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乃狐中仙
青茗叹气,“好!”
那女孩红着脸看他一眼,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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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仲贤口中念念有词,突见白光闪过,面前突然出现个白胡子老头,驻着拐杖颤巍巍道:“见过大仙。”
胡仲贤彬彬有礼:“我有一事不解,故唤土地爷爷前来问一问,劳驾了。”
土地吃惊,“大仙乃是千年狐仙,修为远在小神之上,唤我也是应当,这么客气小神却是担当不起……”
胡仲贤指着尤在舞蹈的魏进,“请问此人是不是凡人?可曾有过仙缘??”
土地眯眼看了看,“这个人叫魏进,自幼生长于此。此地偏僻,少有神仙来此,故此仙缘应该是没有的。”
胡仲贤皱眉道:“这就奇怪了,他既然是凡人,为何不受我法力约束……说起来,他似乎知道我今日来此,曾在树下追问胡姓之人,又是何故?”
土地道:“这个,我倒知道些缘故。”
胡仲贤回首笑道,“请教。”
土地道:“这孩子的父亲,倒跟大仙你有些渊源,据说是曾经救过大仙一命。”
“哦?”
却原来是魏父年幼时在猎人手中买过一只伤重的狐狸放生,那狐狸曾许诺将完成魏父一个心愿。魏父年少贪玩,不久便将这诺言忘了个一干二净。到死后,于阎王殿盘点这一生功过时,才想了起来,仔细一查,那狐狸居然是只千年灵狐,早已经得道成仙。
神仙讲过的话,自然是要算数的。
魏父将这个愿望让到自己唯一的儿子魏进身上,并打点小鬼,问得胡仲贤将于今日路过小镇,托梦把这事告予魏进。
正是因为这点渊源,魏进不受胡仲贤法力所束,懵懵懂懂看到了他施法过程。
“他寻人时,为什么只问姓胡的姑娘?”
土地面露难色,“这个说出来不免唐突……那魏父以为狐狸精都是母的,打了个如意算盘,要儿子娶了她做老婆,好富贵一生。”
胡仲贤只觉有趣笑了一笑。青茗却不快道:“没知识没见识没常识。”
胡仲贤沉吟片刻,“我这一生从不愿欠人情,既然是我许的愿,那还了也是应该。只是不知他有何愿。”
土地道:“这个简单,他喝得烂醉,只要入梦,小神探一探便知晓了。”
说着,对那正在原地摇来晃去的魏进吹了口气,魏进一头载倒在地,酣睡如泥。土地就地一转,已然不见。胡仲贤四处张望,找了处水洼,水中印着一轮明月,玉盘一般浑圆,胡仲贤轻轻用手抚过,那月中骤然现了影像。
第 7 章
“愿望??当然要啊!!!神仙爷爷!!”魏进在梦中惊喜万分,“不过你是谁?”
土地道:“你别管我是谁。总之我能完成你三个愿望。有什么心愿,你但说无妨。”
梦境之外,青茗高声怪叫道:“怎么成三个了?土地佬儿许愿许习惯了,开口便这样大方。”
魏进喜不自胜,四处拜了拜,“感谢上苍,感谢菩萨,感谢……那好,第一个愿望,就如我父亲梦寐所求,当个状元郎!”
土地道:“简单!”胡仲贤轻松摇扇,看着水中梦境淡笑。
转眼魏进已经是头戴金花乌纱帽,手捧圣诏,骑马游街,正是人人恭喜,个个开颜。魏进喜极而泣道:“原来当状元这样容易,考也不用考。”
“第二个愿望,自然是用不完的金,花不完的银。”
片刻后,魏进面前赫然是金银成山。魏进激动万分,险些背过气去。在金山银山中扑腾了半日方想起还有好处没拿。
“还有……第三个愿望?”好运如此迅猛砸将过来,他都有些难以置信了。
土地点头,“最后一个。”
魏进想了又想,好生犹豫,终于下了决心道:“好,那就跟入乡随俗……我第三个愿望是——”他笑眯眯伸出三根手指,“再加三个愿望。”
胡仲贤手中纸扇落地,扑碎了那一轮银月。
次日清晨,鸟鸣轻婉。
魏进睁眼,发觉自己正躺在自家床上,不由奇怪,自己何时回来的,仔细一想,记忆混乱涌来,一时又有些昏昏欲睡,木木盯着屋顶呆了半晌。
过了一会,起身只觉头痛欲裂,捂着头晃来晃去,突然瞥见桌前支额闭目的胡仲贤,不禁怔了一怔。想了老半天,终于想起这人昨天请自己喝酒,应该是自己给带回来的。
墙角处青茗蜷身而眠,四处寂静,只听得到偶然鸟叫。
魏进立在床前,闷着头想了半晌,突然蹑手蹑脚走至桌前,弯下身,凑到胡仲贤面前,仔细打量起来。
早上阳光温和,照在桌前,正巧将胡仲贤全身笼在其中。
手肘之中,他相貌柔美,神色恬淡,似凡间琐事均不能在这张面孔上留下痕迹,魏进心头一震,眼前所见,竟自然而然带了股不容亵渎的力量。
只是他两鬓垂落的两缕长发有些零乱了,才让他显出一丝可亲近的氛围。
魏进愣了半晌,慢慢伸手到那晨光外却被刺般又收回,如此反复数次。落针可闻的屋中,只闻他鼻息沉重。最后终是下定了决心,将手探入光柱中,触到他胸前,轻轻压下去。
正是此时,捶门声大做,急如催命。
魏进猛地缩手,骇得心头狂跳,脸也白了。
胡仲贤睁开眼目,正看见魏进退了两步,口中嘟囔,“我去我去开门!”然后落荒而逃。
青茗也起身,怒道,“公子……这人好生无礼。”那一幕却是看见了的。
胡仲贤凝目看着魏进背影,若有所思。
魏进开了门,正被迎面冲入的秦少一把推开,踉跄几步差点跌倒,秦少环顾一周,抓起他衣领,喝问道:“那妖人呢?”
魏进失魂落魄,满心郁闷:“平的,平的……还真是男人……”
第 8 章
秦少一眼就瞥见屋内另有其人,一把推开魏进,得意大笑,指点江山:“妖人,我瞧你今日往哪里逃!”回头道,“道长,就是他。”
紧跟其后是一名中年黄衣道士,手拿桃木剑,另握着两张黄符,长得虽然貌不出众,但袍袖宽大,须发俱长,倒也有几分道骨仙风的味道。
秦少“啪”一声打开折扇,道:“妖人,那一日你仗着有几分法力,装神弄鬼来整我……今日高手在此,却要看看是谁整谁了。”他话虽说得强硬无比,人却站在道士身后,显然若是不敌了,还能有个先垫背的。
青茗眉宇间大是不屑,在他家公子身后不住冷笑。
秦少看着他讥讽神色,大是恼火,点着那两人道:“道长,这两个是什么妖?”
那道士眯着眼看了半晌,“黄皮子,不成气候的小妖。”秦少咬牙,“两个黄皮子也敢这样嚣张,看小爷把它们皮剥了,做成围脖。”
青茗笑容更深。
胡仲贤神色平淡微微一笑,手中一晃,不知从何处拿出壶茶,居然还热腾腾冒着白气。轻轻嗅了一嗅道,“好香,居然是武夷大红袍,绝世佳品。胡某何德何能,有幸尝之。”
秦少吃惊,回头去怒视魏进,“你原来有这等宝贝,却还骗我爹说没钱还债。”
魏进叫屈不已,“冤啊,连那小茶壶我也不曾见过。”心中道,家里火也没升,他哪里来的开水?
胡仲贤慢条斯理斟了一小杯,细细回味,那模样悠闲自得,哪里把众人放在眼里。
黄衣道士沉不住气,挺身而出,冷笑道:“果然是妖法,那武夷大红袍年产八两都是皇家贡品,常人哪里拿得到,不过障眼法而已,瞧我破了它。”说着双手一送,两张黄符一左一右钉在了门框上。
胡仲贤不为所动,笑道:“珍品难得,秦家少爷和这位道长可是要一起品尝一杯?”
黄衣道士见他张狂,更怒:“大胆妖孽,还不乖乖束手就擒。非要道爷出手吗?”
青茗本站在胡仲贤身后,冷眼看他,听他这话无理,踏上一步,喝道:“哪里来的臭道士,敢对我们家公子如此无礼,真是找打!”
胡仲贤轻轻抬手道:“不必跟他计较。” 青茗撅了撅嘴,忍耐着退后。
魏进这才醒悟过来,冲到屋前,张臂挡住这两人,“你们一大早的闯到我家,连个招呼也不打,这未免太嚣张了点吧。”
秦少看了看他,很干脆道,“早!”
魏进怔住,突然脱力:“……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厢几名下人早已经鱼贯而入,摆下香案,黄衣道士掏出法器准备做法。
“喂!”魏进正要发作,却被秦少伸手扯住,“站着别动,否则今天就要你还那二十两银子!”
魏进大惊,“不对,是十两。”
秦少道,“加上利息就是二十两。”
魏进气极,“这也太黑了。利滚利也不是这个滚法吧……”
这里两人正争论不休,那里黄衣道士已经开始舞剑。
剑为木制,却夹着风雷之声,加上他一呼一喝着实威风。胡仲贤本在低眼品茶,听这声响忍不住抬了抬眼皮,看了那道士一眼。
魏进两人都被他这番动静吸引,不自主静了下来。
一柱香过去,这道士已经认认真真将剑法从头到尾使了一遍,通体遍汗,内衣尽湿,充分达到了锻炼的目的。嘘气收招一看,才发觉那两个妖人丝毫无损不说,那套茶具更是静静待在桌上,半点也没有要消失的样子。
心中大惊,这套剑法是个有来头的人传的,乃是他的看家本领,本来想着纵然不能制服对方,但破个障眼法绰绰有余,哪里知道居然半点效果也没有。
那书生自不必说,连他身旁的书童也捧起了茶杯,一副看戏的表情,对着茶盅边吹气边瞥自己。
不由目瞪口呆怔了片刻。
再转头,秦少等人蹲在一旁,正纷纷用充满崇拜的热烈目光地盯着自己,不禁大是尴尬,所幸须发甚长,才遮住了那一抹红。仓促间无法可施,只得赶紧亮剑,将那剑法从头到尾又使了一遍。
魏进托颚深思:“这招好眼熟啊……”
秦少沉下脸,霍地起身,“没用的东西。”
第 9 章
却听青茗大声道:“臭道士,我瞧你一人舞剑,好不寂寞,不如我陪你来一段。”说着,跳出来,折了段桃枝,枝头花还未落,顺手挽了两个剑花,只见落英缤纷,颇觉风雅,洋洋自得。
突地,一剑刺出,直逼对方面门。
那道士使剑不过是为了除妖,武功其实平常稀疏得很,青茗出剑迅急,只听“哎呀”一声叫,这一剑正中了他眉心。
秦少更加恼羞成怒,上前猛地推开那道士,恨恨一脚将那香案踢翻。
屋中顿时灰尘满溢,看不清人。
魏进纵声大笑,却被青茗在屁股上狠刺了一记,痛得跳了起来。青茗恨恨:“叫你墙头草两边倒!”
魏进大呼冤枉。
待尘埃落定,再看屋内已经无人,秦少等人早趁乱而去。
满屋香灰,这两人也是灰头土脑,不见面貌,再看胡仲贤,却是周身一尺之内寸灰不染,青衣尤净不说,杯中茶汤也是清澄如昔。却见他低头抿了一口,叹道:“这样的好茶怎能浪费……”
魏进弯腰扶膝看着地上的那个圈,只是咋舌惊叹。
隔壁秦家,有人心急如焚,“夫人,夫人,我去年买的那套宜兴紫砂茶壶和小叔送的贡品大红袍呢?”
“谁知道你,是不是又藏那个柜子里了?早跟你说不要藏东西,你年纪来了忘性大,总是藏了不记得,特别是糕点啊,你说这种东西你藏它干嘛,不经放还招老鼠,每次都把柜子里的被褥咬个稀烂……”
“住口住口!你个罗嗦女人!……这次所有的柜子我全翻过了,不对,不对劲……难道……难道是……被人……被人……”
“老爷,老爷你怎么了?!!快来人啊,老爷翻白眼昏过去了!!”
次日,魏进早早起了床,痛改前非,天刚亮就在院子里除草。
那一夜他曾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得了金山银山,醒来一看除了这草屋,他还是什么也没有,自此他总结出一个道理,那就是做梦这个东西确实靠不住。
你看梦见爹娘,以为能有媳妇了,确实也找到一个胡某人,可这某人是男的,做不了媳妇。
梦见神仙,以为发财了,可这发财是假的,镜花水月。
可见这世上,靠别人靠不住,只好靠自己。
所幸,胡公子看中了他的茅草屋,说是风水好。话说风水这个东西他也不懂,他知道的是,对方肯出五两银子一月的房钱。这样的价钱住这样的屋子,真是走遍周遭五百里,也难找到一个这样的冤大头啊。
所以说,他实在是穷太久了,时来运转了,该发了。
至于胡仲贤是不是妖,只要他不害自己,他其实也不在乎。他只盼望这两人能多多的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