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更鸟





讲,他是我的线人,不是你的,但他说他只想跟你说。”
    “说什么?”
    “他不讲,是他在关押期内的什么事。”
    凯茨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
    “是这样,彼德,我今天下午要去曼彻斯特,有一个案子,如果我到南安普敦,
可以坐一辆直达车,我能不能把我的车放在你们局里?”
    “我看没有什么不可以的。你要不要我送你去火车站?”
    “那当然好,但是我想如果你能替我联系一下特雷沃,我们两个人可以在我去
曼彻斯特之前一起见见他。地点选在车站的冷餐厅就挺好。”
    “你什么时候来?”
    “11点之后,火车是两点多的,但是我要去搞一张特许证,并在那边预订一辆
小车,我想十一点半之前我能到你那儿。”
    “行啊。”
    “什么行?是我可以在你那儿停车呢,是你会送我去车站,还是你会找到特雷
沃?”
    “都行。”梅森说。
    “我得赶紧走了。”凯茨说。
    “还有一件事。”梅森说。
    “是什么?”
    “那小孩的名字叫什么?”




 

 


                                   26

    凯茨拿起她的证件及她到了曼彻斯特应该联系的警长的名字准备出发。在她工
作区域之外按规定她不能使用警车,也不能开自己的车。如果开瓦莱丽的车可能也
会违反不成文的规定。她可以租辆车开到南安普敦去,但是之后她将不得不开好长
一段路才能回来,这有点令人不快。
    她9点回到家,9点20分拎着一个装着换洗衣服的耐克运动包就出了门。在最后
一刻她想起应该拿本消遣书,就抓了一本旺达的平装版小说。如果旺达回来想看那
本书,也没有办法了。她给瓦莱丽留了个条子,以防万一他来了。“在曼彻斯特,
星期五回来(我希望是这样)。”
    她在开车的时候想起了许多事。有莫伊拉和坦蒂,比利的冷淡、安琪尔,以及
格里菲斯和他的新女朋友。她认识的所有人都好像在结对儿,试着安定下来:总探
长布莱克赛为了他的婚姻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梅森也是;还有比利和莫伊拉;甚
至旺达也和麦金尼斯呆在了一起。现在吉姆也有了女朋友。
    而她自己,已经和瓦莱丽订婚了!
    前面已经是朴茨茅斯,该怎么走?
    雪莉警察局,南安普敦,11:42。
    在接待处的桌后坐着一名金发碧眼的文职接待员。她和凯茨年纪差不多,但是
眼睛里没有凯茨那样炯炯有神采。不是跟男朋友闹别扭了,就是对性别歧视有看法,
凯茨不敢肯定,她要求见彼德·梅森。
    “私事还是——”
    “我是警探弗拉德,从布莱顿来。”她说。
    “噢。”那个女人答了一声,声音里似乎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味道,“我给你
传一下。”
    梅森通过安全门走了出来,他看起来好像又长胖了几磅的样子,凯茨的建议和
他婚姻方面的难题曾让他减了足有10磅。凯茨上上下下打量着他。而他好像想避开
接待员的眼光。
    “麦当劳吃的?”
    “家里做的。”
    “让我看,你现在还能弯得下腰够得到自己的脚面吗?”
    “别逗了,凯茨。噢,对了,我找不到特雷沃·琼斯。”
    “什么?”
    “他现在为迪克森工作,今天出差去了只一天。他的女朋友说他现在跟以前不
一样了弗拉德。”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唉呀,现在都快12点了,我的火车是2点45,我不需要一
定得跟你吃晚饭吧?”
    “你请客?”梅森问。
    “如果你表现好的话,我会请。”
    梅森背后的接待员坐直了身子,有些僵硬的感觉,定定地看着梅森的后背。凯
茨为她感到抱歉,但这跟她自己没有关系。
    她同梅森:“你们这儿失踪案子多不多,彼德?”
    “以前还是现在?”
    “现在。”
    “不少。但是大多数都与儿童有关,一天有个一两起,主要在夏天,没什么,
基本上都是小孩去了祖父母家不想回来了,很快就可以结案。
    “一共有多少?有没有成百上千的儿童失踪了就再找不回来的?”
    “哪有那么多。基本上第二天那些孩子就回家了。这样的情况太多了,我们能
做的就是给通常的那些地方打电话。有时,在我们还没有来得及采取紧急行动前他
们自己就回家了。”
    “给我看看数字。”凯茨说。
    自今年以来,共有失踪案380起。但未结案的只有9件,4起是儿童出走案,3个
14岁的,1个12岁的,还有4个中年男子和一个30岁的女人。
    “那剩下的3个呢?”凯茨问。
    拉鲁珀的餐馆,南安普敦。
    “如果失踪的儿童小于10岁或者有可疑情况,我们会迅速进行追查。但是雪莉
和弗里曼托是个相当安全的社区,凯茨。这儿并没有人每天神秘地失踪。
    “是只不过隔几年就要出一个丹尼斯·尼尔森那样的魔鬼。”
    “我应该说那是因为现在年轻人的流动性太强,很多人消失了,但是并没人报
告说他们失踪了。人与人之间关系不如以前了,没人对别人那么感兴趣。”
    “所以连环杀手就能逍遥法外。”
    “我们最终还是会抓住他们的。”
    “最终?你是说等他们成了连环杀手,杀了好多人以后?而且,我们怎么知道
我们抓住了他们?有多少是从来没被抓住的?”
    “噢,凯茨,别那样好不好?我的麻烦已经够多了,我知道的就已经让我焦头
烂额了。别再让我推测了。”
    点的菜端上来了,是蒜蓉面包和果酱。
    “你知道,凯茨。这非常不公平。我工作担子这么重,你才给我吃面包果酱?”
    凯茨展颜一笑:“慢慢你就会习惯的。我还得今天睡火车上呢!”
    梅森的声音忽然变温柔了:“呃,莫伊拉。她怎么样?”
    “她很好,生产很顺利,孩子很健康。”凯茨提高了声音,郑重地说,“她的
爸爸和妈妈很骄傲。”
    梅森顿了一下。他用两只手罩着一杯酒:“告诉我,凯茨。”
    “我已经说过了。小孩叫泰坦尼亚,肯定是比利的。”
    “你肯定?”
    “我肯定。”
    梅森晃着杯里的酒转圈子。
    “感觉很怪,凯茨。”
    “好啦,忘了吧。把你自己的生活弄清楚不就行了?”
    “对,我知道。但是我想给她送点什么礼物,一个玩具什么的,或者一个银做
的小杯子。”
    “忘了这个吧,彼德。”
    梅森长长叹了一口气:“唉,是的,忘了吧。”




 

 


                                   27

    曼彻斯特,晚上8点。
    凯茨受到了暴雨的欢迎。她办了手续,开着租好的车向旅馆驶去。她感到精疲
力尽,四肢酸软,身上很脏。她在火车上翻了一下旺达的那本小说,发现它有点像
一本爱情小说,但里面却穿插着时间旅行和苏格兰的历史等内容。书的前言是这样
写的:“任何时候都有人失踪。你可以问问随便哪个警察……”看到这一句,凯茨
简直有点惊讶,这和她跟梅森讨论的话题怎么竟然一样?!她躺了下来,中午喝的
那些酒正在起作用。她再一次醒来时火车已经到了伯明翰,中午喝酒真不好。
    如果跑步可能感觉会好些,但天正下着雨,肯定是不可能了。于是她将就着在
旅馆不大的游泳池里游了会泳,直到她感觉到又恢复了过来。晚餐时间很晚,也不
甚丰盛,她只喝了半瓶法国红葡萄酒。明天早上,她打定主意,一定要去跑步,不
管刮风还是下雨。
    夜里做梦,她梦见了瓦莱丽、彼德·梅森,以及荷比那座只有一张椅子的房子。




 

 


                                   28

    凯茨必须见的那个警长叫浦佐,他会告诉凯茨该去哪些建筑工地,“你叫我马
里奥就行了。”他说,眼里带着笑。他的年纪三十出头,人很英俊,身体很结实,
而且他告诉凯茨,“我的婚姻很幸福。
    他给了凯茨一些她应该去看看的工作地址。如果顺利的话,一天之内就可以全
走遍。凯茨被他的兰开夏口音逗得高兴起来,而这之前她情绪不高,因为早上她又
没有跑步,却吃了一顿丰盛的英式午餐,以致于跟浦佐说话时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头
搁浅的鲸鱼般难以移动,体积庞大。
    头两个地方,凯茨的到来使一些人很紧张。她不得不告诉工地工头,她来此并
无别的意思,只是想确定布莱顿一起案子中一个死者的身份。一个叫托尼·哈伯涂
墙工告诉凯茨说住在南边某地的一个叫厄尼·金的工人是从布莱顿来的,和他的伙
伴一起住……
    在第二个工地,一个教堂改造工地,凯茨的追踪更近了一步。一个电工说:
“对,是有个叫厄尼·金的和他一个哥们在一起。他们是从布莱顿来的。我上次听
说他们在斯多克港的一个旅馆工地工作。
    下面的两个工地她一无所获。但在下一次,她的运气来了。“厄尼·金?对,
有这么个人。他就在这儿。他在二楼,跟他的朋友一起。你想让我去叫他吗?”
    “不用。”凯茨说,“我自己去。”
    “那行,戴上这个。”工头说着递给她一顶黄色的塑料安全帽。
    “大小合适吗?”她一边说一边走上了楼梯。
    “你是厄尼·金吗?”
    “对,是我。有什么事?”
    “没什么,是关于布莱顿的。”
    金的脸白了:“天呐,贝蒂、切莉、切斯特,你们可都别出什么事啊!”附近
一个年轻人停住了脚步,转过了身看着他们。
    “如果你说的是你的家庭的话,我告诉你,金先生,他们都很好,没出事。这
跟他们毫无关系。”
    金的脸色依然苍白:“你把我的魂儿都吓出来了!”
    “我很抱歉,金先生。是关于你的雷蒙德·巴特尔先生干的那件活儿,大约一
年前吧,你还记得吗?”
    “活儿没出什么问题吧?我为雷先生做了好多活儿,他待我们不错,我们的活
儿也做得精细。”
    “是荷比街那个工程。”
    “是那个改造工程吧?”
    “对,就是那个。17号那户。”
    旁边那个年轻人站得更近了。他在傻笑:“记得23号那个妞吗?还有蛋糕!”
    金转头看着凯茨说:“他叫山姆。我们在那儿大约干了一个月。你想知道些什
么?”




 

 


                                   29

    凯茨回到布托街警察局阿尔法三分部那座有200年历史的白色大楼时,依然有些
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有这么好。因为那个厄尼·金告诉她:“我会画画儿。”
    金说:“我记得他,很清楚。他对小山姆很好。这个你说的伯尼先生对山姆的
儿子很好。他看起来是个不错的家伙。”
    但厄尼的同伴对此并不很肯定:“你不太喜欢他。他有点虚伪。”
    金点点头:“你没准儿说得对,但是你不能因为别人说话好听而指责他,山姆。”
    “说话好听?”凯茨问,“他有没有口音?”
    厄尼“金想了1秒钟:“他有点像BBC的播音员,说话非常仔细。”
    “有没有口音?”
    “伦敦腔?我不敢肯定。他的口音不是特别重,但是有点像伦敦附近的。”
    “有点装腔作势!”山姆说。
    “对,是有点装腔作势。”厄尼也同意。
    有人喊茶来了,厄尼问凯茨要不要喝点。
    “噢,那再好不过了。”他说。
    “去拿三杯茶,山姆。”厄尼对那个年轻人吩咐道。他看着凯茨问道:“你的
要不要加糖?”
    “谢谢,不用。”凯茨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女孩子是不是都不喜欢糖?哈哈。”
    山姆一离开厄尼就往前凑了凑,说:“山姆是不个错的孩子,他是个很棒的涂
料工,但是他的头脑实得跟铁疙瘩一样。如果他不是跟着我……”
    凯茨笑了:“我觉得他还不是很慢。”
    “他这个人心肠不错,你知道吧?他是我的女婿,跟我女儿切莉结婚了。他可
能有时候脑子慢一点,但他对小山姆非常好,比切莉强多了。”
    “我们想确定——”
    “伯尼先生的身份?”
    “我们不很肯定。但我们想或许他的名字就是伯尼。”
    “嗯,是这样。”金说,“我打保票他自称布朗,约翰·布朗。他并没像电影
里的人那样说:‘我叫布朗,约翰·布朗。’他跟我们说话时,告诉我们他的名字
是布朗。当他跟小山姆玩儿时,他又说他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