几款样子还有店的名号交给高逸拣选,孟夫人那边也琢磨了几个,可与章清亭的风格类似。
瞧来瞧去,选中赵成材画的那只小蜻蜓了,“就这个不错,简洁明了。至于名字嘛,我记得曾有句诗说,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我虽不懂画,但也常见人将蜻蜓与荷花画一处的。又有诗说,风轻荷气微,随月上人衣。那名字便叫荷月坞如何?”
这个好啊,又雅致又好听。章清亭不觉对这个高掌柜刮目相看,瞧他出口成章,真不是碌碌之辈。也不知乔仲达是多好的运气,才找着这么个人来效力。
高逸信手在这蜻蜓之上,又加了半轮明月,下面添一角小荷,“我这只是画个草样,贻笑大方了。你们可以据此改改,就象做那印章似的,倒是越简单越好。我这儿还有从南康国进回来的孔雀金银线,市面上极少见的,你们拿两盒回去,就可以绣那标识了。再打一块有名儿有图的牌匾一起送来,最好弄成窗户大小的木雕画,我好挂在店里展示。”
牛得旺现就有个木雕师傅,就请他帮着参谋一下就行了。这事当然就交给周大娘了,从这店里出来,周大娘满面欢喜,“上回来时,这年轻人还有些傲气,这回却更好些了,这才象个样子嘛!”
章清亭心中却是明白缘由,但笑不语。投桃报李,这也是很应该的,不是么?
过了几日,就听说荣宝斋出了一款新玩意,用名贵碎瓷按着一定的花色组合成各式图形拼镶在陶土盆上,既可装饰,亦可用作花盆等器物,非常别致,很快就销售一空。最后连他们贴在墙上用作招徕顾客的大幅碎瓷壁画也不得不全铲了下来,给人买去如法炮制,贴在家中内院上。有些买不到的,便特意买些瓷器来砸了,一样镶贴在家中,在京城里也算是掀起一股小小的风潮。
趁着这批碎瓷制品卖得火红的时候,荣宝斋又适时推出一系列名叫荷月坞的新款衣裳。与京城常见的有些不同,更加清新雅致。用的料子又好,但价钱又比外头的便宜,只不接受订制,全是成衣。一种款式就那么几件,卖完就没了。
他们店里卖得也有趣,并不是摆在那儿让人看,而是挑了几个美貌的小丫环穿着给人展示,看着就赏心悦目。虽是概不二价,但每买一套都还有东西赠送,于是纵有些小小的不如意,只要大体合适,还是许多人愿意解囊相购的。有些没买到的,也时常过来逛逛,期待着下一批的新货出来。
若是打听那荷月坞,想买到更多衣裳,却是没门儿。那老板神秘之极,连荣宝斋的丫头伙计们都说不清楚,只知这家的衣裳只在他们店中售卖。弄得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有人说老板其实就是乔家二公子,也有人说是从南朝进回来的,还有人异想天开的说这是从宫里的能工巧匠所制。
章清亭每日听得不同的流言,也只是笑,一字不语。她把衣裳样子陆续都画出来之后,便清闲下来,再剩下监工督造便是孟府的活了。趁这时节,她还要去给贺玉堂买他要带的东西,还有马场的事情也得操心,再有回家的礼物,现在手上既宽裕了些,也不要太省,该买还是得买一些。回去就说是旁人送的礼金,把价钱改改报报,便能糊弄过去了。
正好下元节那天太学院也要放假,于是和赵成材约好了,到时一起出去逛逛。
可头前一日,乔仲达打发人来请他们带牛得旺下午到府中去逛逛。乔敏轩奶声奶气的说,“爹爹说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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