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列车上的谋杀案
“请您讲话有点札貌!”女人嗓门加大,面孔也板起来。
青木感到为难,默默不语。正在这时,列车员来到通道上,用温和的口吻提醒他们。
“大家都休息了,请安静!”
“都是他说的怪事!”女人抬高嗓门。
“什么事?”
“说这个八室好象我不该坐。”
“为什么?”列车员问青木。
“我是从东京上车的。这八室里应该乘坐的是位个子高高的,身穿粉红色连衣裙的
女人。她说是到终点站西鹿儿岛,餐车上我们还在一起,我还拍了她的照片呢。可现在
这个女人从八室里出来了,太叫人吃惊了。”
“我确实是从东京上车的。”女人十分肯定地说。
“那么,您带着车票吧?”
列车员说后,女人从和服袖口口袋里拿出车票。列车员拿过票看了看,然后点了点
头说。“啊,没错。”又转向青木:“您没弄错吗?”
“不会错的。”
“但这位确实有八室的票,也检了票,肯定是乘坐这趟列车的了。”
“那么,八室的那位年青女人哪去了?”
“我也不知道。您说的那个女人真有过吗?”
“当然有过,您不记得了吗?”
“不。这趟车有四个列车员,一个人要负责三四节车厢,不可能记住每个人的面目。
实际上,您的面容我也不记得了。”
“对了,九室的乘客也见过她。那位乘客叫高田,是位律师。问问他就清楚我的话
是否是真的了。”
“可现在都睡觉了,天亮起床后再问怎么样?”
“不行!请您现在把他叫起来确认一下。”
“为什么?”
“因为我不放心。”
“不放心什么?”
“我看到乘坐八室的那个女人现在变成另外一个人。细想想,说不定那个女人的生
命有危险,所以不能等闲视之,直到明天早上。”
“可是……”
“请快一些,一个人从列车上稍失了,如果她真的死了,您准备怎么办?”
列车员迫于青木的压力,动手敲了九室的门。
“谁呀?”里面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
“我是列车员,想间您点事。”
“我刚睡着。”
“对不起。事倩很急,无论如何也要问您一下。”
“真没办法。”穿着睡衣的男人发着牢骚打开了门。
青木就在这一瞬间“氨地叫出声来。不对,这儿又是一位与那位律师完全不同的男
人。
(六)
这是位五十来岁的秃顶男人。他咯吱咯吱地挠着裸露的胸脯,看着列车员和青木的
脸,“究竟是什么事?”
“其实……”
列车员刚要说,青木用力拉了拉他的袖口,说了声:“不对!”
“怎么不对了?”
“乘坐九室的不是这个人!”
“这个人说什么?”男人不高兴地瞧着青木,问列车员。
“实在对不起。”列车员为难地说。然后,他拉着青木到通道的一端,问,“究竟
怎么回享?”
“这事我也想打听。现在这个男的不是九室原来的人,错了!”
“又是另外一个人?!”列车员厌烦地耸了耸肩膀。
“九室里曾经是一位穿藏青色双排扣西装、三十多岁的美男子,叫高田,是位律
师。”
“是他吗?”
“不是,所以才说是另外一个人。”
“喂,乘客!”列车员用疲倦的面孔说。“休息吧,怎么样?肯定是你在做恶梦。
再不然,我把乘客都叫起来?”
“不,可以了。”
青木回到七室,关上房门。他坐在座席上点燃一只香烟,陷入了深思。究竟是怎么
回事呢?那个女人,不,不仅她,还有那个叫高田的男人都消失到哪儿去了?
列车减慢了速度,是进站了吧。青木抬头看着窗外,列车以低速通过一个车站,深
夜的车站不象有人,可以看见站脾上的站名。“仓敷”,青木嘟哝着看了看手表,表针
指着四点零二分。
他想,已经四点了。但马上张皇地再次看看手表。怎么?他揉了几遍眼睛,看了几
次,手表上的指针都指在四点多钟上。怪了!他从手提包中掏出时刻表查看,《牵鸟》
号到达系崎的时间是清晨三点三十五分,仓敷在它之前,所以,现在应当是不到三点钟
才对,可手表却指着四点多。这块表是一个月前刚买的石英表,每天误差不到一秒。难
道是表快了一小时?再不是这趟列车由于事故误点了?可是,真是如此的话,乘客早就
乱套了,而且刚才列车员也会做个说明。
这事……,他思索着又看看时刻表。从东京开往山阳、九州方向的卧铺快车有七列。
《樱》号:十六点三十分发,开位长崎、佐世保。
《绎鸟》号:十六点四十五分发,开往西鹿儿岛。
《瑞穗》号:十七杰发,开社熊木、长峙。
《富士》号:十八点发,开社西鹿儿岛。
《晨风一号》:十八点二十五分发,开社博多。
《晨风二号》:十九点发,开往下关。
《濑户》号:十九点二十五分发,开位宇野。
其中到西鹿儿岛的只有《华鸟》号和《富士》号两趟车,而且两趟蓝色列车的车辆
编组也完全一样。客车的第一节车厢是单间卧铺,从第二节车厢起都是二等卧铺,连餐
车的位置也都一样。
如果这趟列车不是《隼鸟》号,而是《富士》号,就全都对上了,他想着。《富士》
号比《隼鸟》号自东京站晚发一小时十五分,到这里的时间正好是四点多。同时,那些
见过面的乘客的消矢也就不足为怪了。
威士忌!肯定是有人在小瓶威士忌里放了安眠药。大概是在大匝,自己下到站台的
时候。并且,在自己沉睡时被什么人弄下《隼鸟》号,然后移上晚一小时十五分到达的
《富士》号上,而且,同样安排在一号车厢的七室里。
青木寻找起威士忌瓶子。喝了三分之二的酒瓶原来就放在桌上,可现在不见了。地
板和行李架上都找遍,就是不见那八百日元一瓶威士忌的小酒瓶。如果这趟车是自己在
东京乘坐的《隼鸟》号,那为什么瓶子会不见了?肯定是有人怕查出安眠药而把它扔掉
了。
突然,他感到左腕微微有些疼痛,仔细一看,小肘的靠手腕部孤零零地有一个红点;
象是针眼。看来不仅酒里搀了安眠药,还被人注射了安眠药。青木为了证实自己的判断,
飞快地跑到通道上。
刚才九室的那位秃顶男人正在通道上抽烟,看到青木便说,“您也没睡着?我也是
刚入睡就被您和列车员叫醒,再也睡不着了。您有威士忌吗?”
“威士忌?!”
“我想喝点就能入睡了。”
“没有。可是,现在几点了?”
“嗯……”男人看了看手表,”现在是四点十六分,怎么啦?”
这时间正对,青木想到。接着又问。“这是去西鹿儿岛的吧?”
“是啊,我就是去西鹿儿岛的。”
“我也是到终点站的。到西鹿儿岛是下午四点十二分吧?”
“不,是下午六点二十四分。您说的是《隼鸟》号吧。去年年底我坐过,确实是两
点多到。”
“这趟列车是下行《富士》号吧?”
“是啊,没错!”男人用异常的目光看着青木。
“果然是《富士》号!”
“这不是很清楚吗?您以为是坐的哪趟车?”男人盯着青木,然后象是有点害怕,
慌忙走入九室关上了房门。对记不清自己所乘坐的列车车次的男人而觉得有点可怕,这
也是情有可原。
通道上只剩下了青木一个人。他想,这趟列车肯定不是《隼鸟》号,而是《富士》
号了,那么是谁,为什么甚至用打针的方法把自己弄睡,然后从《隼鸟》号上弄下来再
移入晚一个半小时的《富士》号上呢?他百思不得其解。眼下为难的是车票,自己拿的
是《隼鸟》号的车票,向列车员说自己是被人弄睡后移到这趟列车上来的,列车员会理
解吗?总之,车票这件事必须想办法向列车员说明,希望列车员予以理解。
青木原想天亮后再说,可又担心早上乘客都起床便不好向列车员细说,便下决心向
列车员室走去。
拉开通道尽头的门,列车员室就在那里。列车员大概已经睡了,他迟疑了一下,刚
要动手敲那扇写着“列车员室”的门,突然,后脑勺被从身后悄悄贴近的人猛击了一下。
霎时,他觉得眼前一片漆黑,于是被拖进了没完没了的黑暗之中。
第二章溺尸(三月二十八日)
(一)
多摩河的水开始变暖,冬季被拉上岸来晾晒的小船己涂上了鲜艳的油漆,等待着游
客。
水温变高,鱼也就爱上钩了。住在河边的六十岁的新井老人,在中午近十一点时精
神饱满地出门钓鱼去了。他原在M公司工作,五十五岁才退休,以后又以非正式职员的
身份继续工作。因为最近经济不景气,他才彻底辞去了工作,离开工作了近三十年的公
司。他有养老金,还有些积蓄,三个孩子都独立生活,家里只有他和妻子文子两人,生
活还可以。但他是个爱劳动的人,感到时间多得很,于是便把时间用在钓鱼上了。
新井对什么事都很入迷,钓鱼也是如此,幸好多摩河近在眼前,所以只要不下雨,
他每天都去钓鱼。
今天,新并仍旧走到六乡铁桥下,在岸边的草丛中坐下,这是昨天钓上一条近三十
公分长的鲫鱼的地方。他叼起一支烟,缓缓地着手钓鱼前的准备工作,放上鱼饵,然后
把鱼钩甩出五、六米远,便静静地环视起河面。他的视线在上游岸边停住,那里漂浮着
一伴浅茶色的大衣。
“谁扔的?现在的人净干这种事,扔了多可惜!”他咂了咂嘴。这时,河心传来马
达声,一艘摩托艇驶了过去。浪花猛打过来,他急忙举起鱼杆。浅茶色的大衣也受到波
浪的冲击大晃起来,新井突然悲鸣般“氨地叫了一声。
原来,那件浅茶色的大衣是一个穿着大衣的年轻女人的尸体。
(二)
巡逻车到达时,在附近高尔夫球扬参加比赛的一伙人已聚在现常蒲田署的刑警们在
没膝的水中把漂浮的尸体拖过来,仰面朝天横放在干燥的地面上。
“真年轻啊!”一位刑警以沉重的语调在嘴里嘟哝着。女尸确实很年轻,看样子只
有二十二、三岁。死对任何年龄的人来说都是可悲的,而这么年轻轻就死了,更使人感
到更加可悲。
验尸官慎重地检查了尸体,对刑警们说。“仅能肯定是溺死的,死亡的推定时间不
做解剖还搞不清楚。”
运送尸体的汽车开来了,把尸体运往大学医院解剖。之后,刑警们开始搜查尸体漂
浮的岸边,这是为了寻找能确认死者身份的东西,因为她的大衣口袋里连一件这样的东
西都没有发现。约三十分钟过后,在离尸体二十多米的上游,水深五、六十公分处发现
了一个妇女用的手提包。
手提包相当旧了,刑警们慎重地检查包里,以便确认是否是死者的东西。包里装有
化桩品、粉盒、手帕等,没有发现饯包,可能是被盗走了。在手提包的内侧发现了一张
湿了的名片。
一位刑警小心地把它揭下来放在掌心上,读着印在名片上的字。“《时代周刊》编
辑部青木康二。”
大学医院对运来的尸体立即进行了解剖。没有外伤,肺部进水,明显是溺死。为了
慎重起见,对肺里的水进行了水质化验。奇怪的是,水的成份与多摩河的水不一样。这
说明很有可能是在别的地方溺死后送到多摩河,扔在这里的。也就是说,他杀的可能性
很大。
主持解剖的医师在报告书中写道,死亡的推定时间为今天凌晨两点到三点之间。
杀人的嫌疑十分明显。下午一点,在蒲田署成立了搜查本部。
(三〕
同一天下午一点十五分,警视厅搜查一课的十津川省三警部被本多课长请去。
身体一直很强壮的十津川,因感冒身体很虚弱,今天仍然流着鼻涕。他在走廊里站
住,用手帕擦了擦鼻涕,然后敲了课长室的门。
本多面色为难地迎接了十津川,“感冒怎么样了?”十分清楚,他决不是为了这件
享才把十淖川请来的。
“不要紧,”十淳川笑了笑,反倒问起本多:“发生了什么为难的事了吧?”
本多没有马上回答,待了一会儿,考虑着如何开口。
“在多摩河发现了一具溺死的年轻女人的尸体,这事你听说了吧?”本多用轻轻的
语调开了口。
“是蒲田署的事吧,听说了。”十津川在椅子上坐下,用手托着下巴。
“还不清楚她的身份,但从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