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出书版) 作者:温世仁(出版)
种瓶瓶罐罐,此时心中狂跳,只得坐下去调匀气息再说。
珂月右手抓住辛雁雁,带着她一路往前狂奔。先前为了辨别到炼丹房的路可说是绞尽脑汁,此时若是原路返回,必会遇上功力已然恢复的鬼谷三魈,是以珂月索性在迷宫也似的地道中乱跑乱闯,只求速速远离徐让。
“他们在这里!”地道几个鬼谷弟子,见到六人身影,大声叫了出来。“果然去功散时效已过。”珂月向那人发话处望去,但见春老率领数名鬼谷弟子正在搜捕他们。珂月急忙舍弃原路,胡乱向左边一条最靠近的岔路奔去。“别让他们逃了!”
“在这里!”无论走到哪里,四处都响起追兵围剿的声音。珂月心中焦急,只尽量挑选哪些从来没走过的路,盼能甩开追兵。
众人在珂月没头没脑地带领下,钻过数也数不清的木门,一直领头疾奔的珂月却突然停了下来。谁也没想到在这时候她会停下来,花升将只差没将挡在身前的辛雁雁撞飞出去;花升将正想抱怨,话都到了嘴边,却硬生生地又咽了回去。原来六人慌不择路,好死不死又回到原先那占满秦兵的地下广场了。
那负责宿卫的守卫首领,见珂月手拉着白芊红,后头跟着春老、束百雨、赵楠阳与左碧星匆匆来到,正想上前查问时,珂月等人身后的木门又再度被打开,冲出来的却是正牌的春老等人。数百名秦兵见到广场上突然有两组鬼谷三魈,俱都惊疑不定,却是谁也分辨不出哪一组人吗才是真正的鬼谷三魈。那秦兵的守卫首领一生经历数十场大小战役,当即下令兵士们执戟列队,盔甲武士将广场每一个出口层层堵住了。荆天明左右环顾,心中只连胜叫苦,看来想带着众人安然离开此地是绝不可能的事情了。
“这世上谁敢冒充春老鱼冉?”鬼谷三魈之首的春老,见到花升将顶着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面皮,早就气得七窍生烟。他毕生武功深湛,心计又深,向来只有他暗算人的份,哪容人家暗算他?这次却一招便给人捆得动弹不得、丢在树丛之内,这奇耻大辱如何忍得?若不杀却眼前此人,失职之过先且不说,一张老脸简直没处放了。
向来笑眯眯的春老,这时再也没有丝毫和善,两眼狠瞪着假冒成左碧星的荆天明,双掌互错,纵步间对荆天明发掌而出,掌至中途陡然侧翻,江空石掌划出两道破风唳响,转劈花升将。白芊红与那春老同一心思,单凭“谁敢冒充夏姬白芊红”这一条,便足以教她欲置对方与死地,自然揉身而上,与辛雁雁缠斗了起来。这一下可苦了惯用暗器的束百雨,倒不知该将暗器打向哪一个春老?哪一个白芊红?左顾右虑之余,刘毕挥剑而上,束百雨无奈之下,只得抽剑挡挌,就这么缓得一缓,良机已失,再也无暇发射暗器。
一时间,满屋子几百名秦兵便看春老打春老、白芊红打白芊红、束百雨斗束百雨,炉火光中人影幢幢,竟像是分身幻术似地奇诡滑稽。鬼谷众人或许难以分辨真假,但荆天明、珂月与宋歇山三人,单凭武功便知哪一个是真正的鬼谷三魈,哪一个又才是自己人。
荆天明情知花升将武功与春老相差太多,定然不是对手。当即跳入战局之中,纵步掠至二人身旁,发掌喝道:“花大哥,快去帮雁儿!”春老忽觉背后一股掌风压将而来,竟有排山倒海之势,倏然心惊:“此人究竟是谁?内力竟不下于我!”荆天明虽只一掌,便已迫得春老不得不回身挡挌,凝神接掌,他只得抛下假扮自己的花升将,转而专心应付荆天明。
花升将得空立即脱身跳开,可面对两个一模一样的白芊红,他没那本事可以单凭武功辨识两人真假,只急得直跺脚,口中大喊“辛姑娘!辛姑娘!哪一个才是你呀?”
辛雁雁正节节败退,连忙喊道:“花大哥!快来帮我!”白芊红却立刻也跟着叫道:“花大哥别上当!她才是真的白芊红!”挥刀咻咻咻连三下削断了辛雁雁一缕黑丝。辛雁雁大叫:“白芊红的武功可比我高多了!这还看不出来吗?”白芊红也叫道:“别被她给骗了!白芊红打不过我!花大哥!你快去帮其他人!”辛雁雁眼见白芊红刀刀都往自己面门而来,拆穿了易容术倒是其次,她就怕一个不小心被留下了刮痕,心中大急,便伸手往脸上一掀,拆下了一层假面皮来。
刘毕在不远处正好瞥见,连忙大叫:“千万不要!”情急中也没想到这时乱成一团,谁也不知道他这是在对谁喊。眼看辛雁雁登时露出本来面目,刘毕不禁暗暗叫苦,只盼其他人千万不要再自毁易容之貌,他心想:“如今虽已事发,但鬼谷徒众成千上万,若有这张面皮顶着,多少也易于对付。”当下更加打迭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不敢有丝毫松懈。刘毕这十年间在武功上猛下功夫,本身剑术造诣虽有限,但毕竟练得勤快,仗着儒家八佾剑术的威力,此时与惯用暗器的束百雨以长剑对峙,数十招打将下来竟是不分高下。
这场真假大战打得正混乱时,端木蓉与乌断也已赶到广场。她二人心神早被长生不老仙药迷惑,两人原不知闯进炼丹房中的是荆天明等人,此时乍见鬼谷三魈变成了两对居然也不怎么吃惊。
端木蓉挤过重重人群,来到珂月面前,只是神兽叫道:“阿月,快把掌门耳环给我!”面对这样的端木蓉,珂月只是紧紧捏着手中一对珠子,心中无限气苦。望向站在端木蓉背后的卫庄,他脸上也满是无奈。
那边花升将眼见其中一个白芊红变回了辛雁雁,心中暗自一惊,只想道:“辛姑娘既然卸去了易容装扮,今日定难善了。我堂堂男儿汉,莫不成还能抛下辛姑娘,顶着春老的面皮自个儿逃吗?”想到此,索性也将脸上面皮一扯,撕个稀烂,大吼道:“辛姑娘别怕!我来帮你了!”花升将加入战局相帮,白芊红以一敌二登时略感不支,只得拔出左手的闭血鸳鸯刀应战。白芊红手里双刀挥扫,心中只盼卫庄来援。撇眼间,突见卫庄穿过木门来到,当即面露喜色叫道:“庄哥,快来帮我!”却不知为何自己明明已听见呼唤,却依旧站在端木蓉身旁动也不动。
“是了!庄哥定是奉了谷主之命,一切以炼丹为要,所以才留在那儿保护神医端木蓉。”白芊红心中虽觉此话有理,不知怎地眼角处竟有泪光泛起。这么多年来,卫庄对自己总是客客气气,一丁点儿颜色也无,她早怀疑卫庄其实另有心上人。但也从未见得卫庄暗自与哪个女子会晤,再加上她白芊红艳冠群芳之姿,又有哪个女子比得上?是以她万万没料到,卫庄心中所爱的,便那个躲在木门后头、斗室之间,瞧也不瞧、睬也不睬天下男子的怪异女人——端木蓉。
这时卫庄守在端木蓉旁,毫不松懈地望着战局,白芊红处境有危,又怎能逃得过他的双眼?白芊红的叫唤,他更是听得一清二楚。一股深深的愧疚正切割着卫庄的身体;但即便如此,他也只是远远望着白芊红,双脚不肯轻易移动。卫庄早已打定注意,除了端木蓉的安危之外,其余的都不理会。
“事已至此,我还带着面具做什么?”荆天明、宋歇山,还有刘毕三人都是一般心思,“若受围攻而死,也要教人知道我荆天明(宋歇山、刘毕)不屈不挠,战到最后一刻才是。”三人随即撕去脸上易容装扮,在数百秦兵的注视之下,各自以本来面目与鬼谷三魈相斗。宋歇山既然不打算继续假扮赵楠阳,当即拉开催云手驾驶上前协助刘毕,欲先解决掉束百雨。
端木蓉对广场上的一切不闻不问,第十一次地对珂月说道:“拿来。”乌断也插口道:“快交出来。反正你本来也不想当什么掌门人。”珂月被她二人逼得几乎想哭。环顾四周,荆天明、刘毕等人,甚至是那个辛雁雁都在努力跟鬼谷之人搏斗。珂月咬紧牙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自己体内的真气流转起来。“我不给。”珂月吐出这三个字,突然毫不犹豫地往最近的一道出口奔去。珂月一袭黄衫在人群当中左右穿梭,当真快若飞鸿,眼见她就要奔出门外,却倏地有一团黑影朝她飞窜而下。
若说珂月的轻功犹若飞鸿,那道黑影则犹似鬼魅。速度之快是场上众人生平之所未见,珂月每拉开一扇木门,那道木门便立即被追上来的那道黑影碰地一声又复关上。珂月脚下不停,几乎已将偌大的广场飞奔绕过一圈,她俞奔愈惊,想起过去姜婆婆曾对自己说过徐让的武功,珂月惊骇之中已知绝难从徐让手中逃脱。
“既如此,为今之计只有先行毁去这两颗珠子了。”珂月心念一转,恰巧此时奔至束百雨、刘毕、宋歇山三人打斗的不远处,珂月看准束百雨行进方向,手指一弹,便将那两颗奇珍难得的千年沉木、银蛇头骨,准准地送进了束百雨口中。“啊——”端木蓉与乌断见状惊叫出来,两人急忙冲上前去拉束百雨,要让他将珠子吐出。束百雨不解其意,压根儿不知道自己已将炼制长生不老药的最后药引给吞下肚中。
珂月早知两位姑姑绝不会轻言放弃,正想上千阻止她们,只听得紧接着又一声惊叫,就看束百雨摇摇晃晃地倒退几步,伴随着一阵怪异裂响,鲜血激喷而出,直到束百雨仰倒在地,珂月才见到他身上有一道深深的裂口,自喉咙一路往下剖开,束百雨硬生生被切开成左右两片。
刘毕被喷得浑身满脸都是血,他手握长剑,瞪视着自己剑尖正不住淌落的鲜血,脑子里一片糊涂:“方才发生了什么事情?是谁忽然抓着我的剑去斩束百雨?”
辛雁雁远远看到束百雨的身子忽然被剖成两半,只剩下一颗头还保持原状,登时吓得心胆俱裂,尖叫出声。那尖叫犹如另一把尖刀剖开了屋内情状,几个人原本正打得如火如荼,这时不禁都被那声音中的惊骇恐惧吸引了目光,转眼望去。只见那团一路跟随着珂月的黑影,化作了一个老人,那老人正心无旁骛地趴在一团血泊当中,两手埋在束百雨的肚里不住掏挖。左边的肉块掏完,又去挖右边剩下的那半身尸首。这景象实在太过怪异,屋内众人纷纷罢手,只是凝神看着徐让。
“不在那里。”唯有端木蓉仍然很冷静,她推开挡路的卫庄,快步走来,蹲下身去,先是以指在束百雨的咽喉处上下触摸,然后从腰带间抽出一把袖珍银刀,噗地一声刺进束百雨喉结下方,轻轻一转,便挑出了两颗血淋淋的珠子,手法迅速俐落。原来那老人杀得实在太快,束百雨根本还来不及把珠子吞进肚中便已然毙命。“得立刻清去人血。”乌断生性洁癖,此时却不顾身上以上被束百雨的血喷得脏污,只怕耳环被人血浸泡后会改变它的药效。“不错。”端木蓉点头应道:“快赶回炼丹房,用水将珠子洗净才是。”
神医、月神两人既然带着珠子离去,珂月、荆天明一行人顿时便处于劣势。六人都背靠着背,凝神盯着包围他们的数百名秦兵、春老、白芊红、卫庄及鬼谷谷主徐让。
“看来断难活着出谷了。”珂月环顾四周,满心愧疚,心中只道:“都是我害了大家。非但没救出两位姑姑,没毁去那长生不老药,还害得大伙儿丧命。”珂月望了一眼站在自己右边的辛雁雁,又望了望站在自个儿左边的荆天明,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浮上心头。“徐让老儿!姑娘我来会会你!”珂月噹地拔剑出鞘,白剑在右、黑剑在左,脚下踏着杳冥掌法的奇怪歩术,当先冲向了徐让。“阿月不要!”荆天明急叫道。珂月哪里管他,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好剑!”徐让到了广场之后,这才开口说话。珂月面对天下第一高手岂敢怠慢,一出手便是祖传临渊剑法的杀招。只见她左足向前,上身随即转左,右足屈膝前弓,右手白剑剑尖后转再反向前挑,切断敌人正面攻击的来路,左手黑剑趁势直刺徐让“天府”、“侠白”、“天井”、“清冷渊”诸穴。白剑嗡嗡作响,黑剑却了无声息。
“小女娃儿的临渊剑法练得到家。”徐让怪笑一声,赞道:“这招‘雨洒四溟’只怕使得比你爹高石然还有劲啊。”老人说罢,看也不看白剑一眼,一只干巴巴的手臂骤然暴长,避开黑剑,迎面便朝珂月的脸上抓去。珂月眼见那只占满了束百雨鲜血的五爪向自己伸到,惊惧之下,登登登连退三步,左手黑剑轻胸下落,来与白剑相会,以后退之势带出双剑,回手又向徐让刺出。徐让收爪变掌,改拍向珂月的后脑勺。珂月右足翩翩成独立式两肩松沉便向前倒,以半招“悬崖勒马”化解。“这广场中虽有日照,却不甚明亮。白剑占不了便宜。”珂月眼角瞥向广场角落,那儿日光混合着。火炬之光,正适合她手上几可隐形的黑白双剑。“即使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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