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邦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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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如果让你住在和以前的生活领域完全不同的地方,那么,你恢复记忆的可能性,自然就会降低。对你而言,元住吉是个全然陌生的地方,是个异邦之地,所以你现在才会住在这里。而在蛋糕店工作的良子,便利用午休的时间,向计划的主使者报告你的状况。
“不要急躁,耐心听我说完。现在你明白了吗?你和良子的邂逅,其实并不是偶然,而是安排出来的结果。你刚才也说过,你们的邂逅像一场急着演出的戏,不是吗?
“没有错,这的确是一场不快点安排不行的戏。因为不快一点进行的话,你的父母或许就会从故乡来东京探视你了;而且,住院久了,你的脑子里自然就会有躺在医院里时的记忆,为了不让你有太多这方面的记忆,造成执行计划时的困难,所以……便在你住院时喝的水里,加入一点点安眠药或镇定剂之类的药物,让你一直处于半昏睡的状态中。
“至于你是怎么被带出医院的?大概是在你身上注射了睡眠药,然后趁夜从后门偷偷抬走的。秀司原本是个准医生,对他而言,处理这件事情应该不会太困难,何况你被滞留在外的时间只有一日夜,不大需要担心大小便的问题。此时,他已把墨田区九广的房子钥匙,与你钥匙包内的房间钥匙交换过了。有看护工当内应,又不是什么大规模的医院,要动这样的手脚,一点困难也没有。九广的那间房间,其实你以前从来也没有住过。
“你被抬走后的第二天早上,隆子以半夜睡得太熟,以至于没有注意到病人不见为由,哭着向医院方面道歉,然后引咎辞职,就解决了她个人的责任问题。隆子不是医生,所以没有很大的责任问题。
“总之,你是在那种情况下,像演戏一样地被安排和良子相遇。失去记忆,在街上游荡的男人,遇到一个可爱的女孩来搭讪,大概任谁也无法拒绝这样的诱惑吧?你果然如他们所想的,很自然地就上钩了。
“没错没错。此时你的自我意识陆陆续续地产生幻想般的错觉,因此对一些情节有似曾相识的感觉。那可能是你昏迷的时候,迷糊当中曾经听到秀司与良子兄妹的谈话,所以你的潜意识里,会有那样的感觉。
“只要良子能和你生活在一起,他们就有时间进行后面的计划。为了让你们在最短的时间内,进入同居的状态,所以你和良子邂逅的这场戏,才会显得有点匆促和不自然。
“你一直以为你在公园醒来时,驾驶执照就已经在上衣的口袋里,只是一时没有发现而已。其实不是那样,不是你没有发现,而是当时你的身上根本没有驾驶执照,那张驾驶执照一直都在良子那里。万一你醒来之后,立刻发现那张驾驶执照,应该会马上去驾驶执照上的住址寻找吧?那就麻烦了,秀司辛辛苦苦安排出来的计划,也就全毁了。所以,让你发现驾驶执照的时间,是必须经过安排的。
“可是,还是发生了突发的状况。你为了找刻有石川这个姓氏的印章,所以发现了良子藏起来的驾驶执照。我认为这不是事先安排的情况。
“关于这一点,我觉得情节很复杂,希望你能仔细听我说。正如我刚才所说的,你发现驾驶执照这件事,事实上是一个意外——起码对良子而言。因为她还没有准备好。那时的她,还处于要怎么阻止你去查访驾驶执照上的住址的情况。为了让计划成功,当然不能在他们还没有准备好的时候,就让你发现驾驶执照上的住址。
“现在的她,或许仍旧认为你找到驾驶执照,是一件意外吧!最初我也以为你发现的,就是你自己的驾驶执照。但是,你去驾驶执照上的地址查访时,那里竟然已经住着人了,这让我觉得很奇怪。而且你绝对想不到,住在那里的人是石川隆子。这种情况很容易让我想到:她是在那里等你去,好引导你到下一个地方,去发现那份创作出来的过去。可是,我又很难认为石川隆子已经搬进去那里住,特地在那里等待你去。
“就在百思不解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这让我非常佩服秀司的脑袋。秀司早已从良子那里,得知你的生活习性,他知道你不敢照镜子,更害怕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有记忆障碍的男人不敢面对镜子,这代表什么意思呢?秀司想到的,恐怕就是‘因为他忘记自己的长相了”。
“如果真是那样,那么可以怎么利用这—点呢?于是秀司有了‘自己的驾驶执照是不是有用处?’的想法。
“他真的太聪明了,随机应变的能力也非常强。多次从良子那里探听到你的言行习性之后,秀司判断这个方法顶用,便瞒着良子,擅自用自己的驾驶执照替换你的驾驶执照。从这点看来,秀司应该也有这个房间门的钥匙,可以任意出入这里。
正文 第41章
“至于你为什么害怕镜子的原因,或许我可以稍微做一点说明。以前我也听过类似的病例,病人看自己的脸时,会觉得睑部布满血管,整颗头活像个大哈密瓜;这是迷幻药所引起的幻觉。你在医院时所服用的药里,一定含安眠药或镇定剂的成份,这些药在体内产生作用时,有时会让人产生幻觉,使你产生了害怕照镜子的心理。
“换驾驶执照这件事,对秀司有什么好处呢?有很多。第一,那样你就无法回到真正住过的地方。旧时的景物势必勾起你的一些印象,你因此恢复记忆的可能性是很大。这对秀司的计划而言,实在是太危险了。
“第二,因为他们没有办法进入你以前住的地方等你去,所以只能在知道你要去时,假装旧识,在路上拦住你,和你攀谈。可是,这样的做法显得太不自然。何况,你什么时候会去呢?时间上的联络不能出差错,又必须提早在那里等,等于二十四小时都必须处于备战状态,是非常累人的情形。虽然也可以在你准备去时,让良子打电话通知你已经出门了,再立刻让隆子前去你旧家附近等你。可是,万一你是在工厂下班后,临时起意就跑去寻找你的旧家,那不就完了吗?
“所以,如果秀司的驾驶执照能够派上用场,那就太理想了,隆子可以住在秀司驾驶执照上的住址,随时等待你光临了。可是,执行这样的计划,毕竟有现实上的困难,所以秀司指示良子,要放弃这个换驾驶执照的行动。可是,后来发现你有恐惧镜子的情结,这个掉换驾驶执照的行动,又变成有可行性了。不过,秀司掉换驾驶执照这件事,大概进行得很匆促,并没有让妹妹良子知道,所以良子是不知道这件事的。不过,这或许是做兄长的秀司,有意不让妹妹知道的。至于理由为何,我以后再做说明。秀司已经做好你可以随时去查访驾驶执照上的住址的准备了,但是,良子不知道这种情形,所以开始时,她才会一直阻止你去驾驶执照上的住址。
“说到这里,之前有些想不通的地方,现在终于有了合理的解释。可是,这些解释里,似乎又有让人不能释怀的地方。例如秀司驾驶执照上的姓氏问题,他既然是良子的哥哥,为什么不是姓石川或井原,而姓益子呢?这是怎么一回事?
“秀司和母亲一起离开井原家后,顺利地自医学院毕业,并以优异的成绩,通过国家考试,早被视为未来的医师,因此有人上门求亲,希望秀司成为入赘的女婿。有些开业医生因为家里只有女儿,没有儿子,便以招女婿的方式,来找接班人;也有些人是为了想和医学界攀关系,便借用招女婿的方式,来达到目标。这种情形是相当常见的,于是秀司成为益子家的女婿。可是,后来发生的车祸事件,让秀司被益子家的人摒弃,秀司才会独自住到西尾久的那间公寓房间里。当他来你现在住的这里,换好了你和他的驾驶执照后,便叫母亲隆子住在自己的房间里,随时等你去。
“现在你可以理解为什么你把秀司的驾驶执照,误以为是自己的驾驶执照的原因了吧!你看到的那张驾驶执照,上面的照片人物其实是益子秀司,并不是你自己。因为你不敢看镜子,不知道自己的长相,所以一看到驾驶执照上的照片人物,便以为自己就是长成那样;才会在看到秀司时,以为眼前出现了另一个自己。
“连我也想不到秀司竟然会直接出现在你的面前。他大概是太心急计划的成败,所以不顾一切地现身在你面前,直接指示你,叫你去杀井原。
“怎么样?你仔细回想一下,我刚才说的那些话,你能了解吗?
“OK,没有错,如你所想的,良子不是个坏女人。关于这一点,我的看法与你一致。她和你生活在一起以后,被你的诚实态度所吸引,真的爱上你了。刚开始的时候,她确实是为了实践哥哥的计划,才和你在一起的,可是后来却渐渐不愿意你成为杀人凶手,于是决心破坏计划。当她叫你回去驾驶执照上的住址看看时,就是她决心破坏那个计划的开始。
“那时的她——或许现在也一样,应该不知道驾驶执照被秀司掉换的事,所以才会叫你回去从前住的地方看看。之前因为背负着哥哥与母亲的期待,所以她阻止你回去;但是几番挣扎之后,为了你,她决定破坏那个的计划。秀司聪明过人,大概早已看出妹妹的转变,所以没让良子知道驾驶执照已经掉换了的事。”
“再说你。你在不知道他们兄妹怀着不同心思的情况下,抱着决心,前往驾驶执照上的住址,结果却近乡情怯,过门而不入。这让良子很不谅解,她曾经为了这件事责备你吧?
“然而,她也无法明白地告诉你为什么要责备你。一来,她不敢亲口告诉你,她做了欺骗你的行为;再者,为了那个亟须金钱来医治身体病弱的弟弟,她实在不能破坏那个计划。可是,一直让你以为她是个清纯可爱的女子,又让她无法承受良心的苛责,所以她才故意做出那些不检点的行为,想改变你对她的印象。她做那些让你痛苦的行径,其实只是要让你知道她不是你想的那么好,希望你会自动离开她。可是,她在苦恼时所做的行为,反而让你因为担心她,更不敢去探访驾驶执照上的地址。这种恶性循环,让她更加痛苦。
“就在这个时候,良子收到松岛寄来的小包裹,这是笔记簿的内容已经准备好,要求良子取得你笔迹的信号。于是良子以手指受伤为由,请你代替她写信回家。
“我曾经来这里,看过那个包裹的邮戳。那时我说我对南部铁壶有兴趣,那是假话,我只是想知道小包里里有些什么。不过,那个小包里上的邮戳,确实是松岛那边的邮戳。看到那个邮戳时,我有点挫折感,马上反省:或许是我自己想错了。如果那个邮戳是墨田区的邮戳,就不会发生良子的悲剧了!大概是秀司专程跑到松岛,从松岛寄出那个包裹吧!真是太辛苦了。不过,为了让计划没有破绽,那样的辛苦也是必要的。
“后来再寄来的信,就是笔记簿已经完成了的信号。信上的邮戳是不是东京地区的邮戳,已经不得而知,因为那封信已经不见了。这时的良子,因为知道计划已经就绪,你的悲剧就要开始了,所以转而叫你不要去驾驶执照上的地址。但是,又不能真的叫你不要去。
“如果按照当初的计划,这个时候才是你发现驾驶执照的时候;但是,因为你患了恐镜症,所以变成什么时候看到驾驶执照都一样。秀司推测,良子回乡的那四天,你一定会去西尾久的樱庄看看;你果然去了。当时在那个房间里,等着你去的人,正是石川隆子。那是你和良子母亲第一次见面。
“秀司似乎沉不住气,所以才会跟踪你,和我们一起出现在灯屋。你还记得那时我说的话吗?我问你认不认识同样在灯屋里面的一个年轻男子。那个男人戴着一付奇怪的圆眼镜,当他拿掉眼镜时,他就是‘你”;当他戴上墨镜时,他就是高圆寺那个压榨女人、吃软饭的小混混。这个拥有多种身分的男人,就是益子秀司;也就是这一连串事件的‘主谋者’。
“又导又演,实在很辛苦,可是人手下足,那也是莫可奈何。或许你觉得你周围的敌人有很多个,事实上,如果扣除良子,只有秀司和隆子两个人而已,体弱而智能不足的阿治,不能算在内。良子说要回去松岛,其实根本没有去松岛,而是回去和家人在一起,担任起照顾阿治的角色。当母亲和兄长出去办事的时候,智能不足的小弟还是需要人照顾的。
“特别说明的是……对了,九广的那间房子,大概就是隆子与阿治平日生活的地方。秀司住在西尾久的樱庄,良子大概也是另外租屋独住,没有和母亲与弟弟住在一起。不过,我想她应该是常常回去探望母亲与弟弟的。
“井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