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bi联邦调查局女特工
这就是所有的注意力和抱怨所关切的东西,为什么人们要容忍愚蠢和暴
行,为什么玛格达·斯脱克曼要置身于简娜·玛森和剩余的世界之间,为什
么有些人甚至像我外祖父也会真正被功绩所打动:人的天性。
当大轿车转过街角时,我平衡住身体,听着简娜·玛森的歌声,道地的,
毫无瑕纰;这一时刻,她的确是个雍容华贵的人。
我们通过一个VIP (要人)出入口驶进世纪城购物中心,我从来也不
知道还有这么一个出入口存在。车停在另一辆豪华大轿车背后,那是辆白色
的加长车。简娜·玛森戴了一副宽大的墨镜,又把一顶浅黄色浅顶软帽扣在
她的法式发髻上。
“对不起,我得先办一件事情。”保罗绕过来替我们开门时玛森说。
我走出车门跟在她后面。在电梯上我说:“如果我早知道我们是到这儿
来,我一定要把我的加湿器带来。”这句话对她来说当然是莫名其妙。而她
对此也丝毫不感兴趣,眼神只是注视着我们头顶上宽敞明亮的空间。
电梯刚刚着地停稳,她就窜了出去,就像是一枚灵敏的导弹迂回绕过障
碍物,直扑预定的目标。我只好加快我的步伐以跟上她的动作。我从来没有
看到过哪个女人穿着高跟鞋行动还如此敏捷。她只顾埋头向前,根本不去注
意一路上的情形,就像一枚上升的火箭头拨开雨滴一样,披靡前进。中心城
最妙的事情就是它是一座开放式的商业城,在城里就像在林荫道上的一样,
你可以直接得到日照和向上通风。有露天的食品摊,许多人的货物都是放在
一架木制手推车上卖——当然,整个一座城其实是在一个邮区之中,即布洛
克斯。
她握住玻璃门上的克铬米把手,把门拉开,走进了底楼的化妆品部。
我猜测她一定是来寻找某个品牌的香水。因为我们在这里绕行了三十秒
钟,走过黄铜装饰的柜台,打扮漂亮的售货小姐,顾客,光彩夺目的展示品,
异彩纷呈、令人难以置信的化妆瓶的摆置,在光亮可鉴的厅柱上反射出来的
我们俩的影子——她身上鲜亮的白色和粉红色,我的晦暗的卡其布制服——
然后就离开了。她又一次碰着那扇玻璃门,一股异常的热气向我们扑面而来,
又立即四处弥散了。我们重新回到路边。
“我想你还没有得到它。”
“没有。”
“如果在布洛克斯都没有的话,在其他地方也不会有。”她说,很沮丧
地。
我们经过了一个巧克力商店和一个卖快餐的地方,仍然保持着高速度。
“你想和我谈什么?”
“我的确想谈,但是现在我没有情绪。你呢?”她亲昵的问,好像我们
刚过了一次购物狂欢,也许应该喝一杯茶,歇歇脚了。
“实际上,是的,我准备在任何时候和你谈。这是我的任务。”
我们经过一家电影院。
“你看过《霹雳情天》吗?”她问。
“还没有。但是我喜欢汤姆·克鲁斯。”
一队人正默默地排着队买电影票,准备看早场。没有再说话。简娜·玛
森直接走到人群前面,递给售票员某种会员卡一类的东西,不用付钱就拿了
两张票回来,然后我们就换乘另一部电梯到了一个门厅里。
再往前显然是要左转弯。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
“噢管他呢,”她说,“我们去看汤姆·克鲁斯。”
于是我们就去了。我们真的去了。我们坐在那里吃着爆米花,简娜·玛
森和我。这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的电影,充满了虚张声势,我入迷了,兴奋
得发抖。
“‘生命瞬息而过,死在风华正茂之时,留下一具美丽的尸体’。”我
们走出电影院时简娜·玛森注视着我说,“那是我和斯图尔特·格兰吉尔演
的一部戏里面的台词。现在他已经成为他理想中的人了。”
天已经黑了。树上缠绕着一串串发出白光的小灯泡,飘扬在食品商场四
周的彩旗制造出一种嘉年华会的气氛。人们坐在杏黄伞下的露天桌子旁,吃
着烤肉串和乳酪饼,在这个凉爽的初夏的晚上,夹克衫都扣得紧紧的,店家
穿着宽大飘动的白色长褂,里里外外忙个不停。跟她的第一次约会,我感到
一股兴奋激动的感情在心中涌动:我喜欢这个人。我想更多地了解她。
“我们去吃点东西。有个地方很不错。”简娜·玛森决定道,我欣然默
许,享受这非凡的经历,旁边走着的是世界闻名的电影明星,心里怀揣着一
种秘密的喜悦,知道我们是要走回VIP 出入口,在那里再坐上我们的私家豪
华轿车,穿过城市到一处美妙的地方去。
我们在一家意大利餐馆门前停下来,它的霓虹灯广告牌很朴素,毫不张
扬,门口有一个小小的的绿色桃棚。我们把汤姆·保罗伊留在车里的时候,
他给了我们一个滑稽的敬礼。这就是他的工作。别以为他什么时候都可以躺
在沙滩上。餐馆里面是个舒适的小酒吧,到处挂满了一簇簇的香提花束,还
有一幅巨幅的JFK 的挂像。墙上则贴满了电影招贴,和名人、影星们的头部
特写,像卢希勒·鲍尔,唐·理克厄斯,艾森豪威尔总统,均在其中,在这
群人中,我未能看到简娜·玛森。
一个穿着陈旧的夜小礼服,双肩萎靡的男士迎上来说:“很高兴又见到
你,玛森小姐。”然后把我们领进主间,这里面完全被桔红色的灯光所淹没。
弧形的窗口凳是桔红色的,一组拖着长长的影子的组合灯所有的灯泡也全是
桔红色的。大多数桌子都空着,白色的餐巾叠成花样垂直放在空桌上,看上
去就像这个餐馆收集了许多兔子耳朵似的。
我们走过一个展览柜,里面陈列着各种载重汽车的模型,还有一个同样
双肩萎靡的绅士,三十多岁,同教区牧师合影的照片。我们走过两个老家伙
身边,他们正在抱怨在圣安尼他的损失,他们是在和一个金发碧眼、打扮得
花枝招展的女人谈论房地产生意。这些招待员似乎太老,精神太低靡,谁都
没有注意到他们著名的主顾,但是接着我便认出了一个演警匪片的男演员,
随即意识到这一定是一个好莱坞影星们的聚集地,全是真家伙。
“我从来没有那么好的运气找到一个男人,所以我一直不得不靠自己养
活自己。”简娜突然说。
我们共同分享了一份开胃的油煎果,实话说,在礼拜五,他们要做得比
平日好得多。简娜喝的苦艾酒,我照例喝我的“7UP”,一面欣赏着墙上的小
丑画。
“我的第三个丈夫,是过去的汽车大王,那是我不堪忍受的最后一根稻
草。我就像是他脚下的一块泥,我过去一直在想,为什么指甲修剪师从他的
办公室里出来时总是擦着她的嘴唇。”
她从一个陶瓷小罐里给我们每人加了些水。水罐的外表就像是一个鸡
头,这大概是这家餐馆的标志物吧。
“他是花光我所有钱的人之一,我们1959 年离婚。一个从俄克拉荷马来
的小姑娘还能做些什么?还有两个小孩需要抚养,除了唱歌、跳舞外,一切
都在使她弱小的心灵破碎。所以后来我搞过晚餐剧场、地区剧场,开过旅馆
酒吧,所有我能得到的活儿,从维加斯到帕尔姆海滩到蒲非德,衣阿华,然
后又回来。那样做了许多年,然后我遇上了玛格达·斯脱克曼。”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
“她没有生活。”简娜说,“她的当事人就是她的生活。”玛森向我指
了指面包棍,示意末端有破裂,“她是上天派下来的天使,请原谅。”
她去洗手间的路上碰到一对穿夜礼服的夫妇。我看着他们看见了玛森,
试图说:“那是简娜·玛森啊。”但是却没有张开嘴。这副情景非常有趣。
她回来时重新上了妆,玛格达·斯脱克曼仍然挂在嘴边。
“玛吉告诉我,我应该去演戏剧,她说服乔·帕派冒险上演《玩偶之家》,
正是它改变了我的命运,不仅因为它获得了广泛的成功,而且它还改变了我
的思维方式。”
“你非常了解自己。”
“我只知道自己是个女演员。我离开了第九十街,在好莱坞·希尔租了
一间房子,在三年之内我就为自己赢得了第一个奥斯卡大奖。你瞧,这就是
我对自己的全部看法。我们不能让任何人从我们这儿把它带走。”
一个萎靡的招待员端上来两盘名目叫作“多尼·帕顿”的菜肴。我盯着
这道菜不知如何下手,我完全把它同“米基虾”和“科勒曼炸鸡”混淆在一
块,最后还是决定她动哪块我就跟着动哪块。
“我相信你一定听到过一些关于我的可怕的传闻——说我年老色衰,说
我酗酒、傲慢、粗鲁,但是让我告诉你,人们都爱我。”她把酒一口干完,
又继续说,“人们都爱我。”她过于强调了,所以我暗地里猜想是不是那一
杯鸡尾酒已经使她醺醺欲醉了。
“今天晚上真是棒极了。”当我们开始享用我们的乳脂面条时我说,“但
是这与我们办理阮德尔·依贝哈特的案子有什么关系吗?”
她合起双掌搁在桌布上,手镯露在外边,金光耀眼。“这就是为什么我
如此震怒地要把这个男人带上法庭。尽管我已经学到了许多东西,可仍然对
这头雄性野兽着了迷,阮德尔·依贝哈特又完全地凌驾于我之上。我挣扎得
十分辛苦。”
她重新要了一杯苦艾酒:“我相信你很聪明,不会掉进这类的陷阱里。”
“未必如此。”
“你是怎样对付男人的?”
“我根本就不和他们打交道。”
简娜把头向后一仰,笑了起来,“噢我亲爱的,我们没有想要那样做啊。”
“这十分有效。”
她好奇地盯着我看,然唇把白色的纯棉夹克披在肩头上,继续把话题转
到了维尔·约翰尼·卡森的身上。
“我的第三个丈夫,从前的汽车大王,有一次秘密地拍摄下了我们做爱
的镜头。不少人都知道这件事了。你明不明白呢,要找一个值得你信任的人
是多难啊?”
“是的,我明白。”
“这些年来,只有玛格达在始终支持我。为了她还有我的孩子们还有我
的孙子们我要感谢上帝。我曾经有过很艰难的日子,但我仍然相信罗曼司。”
她从我的笑容里找到了我的入迷的神情。
“我可以打赌你一定在想,穿着一身戏装多傻啊。我并不是穿给男人们
看的。我穿上它是为了我自己。我早晨醒来看看镜子,就把它穿上,一直穿
到我看见某些东西过于陈旧为止。”
她笑了起来,我也跟着她笑,尽管我得努力理解她的话语中越来越忽略
我的婉转的成分。
“在文森特尔·明内尼的导演下,我主演了一部音乐喜剧,它是一部用
彩色印片法制作的色彩艳丽的狂剧,有一幕里我穿了一件狐皮斗篷,是啊,
明内尼先生后来把它送到了纽约,专门配合我的眼睛进行着色。为什么?因
为这才是罗曼蒂克。”
“我想我看过那片子。”
“路易斯B·迈斯尔总是告诉我他的哲学是为漂亮的人们留下漂亮的形
象。”她带着一股扫荡一切的决心继续说道:“我们都需要罗曼司,甚至你,
安娜,亲爱的。你是严肃的年轻女人——我能够清楚地看到这一点——但是,
你的某个部分要更加活跃起来。”
她几乎撑在了桌子上,用一双矇眬不清的蓝绿色眼睛注视着我。瞳孔却
是黝黑的,张得很大,也许是落日般的桔红色灯光照射下的结果。
“给你自己一点魅力吧,安娜。”
就好像她能看透我的灵魂一样,她知道我丢失了什么,就为我提供了什
么。我感到我自己被触动了,被软化了。我点着头。我想说,谢谢你。
当我们走出餐馆时,汤姆·保罗伊已经在那里为我们打开了车门等候着。
“晚餐如意吗?”
“令人愉快,汤姆。”简娜微醉着说。
在大轿车里她又继续解释说:“我谈到罗曼蒂克的时候,不是说这种事
情一定要发生在六十岁的老司机和二十一岁的女服装保管员之间,当然我也
不认为这里边就有什么天生的错误,天知道,那时候约翰·巴里莫尔已老得
可能做我的祖父了,但是我确实感到需要保护我的人民,我担心这两个想法
都会导致灾祸。”
“所以汤姆和莫瑞森就是一个例子。”这证实了我在海滩上所见到的。
“是的,但是在那个城堡里一切难如人意,”简娜叹道,“一切难如人
意。”
保罗伊已经把轿车开进了交通潮之中。
“拿着这个。”她递给我一个鸡头水罐,这显然是她从餐馆里顺手牵羊
带出来的,而且就在我的眼皮底下,“为了记住这个晚上。”
我接过来。它的形状逗人喜爱。在电影之后,在“多尼·帕顿”和小牛
肉和乳酪饼和咖啡之后,我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