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莫能弃
皇悄切荒皇庇叛诺耐顺觥?br /> 可那些在春天发生的情和事,却远去无回。如春光般动人的美好,却比春天脆弱。我不惋惜春光易逝,但哀悼落花流水,感慨为何欢乐在人心中只是短暂停留,悲伤却十分长久。
我多希望,我没有主观上的偏爱,欢乐和忧伤都是一样的短暂。我多希望就如这年年复返的春天,我心中的快乐会时时更新如不竭的泉水,洗去心中沉淀的忧郁。我多希望我真的能做到,当一切都过去,我只余微微的笑颜……
周围的人们像约好了一样,都不再提谢审言的名字。只有钱眼每次见我,还会说一句什么“那时在路上,我们曾……”这样这样,那样那样,我一般都忍住烦躁不做答复。他像哥哥当初一样,常在外面买卖药材和讨价收账,十几天不着家。就是在城中时,也总夜半才回府。但他的奔忙该是大见成效,至少我的四季衣服全换成了新的,其中还有几件男式的长衫。衣料十分细致,色彩做工都很讲究,比以前的衣服好看许多许多。但我只觉怅然,我为谁穿呢?
我觉得对不起杏花,但她却说这样就有时间和我作伴。我喜欢她陪着我,但她说骂钱眼的粗俗习性,抱怨钱眼的无赖行径,总加重我的抑郁。
钱眼的爹自己经常出府,不是实心实意地讨饭,只是穿得破烂,与乞丐坐在一起晒晒太阳,以此说自己受了苦,可以回来享享福而不担心折了寿。他见了杏花就象见了主人一样,恭敬得不得了,老叫杏花“小姐”。杏花对他十分照顾,如对自己的爹。看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真让我难受,他们总冲着对方一个劲鞠躬。我有次去日本,到一个餐馆里吃晚饭。那里的菜式象广东的早茶,一碟碟的小菜,我们四个人点了二十几碟。平均每点一碟,那个服务员就鞠两点三个躬,我十分奇怪他的腰怎么没断。看着杏花和她的公公让我总想起那次晚餐。
丽娘的孩子满月了,我不是那么忙了。振作起来之后,平生头一次,我认真地考虑我这辈子到底该干什么。
凭着我见风使舵的言辞和对人的感觉,当个媒婆什么的,应可以胜任。开个小酒馆,当个妈妈桑,劝人喝酒,也该成……可爹是不会让我这么干的,现在也还不到我为了谋生去干事。但想出来了日后我在这世上如何能养活自己,我多少放了心。
有谁站着说话不腰疼地讲过:找一件你热爱的事当成工作,你就会觉得每天都在度假。我真想推他一个大马趴。这种语言没有任何逻辑,工作就得干事,度假是什么事都不干,根本不可能是一回事!像这样满嘴里跑舌头假装的深奥言语,经常让我气愤填膺……
但是他的话多少启发了我,我仔细想我到底喜欢干什么。
这一个月来,我对所有的人都回避,没有什么人让我感到轻松愉快。可唯一的例外,就是我那未满月的小弟弟。每次抱他时,我都感到快乐。好像不是我在安慰他,而是他在安慰我。
我喜欢孩子,但我与我那位每一次都坚决避孕,我怕一旦怀上了孩子,就绝对没有勇气做掉。我当时离开他已是不容易,如果有了孩子,无论他如果放荡,我都真的一辈子不会离开他了。这种想要孩子和不敢要孩子的冲突许多次让我的心乱得要发疯……
现在既然我不愁吃穿,还有人帮忙,当不了贤妻,就直接当个,不敢说是良母,甚至不敢说是良后母,当个保姆吧!
四月的一天,钱眼一回来我就赶快找到了他,怕他和杏花一黏糊上,我就没时间了。钱眼一见我就说:“知音,我看着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我淡笑:“是,我老了!”
钱眼皱眉:“你怎么这么不争气?你才几岁?”
我叹息:“一百岁了呀。”接着我严肃起来:“钱眼,我想收养几个孩子,告诉我,我们府中可有足够银两?”
钱眼看着我:“知音,你觉得和人家是真的不成了,对吧?”
我又叹:“钱眼,别瞎扯!我得干点什么,没听说过吗?人没有忙死的可有闲死的。我快闲死了。干活干活,干着才能活着……”
钱眼打断:“你这是抄袭我呀!”
说笑归说笑,他还是告诉了我,银子不那么富裕(对他而言,银子永远不富裕),但多几个人的饮食大概没问题,不过是水缸里多一瓢水,煮饭时多放把米。我们就在府中选了一小院落,里面四五间房。我布置了孩子的卧室,分配了两个仆人。
才过了三四天,我就收养了第一个孩子。这是个女弃婴,被人扔在路边,哥哥捡了回来。她应该只几天大,瘦得像只小鸡,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表示双亲日后根本不存再与她相认的念头,但哥哥说她的父母已经是对她心存了善意,不然的话他们把她淹死就是了,不必把她放在外面。
我抱着那个女婴,感到陌生又亲切。她的哭声嘶哑无力,听着随时会断气。我让人请了奶娘喂她,可每天她醒着时,我都去抱她。这才知道,抚养孩子,物质上的需求的确不多,但要许多精力去和她在一起。
三周后的一天傍晚,春风过窗,吹动着窗上的轻轻的布帘,我正抱着她来回摇动,她看着我笑了,那近乎是无知可又最纯真的笑容,让我泪满眼中。
她的笑回报了我对她做的甚至我还没有做的一切。我不指望在未来,她有一天会这样抱着我,让我还她的笑容。我不指望日后,她长大了,偿还花在她身上的银两。我甚至不指望她感激我,因为她根本不欠我的,这一瞬间,我感激她,让我在这样心绪黯淡的时刻,有这样的机会抱着她,体会到了我能如此软弱可不必惭愧。虽然这一瞬间可能无法长久,可在至少此时此刻,我对她有毫无条件的爱,她对我有毫无顾忌的依恋……
我理解了我的父母,明白即使我不在他们身边,关于我儿时的记忆会温暖他们一生。
半个月之后,钱眼又带回了第二个女婴,这个是七八个月的年龄,钱眼说她的母亲刚刚病死,她的父亲失足跌伤后卧床不起,无法再抚养她。她已经可以吃食物,我每天给她喂些粥之类的东西。我发现孩子对喂她吃的人最亲近。只几天功夫,我走向她时,她就坐着,向我挥舞手臂,流下口水,面带笑容。
有生以来,我头一次能这么放心地去关怀照顾而不担心我的行为让人感到沉重难堪,让人退避三舍。
我把一天中大部分时间都放在了照顾这两个女婴身上。过去的二十五年,我没有这么努力工作过!用句俗话说:我要是以前这么卖劲儿,我早成了大富翁、诺贝尔奖得主、博士生导师、或是国家主席的秘书了(我知道主席的秘书比主席忙,主席的稿子都是秘书写的)。
每天一起来,就是抱孩子,哄孩子,换不完的尿布,喂不够的食物!她们怎么没完没了地拉屎撒尿?怎么两三个小时就又饿了?!我还不管洗尿布洗衣服,就已经累得半死!一天下来会一头扎在床上睡到天明都不翻身。看来我根本不是个真正的保姆,更不是母亲!没把事情都做全了不说,晚上还能好好睡一觉。我一贯的干不成事的风格……说来我是利用了她们啊!
就这样,我觉得时间终于又像水一样悠然快速地滑过,不再似陷在泥泞中的车轮踯躅不前了。
虽然觉得自己没做到完满,我还是倍感充实,常感叹:有事业真好啊!
钱眼听了,说我讲的不对,我这不是事业,因为我干的是赔本的买卖,顶多算是“事儿多”。
丽娘天天带着她的孩子来,我们把三个孩子都放一起,看他们躺在那里,好奇地看着别的孩子,口水满身。我们会为他们十分微小的表情和动作同时哈哈大笑,虽然丽娘看着我,眼里似乎有种怜悯。
一天,我笑着问:“丽娘,还想要孩子吗?”
她大大方方地说:“要,一直到我要不了了。”她停了一会儿,迟疑地说:“洁儿,你真的这么不指望了吗?我当初,等了十年……”
我吓了一跳:“天哪!丽娘!我没有那么健康的心脏!十个月,我都熬不过去,十天,都太长!”
丽娘皱眉:“心里有念头,是让人高兴的事啊。”
我轻叹:“那是因为你觉得有一天,念头会成真实。况且,你是真的喜欢我爹……”希望和爱情,我都没有吧……
丽娘想了半天,低声说:“我知道,不该问……可你到底,是不是动过真心?”
我长叹:“丽娘!我都不问自己!动没动过,都没有意义了。我现在想的是,怎么能让自己好好地活着。后面的日子才是重要的。”
丽娘转头看着孩子们说:“洁儿,我喜欢谢公子……可如果实在不行了,我一定让老爷,给你找别人……”
我笑着,“丽娘,有了这些孩子,我才发现,我适合做个母亲,不,保姆,虽然是个不合格的,我不洗衣服不做饭,还爱睡懒觉……可让我欢喜。我是多么不适合去爱一个男人,我忽冷忽热,善妒易怒,纠葛沉重,根本把握不好我的情感,非常不合格,弄得别人和自己都很苦……”
我们都不说话了,看着婴儿们。
留下
钱眼多次要拉我出府,但我都因太忙而拒绝了。这次我没依赖着他给我宽怀,所以他没办法要挟我。可这天他说我一定要和他去吃饭了,因为他要和哥哥一起去采买药材,历程一两个月。他要在酒楼点桌酒席,请我和哥哥,他的娘子,李伯大吃一顿。我问他为什么不在府中,我们的厨师也很好。他说他是要饭的出身,认定只有在饭馆里吃的才是高级的。想起上次他怎么设计让我去见谢审言,我严肃地说:“钱眼,上次的事,我念你一片好心,就算了。可这次,你要是再来一次……”
钱眼拼命摇手:“不会不会了,我可不想让你见到他。”后来到了酒楼我才明白了他的意思。
时值五月,天气渐入盛夏。
这次钱眼没挑眼,我穿了一身简单的米绸色男式长衫,扎了一条褐色的腰带,是个仆从的样子。李伯穿了褐色的衣服。杏花是已婚妇人的打扮,一身浅玫瑰色的女装,十分媚丽,钱眼看得色咪咪的,杏花一见他那个样子就横眉立目。钱眼穿了身实木色的衣服,颜色和样式都不扎眼,大概是不用摆阔让人给安排座位了。出来了,我才发现我们的服装像是一堆各色树枝,衬着杏花一朵花。
钱眼选了最大的酒楼,坚持上最好的顶楼去坐。傍晚时分,我们到时,厅里坐了大半,为了不惹人注目,我选了角落的座位,面窗背向着门坐下。
钱眼说哥哥一会儿会从他行医的地方直接来此,我们给他留了靠外边的座位。
满耳就听人们在议论:“今天的诗会你去了吗?”“去了,只想看看那谢审言,结果他片字未写。”“江郎才尽了吧。”“是啊,曾经大变,哪里还能有什么诗思。”“这次夺冠之诗……”
我皱眉:“钱眼,今天有诗会?”钱眼有些茫然:“知音,你知道我,就想挣钱,平时哪知道什么诗会啊?”杏花插嘴:“诗会之后,大家都会聚在酒楼畅饮,这家酒楼就是首选,谢公子会不会……”大家都看着我。钱眼严肃地对我说:“知音,咱们逃回府去吧!或者,换一家饭馆,小点的,我还省点银子……”
算来,自从上次与谢审言一别,已经两个半月多了,他也快到了该娶亲的时候。我突然发现这么长时间我没想过他,现在我倒想见见他。我的心已经安定了,如果他来了,看他一眼,也没什么吧……就笑着说:“先吃了再逃吧。”
钱眼先点了小菜和一壶酒,酒来了,他给大家都倒了酒,杏花把我面前的酒杯往她那边挪了挪,说一会儿替我喝。我笑道:“没这么紧张,上次来时我喝了一瓶呢。”杏花嘀咕着说:“那也不能让小姐喝。”
钱眼和李伯饮着酒,我和杏花饮着茶,边吃着小食边等着哥哥的到来。
钱眼问我:“知音,你那么上心那两个孩子,日后你想让她们干什么呀?”
我想了想:“钱眼,她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不管。”
钱眼假装惊讶:“怎么能不管?明摆着不是自己的孩子。”
我微点头说:“有道理,如果是自己的,大概就管东管西,可那样,孩子非但不会感激,反而会讨厌我。”
钱眼笑道:“你不管她们,日后她们也会怨你的……”
我点头感慨:“说的是啊!不管她们,她们会觉得我不关心她们……”正话间,见钱眼两眼看着门,笑容没了。
我听着门边一阵嘈杂,一群人进来了。我没回头看,知道了八九不离十。心中一下子很高兴,乱跳起来,这么长时间,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那群人吵吵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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