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宾大失败 -莫里斯·勒布朗 着





    “O·B……?这两个字,不是你的假名字布尔莫的英文缩写吗?”
    我吃了一惊,忍不住叫了一声。
    “没错,是与我的化名英文缩写一模一样。但是,那并不是我姓名的缩写,如若果真如此的话,伊雯早就会察觉。O·B两个字母是另外一个名字。
    “你知道它?”
    “这个我不清楚。虽然我也称得上是神通广大,但是至今为止我还不知道这个人是谁。我听伊雯夫人说过,她也不敢确定她的男友是否还在人世。
    “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这位男子会永远存活于她的心中。”
    罗宾悠然自得地说。
    正在这时,一位年轻人搀扶着一位雍容华贵、气度不凡的妇人,从我们两个人的前面过去了。
    当这位妇人注意到罗宾的时候,双颊飞上一片排红,不由自主地垂下脑袋。
    罗宾起身离座,以优雅的姿态向母子二人行礼敬意。
    “她正是伊雯夫人与她的爱子特尔。特尔现在已经长成一位风度翩翩、举止潇洒的青年人了。”
    “她清楚你是怪盗罗宾吗?”
    罗宾使劲摇头表示否定,仿佛摇着一只拨浪鼓。
    “她并不清楚我的真实身份,只不过把我当作救命恩人罢了。
    “他们母子二人相依为命,生活安康。据说特尔是一个纯孝质朴的优秀青年。
每到暑期,他总会回到母亲身边,陪她去亲友的家中避暑度假。”
    突然,那母子二人停下了。不知道那妇人对着儿子耳语一些什么,那青年人立即回过头来,冲着罗宾彬彬有礼地点头致意,而伊雯一直注视着罗宾。
    虽然伊雯已快要成为中年妇人了,但是仍然遗留着年少时的美丽与气韵,仍然有一种惊人的气质。
    这时候,温柔的落日将一抹夕阳照映在她那一头光洁的金发上。
    “多么和美的一对母子!……但愿……”
    罗宾怀着一腔热忱的情感与祝福,仿佛说给自己听一般。
    罗宾一直沉默无语地站着目送那母子俩的背影。在他的眼睛里,涌动着感慨万千与慰藉的神情。

                              丢失的黑珍珠
    一阵刺耳的门铃响起,划破了静谧无声的长夜。
    “咦?怎么这么吵?……唉,真是!半夜三更的,是谁啊?……哎呀!都快3点了,唉!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这是一座位于巴黎沃茜街的公寓大厦,楼层管理员太太,一面唠叨着,一面俯懒地从床上下来。
    她穿着一双拖鞋,抹着朦胧的睡眼,满腹怨气地来到大门口。
    “这是谁啊……这时候了……”
    仍然懒在床上的管理员,一面哈欠连天一面询问。
    “我也不清楚……不过,这么晚了还找上门来的,必定是来请阿勒尔医生的。”
    阿勒尔医生在沃茜街挂牌营业。
    “找阿勒尔医生?哼!这么晚了还想喊醒他?你告诉他们,说医生不在家。”
    管理员烦躁不安地说完话以后,又把头深深地陷在枕头里,又接着坠入了香甜无比的梦乡之中。
    “不要这样……也许家里有重病人才来叫医生的……”
    管理员太太步伐沉重地走到门口。
    “喂!喂!请不要像这样猛按电铃好吗!满层楼的人都让你吵醒了。”
    “请问一下,阿勒尔医生住在哪一层楼上啊?”
    门外传来一个男人的说话声。
    “啊……四楼……不过,阿勒尔医生在晚上不看病呀!”
    “但是,我的家人病情恶化,无论怎样也要让他去看一看……拜托了,请你把门打开,好吧?”
    管理员太太虽然十分懊恼和不满,但是又有些不忍心,所以她极不高兴地拔下门检。
    只见一位男士飞快地奔上楼上,迅速得来不及看清他的面貌……
    管理员太太发着牢骚,不住地埋怨来人的失礼,而后又返回自己房里,重新爬到舒适的床上。
    “那个男人古里古怪的……至少他应该谢我一声才对啊……”
    “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猛地冲进门来,我根本来不及看清他的脸孔……不过,照这个情形看,他家人确实是病情转危,因为他上楼的样子又慌又乱、焦虑不堪。”
    那个男子一气冲上二楼……又经过阿勒尔医生家所在的四楼,径直来到六楼上。
    他从衣袋中取出钥匙来,试探地伸进钥匙孔。
    “啊,真是太棒了!这把钥匙总算是有用武之地了。这样一来,我的工作便可以顺利开始了。
    “不过,在我开始行动之前,我必须寻找一条逃生的路线,不然就太危险了……对了,我还得装作被医生拒绝了一样,扮作十分沮丧不安的态度才好。”
    他在心里算了一下与医生交涉的时间之后,便向楼下走去,而后来到管理员夫妻的房间门口说:
    “太讨扰你们了。你说得不错,他不愿意夜间出诊。唉!那个讨厌的医生,任凭我好话说尽,他就是不肯去看病人。唉!真是白费心机,这么晚了……十分抱歉,请你们再来关一下门吧!”
    他在门口大声喊话,而后转身向门外走去。管理员太太又满腹牢骚地从床上下来,摇摇晃晃地关上大门。
    但是,由于她睡眼惺松,因而并没有注意到男人从门口经过时,把一个小铁片放进大门的钥匙孔内,这样一来,管理员太太根本就锁不上门了。
    这个男子藏在门口,直到管理员太太返回自己的房间后,便悄无声息地打开门,轻手轻脚地登上楼梯。然后,他又掏出自己的万能钥匙,打开走廊上的大门,然后他猫腰钻进走廊入口处的屋子。
    他将手电筒打开,凭着这点光,他看见地板上铺着一张图纸,那正是这幢住宅大楼的平面图示。
    “这里是我所在的走廊入口处的房间。
    “房间面朝街道,除去大厅以外,还有卧房与餐厅……房子实在是太宽敞了。
不过,这也不稀奇,谁让伯爵夫人住在这儿呢?”
    “但是,这位伯爵夫人并不是一位眼光高雅的女人。看!这些地毯与壁炉上的毯子,还有墙上挂着的这幅画统统都是便宜货……不过,这与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我的目的只有一个而已。
    “咦?怪了,太怪了,这个东西放在什么地方呢?据传言说,伯爵夫人从来都将它放在一个谁也发现不了的地方。
    “不过,对我而言,这一点儿也不要紧。因为只要是我钟情的东西,不管它被人隐匿在一个多么秘密的地方,我也会不费吹灰之力地找到的。
    “哦?看来并不在这间屋子里,也不会在来往频繁的厅堂……这么说,大概应该在卧室或者衣橱的后边喽!”
    这男人把平面图折叠起来,放好收在衣袋里。
    他熄灭了手电筒的光,试探着来到厅堂之中。来到大厅里以后,便凝神屏气悄悄地聆听着。
    伯爵夫人是一位伯爵的遗孀,她独身一人住在这间屋子里面。男人已经暗地里仔细打探好了,除了伯爵夫人之外,她还请了一个男仆、女仆与女厨娘。
    这些仆人的卧室,虽然位于走廊的另一头,但是一旦把他们惊醒,那情况就十分危急了。他屏气听着,但是整个屋子里面连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男人又伸出手摸索着前进,亦步亦趋地接近了伯爵夫人的卧室。他伸出手去握住了房门的把手。
    “这间房子定是藏着黑珍珠的地方,既来之,则安之,我不能空手而归。”
    他悄无声息地打开房门。
    伯爵夫人似乎习惯睡觉的时候把床头灯灭掉,屋子漆黑一团。
    他侧耳细细倾听,但是连伯爵夫人的气息都听不清。
    男人四下打量着屋里的情形,这才想起了刚才看过的平面地图。
    在这间屋子里面,靠窗摆着伯爵夫人的睡床,中间有一张圆形茶桌以及两张安乐椅等摆设。
    “嗯!在她床头的小柜子上,摆着一个加盖的箱子。据说她有一个习惯,那就是每天就寝前都要将项链和耳环取下来,放在那只小箱子里。由此可见,黑珍珠必定是保存在这里面。”
    男子好像信心十足地点点头。
    他俯身趴在地上,一步步匍匐前行。没有过多长时间,他的手摸着了桌腿。他一边摸索着,一边向前爬行,手又触到了安乐椅。
    “再往前一定是床了,而且那床头柜的上面……”
    他伸出手去摩挲地毯,突然他摸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他想:这也许是从桌子上掉落的烛台吧。
    他又向前试探着,不一会儿又摸着一件凉冰冰而硬实的物什。
    “……这是钟表。”
    夜光表的时针停下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男人焦躁不安地晃了晃脑袋。
    “太怪了…”
    他一面自言自语,一面又伸手去四下里探索。忽然他的手又摸到了东西。
    他马上下意识地缩回手来。因为他的手的触觉太可怕了,简直难以用言辞来形容——潮湿冰冷。
    一刹那间,这个男子一动也不敢动了。在黑暗中,他摸索了片刻之后,又惶恐不安地探出手去,但是他的手指又触在一块凉冰冰的东西上面。那种冰冷的感觉,仿佛可以将手指冻住一样。
    他颤抖着双手,又去摸了一下。然而,他一下子在心中大叫起来:
    “头发……女人的……”
    接着,他又一次探出去手,这回手摸到了脸上,那同样是冰凉的。他不由自主地一跃身起来,慌忙将手电筒打开。
    在一团漆黑之中,那手电筒的昏暗光圈正罩在一位中年女人的脸上——她不是别人,正是伯爵夫人。
    她的头发有一半乱纷纷地披在脸上,遮住半个面孔,另一半则浸满了鲜血。这男人马上又看见,伯爵夫人负了伤。有一条又深又长的刀口人左肩上延伸下来,血液正是从那儿涌出来的,然后又顺着后背流下去,弄得浑身血渍斑斑。
    他弓下身子,并用手去这个妇人的鼻口处试探了一下,感到她已经气息全无,仿佛已经死去了。
    “啊?死了!”
    死尸大睁着空洞的双眼,向上翻着白眼,仿佛死不甘心一般。而她的嘴巴也由于痛苦而抽搐得变了形。
    地毯上面也浸透了血液,而且已经凝结成暗红色的固体了。
    男人惊诧万分地向四周打量了一番,周围的一景一物都残留着伯爵夫人断气之前拼死奋争的痕迹。
    床铺零乱不堪,毛毯与床罩都已经被掀去,乱七八糟地堆在血乎乎的地板上。
    坠落在地上的钟表,时针正指着11,分针则对着24。在不远的地方,几把椅子倒在地上,而且在椅子周围的地板上,残留着大片的血渍。
    “黑珍珠呢……”
    男人喃喃自语着,然后飞快地打开了床头柜上的小箱子,但是这个平时用来存放珍宝首饰的小匣子里面空空如也。
    “没有,不过……据我所知,这个小匣子里面常常装着一些项链、耳环等珠宝饰物,至于那里面也珍藏着那颗黑珍珠,我就无从知晓了……伯爵夫人把这颗黑珍珠视为生命,或许她将这珍稀的宝贝隐藏在一个任何都找不到的地方吧!”
    男人十分认真地将衣橱、书桌抽屉里翻了个底朝天,但是他一门心思要找到黑珍珠却踪迹不见。
    他大失所望,可是,又有点不甘失败,于是手握手电筒,又将屋里的角角落落搜寻了一遍。他用指头敲击了一遍墙壁,然而并没有听到一点儿空洞的声音。
    “她又没有珍藏宝物的保险箱,这到底是……哦!真是怪事!”
    当这个男人歪着脑袋站在地上苦苦思索时,忽然——
    “哎呀!不好,不行呀!我一直在这间屋子里面搜寻珍宝,等天亮了,必定会被别人当作谋财害命的凶手抓起来的。我看我还是尽快离开这儿……”
    男人轻手轻脚地走出去了。
    他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忘记在走廊处的那扇门口停下来,用自己的万能钥匙把它牢牢地锁上。
    在沃茜街的公寓里,惨遭歹徒杀害的人正是雷莱利伯爵夫人。
    雷莱利夫人年少的时期是一位名噪一时的歌剧明星。正在她大红大紫的时候,却悄然退下舞台,嫁给了艾济伯爵。
    没过多长时间,艾济伯爵不幸命丧黄泉,雷莱利便成了孀居的年轻女人。
    雷莱利生活过得穷奢极侈、挥霍无度,铺张得让巴黎市的市民们大吃一惊,并且啧啧感慨。
    她拥有的大量宝钻、珍珠和其他的珍稀宝物,大都是罕见的绝世极品。那其中有一颗硕大的黑色珍珠,曾经受到了巴黎上层社会的大加赞誉。
    雷莱利倾其家财借贷给了一家奥地利的金矿公司,但是没过多长时间,那间公司倒闭破产,因而她的所有投资也就像东流之水,一去不返了。
    为了维持生计,她将所有的宝钻与首饰珠宝变卖一空,只有那颗黑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