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银河铁道999






  半空中的巡逻车发现了他们,那金晃晃的飞行器马上俯冲下来,射出一串子弹,落在铁郎和晖尔诺克的身边,打得水花飞溅。他俩慌忙退避,可是下水道里的大水一涌而出,冲得他俩跌跌撞撞。晖尔诺克紧抱着他母亲的遗体,喊道:“快走!五十公尺前面,有另一条水路连接着地道!”

  霎时水势汹涌,黑浪排空,把他俩冲得不住翻滚,好象水车一般。晖尔诺克母亲的遗体,被水卷走了;铁郎却死死地抱住梅蒂儿的皮箱,不肯丢手。

  “呜——”空中一声长鸣,铁郎抬头一望,银河列车宛如长龙腾空,从那金光闪闪的巡逻车旁边飞过。他惊慌失措,尖声叫喊:“999开走啦!”

  在另一条下水道的涵洞口,两旁各有一个石头台阶,铁郎蹲在台阶上,把箱子放在面前,把枪靠在背后。银河列车999号已经开去,梅蒂儿也走了,他被丢在这个星球上了。今后怎么办呢?他愁眉苦脸,心情焦灼,不言不语。

  大水已经退落,下水道静静地淌着污水。晖尔诺克浑身污黑,蹲在另一边台阶上。

  “列车走了,”铁郎哭丧着脸说,“999丢下我走了。”

  “不要闷闷不乐,这个行星眼看要发生变化了……你不镀金也没有关系。我们在这里生活不好吗?”

  “别胡说!都怪你偷了乘车证和箱子,我才落到这步田地!”铁郎怒叫着,跳过台阶去,揪住晖尔诺克打一顿。然后喝道:“你要是男子权,就请你打回来!”

  晖尔诺克并不还手,却哭丧着脸说:“没有一个人来集合……”

  这句话使铁郎记起晖尔诺克母亲临终时的嘱咐,一腔恼恨立刻烟消云散。

  “为了推翻这个镀金世界,大伙必须一同起义。”晖尔诺克拿起鹅蛋形的机器来,听了听说,“这东西不发出指示波,只有杂音。”

  “如果大伙都遇难了,怎么办?”铁郎问道。

  忽然,空中传来播音:“解除非常战斗警备!重复一遍:解除非常战斗警备!叛乱分子已全部消灭,一个也不存在了,解除戒严!”

  这是城市指挥中心发出的命令。晖尔诺克举头望天空,巡逻车也撤走了。他拿起鹅蛋形指示器摆弄一阵,举手指着石壁高处说:“城市的中心在那里,如果把中心给它破坏了就好了。”

  “那会怎样?”铁郎连忙问他。

  “那时候,人体和物体都将失去吸引金箔的力量,这颗行星上的镀金就会全部剥落。……可是只有我一个人,其他伙伴都死了。”晖尔诺克车转身去,伤心地哭泣。

  “需要帮助吗?”铁郎很同情他。

  “也许会死哩!”

  “没关系,反正列车走了,我在这里也不能过活。”铁郎举眼望着天空,心想:“这时候不知列车开到哪里去了……”

  晖尔诺克找来一个喷射器,握着一根皮管,就象喷漆那样,给铁郎喷金,金粉均匀地沾满全身,从头发一直到脚趾都变得金煌煌的了。

  “唉!”铁郎叹气说,“变成金娃娃了。”

  “不镀金,不能上街去呀,”晖尔诺克也给自己喷了金。

  “真难受。”铁郎说。

  “忍耐一下,等会儿用水一洗就脱落了。”

  他俩带上枪,轻脚轻手地爬上大街。虽然是夜晚,却因为建筑物发出金光,城里亮如白天。铁郎低声说:“街上怎么没有人?”

  “现在是半夜,”晖尔诺克说,“戒严解除了,大家都放心睡觉了。”

  他俩走过一座大桥,穿过十字街口,来到镀金磁力塔前。这便是城市的中心。塔顶高耸入云,塔上寂静无声,连一个守卫的人都没有。

  他俩毫不踌躇,立刻踏上电动扶梯,悄然无声地往上升,因为当局相信叛乱者已被全部歼灭,金塔上毫无警戒,所以他们很轻易地登上了磁力塔的内部,又改乘光学电梯,仿佛钻进一个玻璃灯罩,四面皆空,眨眼的工夫,就升到最高的顶层。

  他俩俏悄地走进一间机器房,铁郎心中纳闷,说“这样容易就进来了。你们的伙伴,以前如果努点力,不也就进来了吗?”

  晖尔诺克说“不能。如果今夜指挥中心不宣布己把敌人全部歼灭,这里防守的人就不会睡觉。”

  “嗡——嗡——嗡——!”机器发出蜂群朝王似的声音。铁郎环顾室内。四壁装置的仪表、指示器、电钮之类,一律金光灿烂,照得他眼睛发花,看不清楚。唯独机器当中有一个圆形的荧光屏,象十五的月亮,显得明明白白。那荧光屏很大,足够铁郎出入,一片银白,什么图象也没有。铁郎对于形形色色的精密机器,已经见得多了,因此不以为奇,便说:“只是这些玩艺儿么?”

  “这是重力镀金装置。”晖尔诺克说。

  “那么,赶快破坏了吧!”

  “好的,你看我的吧!”晖尔诺克举枪上前。

  忽听“哧嘣”一声响,从荧光屏里射出一道眩目的白光,将晖尔诺克的枪击落在地。紧接着,屋项落下两只机械手,一下子卡住他的脖子,他只叫得一声“哎哟”,就动弹不得了。这时,圆月一般的荧光屏上,出现一个美女,好象照在镜子里一样清晰。她喊道“欢迎你呀!愚蠢的人!”晖尔诺克惊呆了。那女人又说,“不过,我倒喜欢你有这种勇气,所以乐意同你在这金澡盆中一起溶解。啊!来吧!愚蠢的少年,在金色的热水里,让我抱着你长眠吧!”

  荧光屏上果然显出金色的热水。那女子站在齐腰深的水中。屏幕好象窗子玻璃一样滑开,露出一道“月洞门”。那女子伸双手来接,晖尔诺克就被机器手提到空中,往“月洞门”里送去。可怜的少年,只能用双手吊住机械手,连叫也叫不出声来。

  “在这一千年中,来破坏我的,你还是第一个,真值得夸奖!”那女子瞪着一双金色的眼暗,恶恨恨地说。

  铁郎被突然发生的变故惊得面如土色。他这才明自磁力塔并不容易破坏。眼见已到紧急关头,他拔出枪来,冲上前去大喊:“晖尔诺克!把脚抬起!”

  那少年听了,马上象荡秋千一样,把一双脚翘得高高的。“月洞门”的女子这才发现铁郎举枪对着她。她大吃一惊,厉声喝道:“你你……”一道白光“哧”地射入圆洞,把她击倒了。“啊!啊!啊l”她叫喊着,金色的溶液沸腾起来,接着发出“咯剥咯剥咯剥”一串响声。刹那间,那女子翻转身子,已经褪落了金色,现出钢骨铁爪的机器身体来。

  机械手失去控制力,松开晖尔诺克的脖子,他得救了。这时,塔上的汽笛声大震,“呜呜呜呜——”好象在哀叫。“快跑!”晖尔诺克说,“镀金要褪落了!”

  铁郎跟着他跑下镀金磁力塔,高声问道,“如果镀金褪落了,会变成怎样?”

  蓦地眼前一片滚黑,仿佛全城停电,晖尔诺克摊开双手说:“就变成这样!”

  黑暗中,铁郎和晖尔诺克的身上,仍然发出金色的光辉,铁郎惊讶地说:“为什么我们的镀金没有褪落?”

  “傻瓜,我们是喷的假东西呀。”晖尔诺克回答。

  黑暗中,到处人声喧嚷,许多人跑过来,七嘴八舌地乱嚷——

  “喂!那边有两个人的镀金没有褪落!请他们把办法告诉我们。”

  “问他们是在哪一家镀金工厂镀的,不论出多少钱都行。”

  “抓住他们问一问!”

  阵尔诺克说:“铁郎,快跑,在这里被捉住,就危险了。”

  “到处都是一片滚黑,看不清方向呀!”铁郎说。

  “快到这边来,往下跳。”

  “下面有水吧!”

  两个少年象蛤蟆一样跳下大桥,“哧嗵!哧嗵!”水面溅起了金色的水花,人却不见了。

  在水里洗掉身上的金粉,铁郎恢复了原形,水淋淋地爬上岸来。他发观面前站着一个黑黑的人影,不禁吓了一跳,以为是抓他的人赶来了。

  “铁郎!”那人影唤道,这是一个熟悉的女高音。

  “梅蒂儿!”铁郎喜出望外。借着微弱的星光,他认出了梅蒂儿美丽的白脸和金黄的长头发。他说,“刚才晖尔诺克和我跳水游出城外来了,他在哪里?”

  “他不要紧。”梅蒂儿说,“列车停在大气圈外,等着你哩。”

  “列车等着我吗?”铁郎赶快去取来梅蒂儿的皮箱。

  空阔的野地上停着一架小型飞船。他俩坐进船舱,梅蒂儿关上玻璃舱罩,开动机器,飞船的尾部喷出白烟,立即腾空而起。

  飞船的座舱内灯光明亮。铁郎把皮箱放在梅蒂儿的身旁,说:“我把你的箱子拿回来了,好象乘车证是装在里面吧?”

  “是的,”梅蒂儿说。“你打开看过里面吗?”

  “嗯,在下水道里打开了,我听见里面发出好象是通讯呼号,就赶忙关上,因此不知里面是什么。”

  “嗯……只要乘车证平安无事,就很好了。”

  梅蒂儿不肯谈皮箱里的奇怪通讯呼号,铁郎也不好追问,他觉得追问人家的秘密是失礼的。于是改变话题说:“列车真好,还等着我哩。”

  “是车长向铁道管理局打了报告,强制停车的。”梅蒂儿说。

  “车长先生真是好人!”铁郎的小眼睛笑合了缝。他回头望望太空,普勒特达行星的金光已完全熄灭,想起那个少年,不由又流下悲伤的眼泪。他说:“晖尔诺克怎样了?他的妈妈死了,伙伴们也全牺牲了,他怎么办?唉,他跟我一样,妈妈就在他的眼前被杀。他的心情,我很理解……”

  “他不要紧,”梅蒂儿说,“那颗星的镀金剥落后,如果人们看见彼此的真实面目,也许世道将会改变。晖尔诺克一定能够很好地生活。”

  小型飞船在空中留下一条航迹,象银白的长线。它一直向停在高空的宇宙列车飞去。

  《银河铁道999》作者:'日' 松本零士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第二十一章 雾都茫茫

  “下一站是雾都,停车时间是五天又二十三点零三十二秒钟。”车长报告完毕,走到铁郎跟前说“我不喜欢这个站,每次都不想停车,但又非停不可!”

  “为什么停车时间这样长?”铁郎问他。

  车长显出忧郁的目光,答非所问地说:“这地方很没意思。”

  “怎么没意思?”铁郎又问。

  梅蒂儿打开车窗说:“能看到星球了。”

  黑沉沉的宇宙空间,出现一团白雾般的光影。铁郎将头探出窗外,想看个清楚,可是那光影一片模糊。直等列车飞临雾都上空时,才看见光影中有两个相连的黄色星球,好象连在一起的双黄蛋。梅蒂儿解释说,那个星球,本该成为两个行星的,可是不知哪里发生了差错,竟粘连固定在一起了。

  “我讨厌这里!”车长说。

  列车穿过雾幕,徐徐降落。铁郎的两只纽扣眼不住转动,耳朵也感到刺痛。他说:“哎哟!我的心头不住跳!怎么到达这个星球身上就不舒服?”

  “马上就会习惯了。”梅蒂儿说。

  “我、我要在车长室里一直睡觉。”车长走出车厢去。

  “你要睡五天零二十几小时吗?”铁郎高声问他。

  车长回过头来笑道:“对,喝了强制睡眠药,就会睡得人事不知。”

  梅蒂儿说:“还是到旅馆去过夜吧,洗个澡,身体舒服些。”

  车长吃了一惊,说:“洗澡?”他连忙钻进车长室,“呼”地关上门,躲在室内叫道,“我是不洗澡的。浴盆是地狱!不洗澡不会死人!”

  “是啦,我也觉得洗澡太麻烦啦!”铁郎说。

  “铁郎不洗澡不行。”梅蒂儿说。

  他俩提起皮箱下车去。铁郎四下张望,惊奇地说:“列车到站了,怎么一个人也没有?”

  “这儿的人白天不干活,他们怕阳光,只在下雨天或夜晚活动。”梅蒂儿对这地方很熟悉。

  车站上阒无一人,大街上也是空荡荡的。空中大雾迷蒙,太阳被雾遮着,好象一只小小的醃梅子,发出朦胧的光辉。梅蒂儿仰望着天上说:“很象秋末的阳光。即使这点阳光,雾都的人们也受不了。”

  沿街的房屋修造得异常华美,门面都有精致的浮雕花纹,屋脊上立着飞鸽或天使的塑像。他俩走到旅馆,铁郎惊呼道:“嗨!旅馆多么漂亮呀!”

  话音刚落,“嚓嘣”一声,他陷下地里去了,凉帽飞到一边,只露出一个脑袋。他喊道:“哎呀,地板脱落了!地板脱落了!这么漂亮的旅馆,可惜地板不牢实。”

  “哟!我忘了提醒你,请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