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唐后传





 ?br />   说着把三尖两刃刀一摆,率兵杀了过去。唐军不战,分四路散开,容苏山的人马杀入重围,唐军又杀回来了。左有齐国远,右有李如辉,前有樊虎,后有连明,把苏山困在垓心。苏山虽勇却抵不住四将,累得他通身是汗,气喘吁吁,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苏海见大哥被困,肝胆皆裂,他也顾不得守城了,飞身上马,提双刀杀出临潭,两军在城下展开一场混战。苏山和苏海同心协力,闯开一条血路,夺路而走。苏山对苏海说:
  “二弟,事急矣,不如回城另谋对策。”苏海哭着说,“救不回三弟,见爹如何交待?”
  苏山道:“先回城再说吧。”
  他们刚来到城下,忽听城上一通鼓响,竖起大唐旗号,旗下站着一员大将,正是罗成。
  原来苏山、苏海光顾救苏凤了,结果中了唐军的埋伏,罗成利用这个机会,顺利地占了临潭。苏山、苏海见大势已去,杀开一条血路,奔临夏逃去。
  苏山、苏海边走边哭,恰巧在半路遇上了苏定方。苏氏兄弟滚鞍下马,哭倒在爹爹马前,把先后的经过讲了一遍。
  “哎呀!”苏定方大叫一声,昏了过去。亲兵们赶紧把他扶住,抱下战马,进行抢救。好半天苏定方才明白过来,放声痛哭:“儿呀,儿呀,你的命保不住了!”
  前文书交待过,苏定方有个致命的弱点,就是护犊子,尤其疼爱老儿子苏凤。城池丢了,他倒不理会,听说苏凤被罗成抓去,就好像把他的心肝摘走了一般。经众将苦苦相劝,苏定方才止住了悲声,马上传令,就地安营下寨,苏定方茶饭难进,抱着脑袋,琢磨搭救儿子的办法。他清醒地看到,用武力解决是办不到的了。他既战不过罗成,又无力战胜唐军,这样做只能加速儿子的死亡。与罗成谈判?也不行,他深知罗成是个得理不让人的人,尤其人家是战胜的一方,岂能与自己和谈?文的不行,武的也不行,到底怎样才能搭救儿子呢?苏定方手捶大腿,唉声叹气。忽然他想到了刘黑闼,以及刘黑闼这次对他的态度,心头不由得一动。他也清楚地看到,唐帝国实力雄厚,人才济济,要想推翻这个国家,简直是痴心妄想。刘黑闼也好,西突厥也好,到头来都得以失败告终。难道自己也随着他们一起灭亡吗?如果说,同甘共苦、亲密无间倒也罢了,遗憾的是,他与刘黑闼之间已经产生了裂痕。从这次搬兵来看,就足以说明刘黑闼是个无情无义的家伙,只能同受苦,不能同富贵,保这种人实在是不值得的。俗话说,大将保明主,俊鸟登高枝,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难道我苏定方就不能保个明主吗?听说李世民是位开明的君主,重用人才,礼贤下士。我若投靠了他,必然受到重用和礼遇,更重要的是能把儿子救出来。再说自己并没有家小,夫人早就死了,只有三个儿子,全都带在身边,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如果说有的话,那就是苏山的妻子还在临夏。她是刘黑闼的次女,无须担心她的安危。苏定方越想越对,马上命人把苏山、苏海和几名心腹大将找来,开了一个秘密会议。
  苏定方把刚才的想法说了一遍。众人听了先是一愣,后来又都想通了,一致同意弃暗投明,叛汉降唐。
  苏山多少有些迟疑,但父命难违,为了三弟的性命,也只好同意了,他担心在说:
  “父亲归唐,为私为公都是极正确的。儿就怕罗成刁难咱们,假如罗成要是……”
  “岂有此理!”
  苏定方不耐烦地说:
  “就凭我苏定方,领兵降唐,他们连想都不敢想,焉有刁难咱们之理。”
  苏海道:
  “我大哥说的不是没有道理,请爹爹三思。”
  苏定方沉吟片刻说:“我这就派人与罗成打打招呼,然后再决定去从。”
  苏定方提笔在手,给罗成写了一封书信,说白了就是一封请降书。信中申明这样几条:一,愿率本部人马归唐;二、愿为大唐尽忠报效;三、愿受徐军师和罗成的指挥;四、请罗成决定受降日期和地点,越快越好;五、请罗成高抬贵手,把三子苏凤释放;六、为促成其事,特派中军大将刘安理,代表自己到唐营商谈。
  苏定方写完了,又重新修改了一遍,读给众人听,大家一致同意。苏定方这才用了印,交给爱将刘安理。
  刘安理绰号“铁棍无敌”,跟随苏定方十五年了,是苏定方的心腹。为此,苏定方才决定委派他办理此事。
  刘安理把信带好,起身告辞。苏定方一直把他送出辕门,再三叮咛,要他无论如何见三公子一面,并要尽一切努力说服罗成,把苏凤保回来。刘安理连声称是,带上八名亲兵奔临潭去了。
  按下苏定方不提。且说刘安理径直来到临潭城外,被伏路的唐军截住。刘安理说明来意,唐军半信半疑,先把他们的兵刃和战马收了,又把他们官兵九人锁到哨所里,然后飞报罗成。
  此刻,罗成正陶醉于胜利之中,他高坐在帅厅之上,满脸堆笑,倾听着众将对他的赞美之词。帅案上还摆着徐军师和程咬金的贺信,他这个美劲儿不用提了。众将也是欢声笑语,分享着胜利后的喜悦。
  “报!苏定方派使者求见大将军。”
  霎时,笑声停止了,大厅里鸦雀无声。罗成也收敛了笑容,问道:“现在何处?”
  “回大将军,被我们软禁在牛角弯哨所里了。”
  “来人是谁?”
  “他自称叫刘安理,是苏定方帐前的中军大将。”
  罗成冷笑道:“不用问,一定是为苏凤而来。”
  齐国远道:“管他为什么来的,何不叫上来问问。”
  李如辉插言道:“老兄弟,要真是为苏凤来的,你打算怎么办?”
  罗成笑而不答,吩咐一声:“把刘安理押上来。”
  “遵令。”
  报事的头目转身去了。罗成对左右说:“苏定方老谋深算,鬼点子甚多,咱们要格外注意。一会儿刘安理来了,你等看我的眼色行事,违令者依军法从事!”
  “遵令!”
  众将同声答应,立在两旁等候。这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报事的走进来禀报说:“刘安理来了!”

  第十四回 生死关头

  罗成高坐在帅厅之上,吩咐一声,把刘安理带上来。旗牌官转身来到下面,高声喊道:“把刘安理带上来!”
  刘安理先是一惊,而后他稳了稳心神,不卑不亢走进帅厅,偷着往四外扫了一眼。但见帅厅戒备森严,左右站着八十名刀斧手和捆绑手,又排列着两大溜盔甲全身的将军,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满脸杀气。正中央放着帅案,上摆兵符、令箭和文房四宝,在帅案后的虎皮金交椅上,端坐着一人,帅盔银甲,外披征袍,腰中悬剑,怀抱令字旗,正是名震天下的罗成。
  刘安理紧走几步,来到大厅中间,向罗成一拱手,朗声说道:“在下刘安理,拜见罗将军。”
  张公、李义在一旁厉声喝道:“刘安理!见了我家主帅,因何不跪?”
  “呼啦!”刀斧手往前一拥,亮出刀剑。
  刘安理稍微一怔,从容地答道:“某一不是俘虏,二不是贵国的臣子,三不是罗将军的部下,乃是奉令下书的使者,因何要跪?”
  罗成看着面前这个三十岁出头的红脸大汉,并没有动怒,反而很赞赏他的胆量。遂把手一摆,让众人退到一旁。他把眉毛一扬,高声问道:“刘安理,既然你说你是下书的使者,书在何处?”
  “在这里。”刘安理忙从怀中取出一封牛皮护书,往上一举。樊虎走过去,把书信接过来,转呈给罗成。罗成不屑一顾地扫了一眼,漫不经心地把书信展开,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突然放声大笑。
  这笑声是那么洪亮,那么豪放而又有些叫人不解其意,把刘安理吓得倒吸了一口冷气,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罗成笑罢多时,忽然收敛了笑容,问刘安理道:“这么说,苏定方是有意降唐了?”
  “是,一点不错。我就是专门为这件事来的。”
  罗成往椅子上一靠,仰着脸说:“是啊,识时务者为俊杰,尤其像苏定方这样的人,要文有文,要武有武,何苦屈身去保一个不值一保的刘黑闼?真是错投门路、大才小用了。”
  刘安理低着头,悬着心,仔细听着罗成的话,猜测着他的心理活动,仗着胆子插言道:“罗将军说的是,我家苏大帅一向重于义气,本不忍背叛原主,怎奈那刘黑闼不纳忠言,一意孤行,种种倒行逆施,冷了我们大帅和弟兄们的心。故此,我们苏大帅才决定弃暗投明,归顺大唐。”
  罗成又说道:“我且问你,苏定方想没想过,他走的这步棋能否如愿,嗯?”
  刘安理答道:“苏大帅以为,他这样做利多弊少,对大唐有益而无害,是不会遭到罗将军的拒绝的。”
  罗成把身子往前一探,又问道:“苏定方想的倒不错,可他想没想过我们两家的冤仇?想没想过他是怎样夜袭北平府、射死我爹的?嗯!”
  “这……”
  刘安理迟顿了一下,又把身子一挺说:“我们大帅什么都想过了。过去有仇,那是因为各为其主,并非私人恩怨;今日降唐,这是大势所趋,天与人归。罗将军乃盖世英雄,公私分明,必能以大局为重,断不会斤斤计较个人恩怨……”
  “住口!”
  罗成听了,勃然大怒,指着刘安理说:
  “你乃舌辩之士,竟敢跑到这教训起我来了!什么叫大势所趋,天与人归?分明是苏定方走投无路,欲卖主求荣!再把话说得清楚一点,他是用降唐来换他儿子的狗命!苏定方重亲不重义,为私不为公,竟为了一个犬子而宁愿屈膝请降,真无耻到了顶点,像他这种人,懂什么忠孝仁爱?晓什么礼义廉耻?他降唐的目的,无非是投机取巧罢了,来日若有个风吹草动,他还要另投门路。像他这种私心过重的势利小人,本将军是一贯深恶痛绝的。实话告诉你,只要有我罗成在,他姓苏的就死了这条肠子吧!”
  罗成一抖手,把苏定方的求降书掷到刘安理面前。刘安理又羞又恼,气得手脚冰凉,他鼓了鼓勇气,又说:“久闻罗将军英雄盖世,闹了半天,乃是嫉贤妒能之辈,真叫人寒心失望!”
  “大胆!”罗成把帅案一拍,高声喝道,“你竟敢如此放肆,这还了得,来人,把他拉出去砍了!”
  “是!”“遵令!”刀斧手往上一闯,把刘安理拖了出去。
  “杀不得,杀不得!”齐国远紧走几步,对罗成说,“老兄弟,你先别生气,我看苏定方是真心归降。他为救儿子也好,投机取巧也好,总比跟咱们作对强得多,你应该好好想想才是。”
  李如辉也说:“两国相争,不斩来使,不能杀刘安理,快把他放了吧。”
  樊虎、连明也说:“事关重大,应该从长计议,最好禀明军师,再作决定。”
  罗成冷笑道:“我是主将,自有安排,用不着向谁请示。你等休得胡言。”
  齐国远又焦急地说:“老兄弟,你太任性了。你把苏定方关到门外,对咱有什么好处?”
  罗成把桌子一拍:“住嘴,到底你是主将,我是主将?你要说了算,就把大印接过去吧。”
  罗成说着,把金印往前一推。齐国远臊的黑脸发紫,扑棱着脑袋说:“好、好、好,算我没说,你看着办吧!”
  众将一看,谁也不敢再说话了。罗成说完了也觉得过分了点,低着头,仔细想了想,这才吩咐一声:“把刘安理推回来。”
  时间不大,刀斧手把刘安理拖回帅厅。罗成冷冰冰地说:“本应将你斩首,但,两国相争,不斩来使,故饶你不死。你回去告诉苏定方,他如真心归降,必须交出兵权,而后自缚双肩,来关前请罪。或杀或放,由我决定。除此之外,别无他路。好,你可以回去了。”
  刘安理迟疑了一下,对罗成说:“小人还有件事,请示大将军。”
  “讲!”
  刘安理拱手道:“能否容小人见苏凤一面?”
  罗成摇手说:“没有这个必要。”
  “大将军。”刘安理恳求说,“我家苏元帅,是真心实意地归降,请大将军不必多疑。说句实话,苏元帅对他的三儿子爱如珍宝,非常惦念。只要苏凤安全无恙,我看什么事都好协商。望将军以大局为重,允许我见一面吧。”
  罗成寻思了一会儿,传令道:“把苏凤带上来。”
  等了很长时间,一阵脚步声响,几名身强体壮的军卒把苏凤推进帅厅。再看苏凤乱发披散,衣服破碎,脸和身上伤痕累累,血迹斑斑,双手倒捆,脚上砸着重镣,眼窝深陷,颧骨突起,鼻青脸肿,二目通红,简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但他毫无畏惧之意,咬着牙,瞪着眼,如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