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像
他对所观察到的情况感到满意。那个用链条围起来的栅栏根本不可能起阻挡作
用。晚上,卡车装卸货的仓库是锁着的,但是仓库的后面有一个小门可以出入,这
扇门配备的是挂锁,夜间只有一名卫兵在仓库外面巡逻。换句话说,这个建筑物是
一个很容易攻破的目标。
在老南港的二手车市场里可以买到任何类型的车,从老破车到从西部盗来的几
乎全新的豪华轿车,都可以用现金买卖,他采购了一套莫斯科车牌和许多工具,包
括一对重型螺栓切割机。
在莫斯科城里,他买了一打便宜、但是可靠的样品手表,和许多电池,多卷电
线和胶带。最后他能够在任何时候,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精确地找到那个仓库的
位置,并熟悉了多条往返于莫斯科的不同途径,这时他感到满意了。他返回到他的
酒店,等待着那辆从圣彼得斯堡向南行驶过来的富豪车。
与夏兰和米奇指定的集合地点放在特韦尔斯卡亚街的麦克唐纳汉堡包酒吧。
另外两名特种部队士兵已经历了一段缓慢但是还算顺利的南行之路。
在伦敦南部的一个汽车修理间里,那辆富豪车被赋予了非同寻常的性能。它的
两个前轮被取掉了,换上了老式内胎的车轮。在此之前,每个内胎都被切了个长口,
内胎里装人了几百个拇指大的塞姆汀塑胶炸药小球。然后补上内胎的洞,放回到外
胎里,充足了气。
车轮转动时,每个内胎里的炸药已经融化成看起来像油灰一样的东西形成了一
个内衬,炸药性能非常稳定,除非用一个雷管引信引爆。那辆富豪车就这样被水运
到斯德哥尔摩,然后通过芬兰首都赫尔辛基平静地行驶了1000公里向莫斯科开过来
了。雷管放在一箱用古巴烟叶制成的雪茄烟的下层内,雪茄烟似乎显然是在过河时
买的,但是实际上早在伦敦就准备好了。
夏兰和米奇住在不同的旅馆里。布赖思与他俩一起驾驶着富豪车来到南港附近
的一片废墟处,在那里,车的两个前轮被两个备用轮胎置换了。没人注意到他们,
莫斯科的偷车贼总是在南港区利用旧零件拼装汽车。他们就花了几分钟就把换下来
的轮胎放气,把内胎拆下来,装进包里,然后回旅馆了。
布赖思把撕下来的橡胶内胎拿到街里的公共修车厂处理了,夏兰和米奇同时在
组装他们的产品。
3 磅重的塑料炸药被分成12小块,每一块大约有一包香烟那么大。每小块里都
装有一个雷管、一个电池、一块手表,并配备了连接炸药的导线。这些炸弹最后用
结实的塑料绳捆在一起。
“谢天谢地,”米奇说,“我们不需要使用那种腌鱼垃圾。”
H 型塞姆汀塑胶炸药是所有旋风塑料炸药衍生物中最常用的一种,它是车臣人
的产品,在共产党执政时期根本闻不到味道,它是恐怖主义分子最喜欢的发明物。
共产党下台后,车臣新的领导人瓦茨拉夫·哈韦尔立即同意西方的改变配方的
请求,在炸药里加入了一种特别的臭味以便使炸药在运输过程中能被噢出来。那种
味道与臭鱼的味道差不多,所以米奇称它为腌鱼。
到叨年代中期,检测装置已经非常先进了,即使无味的炸药也能检测出来。但
是热橡胶含有类似的味道,因此人们经常使用轮胎作为一种运输装置。事实上,富
豪车还没有经过那种测试的,但是奈杰尔·欧文爵士认为小心没大错,夏兰和米奇
完全同意这一观点。
布赖恩驾驶着那辆可靠的富豪车,它的前轮是新换的,莫斯科车牌也是新的,
但却是假号码。如果有人截住他们,他将用俄语对话。
他们在离目标还有三个街区的地方停下车,然后步行到了目标区。仓库后面的
铁链栅栏很容易就被螺栓切割机统断了。那三个人猫腰跑过中间50英尺的水泥地面,
消失在一堆油墨桶的阴影下面。
15分钟之后,那名惟一的夜间值班卫兵走过来了。他听见那片阴影处有人打了
一个响嗝,他顺着打嗝的方向用手电筒照过去,看见一名醉汉靠在仓库的墙上,手
里拿了一瓶伏特加酒。
他还没有时间考虑那个人是如何进入封闭的院子里来的,由于他是背对着那一
大堆油墨桶站在那里,他永远也无法看见那个身穿工作服的身影。那个人从卫兵的
身后用一截铅管对准他的后脑勺猛砸下去。那名卫兵顿时感到眼前一黑,昏过去了。
布赖恩用一条粗带子捆住卫兵的脚脖子和手腕,并用布塞住他的嘴,夏兰和米
奇把挂锁从门上取下来。门被打开后,他们把不省人事的卫兵拖进去,靠墙边放下,
然后就关上了门。
在这个大而深的厂房里,房顶的梁上亮着一行夜灯,灯光非常暗淡。厂房的大
部分空间被成卷的新闻用纸和堆好的油墨桶所占据。但是厂房的中心放着他们此行
的目标:三台大型卷筒纸平板印刷机。
他们知道在厂房前门的某个地方,第二个卫兵正缩进他那暖和的玻璃厅内,看
着电视或者看报纸。布赖恩悄悄地溜到两台机器的中间去收拾他。他处理了那名卫
兵后又返回来了,站在出口处望风。
夏兰和米奇对眼前的这三台机器并不陌生。他们是美国制造的贝克——用金斯
印刷机,在俄罗斯没有备件。重新供货需要走很长的路程,从美国马里兰州的巴尔
的摩市到圣彼得斯堡有很长一段海上运输的路程。如果将其主要结构摧毁,波音747
飞机也难以运来所需的零件。
他们曾冒充芬兰报业主管,声称打算用贝克——拍金斯印刷机重新装备他们的
印刷厂,生产厂商热情地邀请他们去英国诺威奇一家公司参观同一型号的设备。参
观完毕后,一名退休的机器看管人得到了丰厚的奖赏之后给他们详细讲解了有关该
印刷机的知识。
他们所关心的目标机器有四种型号。每台印刷机都装有许多卷叨克纸张,这些
印刷纸卷的填料器是筒式卷取机,它们是尖端技术的产物,一卷纸用完后另一卷纸
会自动进行替换。筒式卷取机是他们的目标之一,每台机器上有一个。夏兰开始将
小炸弹放在能彻底摧毁筒式卷取机的地方。
米奇负责提供油墨的机械部分。它们是四种颜色的卷筒纸平板装置,四个不同
颜色的大油墨桶为一个混合器提供油墨颜料,四种颜色的油墨能否同时均匀准确地
供料,就是取决于这个混合器。这两名破坏分子把他们学到的知识运用到了这几台
印刷机上。
剩下的炸弹被他们放在机器主要结构的零件上和每台机器的压印滚筒上。
他们在印刷厂车间内工作了20分钟。然后米奇敲了一下他的手表,对夏兰点点
头。现在是早晨1 点钟,定时器设定的时间是1 点半。5 分钟之后,他们都出来了,
把那个已经清醒过来,但仍然无望的卫兵拖在身后。在外面他虽然冷一些,但是可
以躲避炸弹的碎片。前门的那个卫兵正躺在他的办公室的地上,他那里远离爆炸中
心,不会被炸伤的。
1 点过10分时,他们回到了富豪车里,车开始发动了。l 点半时,他们已经远
离了现场,听不见那一系列几乎同时引爆的炸弹声音,印刷机、筒式卷取机和油墨
进料机一起坠落在水泥地面上。
炸弹声音很小,以至于附近郊区的居民都没有从睡梦中惊醒。直到那个躺在外
面的卫兵费力地走到门前,用他的胳膊肘按响了警报按钮之后,警察才得到消息。
获得自由的卫兵们发现电话仍然可以用,他们按照办公室墙上钉着的老板家的
电话号码给厂长打了个电话。3 点半时,厂长来到了爆炸现场,他怀着恐惧的心情
仔细查看了被毁坏的机器。然后,他拨通了鲍里斯·库兹涅佐夫的电话。
爱国武装联盟宣传部的头目5 点钟到达了现场,他听工厂的经理讲完了悲哀的
故事。7 点钟,他给格里申上校打了电话。
在7 点之前,那辆租来的轿车和那辆富豪车已被抛弃在马术练习场。在那里,
那辆租来的车很快就会被发现,会被归还给车局的。那辆富豪车没上锁,钥匙就在
发动机上,在太阳出山之前肯定会被偷走。它确实被偷走了。
那三名前英国士兵,在飞机场里一个不卫生‘的咖啡厅里吃了早饭,一小时之
后登上了飞往芬兰首都赫尔辛基的早晨第一趟班机。
当他们飞出俄罗斯国境时,格里申上校正在气急败坏地视察那个被炸毁的印刷
厂。一定要进行调查,他将亲自调查,让那些参与破坏的人遭殃。但是,他的职业
知觉告诉他:犯罪者是专门的行家,他怀疑是否能找到他们。
库兹涅佐夫发狂了。两年来每一周的星期六都要出版一期俄语的意思是“觉醒”
的小报,它向俄罗斯的500 万家庭宣传科马罗夫的政治言论。建立一个完全由爱国
武装联盟独立控制的大型报刊是科马罗夫的主意,其它的刊物还有月刊《祖国》。
这两份主要刊物,再加上一些易于竞争的大奖作品、色情刊物和宗族宣传资料,
他们把领袖的语录带进了俄罗斯的千家万户,对于科马罗夫的竞选宣传贡献极大。
“你们什么时候能恢复生产?”他问制版工人。
‘等到我们有新的印刷机的时候,这些机器已经不能修理了。“那个工人耸了
耸肩说,”或许需要两个月吧。“
库兹涅佐夫吓得脸色苍白,他还没有把这件事告诉领袖本人。这是格里申的过
错,他对自己说,这个地方本应该加强警戒。但是有一件事情是肯定的:这个星期
六《觉醒》小报不可能再出版了!两周后,也不会看到特刊《祖国》了,至少10周
内不会复刊。然而,总统大选在八周后就要举行。
对于侦探检查员博罗金来说,今天上午也不好过,虽然他进入彼得罗夫卡民兵
总部谋杀案分部时心情还不错。
上个星期,他的同事发现他的心情特别好,待人非常亲切,但是没有人知道其
原因。事实上,原因很简单。在原因不明的都市酒店炸弹爆炸案之后,他给格里申
上校送去了两份十分有价值的东西,格里申除了给他当月聘用费之外,又给了他一
大笔奖金。
他私下知道继续追查酒店的爆炸案毫无意义。修复工作已经开始了,几乎可以
肯定那些国外的保险公司将替人付账,那个美国客人已经死了,这是个解不开的谜。
他怀疑按照格里申的命令去调查那个美国人是否与他的立即死亡有关,如果是这样
的话,博罗金还是准备避开它。
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伊戈尔·科马罗夫将肯定成为俄罗斯联邦的新总统,
这个国家里,第二个最有实权的人物将是格里申上校,他肯定会大力奖赏这些年来
为他提供优质服务的人。
办公室里传来了昨天晚上爱国武装联盟党印刷厂被炸毁的消息。博罗金将它归
罪于久加诺夫的共产党或者某个受聘的黑手党匪徒的行为,动机不明。他正要宣扬
他的理论,这时,他的电话铃响了。
“是博罗金吗?”对方问道。
“是的,我是侦探博罗金。”
“我是库兹明。”‘他搜索着他的记忆,但是一时想不起来:“谁……?”
“库兹明教授,第二医学院法医病理实验室的。是你给我送来了从都市酒店爆
炸案现场获取的样本吗?文件上有你的签名。”
“是的,我是负责这个案子的军官。”
“你真是个大傻瓜!”
“我不明白……”
“我刚刚检查完那个酒店死者的残骸,还有一些与我们无关的木头和玻璃碎片。”
那个脾气暴躁的病理学家说:“有什么问题吗,教授?他已经死了,不是吗?”
电话那端的声音更加刺耳了。
“他当然死了,胆小鬼。如果他没死,他不会在我的实验室里!”
“那我就不明白了,我在谋杀案分部已经工作了好几年了,从来没见过死人有
什么不同的。”
第二医学院研究所那边的声音平稳了一下,然后就好像对一个非常愚蠢的小孩
在说话:“我亲爱的博罗金,问题是死者是谁?”
“当然是那个美国旅游者,你那里有他的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