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残阳 作者:林和平





的脸面,大太太想用家法治他们,让他们给害死了。您说,他们敢认您吗?他们
合起伙来不认您,说谁要是认了您,大伙共同对付他,这样我也就不敢认了,他
们狠毒着呢。老爷,您千万原谅我,不是我不想认您呀!……”陶老爷道:“陶
家呀,怎么会出这么多的败类呀!……三儿呀,没想到,只有你对我是忠诚的!
你说怎么办吧?”三太太道:“老爷,我一定想办法让您恢复权力,让您在陶家
重振威风!”陶老爷道:“太好了!三儿,你真能做到,我一定不会亏待了你。
我让你做陶家的人上人,让你应有尽有,想要什么给你什么!我要把那些人,一
个个填进井里,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死无葬身之地!……”三太太道:“老爷,
您放心,我一定帮您!”陶老爷扳起三太太的脸看着,道:“三儿呀,这么些年
了,你还这么年轻,就像刚嫁给我的那年一样,一点没变呀!”三太太扑进陶老
爷的怀里,道:“老爷呀!……”

    陶老爷轻轻搂着三太太,脸上却是阴着的。

    陶书远在找东西,把屋子翻得乱了天地,还是没有找到,他有些气急败坏,
开始摔东西。

    陶书玉进来了,道:“二哥,你这是干什么?找什么呢?”陶书远道:“书
玉,麻烦了,苏永明给我的那张欠条不见了!”陶书玉道:“啊!你不是说,放
在你的那件衬衣的兜里吗?”陶书远道:“可是衬衣没有了呀!”陶书玉道:
“是不是有人给你拿去洗了呀?”陶书远道:“噢,有可能!这可不好了,要是
洗了,那不洗烂了吗?问问小玉,是不是她给我洗了!”陶书远往外走,陶书玉
跟在后面,他们来到二太太的房间。陶书远找到了那件衬衣,。在兜里掏了掏没
有欠条,手里拿着衬衣,问二太太道:“娘,兜里的东西哪去了?”小玉吓得站
在旁边直抖。二太太道:“什么东西呀?我怎么知道?”陶书远道:“小玉,你
给我洗衣服的时候,掏没掏兜?”小玉道:“掏了……不不,没掏!”陶书玉道:
“到底是掏了还是没掏呀!”小玉道:“我、我……我忘了!……”陶书远道:
“小玉,你说实话,到底掏没掏?这里有一样东西,你要是没掏,就洗烂了,可
这兜里没有渣滓,说明那东西已经掏了出去,你把它给谁了?”小玉道:“我、
我、我……”陶书玉道:“快说,不说实话,打死你!”陶书远道:“书玉!小
玉,你别怕,好好想想,东西你给谁了?”小玉看了二太太一眼,哭了,道:
“二少爷,您、您就别逼我了,我、我真是忘了呀!……”陶书远明白了,道:
“好了,小玉,你出去吧。”小玉走了。陶书玉道:“哎,怎么叫她走了呀!”
陶书远道:“娘,明说了Ⅱ巴,苏永明的那张欠条,是不是在您那了?”二太太
道:“怎么又问起我了,又不是我给你洗的衣服!”陶书远道:“娘,看小玉那
个委屈的样子,这欠条一定就是在您那了。您要它有什么用呀,您就把它还给我
吧,它对我很重要呀!”二太太道:“我没看见,没看见!”陶书玉道:“你要
它干什么呀,它又不当钱花!”二太太道:“你跟谁说话呢,一点没有规矩!”
陶书玉道:“谁没规矩呀,拿了别人的东西不还,我看你才没有规矩!”二太太
道:“你再说,你再敢说我没规矩!”陶书玉道:“你没规矩,你没规矩,我就
说了,你怎么的吧!”二太太道:“我、我打死你!”她拿起鸡毛掸子要打,陶
书远拦住,道:“好了好了,别吵了,吵有什么用呀!娘,我就不明白,那张欠
条你要它有什么用呀?”二太太道:“什么欠条,我没看见!”陶书玉道:“就
在你那了!”二太太道:“我没看见!”陶书玉道:“就在你那里!”二太太道:
“好好,不是说在我这了吗,行,就在我这了,可我就不给,你们爱找谁找谁去,
就不给!”陶书玉道:“你怎么无赖呀!”二太太道:“小畜生,和你娘一样刁,
说我无赖,你看我敢不敢打你!”她举着鸡毛掸子就打,陶书远拦道:“书玉,
你走,你走,你快走!”陶书玉道:“打打,你叫她打!”二太太道:“我就打,
就打,打打打!”陶书远推着陶书玉往外走,道:“走走,咱们走,咱们走!”
他推着书玉出了屋子。陶书玉临出门还喊道:“你就是无赖!”二太太把鸡毛掸
子甩了出去,道:“小贱货!哼,等着我收拾你娘吧!”

    回到陶书远的屋里,陶书玉道:“你说怎么办吧,苏永明这么信任我们,却
把欠条给人家弄丢了。革命党要他筹的钱,他上哪去弄呀?”陶书远道:“惟一
的办法,就是和你娘说说,别要欠条了,干脆把钱还了吧,不就什么麻烦都没有
了吗?”陶书玉道:“说得容易,我娘会那么好说话?我和她要好几回了,她都
坚持说,把欠条拿来,拿来欠条就给钱!”陶书远道:“我们再找你娘说说怎么
样,看看她能不能通融通融,没有欠条也还钱。走,碰碰运气去!”二人刚要往
外走,三太太和大梅子来了。陶书远道:“三姨娘?”三太太道:“你们这是要
去干什么?”陶书远道:“三姨娘请坐,我们正要找您去呢!”三太太道:“找
我?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呀?”陶书远道:“三姨娘,有这么一件事,这件事
嘛……”三太太道:“什么事就说吧,跟三姨娘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陶书远
道:“三姨娘,就是那个,那个……”陶书玉道:“哎呀,真哕嗦,什么这个那
个的。欠苏永明家的钱,是不是应该还了呀!”三太太道:“还呀,我没说不还
呀,把欠条拿来,拿来欠条我就还!”陶书远道:“可是这欠条丢了呀!”三太
太道:“丢了?丢哪去了?”陶书远道:“可能是让我娘拿去了!”三太太大惊,
道:“啊!你娘拿去了?”陶书远道:“我娘拿去了,您……您慌什么呀?”三
太太道:“啊?我慌了吗?我没慌呀!你娘拿去了好办呀,要啊,要回来,我肯
定给银子!”陶书远道:“能要回来还愁什么呀?跟她要了,说死不给呀!”三
太太道:“为什么不给?”陶书远道:“谁知道,就是不给,书玉都跟她吵起来
了,她也不给!”三太太觉得严重了,道:“她是不会给呀!”陶书远道:“三
姨娘,苏永明急等着用钱,您能不能不要欠条,把钱还了?”三太太道:“书远,
你这话说的,如果是笔小钱,还了也就还了。这么一笔大钱,不给欠条,我还了,
将来他再来找我要,说我没还,我有什么办法呀?”陶书远道:“三姨娘,苏永
明不是那样的人,我和书玉敢打保票!”陶书玉道:“苏永明绝对不会干那种事!”
三太太道:“好了好了,你们都太年轻,把事情想得总是那么简单。就算苏永明
可以信任,可是欠条在二太太手里,我把钱还了,二太太哪一天拿出欠条,说三
太太欠苏家的钱没还,我怎么说?”陶书远道:“我们俩作证,说还了!”三太
太道:“还了欠条怎么在二太太手里了?还了不把欠条收回来?你们给作证?你
们怎么作证?任一张嘴说,谁能信呀?”陶书远和陶书玉不说话了。三太太道:
“我不是不想还,这钱我一定还!书远,你娘为什么拿着欠条不给?她是想用这
件事来威胁我,目的是保护她自己。的确,我,二太太,四太太,大少爷,个个
身上有污点。可你们就没觉得,有人利用我们身上的污点挑拨是非,让我们互相
暗算,互相陷害,使陶家陷入灾难之中,最后走向毁灭呀!这个人是谁?这个人
就是五姨太!她和我们陶家有仇呀!”陶书远一愣,道:“您知道了?”三太太
道:“我不知道这仇是怎么结下来的,可我看出来了她肯定与陶家有仇。如果让
她得势,陶家就得遭灭门之灾呀!”陶书远道:“有什么办法可以制止她吗?”
三太太道:“有!”陶书远道:“有?”三太太道:“惟一的办法,就是把老爷
认下来!因为老爷是真的,五姨太就是假的,我们认下了老爷,她还能做成什么
呢?”陶书玉道:“可是认下了老爷,陶家就会太平吗?”三太太道:“陶家宁
可毁在老爷手上,也不能毁在一个仇人手上呀!”陶书玉道:“就没有别的办法?”
陶书远道:“倒是有。认下老爷我看不是不行,但是老爷恢复了权力,必须改章
程,废家法,还人以自由和权利,才能彻底避免陶家的灾难!所以,老爷得承诺,
他能做到这一切,我们就帮他恢复权力,如果他不肯承诺,他恢复了权力陶家仍
然逃脱不了灾难,那还有什么必要认下老爷?”三太太道:“我看这办法行,这
可是最好的主意了!书远,事情成功了,我一定把苏永明的钱还了,我再给你们
一些钱,你和书玉远走高飞,离开陶家,过你们自己的日子去!”陶书远道:
“过我们自己的日子?”三太太道:“书远,我一直没和你说,我对你是放心的,
将来把书玉交给你,成个家,你们就是走到天边,我也不挂念了!”陶书远道:
“三姨娘,我、我和书玉是兄妹呀!……”三太太道:“你们不是兄妹!”陶书
远道:“不是兄妹?那书玉的父亲是谁呀?”三太太道:“说了你也不知道,这
个人已经不在了!书远,将来不管出了什么事情,你可要照顾好书玉呀!”陶书
远道:“可、可这感情我扭不过来呀。这么多年了,我和书玉一直是兄妹关系,
冷丁变成别的什么关系,我很难适应呀!”陶书玉道:“什么很难适应,你爱的
是那个五姨太!”三太太道:“书远,不可呀,你不可以去爱陶家的仇人呀!”
陶书远道:“为什么不问问,她为什么如此仇恨陶家呢?”陶书玉道:“无论什
么理由,她都不应该这样残忍!”三太太道:“好了好了,我们不争了。老爷的
事,咱们商量一下,这件事情一定要做成,这件事情要是失败了,陶家可就彻底
没有救了!咱们商量一下。”

    那天晚上,三太太在陶书远的屋子里待了很久。

 第二十六章

    入夜,有人在外面敲仪萍的窗子。

    小福子道:“谁?”仪萍道:“去看看。”小福子开了窗,厨子老伍站在那
里。仪萍道:“老伍?这么晚了,你敲窗干什么?”老伍道:“五姨太,三太太
和二少爷还有大小姐,他们商量要把老爷认下来!”小福子道:“呀,那可怎么
办?”仪萍一愣,道:“这主意可挺独到呀!”老伍道:“怎么办?”仪萍道:
“有什么办法?他们要认,你能拦住他们吗?叫他们认吧,看看会有什么结果。
老爷恢复了权力,他们的下场可能更悲惨!”老伍道:“可他们商量说,让老爷
承诺废家法,还人以什么自由和权利!”仪萍道:“这是二少爷的主意。可二少
爷太天真了,老爷能改吗?老爷要是能改,陶家就不会是今天的陶家了!”老伍
道:“三太太说,事情成了,让二少爷和大小姐远走高飞,成个家,过他们自己
的日子去。”小福子道:“啊,他们俩成家,他们不是亲兄妹吗!”老伍道:
“他们俩不是亲兄妹。”小福子道:“不是?怎么会不是呀!”老伍道:“这件
事情知道的人不多,我告诉你们吧。”老伍身子探进来,对仪萍、小福子耳语。
仪萍大惊道:“啊,真的吗?”老伍道:“千真万确呀!……”仪萍道:“伍师
傅,你怎么知道得这么多呀?”老伍道:“我在陶家待的年头太多了!”仪萍道:
“你为什么总是帮我呢?”老伍道:“啊,五姨太对我们下人好,我就想帮您,
就这么回事!……我走了,走了!”老伍离开了后窗。仪萍道:“这个人真怪!”
小福子道:“他不怪,他人挺好!”仪萍道:“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他挺神秘
的。”小福子道:“他神秘?……”

    也是夜里,四太太在她的屋子里摆了一桌酒席。

    陶书利进来,道:“呵,这是干什么呀,年不年节不节的,什么意思呀?”
他刚要动手,四太太打了一下他的手,道:“去,不是给你预备的!”陶书利道:
“不是给我预备的叫我来?给谁预备的呀?”四太太道:“给老爷预备的!”陶
书利道:“给老爷预备的?你疯了,让他吃得饱饱的,好有劲收拾我们?”四太
太道:“你呀,还说比我聪明。你就不想想,把老爷侍候高兴了,有什么好处?
说我傻!”陶书利道:“什么好处?”四太太道:“想想!”陶书利道:“想不
出有什么好处!”四太太道:“你笨呀!陶家的财宝藏在什么地方,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