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囍
去。
“那是啊!”路人乙不阴不阳的讥讽着,“姑娘在这条暗巷之中多走上几个来回,肯定挣得更多!”
章清亭简直要被气倒了!“你枉读圣贤之书,滥逞口舌之欲,到底是何家竖子,无端毁人清誉,报上名来,与我同去见官!”
“见官就见官!象你这等伤风败俗的女子,才要好好教训一番才是!”
见他两人越闹越凶,那弟弟不知底细,怕生出事来,把哥哥连拖带拽的拉开,“算了算了!好男不跟女斗,咱们快回家去吧!要不一会儿被娘逮到,那可就有的瞧了!”
哥哥冷静下来一想确也是这个理,自己堂堂一个男子汉,与个姑娘为口角之事对薄公堂,纵然赢了也有损颜面,便半推半就的随着弟弟去了。
“你们站住!”章大小姐被独自扔在那里,气得直跳脚,却无计可施。
这一夜过得那个郁闷啊,章清亭在床上翻来覆去,直把路人乙骂了个昏天黑地。自然没有留心到,张家某个人的异样神情。
好歹一夜过去,到了天明,章清亭心中的不快才消去了大半。
还是先办正事要紧。
也不询问了,直接让伙计给隔壁那屋送去二十个馒头,两碟咸菜就打发了事。
待她自在屋子里慢悠悠的喝了一碗粳米粥,用了两样小点心,才召集这一大家子过来,宣布她的决定。
“桌上一共有十二两银子,你们每人拿二两去!”
“哎!”应得最痛快的就数张发财了,抓起两锭小银子喜笑颜开的揣进怀里。
“记住!”章清亭扫了一眼都换上新衣吃得肚饱的众人,慢启朱唇吐出句话来,“从今往后,咱们便再无瓜葛!”
见他们眼中又流露出不解之意,她只好再费些唇舌,做着解释,“也就是说,以后各人过各人的!你们再不要来找我,我也不会管你们,咱们一刀两断,就此一拍两散!”
听她这么一说,本来还高高兴兴领着钱的众人都把手又缩了回来,你望着我,我望着你,站在一旁默不吭声。
“闺女!这好好的,你一大早发的是什么脾气?”张发财老干巴脸上挤出一堆笑,讨好的问。
章清亭斜睨了他一眼,拿出母亲大人议事时的气概和腔调,“你给我结门亲事也不过是二两银子,我现给你们每人二两银子,还添置了这些东西,也算是对得起你们了!这房钱饭钱我都会结掉,不用你们操心。趁着天儿早,各自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她……她这分明是想甩包袱!
第一卷 (十五)退婚去
短暂的沉默之后,是惊天动地的呼号:
“大姐!闺女!你不能这么对我们呀!我们要跟你在一起,死也要在一起!”
这回章清亭用再多的白眼,再多的杀气都没用了,被抛弃的恐惧让这一大家子齐心协力起来,团团把她围住,干嚎不止,震得人耳膜都疼。
“走开!走开!”章清亭嫌恶的想要把这群干打雷不下雨,意图在她身上抹鼻涕流口水的一家子给推开,可虎落平阳被犬欺,到任她再怎么叫唤,这一家子抓着她,就象抓着根救命稻草,愣是不撒手。
“够了!”章清亭迫于无奈,嗓门提高了八度,重重的把两手一甩,勉强暂时挣脱了束缚,“有什么话好好说!”
“大姐,那钱我们不要!你留着,咱们还跟你一块儿过!”这是张金宝。
“就是,闺女啊!你别走啊!你一个大姑娘家的,上哪儿去呢?”象蚊子哼哼的是张罗氏。
“大姐!你就是生爹的气,不管他也行,可别不管我们呀!”这是张小蝶。
“哎!这话怎么说的?”张发财不乐意了,很是理直气壮的道,“闺女,我可是你亲爹!你可以不管他们,但就是不能不管我!”
“跟着大姐有肉吃,我们都要跟着你!”银宝元宝这俩小弟弟倒是目的明确,说话直接。
章清亭被吵得脑仁都疼,把桌子重重一拍,一个一个的驳斥他们。
“你们是我什么人啊?”她率先指着众弟妹,“是我儿子还是女儿?我凭什么养活你们?”
弟妹一时都不敢吭气,要是可以选择,他们还真都愿意投胎到大姐肚子里做子女。
“再说你俩,是我亲爹娘的不是?是吧?那好啊,你们既要留下我,那就以后供我三餐一宿!养活我啊!”
“可闺女,你现在不是大了吗?”张发财用他那不多的脑汁想着理由分辩,“我把你拉扯这么大,现不该你养活我吗?”
“我养活你们的日子还短了么?你们摸摸良心问问,这些年都吃谁的喝谁的用谁的?”章清亭把目光移到了张金宝三兄弟身上,“你又不是没儿子,这不站着三个么?你既会生,就让他们养活你啊!这天底下哪有闺女出去抛头露脸,顶门立户的道理?”
“可是,你之前不是……”张发财还没出口的话就被粗暴的打断了。
“之前那是之前!现在本姑娘不乐意!不高兴!不愿意了!你们要是觉得冤屈,尽管去街上打听,或是上衙门里头告我去!”
章清亭越说越窝火,瞧瞧这一家子,也不是缺胳膊少腿,也不是老弱病残,个顶个的好逸恶劳,懒惰成性。之前那个张蜻蜓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肯养活这样的一家人?你瞧他们现在的态度,不说对张蜻蜓感恩戴德,还把她的付出视作理所当然,不养活他们还成不讲理了!真是没良心!
“闺女,你……你要不嫁那秀才就不嫁呗!反正咱们有钱了,把亲事退了就是!”张发财腆着老脸还找着理由,就是没往自己身上想。
他这么一说,倒给章清亭又提了个醒,“这门亲事我当然会去退!不过我日后总要嫁人的吧?难道我嫁了人,你们还要跟着我一辈子?”
“这是个好主意咧!”张发财一拍大腿,“闺女,你二回嫁人,老子一定要提前说清楚,娶你就必须带上我们!”
其他几口忙不迭头点得跟鸡啄米似的响应。
章清亭呕得几乎快要吐血了,这都是些什么人哪!合着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赖她一辈子啊!
这可绝对不行!
反正是无法沟通,章清亭也懒得再费那个唇舌了,直接下了最后通牒,“随便你们怎么想,总之我是再也不会管你们了!这钱我是给了,你们爱拿不拿。现在我要去退婚,回头别让我再瞧见你们!”
章清亭扔下这一家子,自出门去也!
张金宝揪着他老爹不放,“你方才拿钱了,快还给大姐!”
张发财本想浑水摸鱼,不料给逮个正着,气得嘴角直抽抽,到底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把银子重又放了回去,一转身不知去了哪里。
章清亭出了客栈,自寻思着找个人打听个路,却听身后有人高喊,“姐!大姐!”
这是张金宝和张小蝶追了上来,一路讨好着,“还是我们陪你去吧!万一那赵家的人不肯,咱们也可以帮着你说话!”
要指望你们,那可真是要喝西北风去了!章清亭也不理,视他们为透明,径直往前走。有人愿意当跟班,她总不能拦着的不是?
今儿天气真不错,晴空万里,艳阳高照。
但在章大小姐的眼中,这天气可没那么可爱。因为,她怕晒黑。
这一路都没瞧见个轿子,手上的小手绢根本遮不全乎,章清亭走了几步,就觉得有些微微的出汗,要是脸上的脂粉晕了,那可就不漂亮了。
手里有了两个钱,生活就精致起来。
她瞧着旁边杂货铺子里有卖伞的,便走进去瞧瞧。可惜这儿没有遮阳的细绢花伞,只有清一色的桐油大伞,贵倒不贵,才十五文一把,只是掂掂实在沉得慌。
章清亭正有些犹豫要不要买,张金宝从后头很殷勤的接了去,“大姐,买吧,我帮你撑伞!”
张小蝶这几日也学了些眉高眼低,瞧见旁边还有卖蒲扇的,赶忙去捡了一把起来,“大姐,这个才两文钱,我帮你打扇!”
章清亭心想,这头上一顶大雨伞,旁边再添个打蒲扇的丫头,自己要站中间,那成什么样儿了?可瞧他俩一脸谄媚的狗腿样儿,忍俊不禁笑了起来。这一家子活宝,怎么就给她摊上了呢?
见大姐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那对活宝松了口气,心里感觉踏实了许多。这马屁虽然没拍在马屁上,挠在了胳肢窝里,但效果总的来说,还是很不错的嘛。
不过章清亭到底没拿那把大蒲扇,这儿也没那种描花刺凤的宫团扇,便选了一把素白的竹骨纸折扇。一番讨价还价,最终以十八文的价格买了总价二十文的两样东西,章清亭很有成就感的摇着折扇出了门。
张金宝吭哧吭哧撑着大伞跟在后面,张小蝶在头前引路,这一路行来,还是很有几分气势。
路人莫不侧目,这不是张家那大闺女么?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不知道吧?人家可发了财了!昨儿在银钩赌坊里打马吊,一下就赢了四十五两银子!
这么厉害?那她岂不是这一年都不用杀猪了?
嗐!当铺里的掌柜说,她连杀猪刀都卖了,这肯定是不会杀猪了!人家现在全家都搬到客栈里去住了,顿顿大鱼大肉,还有人伺候着呢!
啧啧,真没看出来,原来她还有这本事呢!这一天四十五两,十天就是四百五十两!我的天!她往后一年得挣多少钱啊?
……
谣言就是这么象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又过了几个时辰,章清亭已经在流言里,“被”穿金戴银,呼奴唤婢了。俨然扎兰堡第一话题人物。
章清亭本人自然是浑然不知,一路打听着来到赵家门前。
她暗自磨了磨牙,顺了顺思路,手里扣着二两镊子,期待着与赵家老虔婆的口舌之战!
第一卷 (十六)全输光了
原来这赵家就住在集市边缘,离他们那客栈不太远。
一个小小的四合院,青砖黑瓦,外表甚是普通,看不出内里好坏。听说他们家原来也住在更远一点的村子里,这是为了大儿子求学方便,才举家搬迁到了这儿。
这还颇有些孟母三迁的味道,章清亭在外面闻着院子里传来的浓浓草药味儿,暗自替他家惋惜。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这赵秀才好不容易取了个功名却是病鬼,合该着他们家没那个福份!
同情归同情,章大小姐还是抖擞了精神准备迎战,却很令人遗憾的被告知,您呼叫的用户无法应答。
因为赵王氏一早就被人请去“降妖捉怪”了,不在家!
其实就算她没被人请出去,这一大早的,肯定得去二里地外的自家田里忙活,哪有这个闲工夫作战?
期待中的强强对话没有出现,预想中拿银子狠狠砸在那老虔婆脸上的画面也未能出现,章清亭颇感失落,顿时失了兴致,只让张小蝶上前应答。
出来应门的是赵家的大女儿,赵玉兰。她今年也有十八了,长相不似她娘,倒似她爹赵老实,一脸的憨厚。
听说是来退亲的,她点头表示知道。但又说,“你们要不等我娘回来了,再退吧!”这么件大事,她可不敢作主。
张小蝶见这家中无主,开始欺软怕硬了,“那要等到几时?咱们大老远的拿着钱过来,可没那闲工夫等来等去的!你们家是管茶还是管饭啊?我大姐还忙着呢,这二两银子你收下,把我家的人口簿子还来就是!”
“那……你们等等!”赵玉兰飞快的跑了进去,钻进东头一间屋里,没一会儿又跑了出来,进了中间的正房,很快的就寻出张家的人口簿子,“诺,这还你们。”
搞定!张小蝶屁颠屁颠的捧到大姐面前献宝。
章清亭验明无误,满意的微微颔首,撤!
亲事顺利解决了,章大小姐放下心中一块大石,开始操心起自己未来的出路。
可是,一个养尊处优惯了的千金小姐能干什么?当然是——继续的养尊处优。
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转了一圈,思来想去,章清亭也没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出路。倒是走着走着,日上中天,肚子饿了。
回到客栈,张发财还不见踪影,两个小的在院子里打闹嬉戏,张罗氏老实蹲在房里,连窝都没挪一下。
一瞧她回来了,俱都不声不响的尾随其后,听着他们肚子里发出那很夸张的咕咕声,章清亭的眉头就纠结到一处,这一家子怎么就这么能吃?
她是下定决心撒手不管了,故意当着他们的面,自要了一个溜鱼片,一个油淋青菜,一小盅鸡汤和一碗粳米饭,然后望着他们道,“你们要么各拿二两银子走人,要么就空着手走人,反正我是不会再管你们的了。何去何从,请自便!”
这一家子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没了主意。
章清亭也不理,自关了门,用饭是也。
可这顿饭,到底还是吃不消停。不时往门口瞧一眼,也不知他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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