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城奇历 作者:凭江临风(17k2013.07.02完结)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从别人口中说出特定于我头衔上的称呼。
也是这三个字,让我感到异样的温柔。
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心头这时候却千不该万不该地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
挥之不去,如梦似幻,却无比真切地浮现在我的心田。
就在不久之前,她也对我说出了另外的三个字——在一片凄清愁苦的厚雾中,在生死攸关的最后告白……
同样铭心刻骨,情真意切。
尤其最后她手腕上折射出的那璀璨夺目的青翠光芒,闪得我的心至今悲恸无比。
她,此刻到底怎么样了?
老蒋有没有把她救下?
她又是否能痊愈?
一切都只是个未知数,我唯一能确定的,是我很挂念她。
或许,爱与哀愁的纠缠对于我来说,像杯烈酒,美丽却难以承受。
第一百二十七章 讳疾忌医
“阿二哥哥,阿二哥哥,你怎么了?在发什么呆呀?”一旁小烦的催促,才使我从自己的世界里走出来。
我连忙掩饰道:“没,没什么,就是伤口突然有些痛。”
“真的吗?那可不得了啦!”小烦听我说出这句话,一脸关切地凑过来,又是揉揉我的肩胛骨,又是动动的我肚皮,彷佛一个称职的小护士似的。
我有些心虚和愧疚,不禁想:“阿二啊阿二,你怎么这么混蛋?你的女朋友为你如此关怀备至,你却三心两意,这算什么呢?”
至于我为什么会把“女朋友”三个字对号入座地安在小烦头上,怕也是因为受前面她对我的称呼的影响吧。
“恩赫!”
章神医用咳嗽声婉转地打住小烦的关怀之举,然后板着老脸,带着异样的神色对我说了一句:“小子,你过来一下,我有话对你说!”
我听到这命令式的话语,也是不敢怠慢,于是向前疾走几步,在章神医面前停下,谦卑地躬身问道:“章神医,请问您老有何指教?”
“小子,你可给我听好了,我不讲第二遍。”章神医神色严峻地叮嘱了我这么一句,惊得我立刻竖起了耳朵,全神贯注地听起章神医的讲话来。
只听章神医沉吟小半响,然后带着威严的语气缓缓说道:“先前小烦将你送来,求我为你治疗,我先是不允。但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念在她师傅和我……和我还有些交情的份上,后来我才勉强答应为你施救。可就在替你止血、接骨、缝针、包扎的过程中,我竟发现一件异事……”
“什么异事?”我和小烦不约而同地说出来这句话。
章神医抬了抬雪白的眉毛,嘴角抽了抽,才接着说下去:“说句老实话,我也是第一次碰上这种怪事,你们但容我细细道来……”
我正色道:“章神医,你不仅对我有恩,也曾救过我手足一命,我们都很信任你!所以,你无需有所顾虑,就只管说吧!”
章神医“嗯”了一声,怔了一会,似乎整理了自己的思绪后,才开始说道:“我是一名中医,师承祖上八代不世密学,所以一般都利用传统脉学来诊病,利用银针药剂来治疗。说到脉学,就是利用切脉诊治疾病,是中国诊断学中的一项独特方法……”
章神医深邃的眼睛似乎穿透了厚重的历史,又继续说道:“你们知道吗?我国人民很早便发现了人体血液循环的道理,并且发现通过切脉可以观察内脏器官的病变,进而采取相关措施进行有的放矢的治疗方法。在这种长期实践的基础上,出现了一位著名的中医脉学开山始祖。”
我疑惑不解地问道:“他……他是哪位高人?”
“扁鹊,”章神医带着无比崇敬的语调回答,“扁鹊是我们中医学的开山鼻祖,创造了望、闻、问、切的诊断方法,应用砭刺、针灸、按摩、汤液、热熨等法治疗疾病,世人敬他为神医,从司马迁的不朽之作《史记》及先秦的一些典籍中可以看到不少扁鹊既真实又带有传奇色彩的生平传纪。也就是这个扁鹊,总结前人经验,创立脉学,奠定了中医临床诊断和治疗方法的基础。”
“章神医,扁鹊实乃震古烁今的不世高人!但是恕我愚钝,我实在想不出他和我……有什么莫大的干系。”我老老实实地把心里想到的说出来。
“你听过关于扁鹊的一些轶事没?”章神医忽然问道。
我愣了一下,一五一十地回答:“我就在以前初中时候学过一篇《扁鹊见蔡桓公》,说的是扁鹊来到了蔡国,见到桓公以后就说:‘君有疾在腠理,不治将恐深。’桓公不相信还很不高兴。十天后,扁鹊再去见他,说道:‘君之病在肌肤,不治将益深。’桓公更加不悦。又过了十天,扁鹊又见到桓公时说,‘君之病在肠胃,不治将益深’,桓公十分生气,因为他并不喜欢别人说他有病。十天又过去了,这次扁鹊一见到桓公,就赶快避开了……”
章神医点点头,说道:“你记得很牢固,也很深刻!接着说,后来又发生了什么故事?”
我咽了咽口水,继续一边回忆一边说道:“桓公瞧见扁鹊这不同寻常的举动后十分纳闷,就派人去问,扁鹊说:‘疾在腠理,汤熨之所及也;在肌肤,针石之所及也;在肠胃,火齐之所及也;在骨髓,司命之所属,无奈何也。今在骨髓,臣是以无请也。’果然在五天后,桓公身患重病,忙派人去找扁鹊,可他却早已逃走。不久,桓公就这样死了。”
听到这里,章神医不禁展开难得的微笑,赞许道:“很好!我想你也该很清楚,这就是成语‘讳疾忌医’的典故出处吧?”
我也有些小得意,同样报以笑容:“多谢章神医谬赞!”
“讳疾忌医,呵呵,好一个讳疾忌医,不知道耽误了多少人的健康乃至生命!”
可不料章神医话锋一转,忽而问道:“那如果我说你大限将至,你忌讳不?”
我心里大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还没等我开口,一旁的小烦已经抢先发话:“章神医,你可不要吓我俩啊!阿二哥哥他好好的,怎么……怎么可能会……”
说到最后,小烦已经说不下去了,我猛一回首,只见此时此刻她也是花容失色,一脸错愕地盯着我,彷佛我下一刻便要从这个世界消失一样。
我只感到头皮一阵发麻,顿时如坐针毡,当下不敢乖张,诚惶诚恐地拱手问章神医:“章神医,怎么无端端的,你就说我……我就快死了?”
章神医目光灵动一转,暂时按下了话头,又说道:“先莫慌张!我再问你一句:又可曾听说‘起死回生’这故事?”
我心乱如麻,一心只想知道自己的安危,可看架势也唯有按捺住自己满腹的躁动,只好随口敷衍道:“我可不知道……章神医,请别卖关子,直说吧!”
第一百二十八章 尸厥之症
听我胡乱搪塞,章神医也不再故作玄虚,用手捋了捋银白胜雪的华发,说道:“有一次,扁鹊带着弟子路过虢国,听说太子死了,虢国正忙着办丧事。一路上,人们都在谈论太子的病,扁鹊留心听着,并根据大家谈论的病情,他迅速进行判断,认为太子可能还活着。于是扁鹊急忙赶到王宫,在经国君同意后,扁鹊被带到灵堂诊断太子的‘尸体’。”
章神医意味深长地望了我一眼,又开口说道:“扁鹊首先仔细观察太子的脸色,又摸了摸太子的脉搏。然后又解开太子的衣带,摸了摸太子的胸口。最后他吩咐弟子取来针,在太子的头顶和身上有关穴位进行针灸,并且给他进行了热敷。大约这样忙活了几个时辰,太子终于完全清醒过来!在此之后,人人都称赞他是起死回生的神医。”
我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耐下性子回话:“章神医,见教了!可……可这又和我的生死存亡何关?”
章神医突然大声威严地问话道:“你知道虢国太子害的是什么病么?”
我心头一凛,迎着章神医凌厉的眼神如实答道:“在下不知……”
“那就让我来告诉你吧,”章神医满头白发就在这一瞬间竖起,“他害了尸厥病,而且根据古书记载,此病征和你症状如出一辙!”
“尸厥病?和我的病症如出一辙?”我惊讶地叫了出来。
“嗯!古书记载,当时虢太子已昏迷不醒,扁鹊通过脉诊判断为‘尸厥’。他认为患者的阴阳脉失调,阳脉下陷,阴脉上冲,也即阴阳脉不调和,导致全身脉象出现紊乱,故患者表现如死状——也就是说,其实患者并未真正死亡。而且除脉诊外,他还结合切摸发现两大腿的体表仍然温暖,因而敢于下‘太子未死’判断,并巧加施救,妙手回春。”
“可是……可是这‘尸厥’病症和阿二哥哥现状一点都不符啊!章神医,我就瞧阿二哥哥好好的,除了受了伤还有些虚弱之外,貌似也没有什么大碍呀?章神医,这又作何解释呢?”身旁小烦也急了,抢着插嘴说。
我也附和着说道:“对对对,章神医啊,我怎么就觉得自己生龙活虎的,不像……不像将死之人呢?”
“呵呵,”章神医干笑几声又说,“你的意思是说我讹你么?”
我连忙辩解道:“晚辈不敢!我只是……只是觉得此事太过玄乎,有些不解,但求章神医说清说透!”
章神医冷不防伸出两指迅疾地按住了我左手腕的寸口处,暗暗使用绵力一按,我一阵吃疼,正错愕不已时,忽然发现脉门处呈现出一条隐隐的黑线,犹如一条张牙舞爪的狰狞黑龙,盘踞在我的身体里面!
我不由得大惊失色,连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了:“章神医,这,这究竟是怎么,怎么一回事?”
章神医神色凝重,此刻眼睛死死盯住我手上盘旋的黑色血线,寻思片刻又说道:“那天我对你施救时,只是例行公事般把把脉,却发现你脉搏空虚若无,继而窥探出你本元溃散,浑身冰冷透彻,尤其是脸色苍白中又暗带青黑,竟如……”
“竟如什么呢?”我一下子冷汗都飙了出来!
“竟如活死人一般!”章神医一字一顿地从口中说出这几个字,一下子把我和小烦说得不寒而栗。
我呆若木鸡地望着章神医,嘴巴像上了岸的鲤鱼般长了又张,却发不出半点声响。
小烦自然是沉不住气地问道:“我斗胆请教章神医一句:阿二哥哥的病,是不是很严重?你能治好么?”
此时此际,章神医又说说出一句让我更为震惊、沮丧的话语:“恕我直言,老夫只能医治活人之病,而无复活死人之本领!”
我一下子全蒙了!
我,究竟怎么了?
我真的,是一个死人?
不过也不奇怪,自从凤凰山回来后,我就怪事不断:先是元神出窍,沦为活死人;好不容易复原后,又是噩梦缠身,昼夜不断,还不时会突然晕厥;近些日子更是凶险的事端接二连三地发生,我几乎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
或者之所以会发生这么多匪夷所思、嗔目结舌的怪诞事件,归根结底,就是……
就是因为我,是一个活死人?
就在我怔怔地发呆之际,章神医松开了我的手腕,背手于身后,才问了一句:“这回你可相信了吧?”
我一脸惘然地望着他那苍老的面容,低头不语,可这时候才发现另外一只手臂给一只青葱白皙的小手紧紧地握着。
蓦然回首,小烦已是泪眼汪汪地望着我,一脸的哀怨和悲伤。
我不禁打心底泛起一阵苦涩,反手和她十指相扣。
也许这样,两个人互相感受彼此手掌心传递着的温度,才能确认对方的真实存在吧!
章神医看着我俩这种如同生离死别的情景,叹了口气后又说道:“当时得悉你的‘活死人’体质时,我也大为惊讶!我甚至一度以为自己弄错了,直至反复确认后,我才相信了这个是个事实。我想你一时半会也是难以接受,但是请你务必相信我,因为据我的了解,你……这种情况很危险!”
“很危险?怎么一个危险法?”我抬头问道。
“这……这个很难讲,我觉得随时都可能会有生命的危险吧!”
“随时?也就是说,这一秒还活着,下一秒就挂了?”我也是错愕不已。
章神医接过话茬:“小子,虽是如此,但是你也别慌。因为我之后翻遍了自己的藏书,后来在《医林绳墨?厥》里面看到这么一段论述:‘谓尸厥之证,系元本空虚,及入庙堂冢墓,心觉惊闪,偶尔中恶之气冒感卒然,手足冰冷,肌肤粟起,头面青黑,精神不守,错言妄语,牙关紧急,不知人事,卒然而中。’”
然后章神医又解释道:“其实,最主要是了解如何犯病的过程,然后才能对症下药,正本清源……”
“如何犯病……”我听到章神医这话,刚尝试在脑海里搜索答案,忽然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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