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囍
只要这生意在,以后还得打着章清亭的名头继续做下去,隔上十天半个月的,赵玉莲还是得到他们府上来结账。再说他们虽跟王太医搭上了线,但治不治全在孟家手心里捏着呢!既然飞不了,何必非得紧攥在身边?所以孟老夫人也就很大方的应允他们离开,又命人送上准备好的礼物,算是践行之礼。
章清亭粗略扫了一眼几个丫头手里捧着的东西,礼物看着虽多,又金碧辉煌的,其实价值平平。不过是些富贵人家用来应酬待客,装饰门面的瓷器如意之类的二三流玩意,再有几匹衣料也是闻着樟气略重,想来收的日子也不短了,不知是他们府上从哪里淘出来不要的存货。
不觉心中有些不悦,但转念一想,这确实也是人之常情。以他们目前的身份地位来说,也就只配收这样的礼。说到底,人家是官宦世家,他们只不过是平民百姓,就是有些交情,也是建立在生意的基础上,谈不上什么深交,人家很没必要对他们过分殷勤。
想通此节,章清亭倒豁然开朗起来,再瞧这些原本看不上眼的礼物也顺眼起来。这些东西虽没多大用处,不过她原本就想给家里添些装饰品,这些东西在普通庄户人家里,也算是比较显眼的了。既然是白送的,又不要钱,也别太挑剔了。她当下交口称赞,再三道谢收下了。
赵成材倒没她心里那么多的纠结,只主动问询,有什么要带给孟子瞻的,他们可以一并带去。为了避嫌,他还特意提醒一句,让他们提前封箱打包,再列个清单,免得带回去了有些不好说。这个孟府自然也不会客气,约定等他们走的时候,再上门来取。
辞别完了回去就开始打点搬家事宜了,因方德海初来,昨日来不及招待,孟府又送了一桌酒席给他们。这个正好,家里正忙得乱烘烘的,也就省了自己动手的麻烦了。
行李不多,到了下午,便全部收拾停当,孟府又多留他们歇了一宿,第二日一早派了两辆马车送他们去了思荆园。
想来孟府对乔仲达的兴趣应该是超过对于他们的,除了周大娘,还特意还派了个男管家同来送行,章清亭心里头明白,这是想跟过来瞧瞧乔二公子的家底。
直等着把他们安置下了,这庄子里外都大致瞧了一眼,孟府的人才心满意足的回去。
“醉翁之意不在酒啊!”等他们走了,赵成材才嘀咕了这么一句,和章清亭相视一眼,会心一笑。二人因为要走,只在小耳房里随意搭了个铺。
方德海柱着拐杖左右瞧了一圈,对这个地方也甚是满意。
到了晚间,没想到乔仲达亲自带着乔敏轩过来了,请方德海和他们一家吃饭,这份细心和礼数就让人觉得心里很舒服。连方德海一贯不喜欢这些大户子弟的,都破例对他和颜悦色了些。
眼见他们一下又来了两位老家人,稳妥是稳妥,只怕有些力气活就不那么济事。乔仲达还主动问他们家要不要添一两个丫头或是小厮,若是有什么洗衣打水的活,可以安排庄子里的人帮他们干。
包世明爽朗的笑道,“可千万别不好意思!一样是要收钱的。只不过不用在你们这儿吃住,所以价钱也便宜得多。”
这样最好了。牛姨妈因为家里抽不出人手,本来就在信中嘱咐赵玉莲在京城请个丫头小厮回来帮忙。既有人帮忙,就省了不少的事。连保柱都不必留下,可以跟着章清亭他们回去了。
当下再无多话,乔仲达已经择定了良辰吉日,没几天就是商船出海的时候,赵家便跟着船一路同行到永和镇,再只要一日工夫便可到家了。
于是他们就在这儿安心住下,熟悉熟悉周边环境。这一旦住下来,方发觉这里虽然偏僻,但生活真的着实便利得紧。足不出户,只要跟包总管说一声,便可买到京城里各种想要的东西。况且偌大个庄子却管得极好,又够清静,住着非常惬意。
章清亭私下里羡慕不已,“若是日后有了钱,咱们在扎兰堡,就我们家那块老宅子那里,也做成一个这样的小庄子,那恐怕连我都不愿意住在市集里了!”
赵成材煞有其事的点头,“行啊!那你就好好努力挣钱吧,到时盖了大屋子,就是咱们多生几个,也不愁没地方撒欢了!”
章清亭又羞又气的拧他一把,半天不理他。
到了启程的前一日,小两口特意进了趟城,去娄家辞行。
娄瑞明知道他们要回去了,早就备好了一份礼物。这份礼物没有孟府送的花哨,却比他家送的要实在得多,都是京城特产,一看就知道全是新买的。拿出去再送人,或是自家留着用,都是好的。
真心实意道了谢,娄瑞明拍拍他肩,“成材,你这番回去了,可得好好用功,等到明年秋天,我可在京城等着听你的喜讯!”
赵成材只能笑着谦虚,说一定尽力,也祝他家两位公子都能金榜提名。
那头娄夫人似是不经意的跟章清亭打听了一句,“你家表弟不是还要治病么?仍是赵姑娘留下来照顾?”
章清亭简单跟她讲了讲安排的情形,听说是住在乔仲达的农庄里,又有长辈看顾,娄夫人点头笑道,“我就说你们家也是知礼之人,那样一个大姑娘,必得要有长辈守着才是。乔二公子我们虽不大深交,但也有数面之缘,他这人是极好的,虽是公侯之门,却无一丝傲气,极是难得。她们既留在京城了,若是有空,也时常来这儿走动走动,可千万别因你们走了,便生分了才好。”
“多谢夫人赏脸,原本就想求夫人多多照拂着呢!”
娄夫人忽地话锋一转,“赵姑娘也不小了,可曾说亲了没?这京城里好人家可不少,只可惜你们不能长住,要不也能替她说门好亲。”
章清亭听她这话,心下一动,怕不是给两个儿子问的吧?略一踌躇,倒是不好欺瞒,只得赔笑道,“我家姨妈因膝下只有一子,又自幼生病,故此便求了婆婆,将这小妹接过她家,日后她的终身,还得问过姨妈才能作主。”
娄夫人一听就明白了,只赞了一句,“真是个好姑娘!”便绝口不提了。
从娄家出来,又去了趟济世堂,除了给章清亭拿药,也跟黄老大夫辞行。这老大夫做人做事都不错,很值得结交。
黄老夫人乐呵呵的亲自给他二人都把了个脉,捋须微笑,“此时若是要孩子,应不妨事了。”
听得章清亭俏脸飞红,却又喜出望外。
最后去了孟府,看着那一地的行李,很让赵成材咋舌。满满当当七个大木箱子,还是压了又压,减了又减的。
从孟夫人的念叨中,他们才知原来这都是给孟子瞻准备的,可他走的时候,一样都没带,就收拾了个小包袱,带着青松青柏悄悄出了门。
因是托他们带东西,孟夫人还不好意思全拿出来,怕送去了儿子又要怪罪,所以才“只拿了一小部分。”
那要全拿上,岂不成搬家的了?赵成材嘴角暗自抽搐几下,开始理解孟子瞻了。可这么多行李,他要是搬回去,明儿又搬出来,万一磕着碰着了,那不是没事找事干么?
“孟夫人,这些行李要不明日您准备个马车,让人送到码头去找我们,直接上船,如此可好?”
这样也行。从孟府出来,二人刚想上大街去叫辆马车回庄子里去,却被一个陌生人拦住了。
(PS:哦,不好意思,今天更晚了。明天保证准点!)
第二卷 (二七四)兄弟情
(二七四)兄弟情
“请问是赵成材赵先生和尊夫人么?”面前一个中等身材的男子,四十开外,颇似管家模样,虽然笑得无比和善,但眼神里却有一股无法掩饰的精明之意。
赵成材愕然,“正是在下,不知您是……”
那人呵呵一笑,“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赵先生,能随我到前面酒楼一叙么?”
“请问您有什么事?”这也不是赵成材胆小,只是才遭遇了不明袭击,总得让人吃一堑,长一智。人家叫走就走,那万一是个陷阱怎么办?何况自己还带着娘子,不可能不小心一点。
那人近前半步,刻意压低了声音,“赵先生莫要担心,不过是想打听一点关于晏博文的消息。你们知道的,对吧?”
“对不起,我们不知道!”章清亭冷着脸插了一句,拉扯着赵成材的衣袖,“相公,我们走吧。”
这中年人给她的感觉不太好,总觉得别有所图。
那人也不见恼,很是熟稔的就从袖中取出两锭银子,“二位放心,我家主人可没有恶意,不过是想确认一下他的消息,你们只要随我去一趟酒楼,那好处自然少不了你们的!”
赵成材心中鄙夷,面上仍保持着笑容推托,“对不起,我们实在不知道您说的是谁。对不起,帮不到你了。”
拱一拱手,他拉着章清亭就走。
“赵先生!”那人忽地提高了音调,“据说您打算参加明年的乡试对吧?”
“那又如何?”赵成材真有几分好笑,难道你还能掌握录取之职?
中年人眼中透着几分势在必得的自负,“相信我,您随我来,若是我家主子满意,绝对会对您在明年的应试中多几分裨益。”
还真的是大言不惭!不过纵然是你有这个通天的本事,赵成材也不屑于领受!读书人最重要的是什么,不是功名,是风骨!
见他停下脚步,那人还以为他心动了,没想到这秀才只是微微哂笑,眼中带了几分显而易见的嘲讽,“真是不好意思,在下才疏学浅,生性笨拙。求取功名之心虽切,却也知道那要凭借的是真材实料,若是走了歪门邪道,恐怕一个不慎,就落得尸骨无存,还遭尽天下读书人耻笑!阁下好意,在下心领了,只可惜无福消受,告辞!”
那中年人的脸色霎间阴沉了下来,不识抬举的穷酸秀才!在他们背后作了个手势,后头又上来两个家丁,隐成犄角之势困住他们的去向,冷冷的声音在他们背后响起,“你们若是不知道他,那又怎会去晏府给祝嬷嬷送信呢?”
二人脸上一僵,居然连这都查出来了?章清亭心念一动,把话圆了回去,“你凶什么?带信是带信,可要我们带信之人,却不是你说的那个名儿。”
中年人冷哼一声,“到底是不是,你们今日必须去跟我家主子交待清楚!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见他仍维持着基本的礼貌,想来在这闹市中间,他们也不敢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今儿这事若是闹将起来,他们实在不去,恐怕这些也没有太大的办法。只是小两口也有些好奇,这到底是何方神圣,要这么迫切的打听阿礼的消息?不如暂且应下,随他们走一遭,一来省得纠缠不清,又闹出些别的事来,二来也可伺机探探虚实,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两人交换了个眼色,赵成材似是被他的威势所吓,一脸不情愿的问,“那得要多长时间?远的地方可不能去,家里人还等着我们回去吃饭呢!”
见他松了口,那中年人脸色也缓和不少,看来,他若是不能把人带回去,自己麻烦也不少。指着前方一所茶楼,“地方就在这儿,只问你们几句话便好!若是我家主子满意,好处少不得你们夫妻。”
“那倒不必!”
瞧那茶楼不过数步之遥,二人便随他过来。
中年人的态度越发客气,看来真的只是想打听些事情。
在茶楼顶层最靠里的一间雅室,已有一位锦衣男子负手而立。面目与晏博文有两三分相似,却明显大上不少,似在三旬左右,气度也就更加沉稳些,却远没有晏博文那与生俱来的风采与骄傲,显得逊色不少。
“大少爷,人请来了。”
那男子目光中满是热切与欣喜之意,看着特别温和可亲,“是赵先生和赵夫人么?快请坐!上好茶!”
不由分说的挽着赵成材坐在上首,立即如连珠炮般开始发问,“我二弟呢?他现在人在哪里?做什么营生?过得可好?”
赵成材被他溢于言表的思念之情弄得有些措手不及,若不是之前管家那般态度,几乎都要对面前这人放下所有戒心了。微一皱眉,震摄了心神,“这位公子说什么呢?谁是您二弟?”
那男子脸上的笑容僵了一僵,随即坦然笑着解释,“是我太激动了!我是晏博文的亲大哥,晏博斋,自幼和这弟弟感情最好!他离家这几年,无日无夜不在为了他牵肠挂肚。我知道前些天你们帮他带了信来给祝嬷嬷,可偏偏家里长辈一直余怒未消,祝嬷嬷直到昨儿才偷偷寻着机会告诉了我。于是我立即赶了过来,只知你们住在孟府,却不知到底在哪里,因我们两家之间有些误会,也不好登门造访。只好用这个笨办法,在外头守株待兔了。这真是天可怜见,让我有缘遇上二位。怎么样?博文现在还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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