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像





  正像他所预料的那样,那里已经有许多旅游团了。由于弗拉迪米尔没有国家机
  密,旅游者几乎不受到监视。他买了一张城市交通图,绕着圣迪米特里角教堂漫步,
  欣赏着教堂墙壁上1300个浅浮雕,其中有野兽、鸟、花、希腊神话中的狮身骛首的
  怪兽、圣徒和先知。在差10分钟12点时,他漫步300 米向圣母升天教堂走去,他独
  自一人在西楼座下面欣赏鲁布廖夫的壁画。他身后有人咳嗽了一声。蒙克想,假如
  他被跟踪了,那我就是死定了。
  “教授,你好,你身体好吗?”他平静地问候他,眼睛没有离开那生气勃勃的
  壁画。
  “我很好,但是有点紧张。”布利诺夫说。
  “我们不都一样紧张吗?”
  “我给你带来了一些东西。一封罗津娜写的长信。另一封是小伊凡写的,还有
  几张他在学校里画的画。顺便说一下,你儿子肯定遗传了你的大脑细胞。他的数学
  老师说他的数学成绩在班里名列前茅。”
  那位科学家,虽然吓得额头上滴下了汗珠,他还是喜出望外。
  “慢慢跟着我走,”蒙克说,“眼睛一直看壁画。”
  他向前走着。似乎要看完全部的拱顶。一群法国旅游者走开了,只剩下他两人
  了。他把从美国带来的信件包裹和为美国核物理学准备的第二份任务清单交给了教
  授。教授把它们放人了外衣内兜里。教授给蒙克带来的东西要多得多——是他在阿
  尔扎马斯—16拷贝的1 英寸厚的一捆文件。
  蒙克不喜欢它,因为没有地方放它;他把它塞到衬衣下面,把它转到背后。他
  们握手,双方都露出了笑容。
  “鼓起勇气,伊凡·伊万诺维奇,不会太久了。还有一年的时间。”
  他们二人分手了。布利诺夫返回高尔基,然后回到他那阔气的笼子里去;蒙克
  乘火车返回莫斯科。在长途客车从扎戈尔斯克返回之前,他已经回到了床上,教授
  交给他的东西已经存放在美国大使馆里了。每个人都很同情他,对他失去了一个欣
  赏人间珍品的机会表示遗憾。7 月20日,该团组乘飞机离开莫斯科飞往纽约,途经
  基地上空。在同一个晚上,另一架喷气式飞机进入了肯尼迪机场,但是它是从罗马
  飞来的。飞机上的乘客是奥尔德里奇·埃姆斯,他在意大利呆了三年后,又返回兰
  利,继续为克格勃做间谍工作。他比三年前更富了,拥有200 万美元。离开罗马之
  前,他把莫斯科给他的九页纸的任务清单都背下来了,然后把信件烧了。其中主要
  的任务是寻找更多的被CIA 控制的苏联境内的特工,重点是克格勃人员、苏军总参
  谋部情报总局人员、高级公务员和科学家。信里有一条附言:集中精力调查那个叫
  贾森·蒙克的人。
  第九章
  对于詹姆士大街、皮卡迪利大街和蓓尔美尔大街上俱乐部里的先生们来说,8
  月不是一个好月份。8 月是假期的日子,在这个月份里,大多数会员都希望与家人
  一起外出。在这个月里,有一半的会员都在乡村和国外度假。
  许多俱乐部都关门了,那些由于各种原因没有离开首都的会员们,不得不在奇
  怪的环境里与他人一起凑合着睡觉,为数不多的几家仍在营业的俱乐部,却成了那
  些已关门俱乐部的会员们喝酒和吃饭的地方。这个月的最后一天,怀特俱乐部又开
  张了,亨利·库姆斯爵士就是在这里,他邀请了一位比他大15岁的人共进午餐。许
  多人都在秘密情报局局长这个职位上工作过,今天邀请的这个人就是其中一位前任
  局长。
  奈杰尔·欧文爵士今年74岁,他解甲归田已经15载了。这前10年,他像以前离
  任的其他人一样,过的是“城市生活”;他成功地利用了对世界的体验,对权力渠
  道的了解以及他的天赋,获得了一系列管理者的职位。从而为他的老年生活,储备
  了足够的资金。
  就在吃午饭那天的四年前,他彻底退休了,回到了位于多塞特郡波贝克岛上斯
  沃尼奇附近的家乡,他在那里读书、写字、沿着天然秀丽的海岸散步、俯瞰英吉利
  海峡,偶尔乘火车回伦敦看看他的老朋友。他的朋友中,有些是过去的老朋友,有
  些是年轻的新朋友。他仍然是那么充满生机,积极向上。看他那双睿智的蓝眼睛,
  温和目光里隐藏了一个像剃须刀一样锋利的大脑。
  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对所有会见者都彬彬有礼,这种传统的礼仪掩盖了他那
  钢铁般的意志,这种意志有时会变得冷酷无情。虽然,他们之间年龄差距很大,亨
  利·库姆斯却对他非常了解。他俩都来自传统的研究俄罗斯的部门。欧文退休后,
  秘密情报局分成了两个部分,东方分部和一个阿拉伯分部,亨利·库姆斯上台后又
  重新恢复到原来的一个部门。那时,他们已经在反对苏联的斗争中得到了锻炼。
  奈杰尔·欧文当局长时,库姆斯在柏林工作干得非常出色,他与克格勃的东德
  情报网,甚至与该网的间谍头目马库斯·沃尔夫斗智斗勇。
  欧文同意在熙熙攘攘的楼下酒吧间里与朋友聊聊天。但是,他像平常人一样很
  想知道为什么他以前的下属要邀请他,他乘火车从多塞特赶到多雾的伦敦不会只为
  吃一顿午饭吧。直到他们换到楼上的一个雅间,在一张靠窗的可以俯瞰詹姆士大街
  的桌子旁就座时,库姆斯才提到了邀请他吃午饭的真实意图。
  “俄罗斯正在发生一件事情。”他说。
  “应该说是很多事情,都是坏事,我从报纸上知道的。”欧文说。库姆斯开口
  笑了,他知道他的老上级的消息来源,远不止那些晨报。
  “我不打算细说,”他说,“这地点和时间都不允许我细说,我只讲个大概。”
  “当然可以。”欧文说。
  库姆斯不紧不慢地把过去六周以来在莫斯科和伦敦发生的事情大概叙述了一遍。
  特别提到了伦敦。
  “他们不打算采取任何行动,已经决定了,”他说,“事件必须按照他们所定
  的方向发展,虽然这样做很可惜。几天前我们尊敬的外交部长就是这样对我说的。”
  “或许,你认为我还能做什么事情,能使查尔斯王子街里的官吏们重新振作起
  来,我担心你过高估计了我的能力。”奈杰尔爵士说。“我年事已高,而且已经退
  休了。正像有位诗人所写的那样,所有的竞赛都到头了!所有的热情都耗尽了!”
  “我想让你看两份文件,”库姆斯说,“其中一份,是我们根据所发生的事情
  写的详细报告,报告从一个勇敢、但却愚蠢的老头从科马罗夫的私人秘书的书桌上
  偷走了一份文件说起。您可以亲自作出判断,看看是否同意我们的观点,我们认为
  那份黑色宣言无疑是真实的。”
  “另一份是什么?”
  “另一份正是黑色宣言的原稿!”
  “谢谢你的信任。我应该怎么处理这两份文件呢?”
  “把它们带回家,把两份文件都看一遍,我想听听您的意见。”
  他们把拌有果酱的米饭布了吃完后,服务员便把餐具拿走了。亨利·库姆斯要
  了两杯咖啡和两杯俱乐部自制的佳酿一一博尔德葡萄酒。
  “假如我同意你们的观点,肯定了那份宣言的可怕性和真实性,然后怎么办呢?”
  “奈杰尔,我刚才还在考虑着,下一周要你去美国,会见的是哪些人?……”
  “亨利,你不应该打听这件事情!”
  库姆斯轻视地耸了耸肩,但是他心里还是挺高兴的,他的午饭起作用了。顾问
  委员会将召开会议,欧文将参加会议!
  “用由来已久的话说,到处都有我的间谍。”
  “我离休以后的情况没有太大的变化,我很高兴,”欧文说,“好吧。如果我
  到美国去见到一些人,又会怎么样呢?”
  “你自己决定吧!如果你认为这些文件应该被抛弃,你就把它们烧成灰好了;
  如果,你认为它们应该随着你跨越大西洋……你看着办吧!”
  “天啊,太有意思了。”
  库姆斯从他的文件包里掏出了一包密封好的文件,递给了欧文。欧文把它放进
  自己的包里。包里还有他刚在约翰刘易斯买的一些东西,他为欧文太太买了一些织
  物,老夫人喜欢在冬天的晚上,摆弄些针线,缝缝被褥。
  他们在大厅分了手,奈杰尔·欧文爵士乘了一辆出租车到火车站,再乘火车赶
  回多塞特。
  1989年9 月,兰利奥尔德里奇·埃姆斯返回华盛顿工作了。他已经为克格勃当
  了7 年的间谍了,这种令人惊奇的间谍生涯至少还要持续4 年半。
  他发财了,金钱滚滚而来,他用了50万美元的现金购买了一栋房子和一辆崭新
  的美洲虎轿车,开始了一种崭新的生活。他整整一年的薪金收入才5 万美元,然而
  并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奇怪的现象。
  尽管罗马已经并人了西欧站的工作范围,他在罗马时还是一直负责苏联方面的
  工作。因为他本身仍在关键的苏联/东欧分部保留着职务。从克格勃的角度来说,
  他保留的这个职务很重要,因为他可以再次有机会接触那301 份档案。
  对他来说,这方面还存在一个很大的问题。
  米尔顿·比尔登刚调回到兰利,他监督阿富汗的反苏情报工作。
  作为苏联/东欧分部新的负责人,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设法摆脱埃姆斯。但像
  他的许多前任一样,他在这方面的努力失败了。
  肯·马格卢,那个典型的官僚,已经上升为非作战部门的人事主管。他对人事
  的分配和任职影响很大。他和埃姆斯很快就恢复了碰杯共饮的友情,埃姆斯现在有
  能力提供最好的酒。马格卢将埃姆斯留在了苏联/东欧分部,从而挫败了比尔登的
  企图。‘在这期间,CIA 已经把大多数秘密档案储存为电子文档,将核心秘密委托
  给了世上所发明的最不可靠的机器。埃姆斯在罗马时已经自学了计算机。现在他所
  需要的只是输入密码;一旦有密码,他不离开书桌就能接近那301 份档案。再也不
  需要把大量的文件袋装进购物塑料兜里了。他再也不需要人工提取文件,并为所提
  取的文件签字了。
  马格卢首先为他的伙伴在苏联分部的对外作战部门安插了一个职务,任命他为
  对欧情报部的负责人。但是该部门仅负责管理苏联境外或苏联集团的外部特工,并
  不包括正在东柏林负责克格勃K 分部的斯巴达战士莱桑德和苏联莫斯科国防部内的
  猎手猎户星座,也不包括在莫斯科前沿阵地的哲人特尔斐,以及第四个,那个想着
  飞跃大西洋的化名为飞马星座的特工,此人正在莫斯科与乌拉尔之间的一个秘密核
  研究所工作。
  埃姆斯很快就利用职权调查了贾森·蒙克,但是贾森·蒙克现在是GS-15,比
  他的职位高,他仍然停留在GS-14上。他的调查毫无结果。然而尽管他在对外作战
  部工作,与蒙克毫无接触,他还是知道一件事:即被蒙克所募的所有特工全部隐藏
  在苏联境内。马格卢以及闲话为他提供了其它的消息。
  办公室的人们都在传说,贾森·蒙克是最佳的职员,他是东欧分部里最耀眼的
  一颗伟大的新星。还传说他很不合群,喜欢以自己独特的方式工作,经常冒险。
  像任何一个使用伪造支票的人一样,马格卢讨厌蒙克。他不满意他的独立性,
  因为蒙克拒绝按常规的一式三份的方式保存文件,他对于马格卢这类人的抱怨置之
  不理。
  埃姆斯利用了这种不满情绪。他们两人当中,他的酒量较大。他在喝过大量的
  酒精之后仍然可以继续思考,而马格卢则经常被酒灌醉,变得自吹自擂,酒后饶舌。
  1989年9 月一个深夜,他们的话题又一次转向那个独立的弗吉尼亚州人,马格
  卢对埃姆斯透露了他听说的消息,据说蒙克征募的某个特工“几年前在阿根廷是个
  重要人物”。
  虽然这个人既没有真名,也没有化名,但是克格勃还是推断出了其它资料。
  “重要人物”意味着是二等秘书或是更高的职务。他们推算“几年前”可以指前18
  个月至三年前的事情。
  他们查阅了外交部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的任职名单,将其中17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