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莫能弃
我笑:“那是看着他的官位……”皱眉:“谁敢吃他?!”
冬儿笑道:“没人敢,姐姐守着呢!”
钱眼又贼笑:“妒妇把门,万妇莫过……”
我咬牙:“说什么哪?”
哥哥瞪着比较天真的眼睛:“妹妹,你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到底……”他突然脸红:“哦,我呆会儿再去找你……”他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大家都明白了,一齐笑了,但我却没有笑容。大家看了我的脸色,不笑了。哥哥忙说:“你一定要让我看看……”
我说道:“不让!”
大家重新笑了,哥哥有些急:“我为良医,不能袖手旁观……”
我坚持:“你袖手吧,不让!”
冬儿笑着:“姐姐,我们都是结了婚的人了,别这么不好意思。”
我轻叹道:“御医都说了不行……如果治不好,就更让他伤心了。”大家安静了一会儿,哥哥重又看着我说道:“我一定要治!”
冬儿也开口说:“姐姐,你哥哥不是个平庸之医。”
大家又看着我,我想了想说:“再过一段时间,等我觉得……再告诉你。”
哥哥点头舒了口气。
钱眼说道:“知音,你这么护着他,快成老母鸡了!”
我被点到痛处,气得骂道:“你这说不出好话的家伙!难怪人人喊打!”
钱眼探头四周看看:“除了我的娘子总打我,还有谁敢打我?!”
杏花忙道:“夫君!快别这么说,我也不是总打你!”大家大笑起来,我看着杏花笑道:“杏花,你终于叛变了!站到了他的那一边!”
杏花赶快弥补:“小姐,我回去一定替你打他!”
钱眼说道:“听听,听听,人家不在,这‘打’字就敢说了。”
我闻言摇头叹息起来。钱眼哼了一声说道:“知音,我说过,人家没你想的那么……”
我叫道:“住口!”
哥哥笑了:“妹妹,审言是个坚强的人……”
我皱眉:“那也不成!”
冬儿笑着说:“夫君,姑爷喜欢姐姐这样对他啊。”
杏花也笑起来:“就是啊,每次小姐护着姑爷时,姑爷脸上就有笑意……”
我忙道:“杏花!少说几句,憋不死你!”大家一片笑声。
那天夜里,吻了谢审言后,我一直抱着他,黑暗里听着他睡着了。我的脸贴着他的鬓角,臂弯里感觉着他的依偎。是的,钱眼是对的,我对谢审言的爱中,有着母爱的情怀。我要护着他,想用我的双翼为他挡去一切打击,想用我的吻为他抹去所有伤痛的记忆,想用我的关怀,为他散去所有的劳累……可我却要感激他,让我这份沉重的爱有了一处停泊之所。多少人有一份这样的爱,多少这样的爱被抛在了泥泞里,多少人付出了这样的心,多少这样的心被踩碎在尘埃里……
如果他不爱我,我这样有些变态的爱会让他避犹不及!可是他需要我的爱,我是如此幸运!
谁更幸福?付出的了爱的人,还是接受了爱的人?其实,幸福的是能够付出爱而感到幸运的人。
在四周浓密黑暗里,我紧紧地靠着谢审言,一遍遍地在心中说:“谢谢你,审言,让我能这样爱你。谢谢你,永远不要离开我。”我又察觉到了那隐约的恐惧,似是从远处慢慢地伸过来的一只魔爪,直指向我们拥在一起的身躯。我不禁有些发抖。我不敢太使劲地抱他,怕把他弄醒。只有闭目细细体会我与他身体的接触,这么真实,这么温暖,这么让我满足……
我在梦中惊醒,感到他在身边,才又安然睡去。
婚礼前的那天,谢审言没有上朝,也没有见客。我们忙了一天。所有细小的事宜,他的衣装直至鞋袜,他要做的一系列礼仪。我的嫁妆的装箱摆放。还有谁在请求喜帖……
晚饭后,丽娘及哥哥钱眼两对夫妇留在了大厅接着准备。我和谢审言回到了我的房中。冬儿和杏花给我绣出的喜衣已经烫熨好,挂在床边架上,桌案上满是次日要穿戴的头花饰物,黄昏的阳光从窗间照入,让所有的红色都涂上了一层金黄色。
在这明艳的斑斓里,我却心虚得手足发冷。我死死地抱着谢审言的腰,把脸紧贴在他的脸上,不能看他。他抱着我,低声问:“你在担心什么?”我轻摇头,说不出话来。他在我耳边接着说:“你想想我们经历过的事情……到今天……日后,只会更好……你信我。”
我的心又一次和缓下来,一定是我发神经,我一向胡思乱想……他是这样的坚定,带着我一路行来……我不必忧虑。
我们拉着手,坐在床边,说了很多话。美味食品,童年记忆……零星片段,低笑浅语……
天完全黑了,杏花在门外出声说她等着了。我惊讶地看向谢审言,他深深地看着我说:“我今夜回府居住,明天早上来迎娶你。”
我问道:“你记住了我那时说的婚礼前夜不该见面的事?”
他轻点了一下头说:“你那时是在向我解释你是谁,我怎么能记不住?”
我不知为什么,心中一松。也许我这么战战兢兢,就是潜意识里害怕我们共度了此夜后,夫妻不会长久?
想起我们从山寺回来时,他说我要蒙他很难,就叹息着说:“审言,你那时就那么知道我了。”
他悄声说:“我那时还不知你,但我知道你的命。”
我赶快问:“我什么命?”
他低低地说:“我告诉你……”
我忙聚精会神,他接着说:“在明天。”我扑哧一笑,就要推他,他不躲,反往我身上倚过来,一边说:“那次公堂上你推了我一下,摔得我好疼。”
我知道他在开玩笑,可还是忍不住抱住了他,一通抚摸,嘴里说:“真对不起,我来揉揉,还疼吗?”
他把头倚在我肩上,低声说:“越来越疼了……”
我咯咯笑起来,紧紧抱了他,小声说:“我心疼了。”
他忙说:“那我就不疼了,怎舍得让我的……”他没说完。我笑:“你不敢?”他把脸贴过来轻声说道:“明天,我就敢了。”……
我们又抱又吻了半天,到门口,我开了门,对杏花说让李伯来见。李伯来了,我对他说要把谢审言送进谢府的府门,他们都哧哧笑,李伯说:“小姐的嘱咐,我一定办到。”
我在门口,看着谢审言白色的身影,随着李伯渐渐消失在夜色里,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悲哀,差点奔出去,同他一起走……
杏花出声道:“姑爷让我陪小姐过这晚上。”
我干笑着说:“那钱眼怎么办?!”
杏花笑:“就一晚上……”
我逗她:“一日不见如三秋兮,一夜不见如十秋兮……”
杏花轻声:“小姐在说自己吧!”
我一下大张嘴:“杏花!你成我师傅了!”我们一同笑起来,我心上的沉重暂时消失了。
杏花帮我彻底洗头沐浴。我湿着头发回到卧室里,杏花又为我擦干梳理头发。李伯在外面通报说已经把谢审言送回了谢府,说谢审言反复让他告诉我,明天他就来了,让我别担心。我谢了李伯,杏花笑着说:“其实,姑爷也是护着小姐的。”我笑着点头,他一直在呵护着我的心。
夜深了,我还是让杏花回去睡,杏花不愿,但我对她说我想一个人呆着,好好体会一下婚前的最后一晚独身生活。她笑着走了。
我心中莫名恍惚,抱膝坐在床沿,久久地看着闪动的烛光。我不想熄灯,怕在黑暗里更想念谢审言在我身边的感觉。我准备就这么坐一夜。
真的要结婚了!虽然我们这么长的时间在一起,有没有婚礼都不是什么。但这个婚礼是一个标志,代表着我们越过了那些挡在我们面前的障碍,不该说是我们,应该说是他,这一路,他可算是披荆斩棘地走到了今天……
婚礼,人们都说是人生最重要的一次事件,会让人余生无意识地回想多次……我想起我那次婚礼前,怎么看着电视,却心烦意乱……就像现在,心里有种不知原因的不安……
道别
外面轻微的声音,我卧室的门无声开了。我吓得手脚俱软,脑中空白。朦胧中知道该大声叫喊,可张嘴只发出了一声低哑的惊呼。就像我曾做过的那些恶梦,看着恐怖走向我,可我喊不出声音!
一阵微风,烛火摇曳,满屋黑影乱晃。一个蒙面的黑衣人一闪进来,手中长剑直刺向我的胸口,我张着嘴,一动不动。那剑锋触到了我的肌肤,一下子停在了那里。一阵寒意,我打了冷战。另一个黑衣蒙面的人进了屋,关了门,无声地站在了门边。
我脱口而出:“贾功唯?”面前的黑衣人沉默了一会儿,冷冷地说道:“你竟然没了武功。”说完,不握剑的手拉下了蒙面的布,的确是他!他平庸的脸,现在阴沉可怕,小眼睛里的厉光让我开始战栗。他虽然显得平静,可我就是感到他疯了。
首先反应到我脑中的是深深的懊恼。我知道我有事,可不知道会有什么事。这样异觉真是不要也罢!接着是悔恨。我府中遣散了大半仆人,因为谢审言和我的未婚同居关系,我们附近更没有什么人。杏花住得近,李伯住在爹近旁。爹从太傅位子上退下来,曾说要更换到一处小的府邸,大家都说等我出嫁后再说。这么空落的院子,不说是开门纳盗,也可以说是连最基本的防人之心不可无都没有做到。
可谁会想到有人敢来动武?太傅已然不理政事,除了皇上,谁想除去他?谢审言是皇上重臣,谁敢动他?除非是个疯子,可偏偏就有一个,他恨我……
贾功唯扫了眼屋中的喜衣饰物,又看着我,低声说:“你要嫁人了么?”我发着抖,手都抬不起来。他缓缓地说道:“可惜,你嫁不了了。”他的语气里,有种实事求是的轻松。
我像是从很远的地方看着我们两个人,我虽然颤抖,可心里实际很平静。人们说与死亡多次面对的人会变得勇敢,我觉得我不是,是变得麻木。我知道什么是死亡,所以并不恐惧。只是想到我又一次要撇下谢审言,他又一次要抱着我的尸身痛心,这让我心生伤感。
贾功唯几乎是深情款款地看着我,他说道:“你上次竟然死而复生,这次我让你尸骨无存。一会儿,我点住你的穴,让你醒着,活活烧死你。啧啧,多可惜,新婚之前夜,不慎失火,董家小姐命丧黄泉。”他嘿嘿笑起来。
我的嘴干了,贾功唯还是看着我:“我让人看了几次了,你和那个娼妓一直在一起。可临了,他回了家!机会还是来了。可见你注定当死在婚前。”
我知道他早有准备,谢审言是朝臣,他不敢动他,就勉强应答:“我毕竟也是官宦之女。我死去,我父亲和谢审言绝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追查到底。”
贾功唯又笑了:“追查又怎么了?你不过是个臣子的女儿,上次要你的命的是太后。把你快打死了,太后也没怎么样。这次就是有人怀疑,谁能说不是太后气不过,再追你的性命?”
我咽了吐沫,牵扯了皇家人物的谋杀,大多都查不出真凶。可到了现在,他明白地说要杀了我,我还是觉得我有幸免的机会。我看着贾功唯,考虑是不是要放声尖叫,钱眼的耳朵那么好,自然听得见。但贾功唯的剑就停在我胸前,我一叫就是立刻死去。我想等到最后一刻,想再多活一会儿,看看……
我再做努力,说道:“我实在已经不是以前你认识的那个人了。”
他看着我,没说话,我又说道:“我以前开口时,你就该知道。原来的那个小姐,已经走了。”
贾功唯看着我,脸色不定,他死死地盯着我,我看清了那么多人,可根本摸不出他的头绪。他是恨原来的小姐羞辱他?还是爱原来的小姐?
过了一会儿,贾功唯没有拿开剑,看着我说道:“那又怎么样,我都来了,还能让你活?”
我抖着声音说:“原来的她也没做什么大不了的事,我更没有伤害过你。”
他笑了:“她当然干了该死的事情!我曾剜去一个贱人的双眼,就因为她瞪了我。她竟然敢打我!还不知好歹!我父亲那么想置太傅于死地,我让我父亲保太傅性命,只要你嫁给我……”
我忙说:“不是我!”
他仔细看着我:“不是你?难怪那个娼妓喜欢了你!听说他曾哭得不成样子。为了让他伤心,我也得杀了你!况且,你的样子没有变,只比以前更可恶!”他手中剑轻轻地向前一送,我感到痛,条件反射地忙向后倒了些,双手支在身后,半仰着坐着。
他笑了:“你还是会动的,我以为你是呆子呢。”他仔细打量着我:“你的这个样子,好看……但我更喜欢以前的你,眼睛里有神儿。现在的你,软绵绵,死里死气的,根本没有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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