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灵传说之巫妖

“所以，你们必须进入蒙诺温斯，”爱罗恩终于清楚了对方的目的：“而要进入这座火神用自己的力量建造的城市只有两个办法：用自己的虔诚得到阿斯安特尔的认可，或者得到神认为的这座城市的主人——也就是我或者国王——的邀请。”

“而一个神选者的到来无疑对霍勒里达斯是极为隆重的一件事，而且，没有人会认为一个神选者，一个能够施展神徽的人会不是一个虔诚的阿斯安特尔信徒，”克伦用嘲讽的语气接过了爱罗恩的话：“在你们来说，这种邀请只是一种礼仪上的需要。”

“但我们没有邀请你，”一直沉默的国王突然说道：“你不能进入这座城市。”

这个骑士出身的国王的话语让克伦笑了起来，“无知的生物，”克伦轻蔑地说道，“你难道不知道永恒盟约可以让一个人突破任何阻碍，哪怕是神的力量，来到召唤自己的同盟者身边吗？”

“可我还是难以理解，”爱罗恩并没有由于对方的讽刺而感到难堪，他慢吞吞地说道：“既然你们可以施展神徽，为什么无法走进蒙诺温斯？要知道，只有受到火神的恩宠才可以拥有这样的荣耀。而且，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不直接向人们展示神徽，却要进行那样一场演出？”

“第一个问题，我可以用魔法模拟出一个神选者的乞求从而获得使用神徽的能力，但我无法把自己的灵魂变成阿斯安特尔的信徒；第二个问题，只凭我的力量无法借助祭坛达到目的，我必须找到一个拥有强大力量并且同我目的相同的盟友，而在刚刚来到这里时，我并不认识克伦，事实上，所有计划都是在见到拉尔赛特的时候才决定下来的。“幽银之火并没有隐瞒真相，如实地回答道。

第九十四章

“是蒙诺温斯，”被护罩保护的人群中有人低声说道：“那是蓝色海洋大街，我认得那。”

“毒雾，”克伦得意地笑道：“和你们现在看到的一样，只是浓度小了些，可如果没有人解救，一个小时之后所有的人都会死。”

“这不可能，”爱罗恩脸色苍白地说道，整个城市数十万人的生命随时会消失的可能性让这位老人失去了镇定，“蒙诺温斯有火神的力量，任何邪恶的魔法都无法在这里使用。”

巫妖突然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卷轴——这个魔法制成的袋子有着比外表大一千倍的容积，“收回毒雾，”他对自己的盟友说道。当毒雾在数秒钟内消失殆尽之后，幽银之火把手中的卷轴打开，扔向了爱罗恩的神力护罩，下一刻，在卷轴接触到护罩的同时，护罩突然消失了。

“逆神力卷轴，”幽银之火毫无表情地说道：“深渊魔域的恶魔们历尽无数个岁月研究出来的对付神力的武器，虽然无法直接影响诸神，但对于通过神庙、神坛和牧师传出的力量有足够的抵消作用，现在，所有可以传送神力的地方都有一个这样的卷轴，在三个小时的有效期内，这座城市不会有半点神力出现。”

“你在说谎，”爱罗恩仍然拒绝相信对手：“你在进入这座城市之后就直接被送到了这里，而你的盟友在召唤下只能首先出现在这，你们没有时间把卷轴放到所有的神庙和神坛中。”

幽银之火没有直接回答主教的问题，他做了一个手势，一个传送门在人们的面前打开。“出来，”巫妖轻轻地说道，一个人走了出来。

——拉塞尔。

“我的主人。”双眼已经变得血红，脸上挂着邪恶笑容的骑士跪在巫妖的脚下，亲吻着后者的脚。

“见习圣骑士拉塞尔。”巫妖向人们介绍着自己的仆人，“拉尔赛特伯爵的最得意弟子，刚刚因为在消灭克伦行动中的表现被晋升为圣骑士和神庙守备队的中队长，可以随意进出神庙和神坛，在我之前五天回到蒙诺温斯，一天以前开始安放卷轴。”

“伟大的主人！”拉塞尔高声颂扬着，这个由于一念之差而被负面情绪占据了心房的骑士，由于失去了对信仰的坚持，被巫妖用魔法轻易地侵入了灵魂。在用神徽的力量为拉尔赛特治愈身体损伤，同时也解除了可拉姆的作用之后，幽银之火引发了施加在拉塞尔身上的魔法，如今，这个年轻的圣骑士已经完全被巫妖掌控了心神。

“我们只要祭坛，”巫妖最后说道，“你还有五分钟。”

爱罗恩终于相信了眼前这个法师的话——不光是因为拉塞尔的背叛，在借助谈话拖延了足够的时间之后，本该在自己踩下椅子下警铃后一分钟内赶到的警卫的缺席使他意识到，自己恐怕真的不会等到任何后援了。很显然，对方早已料到了他的意图，他们之所以没有揭穿，正是想借着谈话和现实让他，还有所有人清楚目前的处境，从而瓦解掉己方的斗志。

爱罗恩突然发现，自己陷入了两难的选择之中：要么交出火神亲手制作并赐给霍勒里达斯的宝物，要么牺牲掉包括自己在内的整个蒙诺温斯所有居民的生命。

如果只是牺牲掉自己一个人的生命就可以保全祭坛，爱罗恩会毫不犹豫地那样做，这位火神的主教在把侍奉阿斯按特尔作为一生目标的那天起，就已经做好了为自己的神献出一切的准备，然而，当这种信念同数十万同样坚定信仰火神的，无辜的生命冲突时，火神的主教彷徨了。

但这种彷徨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片刻以后，爱罗恩从对方的目的中发现了自己的机会，这让主教再次恢复了镇定，然而在表面上，他依然表现得绝望和无奈。

“时间到了。”克伦宣布道：“很遗憾，我不得不杀掉一些人作为对你迟疑的惩罚。”他开始念动咒语，一直呈现在影像中的蓝色海洋大街上，处于昏睡之中的人们的身体开始变得干瘪。

“停下来！我把祭坛交给你们！”爱罗恩大声喊道。这一刻，他再也无法保持自己雍容威严的仪态。

“我很抱歉，”差不多就在爱罗恩最后做出屈服的承诺的同一时刻，克伦完成了咒语，整条街道上面的人们在几秒钟之内变成了一具具白骨，就如同刚刚在大厅中被黑雾吞噬的那些人一样，“这个咒语无法在中途停止，但我可以保证，如果你交出祭坛，没有人会再受到伤害。”

爱罗恩的眼中燃烧着怒火，但他很清楚，对方的做法其实是一种警告，如果自己再同对方发生冲突的话，那么死去的人会更多。

“把祭坛给我们。”幽银之火对爱罗恩愤怒的神情视而不见，向主教命令道。

“这就是祭坛吗？”克伦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石台，“你确定这样做就能够使我们获得自由？”

这是一个位于地下的石室，面积至少有数百米，在这个宽广而空旷的石室中，唯一的物品便是位于中央的那个石台，而无论从哪一方面讲，这个石台很难使人将之与火神亲手制作的圣物联系起来——从外表看来，这个石台更像被某个技艺不精的石匠胡乱雕琢成的放置杂物的桌案。

“我能感觉到上面的神力，”幽银之火肯定地说道，“就是它。”

一股磅礴而狂暴的力量突然从站在巫妖和克伦之间的爱罗恩身上传出，接着，这个阿斯安特尔的主教的身体开始分解，化作一颗颗四处飘落的发光的细小亮点，而那股力量，在爱罗恩的身体发生分解之前，就已经越过了与祭坛之间数十米的距离，撞在了祭坛上。

“愚蠢的爬虫！”在全身都被分解之前，以自己的灵魂为代价释放出体内火神赐给的力量，想要以此触发祭坛，进而利用祭坛的力量消灭邪恶的爱罗恩听到克伦嘲弄地说，这是这位火神的忠诚仆人在这个宇宙里面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然后他的身体和灵魂就永远消失了。

第九十五章

爱罗恩的牺牲并非没有取得任何效果，至少，蕴藏在祭坛之中的神的力量被他激发了出来，似乎可以充满整个天地的庞大力量源源不断地从祭坛之中释放出来，向四周席卷而去，用毁灭展示着自己的威力。

密室此时已经消失了，取代它的是一个深入地下数百米，直径至少上千米的巨坑，在祭坛释放出的神力作用下，那些处在神的力量前进路途上的物质，房屋、岩石、地面，全都化为了虚无，巨坑的面积不断扩大着，没有任何物质可以在巨坑中存在下来——除了幽银之火和他的盟友。

借助永恒盟约的帮助，幽银之火和克伦将彼此的精神联系在了一起，在这一刻，他们已经成为了一体，双方的力量和智慧被完美地结合起来，共同抵御着神力造成的风暴——这也正是巫妖同对方签定永恒盟约的原因之一，只有完全信任，毫无保留地进行合作，他们才能在这可怕的力量面前生存下来，进而获得自由。

事实上，早在来到火神之国不久，幽银之火便意识到了自己是在什么地方：这个凡间无数信徒眼中的神圣国度，实际上只是一个超大型的监狱，这个监狱囚禁的对象原本只有一个，克伦，而当巫妖到来之后，这里的囚徒便又多了一个。

在克伦逃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众神对于他的状态并不了解，为了不让这个不该出现在凡间的存在破坏这里的平衡，同时又不至于撕毁好不容易同恶魔达成的协议，在当时还是众神领袖的智慧之神的提议下，在不惊动克伦的情况下，一个神力牢笼被悄然建成了。

这个牢笼据说汇聚了当时最强大的几个神明的力量，它拥有一定的判断能力，任何生物进入霍勒里达斯都不会受到阻拦，但如果有力量接近某一等级的生物企图离开这里，这个生物就会惊讶地发现，无论自己用什么方法，都会因为遇到巨大的阻力而遭到失败。这个巧妙地结合了霍勒里达斯的环境，把几种不同的神力结合在一起，从而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的牢笼可以说是凡间最为坚固的物质之一，按照众神的估算，在凡间，包括克伦在内，没有任何生物可以打破它。

埋头疗伤的克伦对众神的计划毫无所知，当他暂时稳定了自己的伤势，准备离开这块大陆去进行进一步的治疗时，才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办法离开这里了。在此后的岁月中，无论他使用什么样的办法，神力牢笼总是在忠实地履行着自己地职责，不让自己的囚徒踏出这块大陆半步，直到幽银之火因为接受召唤来到这里。

在踏上这片土地的同时，幽银之火便知道了自己是在哪里，同时，尽管那个坚实的牢笼并没有对还处在霍勒里达斯的他起作用，巫妖仍然察觉到了牢笼的存在，这让他产生了很多联想，更重要的是，他想起了智慧之神关于这片大陆的一些记载——关于一名被囚禁在这块大陆上的黑魔和囚禁他的牢笼的记载。

黑魔是一个很奇特的种族，这个种族中的绝大多数在能力和外形上都同凡人差不多，以至于很多人都认为所谓黑魔其实就是一些移居到低层界里面的凡人留下的后裔，但少数的黑魔却拥有远超同类的力量和寿命，其中的一些强者拥有的力量甚至已经接近了或突破了神魔的层次，克伦便是其中之一。在想到这点的同时，幽银之火意识到，这次旅行很可能会让他得到一名有力的盟友，对于希望摆脱这座神诋宠爱的大陆的束缚，同时身处神魔夹缝，被迫必须击败一名魔王的巫妖来说，这正是他所急需的。在到达塔斯埃索特之后，通过城市中那些灵魂的去向，幽银之火对克伦的现状有了新的认识，这使得巫妖进一步坚定了自己的打算。

就如同宇宙里所有有智慧的生物一样，神诋也同样面临着记忆力随着时间减退这个问题，而对于智慧之神来讲，无穷无尽的岁月让他拥有了远超任何人的智慧和知识的同时，也让他不得不经常在放弃和保留哪些记忆上进行极为艰难的选择，于是，笔记便成为了他保存那些被迫放弃的，却又有一定用处的记忆的重要工具，而在这些笔记中最为著名的，就是幽银之火得自哈伦的那本。

在这本笔记中，记载着智慧之神众多的对于神诋力量研究的成果，例如幽银之火用来为克伦治疗伤势的，在生命女神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借用其力量的法术，还有瞒过火神得到使用神徽之力的方法，同时也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闻，包括神力牢笼的秘密。

维持这样一个牢笼需要巨大的能量，而根据宇宙规则，任何神都无法在一个空间之外向其中倾注过多的能量。为了绕开这一限制，就像制造牢笼的时候，尽管单独一个神诋无法向凡间投入太多的力量，但几个神诋却可以分别投入力量，进而使得聚合到牢笼上的神力超出规则规定的上限一样，诸神采取了新的作弊方法：一个由火神亲手制作的祭坛被神诋作为圣物赐给了霍勒里达斯。没有人知道，这个祭坛可以容纳火神三分的之一力量，在随后的岁月中，火神和其他一些神诋轮流分批把力量注入祭坛，在长久的积累之后，祭坛终于赶在牢笼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