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像
但是,他一直是个顽强的家伙,他坚持下来了,确信总有一天会证明自己是对的。
他坐在那里消磨了三年的时间。最后,他取得了胜利。”
“证明他是对的?”
“那还用说!但是,太晚了。”
1991年1 月,莫斯科阿纳托利·格里申上校怒气冲冲地离开了审讯室,回到了
他的办公室里。
陪审团的军官们对他们的审讯很满意。他们的委员会不会再开会了。所有的叙
述都录在了磁带上,整个故事是以1983年在奈洛比一个小男孩生病为开端的,以去
年9 月份在歌剧院咖啡厅搜捕别动队的行动为结尾。
第一总局的人已经通过某个渠道得知蒙克在他们内部已失宠,被降职,已经不
起什么作用了。这就意味着他不可能再有特工了。他总共有四名特工,但是,想想
这四名特工都干了些什么!现在只有一人还活着,而他活的时间也不会太长了,格
里申很肯定这一点。克格勃主席也想尽快执行此事。
主席担心,在这个快速变化的时代里他的建议会被否决。那天他把那份判决书
带给总统,按照惯例,第二天上午应该签字了。
时代确实在变化,正在以令人困惑的速度发生着变化。他所从事的工作遭到四
面八方的谴责,受到了那个刚松绑的新闻媒体里的社会渣滓们的谴责,他知道该怎
样对付那些社会渣滓当时他不知道的是,8 月份他的主席将领导一次反对戈尔巴乔
夫的政变,但是,结果失败了。戈尔巴乔夫开始了报复行动,他把克格勃解体成好
几个部分;苏联国体本身也在12月份最终裂解了。
1 月的那一天,格里申坐在他的办公室里沉思着,克留奇科夫将军把前克格勃
上校图尔金的死刑令放到了总统的办公桌上。戈尔巴乔夫拿起笔,迟疑了一会儿,
又放下了。
去年8 月,萨达姆·侯赛因入侵了科威特。现在美国的飞机正在大量涌入伊拉
克。地面入侵即将来临。许多国际政治家们正在试图调解,充当国际和平的掮客。
这是一个很有诱惑力的角色,国际说客的其中之一,就是米哈伊尔·戈尔巴乔夫。
“我同意这个人所犯的罪行应该判死刑。”总统说。
“这是法律的规定。”克留奇科夫说。
“是的,但是在这个时候……我认为它不可取。”
总统拿定了主意,他把死刑报告递了回去,未签字。
“我有权实施仁慈,就这样决定了。劳改七年。”
克留奇科夫将军愤怒地离开了。他发誓说这种现象不能再持续下去了。他和他
的同伙们迟早要罢工。
对于格里申来说,这个消息无疑是痛苦的一天里的最后一次打击。他所能做的
一切,就是一定要把图尔金送到一个无法活着出来的劳改集中营去。
80年代初期,政治犯集中营已经从太近的莫得维亚向北移至彼尔姆的附近,即
格里申的家乡。许多人都分散到镇里面。知名度最高的非常令人不舒服的场所是彼
尔姆—35,彼尔姆—36和彼尔姆—37。 但是,还有一个专门用于关押苏联叛徒的非
常特别的集中营。下伊尔加下塔吉尔是让每一个克格勃的人听到都会毛骨悚然的地
方。
以前不管卫兵多么残忍,他们毕竟住在集中营的外面。他们的残忍还是零星的
和惯例的:克扣伙食,增加劳动量。为了使劳改犯经常接触现实生活,他们与犯人
在下伊尔加下塔吉尔里面混合住在一起了,他们经常将所有犯人中最反动的、最不
听话的人挑出来杀死。
格里申要求务必将尼古拉·图尔金送进下伊尔加下塔吉尔,在判刑表格的“改
造方式”的一栏里,他写道:特殊——非常严厉。
凯里·乔丹叹息地说:“不管怎样,我想你能猜出那个不可爱的传奇故事的结
尾。”
“能猜出大部分,给我提个醒吧!”他举起了手,对正在来回走动的服务员说,
“请来两杯浓咖啡。”
“1993年,联邦调查局最后接管了已经进行了八年的双料间谍搜捕工作。后来
他们声称接管后用了18个月就找到了所有问题的突破口,清除叛徒的工作早已开始
进行了,只是速度太慢了。
为了获取证据,联邦调查局做了我们早就应该做的事。他们不顾人权的限制,
对剩下几名可疑分子的银行存款秘密进行了检查。他们根据法院的密令,逼迫银行
将存款情况全盘托出。这个方法生效了,他们发现埃姆斯是一个美国的百万富翁,
这还不包括后来在瑞士的银行账户发现的存款。他的借口是他妻子是加州的一个富
婆,事实证明他在撒谎,于是他们把他完全监视起来了。
他们拿走了他的家庭垃圾,趁他不在家时进入了他的房间,袭击了他的计算机。
他们发现了他收到的和寄给克格勃的信件、大笔付款的记录和对于华盛顿地区秘密
信箱的描述情况等等。
1994年2 月21日,我会永远记住这一天的,奈杰尔。他们把他抓起来了,就在
离他家阿灵顿住宅隔几个街区的地方。然后一切都搞清楚了。“
“你当时事先知道此事吗?”
“不知道!我猜想,情报局这样做还是很明智的。假如我知道,我会赶在他们
的前面,亲手把他宰了。我宁愿冒生命危险也要为民除害。”
这位老作战部副局长两眼盯着饭店的对面,但是,他眼前却浮现出了那些所有
已经去世的人的名宇和面容。
“45次作战行动被毁灭,22名为CIA 作的特工被出卖,其中18名俄罗斯人,4
名苏联卫星国的人。他们当中14人已经被处死。所有这些,都是因为那个心灵扭曲
的借刀杀人的家伙,想要一栋大房子和一辆美洲虎轿车的结果。
我知道,我们都知道。我们早就应该采取查询资金的方法,而并不应顾及民事
权利问题。即使在1986年春天之前,埃姆斯已经收到了25万多美元,并把这笔钱存
入了当地的银行。当初,我们就应该对接触301 档案的41名嫌疑人进行多种波动描
写器的测谎试验。虽然无辜者会感到很不舒服,但是埃姆斯可能早就会暴露了。“
“蒙克呢?”那个英国人问道。凯里·乔丹大笑了一声。服务员现在想收拾桌
子了,整个空荡荡的饭店里的最后一桌,他走过来,手里挥舞着账单。欧文示意他
把账单放到他的面前。那个年轻人一直等到欧文将信用卡放在账单上,然后他拿着
信用卡和账单向结账台走去。
“至于蒙克,我们也不知道他的情况。那天是总统日,也是国家公共休假日,
我猜他会呆在家里。第二天上午,有新的消息了,蒙克收却到了那封该死的信。”
1994年2 月,华盛顿在22日,即总统日之后的第二天,邮递业务又恢复正常了,
它是第一个邮件。
该信件是装在一个很不结实的白色信封里,看到免费邮寄权的印章,蒙克知道
是从兰利邮局寄出来的,但是收信地址是他的私人住宅,而不是办公室。
白色信封里面套着一个美国大使馆的信封,该信封上写着:“贾森·蒙克先生
收”,是通过维吉尼亚兰利CIA 办公楼的中央邮局转递的。有人用潦草的字迹注明
“请翻过来”的字样。蒙克把信封翻过来看,在信封背面有同一个人的留言:这封
信是有人亲自送到我们维尔纽斯立陶宛大使馆的。我猜你认识那个人。“由于信封
上没有盖章,里面这个信封显然是通过外交邮递袋送到美国的。
在使馆的信封里面还有第三个信封,信封的质量更差,里面装有碎纸片,可以
清楚地看见上面用奇怪的英语写的内容:“请将此件转交给CIA 的贾森·蒙克先生
(这一行字加了三道下划线)。发信人是他的一个朋友。”
真正的信件就在这个信封里面。写信的纸张非常薄,似乎一接触就要裂开,是
厕所用的手纸吗?还是书籍后面的破旧的、廉价的空白页?很可能是。
信是用颤抖的手用俄语写的,使用的是黑墨水,笔尖不太流畅。信的抬头是:
1993年9 月,伊尔加下塔吉尔。
以下是信的内容:“亲爱的朋友贾森,如果你能收到这封信,在你看信的时候
我已经不在人世了。我患了伤寒症,是被跳蚤和白虱传染的。现在他们正在关闭这
所集中营,把它解体,使它从地球上永远消失,就像地球上从来没有过这样的集中
营一样,这样做真是太无耻了。
“政治犯里面有12个人获得了特赦,现在莫斯科有个叫叶利钦的人颁布的这项
命令。被特赦的人当中有我的一个朋友,他是一名知识分子作家,我认为可以信任
他。他答应把这封信藏起来,待他回家后,再帮我寄出去。
“我将要乘另一列火车和另一个大牲畜运输车去一个新的地方,从此我不会见
到你了。因此,我给你写这封诀别信,最后一次告诉你一些消息。”
信里叙述了三年半之前在东柏林发生的逮捕细节。尼古拉·图尔金讲述了在列
福尔托沃监狱的地窖下面所遭受的毒打,以及他不得不将所有事情坦白的经过。他
描述了那个充满粪便臭味的地窖,那哭泣的墙壁和永不消失的寒风,那刺眼的灯光,
野蛮的审讯,以及回答问题稍慢时,被打成的黑色眼眶和打掉牙齿的情景。
他讲述了阿纳托利·格里申上校。那个上校确信,图尔金将要被判死刑,因此
他眉飞色舞地在图尔金面前吹嘘他前面所获得的成果。图尔金被告知了他从未听说
过的细节。克鲁格洛夫,布利诺夫和索洛明。他得知,格里申为了使那位西伯利亚
人屈服,使出了卑鄙的伎俩。
“审讯完毕后,我像以往多次做过的那样,祈祷死亡。这个集中营里有许多人
自杀,但是,我总是希望自己能坚持下去,能活到获得自由的那一天。你现在已经
无法辨认我了,我的妻子卢德米拉和儿子尤里也认不出我了。我现在没有头发,没
有牙齿,全身上下,好的部位也不多了,几乎遍体鳞伤,浑身发热。”
他讲述了乘牲畜运输车从莫斯科到集中营途中发生的事情,他与那些黑社会的
罪犯挤在一起,他们无情地将他打昏过去,将唾沫吐到他的脸上,故意将他们的肺
结核传染给他。他叙述了集中营本身的情况,他被从其他人当中挑出来,专门减少
他的伙食并增加劳动量;六个月之后,他在搬运原木时,将锁骨摔断了,但是无药
医治,尽管他已经受伤,卫兵还是坚持让他继续用骨折的肩膀运送原木。他在信的
最后写到:“我不后悔我所做的一切,因为这是一个污浊的政体。或许现在我们的
人民已经获得了自由,那里面有我的妻子,我希望她幸福。还有我的儿子,是你给
了他第二次生命。谢谢你为他所做的一切。永别了,我的朋友。尼古拉·伊里奇。”
贾森·蒙克把信折叠起来,放在一边的桌子上,他用手抱着头,像小孩一样痛
哭起来。那天他没有去上班。他没有打电话说明原因。他拒绝接电话。傍晚6 点钟,
天黑了以后,他查阅了电话本,然后驱车向阿灵顿驶去。
他找到了要找的房屋,很有礼貌地敲了敲门,门被打开后,他朝开门的女人点
点头说:“晚上好,马格卢太太。”然后进屋去了,女主人在门口目瞪口呆。
肯·马格卢在客厅里,他没穿外衣,一只手里拿着一个大的威士忌酒瓶。他转
过身来,看见闯人的人后说:“嗨!你是干什么的?你夜闯……”
这是他挨揍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在这之后他躺了好几个星期。蒙克狠揍了他一
顿。他用拳头击打他的下巴,把他痛揍了一顿。
马格卢的个头比蒙克大,但是他毫无准备,而且午饭的酒劲还没过去。那天他
去了一趟办公室,但是办公室里没人工作,大家都在小声讨论着马格卢受伤的消息,
该消息像森林之火迅速燃遍了整个大楼。
蒙克总共揍了他四次,他代表所损失的特工,每人揍了他一顿。除了打掉他的
下巴以外,他还打黑了他的双眼,并打断了他的鼻梁。然后,他昂首挺胸地走了出
去。
“听起来,像是个积极的措施。”奈杰尔·欧文说。
“只能采取这样的主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