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甸园的诅咒
乙苍谄渲小!?br /> 我刚巧走在琼斯身边,他还是笑得像个傻瓜一样,不过,至少,他还识趣地扔掉了手中的香烟。从进了伊俄拉尼宫开始,他就一眨不眨地盯着头顶的浮雕装饰,那些雕饰的确精美异常。
“这真是个相当不错的监狱,”他由衷地赞叹道,“看来我的运气比另一个伙计——艾尔·卡朋强上百倍。知道他呆在哪儿吗?亚特兰大监狱,我听说他们把他用特别专列送到了那里。”
“那是他没有你这样的一个大律师。”我淡淡地答着。
说话间,罗斯上校已把我们带进了朱达州长的办公室里。州长的办公室十分宽敞,地上铺着红色的地毯。朱迪州长从他那张宽大的红檀木办公桌后站了起来,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他身材不高,戴一副黑框的圆形眼镜,看上去平易近人。他轻轻地摆了摆手,示意我们坐在他的对面,椅子的数目和我们的人数正好相符。看来,我们的到来早已被安排好了。
“请坐吧。”
我们几个坐了下来,州长也坐了下来。他将双手叠放在办公桌上,身子靠向后面,那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更像一名听讼的法官,而不是一位州长。
“达伦先生,你到这里来,是不是希望我听一下你的请愿书呢?”朱迪州长对达伦说话的口气里有着几分敬意。
“是这样的,阁下。”达伦一边回答,一边将一只手伸向了林赛,林赛取出一个卷轴,递到他的手里。在我这个外行人看起来,这仪式有些荒唐可笑,不过和这样庄重的氛围倒是十分吻合。
“下列被告,”达伦沉稳有力地念道,“谨怀诚挚敬意,恳请尊敬的阁下依据您的行政职责,考虑陪审团的提议——他们曾建议对被告宽大处理,减轻在上述一案中被告的处罚期限。”
说完,达伦就站起身来,然后,庄重地向前几步,将刚刚念过的卷轴递交给朱迪州长。朱迪州长——显然非常清楚卷轴中所写的每一个字——仍旧将它打开,从头到尾地看了一遍,然后,沉吟了一会儿,似乎在考虑着什么。我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心想,这一切究竟是在蒙骗谁呢?
终于,朱迪州长下定了决心,开口说道:“我仔细看了一下这份请愿书,并考虑到陪审团所提出的宽大处理的提议,同意你们的请求。现在为期十年的苦役期限减少为一个小时。这一处罚请在罗斯上校的亲自监管下实行。”
猛地,福斯特克夫人站了起来,双手合拢,那样子就像是言情剧中的痴情少女,“啊,天呐,这是我这一生中最快乐的一天。尊敬的州长阁下,我衷心谢谢你。”
于是,屋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热烈起来,朱迪州长不得不和每一个人热情地握手。琼斯和罗德更是口无遮拦:“嘿,谢谢!你真不孬!”
在圆形的镜片后面,朱迪州长的眼睛紧眯着,这样一个场面,大概很出乎他的意料,他似乎有些手足无措,说不定,他为自己的让步觉得有些羞愧不安。处在兴奋和激动中的几名被告毫无头绪地说着一些不搭边界的话,汤米一反法庭上的阴郁,兴高采烈地说:“我多希望现在我是在肯塔基呀,这样的话,我就能亲眼看见我妈妈的笑脸。想想看吧,她知道这消息后该有多高兴呀!”
朱迪州长终于忍不住了,抬起手腕,看了看表。
“呃,我们……你们……呃,我是说,你们都不错,呃,运气不错。祝你们以后好运。我想,就这些吧。”
这是说,我们该离开朱迪州长的办公室了。
几分钟后,除却朱迪州长之外,我们几个人都到了王宫里宽敞的二层平台上。记者们早已等候在那里了,闪光灯此伏彼起,快门声响个不停。当记者们知道我不是什么大律师,而不过是达伦手下一名小小的调查员后,就有些无礼地让我退出那个拥挤的小团体。不过,这倒正合我的心意,我神闲气定地站在一旁,微微笑着,独自欣赏着这热闹的场面。猛一看上去,他们几个人就像是班级的荣誉学员们在庆祝自己的成绩,殊不知,这是被判罪的被告与他们律师的一张“全家福”。
达伦的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容,不过笑容里却隐约透出几分疲惫和勉强;罗斯上校倒是笑得真心诚意;那四名被告更不用说了,几乎个个是笑逐颜开;只有林赛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他抱着双臂,眼睛盯着别的地方,表情有些恍惚,似乎在想着什么。作为伟大的卡莱斯·达伦的助手,他一定收益不浅;不过,也许他没能学到自己真正想学的东西。
格丽斯·福斯特克在人群中往来穿梭,谈笑风生,看上去确实是只美丽的社交花蝴蝶,只不过,她发表的见解大多蠢不可及。“真的,我从未这么高兴,能重返美国,真好!”她这样对一位夏威夷《艾德沃斯报》的记者评论着。出于礼貌那名记者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因为此刻她正是站在美利坚的土地之上。
这时,另一名记者插进来,问她是否会在一种更愉快的氛围下,重新回到夏威夷观光。她的连篇傻话全都停止了,“不,离开夏威夷以后,在有生之年,我绝不会重新踏上这块土地的。”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番话的。紧接着,她又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她真诚地希望她所遭受的这些磨难,能引起人们的道德心,从而使火奴鲁鲁成为一个“对妇女来说,更为安全的地方。”
在这片闹哄哄的嘈杂气氛中,伊莎贝尔找到了自己的目标。她悄悄地走近我,用一只手轻轻握住我的胳膊,兴高采烈地向我说:“多好啊!”
“是啊,我高兴得直想在草地上翻上几个跟头。”
她假装生气,皱起漂亮的眉头,“好了,别这么发牢骚了。内特,我知道怎么能使你高兴起来。”
“是吗?”
“我的‘朋友’走了。”
“哪个朋友?”
“你知道的——我的老‘朋友’,就是那个朋友。”
“嗯?哦,是吗?那你是想让我和你一起回酒店了……呃,我们可以游泳,或者干些别的事?”
“干些别的事。”她重复着我的后半句话,接着,就挽住了我的胳膊。
看来伊莎贝尔心情不坏,她想好好地庆祝一下,于是,我就被挑中了——谁叫我现在是她的“意中人”呢。再说,我的工作已经全部做完了。最近的这几天,我们压根就不在一起,更何况,来了一次夏威夷,我连皮肤还没晒黑呢。
现在,我也想去晒晒太阳;或者,干些别的事。
最先离开夏威夷的,是阿尔伯特·琼斯和艾迪·罗德。他们俩几乎“毫发未损”——他们的军阶原样未降。斯特林将军公开宣称:“海军方面拒绝承认这次开庭审判。”自然,这次审判的裁决也被他置之不理了。满载着海军将士的祝福,琼斯和罗德坐上了去往旧金山的驱逐舰,他们将经由巴拿马运河和大西洋回到美国。此次航程的目的地是巴恩基地——他们被调到了那里。
迈西一家,还有伊莎贝尔离开夏威夷的方式颇为奇特,他们是由海军派的驱逐舰悄悄送上“玛鲁鲁”号的。那份由卡雷律师签发的传唤令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不过,夏威夷警方也许还被蒙在鼓里,因为有几名负责任的警察下定决心要找到泰拉。
达伦夫妇、林赛夫妇和我是在码头上登船的。在码头上,我们愉快地接受了当地姑娘送上的五彩花环,在乐队演奏的《再见吧,朋友》的乐曲声中,我们上了船。
在甲板的过道上,我刚要走进自己的船舱。正在这时,一名本地警察和一名海军军官争执起来,那名警察身着便衣,而那名军官穿着制服,长着一个铲形下巴。
那名警察手里挥舞着传唤令,可那名军官偏偏挡在门口,不肯放他进去。
“你无权对我发号施令。”警察的口气十分强硬。
军官打断了他的话,“和我讲话时,要说‘先生’。”
那名当地警察一把推开军官,硬闯进去。军官却用力将他推了回去,“别把你的手放在我身上。”
“你别把你的手放在我身上。”
我远远看着,心想到底该不该走过去,终止这场孩子气的争执呢?在我还犹豫不定的时候,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我的背后响起:“住手!木其尼警探,你应该对海军军官尊重些。”
是陈·阿帕那,他手里拿着巴拿马草帽,走到我的身边。
“要是他们不肯听的话,”我半开着玩笑,“你的皮鞭一定会说服他们的。”
陈亲切地冲我笑了笑,“不,他们是会听的。”
果不其然,那两个人都乖乖地松开了手,看上去就像两只驯服的绵羊。接着,他们彼此握了握手,相互说着诸如“职责所在,不敢怠慢”一类的话。
“木其尼!”陈又喊了一声,那名警察小跑着过来,俯首贴耳地站在陈的身边。他看上去比陈要高出两头。
“当房子开始着火时,掘井就已经太晚了。你回总部吧。”
“是,阿帕那探长。”
立即,警察和他的传唤令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海军军官走了过来,谦恭地说:“谢谢您,先生。”
陈只微微点了点头。
正在这时,船舱的门打开了,汤米从屋内伸出头来,“一切正常吗?韦德曼上校。”
“平安无事,上尉。”
汤米谢过他之后,朝我点了点头,随即又关上了舱门。
陈陪我走进我的船舱。
我先开口问他:“你上船来,只是想确保传唤令不被执行吗?”
“不完全是的。我还打算向一位朋友道声‘珍重’。”
说到这儿,我俩握了握手,然后,开始随意地聊了几句——他的那个大家庭,他为什么不想退休……
汽笛声响了起来,他站起身来,微微鞠了一躬。然后,带上了他的巴拿马帽,预备下船了。
“怎么,不留下几句临别赠言吗,陈?”我盯着他。
这个精悍的小老头抬头看着我,刀疤脸上的眼睛顽皮地闪了闪。“案子结束之后的建议就如同葬礼之后的药一样。”
说完这话,他碰了碰帽沿,转身离开了。
在开船的第二个夜晚,我穿着那身笔挺的白色夜礼服,懒洋洋地靠在后舷的栏杆上。当然了,还是美人在怀——伊莎贝尔紧紧地依偎在我的怀里,微风拂动,她那金色的短发时而拂过我的面颊。望着下面微微荡漾的海面,我竭力回想着我做警察时的生涯——在拥挤喧闹的拉赛利车站,我是怎样拼命地追赶着扒手、路匪。那一切,似乎隔得非常遥远,在我的脑海里,那是模糊的一团迷雾。可是,不要多久,我又会重新回到那样的生活里,现实是会治好我的“失忆症”的。
“我听见了你和达伦先生之间的对话,你打算为他做事。”
我们这些人——汤米和泰拉、福斯特克夫人、露比和达伦、林赛夫妇、伊莎贝尔和我——在餐厅里坐在一桌进餐,看上去就像个愉快的大家庭一样。不过,泰拉始终一句话也不和我说,我自然也不会主动地去奉承她,只能将她视若无人。
“对,我的确希望能做达伦的调查员。”这是我的真心话。
“那你打算离开警察局?”
“是的。”
她靠得更近了,“这很好。”
“你很赞成?”
“哦,当然。我是说……那很有意思,也很重要。”
“什么?”
“当然是做卡莱斯·达伦刑事大律师的主要调查员这事了。”
我什么也没说,不过我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她希望在回到美国大陆时,也就是重新踏上坚实的土地之后,我还能体体面面地和她在一起。可惜,这不过是她自欺欺人的幻想罢了,就算我当上了达伦的主要调查员,可还是一个来自怀斯特区的穷小子,一个犹太鬼。只有在这迷幻漂泊的海上,我和她才有可能发生一段浪漫的“邂逅”,只有在这样不切实际的环境里,我才有资格做她的“护花使者”。
“为什么泰拉对你不理不睬呢?”她又问了一个让人尴尬的问题。
“是吗?”
“难道你没感觉到?”
“我根本就没注意到她,我的注意力全部放在她的‘某个’表妹身上。”
她压住了我的胳膊,“别骗我,是不是你们有什么事瞒着我?”
“能有什么事呢?”
“当然是在夏威夷发生的事。我不想再提那些事,可是……我听见泰拉和汤米……他们在吵架。”
我无所谓地耸耸肩,“经历了这么多事,他们可能都太过紧张了。”
“要知道,他们就住在我的隔壁。”
“那又怎么样?”
“我想,我听见了摔东西的声音。”
“哦,你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