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步天下
虽然抱着如此想法,我却仍是惴惴不安地挪动开僵硬的身子,试图脱离他的怀抱。才稍稍一动,腰上突然一紧,多尔衮霸道地将我重新拉回怀里,紧贴在自己胸前。
他胸前的肌肤,滚烫得炙人。
“很好!”他突然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你很好……当真好得紧哪!”
此时马儿已负着我俩远离人群,越驰越远。我听多尔衮话中有话,心底发憷,猛地推开他,叫道:“放开我!”
这次他没再拉我,惯性使然,我竟一个趔趄栽下马去。我尖叫着摔落草丛,在地上连打了两个滚后才勉强稳住身形。仰面朝上,正觉摔得七荤八素,头昏脑涨,忽然头顶光线一黯,一团黑影凌空罩下。
我瞪大眼,惊慌地看清多尔衮正飞身跃下,直接扑向我。我尖叫一声,侧过头挥手打他,“走开!”
两只手蓦地被他一一抓牢,他强悍地跨骑在我的腰上,左手将我双腕勒住,右手扳住我的下颌,逼迫我抬高头颅正视他。
他的肤色被阳光晒得黝黑,脸上更是泛着红光,似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顷刻间便可将我吞没干净。而他眼眸中射出的慑人眼神,却又像极了一柄锋利的刀,正在一刀刀地凌迟活剐了我。
我登时被他的凶狠暴戾之气吓破了胆。印象中的十四阿哥,一直都是个嬉皮笑脸,没心没肺,稍带有点色,又有点痞的人,即便历史早就注定他将来会成为叱咤风云的摄政王,我也从没打心底里真正惧怕过他。
但是,现在……
“你在害怕什么?”他讥诮地冷哼,“像你这种胆大包天的女人,我还以为你永远不知死字怎么写!”
他右手拇指上套着一枚翡翠扳指,坚硬的玉制硌在我的颌骨上,锥心刺骨地疼。烈日当空,他额头满是汗水,顺着清峻瘦削的脸廓,滴滴答答地溅落到我脸上。
“嗒”,数滴过后,终有一滴溅入我眼内,我眼睫急眨,正觉眼球火辣刺痛,忽然唇上灼灼剧痛,竟是被他牙齿狠狠咬住。
我痛呼吸气,痛得眼里淌下泪水,头高高仰起,挣扎着试图避开他的攻击。无奈这一切都只是徒劳,他的力气远胜我数倍,任我踢腾双腿,却逃不开。
我咬紧牙关,感觉唇上一抹血腥入口,于是索性放弃挣扎,闭上眼默默忍受,只是因为太过害怕愤怒,身子不受控制地狂颤。
“噗!”明知在这个时候,这种氛围下绝不该发笑,可我却终是没能忍住。等到这一声笑出,我才又后怕不已,更加紧张地闭紧双目,不敢睁眼瞧他暴怒的神情。
“你还笑?”听不出他是恼羞还是气愤,我只觉得身上一紧,他竟然伸手开始扒我的军服。
狩猎4
“不要!”我吓出一身冷汗,弹目开眼,惊恐万状地看向他。
甫睁眼,入目的是多尔衮的右肩,晃眼间,瘦削的肩胛上有块齿痕状似疤非疤的粉红色印子,蓦然跳入我的眼帘。那印子在我眼中遽然放大,我瞪大了眼,突然觉得所有的气力全部被抽空。
“看!这是……我给你的信物!来生……你来找我……记得……”
这是……信物……来生……找我……
我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全身战栗不止。
多尔衮的脸近在咫尺,目光炯炯。在那一刻,透过这张酷似努尔哈赤的脸,我只看到一双霸道的眼……
褚英!我许了来生的褚英……
我哑然尖叫:“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再伤害我……”
因内心无比恐惧,声音颤若秋叶,我害怕得泪流满面。
多尔衮停了手,滚烫的掌心按在我的腹部,肌肤相触,全然没有半分旖旎,唯有紧张和难堪。他的眼神渐渐平复清澈明净,然而我却不敢掉以轻心,那里头层层叠叠,隐晦如海,深不可测,无法猜出他此刻在想些什么。
终于,在煎熬中挨过漫长的等待后,他缓缓撒开了手,手指轻抚我的面颊,将我鬓角的碎发一一拨开,“我不逼你。只是记着……你欠我的,必然要还我!你休想逃得掉!”
你欠我的,必然要还我……休想逃得掉……
我如遭电击!我欠他的,我欠他的……褚英……我欠下的……
多尔衮沉着脸站起身,我眨眼,忍着全身酸痛,狼狈地拢住衣襟,翻身从草丛里爬了起来。
不!一切都只是幻觉罢了,他不是褚英!他是多尔衮!他只是多尔衮!
稍稍稳定心神,那边多尔衮冷眼睥睨,“镶蓝旗……你混得不赖啊,居然跑到镶蓝旗去了。能女扮男装这么久,必然有人在背后包庇纵容……”
我吓了一跳,忙道:“没有!你别乱讲!我只是出发前敲昏了一名小兵,顶了他的名额罢了……”
多尔衮冷冷一笑,我知道他断然不会轻信。他和济尔哈朗同受皇太极恩宠重用,然而两人却时有政见不合,竟像是两冤家对头一般,逮到机会便要弹劾打击对方的气势。
倒霉我一个不要紧,若是因此连累了济尔哈朗,那可就真的过意不去了。
我舔了舔唇,口干舌燥。下唇被他咬破了皮,血丝咸咸的,略带了点腥味。
“过来!”他走到坐骑旁边,命令我。
我心不甘情不愿地磨蹭过去,他背着身在马鞍旁一阵摸索后,突然转身朝我丢过来一件东西。我环臂抱住,却是一只牛皮水囊。
天气干燥炎热,时下供水艰难,尤比粮食短缺现象更为严重。自打进入察哈尔境内以来,因缺水中暑之人数不胜数,夜里赶路时,常常有人昏倒路边而不被人知晓,直等天亮各旗清点人数才会察觉。
我叹了口气,拔下塞子,仰头灌了两口。正喝得畅快,忽然腰上一紧,多尔衮搂住了我,轻声说:“真不明白你搞什么名堂,干巴巴地混在西征队伍里,把好好的皮肤晒得都脱了皮……自古女子皆爱美,无论老幼,都极为珍视自己的容貌,为何偏偏你就爱特立独行?”
我嘿嘿一笑,腰肢扭了下,挣脱开他的狼爪,“贝勒爷说笑了。”
“我不说笑!”他猛地拽住我的胳膊,“我只认认真真地问你一句,你到底是谁?你究竟为何而来?又想从中得到些什么?”
他一连串的问题脱口问出,我不禁愣住,茫然无语。
我是谁?我为何而来?我想得到些什么?
答案清楚明白,但是面对他,我却无从答起,也无力回答,只得虚弱地笑说:“贝勒爷想什么便是什么吧。我什么都不想,只想混口饭吃……”
他一皱眉,“那好!混饭吃是吧?那你把这身镶蓝旗的褂子脱了!”
我心里猛地一抽,惊问:“你想做什么?”
他盯着我看了两三秒钟,突然爆出一声长笑,揽臂牢牢抱紧了我,也不管天热汗湿得腻味,“以后这口饭,爷赏你吃就是了!”
我这才听明白,他的意思是让我弃镶蓝旗,改入镶白旗,而我却完全想歪了。耳根子不由得火辣辣地烧了起来,尴尬地回道:“谢爷赏饭!”
看来济尔哈朗那里一时半会是回不去了,若还想安安稳稳地跟着大部队前进,只怕以后真的就得跟着多尔衮混了。
其实只要多尔衮不去一味刨根问底,追究我的身份来历,无论是跟济尔哈朗混,还是跟他混,我都无所谓。不过……我若是突然之间失踪不见,济尔哈朗是否替我这个交情还算匪浅的奴才担心,是否以为我中暑掉队,而派人四处找寻?
唉,无奈地叹口气。管不了那许多了,为今之计,只得走一步算一步。总之,无论在哪个旗混,找寻一切机会接近皇太极才是正经。
野史1
多尔衮似乎对我疑虑难消,在一天二十四小时严密监控下,我时有错觉,他暗地里偷偷打量我的眼神,更像是把我当成林丹汗安插在西征队伍里的间谍,又或者他甚至疑心是我给林丹汗通风报信,弄得现在一个察哈尔子民都看不到。
真是头痛啊,这个误会如果落实的话,我十之八九会死无葬身之地。
“阿步……”
夜里气温略降,暑气稍解,然而躺在密不透风的帐篷里,仍是觉得闷热难当。多尔衮就睡在离我不足三米的地毡上,他的低声呼唤我听得一清二楚,却因为暂时估摸不透他的用意,而不敢轻动,只是背向着他蜷缩身子假寐。
“阿步……睡着没?”耳听悉悉窣窣声不断,他似乎腾身站起。
我心中警铃大作,忙“嗯”了声,翻转身子,故作睡意懵懂的回答:“睡着了。”
“哧!”他轻笑,果然踢踢踏踏的走了过来,我跃身坐起,右手悄悄摸到枕边的腰刀:“贝勒爷有何吩咐?”
说话间他已挨近我,借着从用以透气的小窗口洒进的点点月光,我清楚的看到他脸上似笑非笑的诡异神情。大口吞了下唾沫,我手指在刀柄上用力握紧。
多尔衮似有所觉,眼睑淡淡的垂下,在我手侧不着痕迹的掠过:“天热睡不着,不如陪我聊会吧。”
我惊讶之余,仍不敢大意松手,只是借着调整姿势,把刀调了一个更顺手的方向——非是我要以小人之心度他“君子”之腹,实在是十四爷在男女问题上劣迹斑斑,不容我小觑。
想到男女问题,我心中一动,好奇心不禁犹然升起:“好啊。聊天是吧?那说好了,只是聊天而已,如果我说了一些你不爱听的,或者无心戳到了你的痛处,那也只当我胡扯,你不许动怒。”
多尔衮撇嘴一笑,单手撑地,挨着我缓缓坐下。我往后挪开少许。他掀眉瞪我:“做什么躲我,我是老虎,还吃了你不成?”
我暗想,是不是老虎还说不准,但是色狼倒真是不假……不得不防!
“你身子烫得好比一个烧着的大蒸笼,我怕热。”我假意用左手扇风,眼光斜斜的望向窗外。
月色皎洁,虫鸣啾啾,确实是个闷热难耐的夏夜。
“阿步……”
我担心他又来追问我的身份,赶紧抢在他之前,没头没脑的问了句:“你和大玉儿之间到底怎么回事?”
这话一出,我顿时后悔不迭。我原打算循序渐进的诱导他透露些内幕出来,可谁曾想最后却尽数毁在我这张快嘴上。
他飞快的睃了我一眼,目色深沉,长长的眼睫在他挺括的鼻翼旁落下一片阴影。我的一颗心随着他死寂般的沉默而越跳越快,怦怦怦怦,我脑袋震得发晕,终于抑制不住紧张,手心茫然的按上心口。
“西宫侧妃……”也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几秒钟,也许已过数十分钟,多尔衮忽地嗤笑,“好端端的突然提她做什么?她不是你的亲侄女么?”
我脸上一红,假装没听到他后半句的调侃,只是瓮声瓮气的说:“不能提么……”底下的话在舌尖上滚了三四遍,却犹豫着不知该如何问出口,最后只得长叹一气,“算了,只当我什么都没问!”
“既是问了,又如何能再当作什么都没问呢?”
我微微抽气。
他曲起膝盖,双臂抱膝,下巴搁在膝头。月光下,赤裸的上身削瘦却并不显得过于单薄,脸上带着一种慵懒而又略带散漫,隐约间可以看出他的情绪竟是出乎寻常的平静:“宫闱之事不是你我该过问的,我觉得你对汗妃们过于关切了。难不成……你竟是对大汗存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
“你……你胡说什么?”我被他一脚踩到痛处,又羞又急,当场从席上蹦了起来。
多尔衮果然不愧为多尔衮,我不曾想到他的洞察力竟是如此敏锐,难道我的感情当真表露得如此明显,居然让他一眼洞穿?
不!我没法解释清楚自己的身份来历,又如何向他解释东哥与我的前世今生?那三十五年的南柯一梦,说出来只会令他把我当成妖人看待!
“你!”情急之余,我倏地伸手指向他,恼羞的叱道,“关我什么事了?明明是你和大玉儿之间不清不楚,暧昧……”
一句话未喊完,我右臂剧痛,竟是被多尔衮伸手拉住用力往下一拽。我整个人猝不及防的跟着栽倒,他顺势扑了上来,牢牢压住我。
我又惊又怒,果然逞一时快意非明智之举,一报还一报,他踩我了,我也踩了他,只是我踩他只怕会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
传闻多尔衮与大玉儿两情相悦,甚至有野史称顺治帝福临乃是多尔衮的私生子,难不成是真的?
“你想杀人灭口?!你别以为自己瞒得甚好,其实大汗一早便洞悉你们的奸情……”我慌乱口不择言,这当口只想着如何脱离他的压制,伸手尽力去够那枕边搁着的腰刀,哪里还顾忌自己到底在讲些什么。
“你这张嘴……能不能安静会儿?”他突然俯下头来,温厚的嘴唇覆住我的唇瓣。
野史2
我打了个哆嗦,紧闭牙关不让他探入,猛烈摇头。他双腿弹压住我的膝盖,右手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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