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出书版) 作者:温世仁(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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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瞧!他左足微摆,必要掠地平扫。”
  “旋臂转腕,反手直刺!”白芊红将之前荆天明对战春老时的武功,与卫庄的武功两相印证,或指点、或先行叫出荆天明要使的下一步。荆天明应付柳带媚本已左支右绌,此时更是雪上加霜,心下大骇:“白芊红怎会知道我如何使剑?”柳带媚却如猫戏鼠,享受已极。平素这美女见了自己,往往冷言冷语直呼姓名,哪像今日这般左一句三哥、右一句三哥叫得亲切。九龙冥鞭便使得忽快忽慢,似乎不急着取荆天明性命。白芊红在旁瞧出荆天明已无招架之力,柳带媚却迟迟不下杀手,急道:“三哥别玩了,快杀了他。”柳带媚阴阴一笑,对荆天明言道:“刚才你是怎么讲的?我现在奉还给你。小子莫怒,要怪只怪你的长相吧。”说罢便以九龙冥鞭缠住荆天明手中长剑,飞身而起,左掌击出取他性命。短兵相接之下,长剑已无用处,荆天明眼见掌至也是左掌拍出,两掌临空交击,居然砰地一声发出巨响。柳带媚口吐鲜血,便往后仰,荆天明却傻在当场。
  白芊红、柳带媚跟荆天明自己,谁也没料到一掌拍出情势竟而逆转。柳带媚欲取荆天明性命自是出手凌厉,哪想得到双掌交锋,荆天明的内功却如中如正、雄浑厚实,宛如一道城墙将自己的掌力悉数送回之外,还加上他的掌力,柳带媚在两道大力的袭击之下经脉俱震,顿时口喷鲜血。其是荆天明至儿时起受端木蓉、盖聂两位名师谆谆教导,内功修为已非旁门左道的柳带媚可比,可惜的是他不懂用法,适才柳带媚掌到之时荆天明体内只是自然而然的加以反击,如若他脑中有一丝一毫想取柳带媚性命的想法,现在柳带媚恐怕不只是脏腑受伤,而是一命呜呼了。荆天明不明究理,当场错愕。
  如此大的一声巨响,在旁的春老等人如何听不见。这其中春老无暇他顾,刘毕、谈直却二人见好友脱险、秋客倒地,心中只盼荆天明上前一剑了却白芊红性命。戚戒浊则见柳带媚显是身受重伤,再无还手之力,这么一个大好良机,荆天明却偏偏在旁发傻。他心下一急,加上临行前邵广晴再三嘱咐,杀不杀得了春老尚在其次,务须取下白芊红性命。戚戒浊把心一横,竟然抛下春老,舞剑飞往白芊红奔去。
  “二师兄切莫贪功!”刘毕赶忙大喊,企图阻止戚戒浊做傻事,却哪还来得及?大半个时辰以来都被困在剑阵中的春老,正如一头被关在闸中四处寻找出口的猛虎,戚戒浊这么一动,跟在他身后的七名儒家弟子顿失所依,不知道是该跟去?还是该固守剑阵不动?春老见戚戒浊身形一幌,剑阵的西北角上顿时露出缺口,春老身子略侧,避开孙立楼等人来剑,又刷的一声将手中树枝运劲向韩冯等人掷出,抢占到西北角缺口后立即反身,呼呼呼三掌,便打死了原本跟在戚戒浊身后的三名褐带弟子。
  戚戒浊奔到一半,听到背后惨呼声此起彼落,转头一看,却是春老正在手刃自家兄弟。他心中悲痛,知道这全是因为自己擅离岗位,才使得八佾剑阵被破。但他转念一想,只要自己能杀了白芊红,便是为天下人、为儒家立下了一桩大功,就算不能赎罪,也盼功过相抵。便状似疯魔般向白芊红扑去。他长剑递出,离白芊红心口处约莫还有半寸之时,突然感到足下一软,再也无法前进。戚戒浊低头一看,自己的右脚足踝处不知何时竟钉上了七、八枚亮环锥,随即又是心口剧痛、两眼发黑。这一低头的时间内,戚戒浊便好像一个让人用来练功的箭靶,手上、脚上、胸口都被暗器打中,不明所以的命赴黄泉。
  这一切都发生得又快又急,刘毕、荆天明、谈直却毕竟江湖阅历不足,既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该如何反应。只见春老一脚踏住万勃卢手中长剑,双拳化掌左右一带扭断了韩冯的颈骨,冷笑道:“束白雨终于舍得出来了?老夫还以为你定要等到四魈中只剩你一人,这才肯出来哪。”一个脸色苍白瘦削的黑衣男子闻言走出,正是东僮束白雨。
  “您怎么这样讲?”束白雨气定神闲,悠悠说道:“我是见您老人家玩得开心,这才在树上纳凉的。”此时阵法已乱,无人再能阻挡春老。荆天明赶忙往前急奔,好护住刘毕。春老将韩冯的尸首踢开,取过他手中长剑,当胸便向一个褐带弟子刺了下去,那儒家弟子立时被剖成两片,春老仍是怒气不息。他一面斩瓜切菜似的屠戮儒家子弟,一边没好气地说道:“带媚前脚到,你后脚便止,还道老夫不知吗?”谈直却见己方死伤太多,拼了命的向春老扑到,却被春老一手抓住后心,远远地摔将出去。面对春老接二连三的指责,束白雨不再辩驳只淡淡微笑。也不曾见他伸手取暗器,只是左手一挥,便打出四枚飞刺、四根袖钉、四根飞蝗石、四颗如意珠,削去了一十二名儒家弟子的右手食指。
  春老一眼扫去,只见二十七名儒家子弟或死或伤,余下的三十七人中却无一人逃走,反而奋战不懈。春老心中也感佩服,遂停手言道:“你们武功虽然不佳,倒也算得上好汉。一个好汉没什么,但当今之世要凑到三十七个好汉子同聚一堂,着实不易。”春老瞪了束白雨一眼,续道:“这样吧,我也不要你们全部人的性命,只要你们把剑阵的主事者,那个叫刘毕的交出来,老夫便放你们走路。”刘毕听春老这样说,当即向前跨出一步,“我就是刘毕,你杀了我,放他们走吧!”荆天明拦在刘毕身前,抢道:“要杀他可以,你先杀了我。”一时之间,江昭泰、万勃卢、杨安远、谈直却……等人七嘴八舌的吵成一片,“休想!”
  “我们与五师哥同生共死。”
  “对!谁也不能独活。”
  “留下五师兄,还算什么好汉?”
  “你做梦!”
  “要杀便杀吧!”
  “好好好。”春老本也只有一念之仁,话一出口便感到有些后悔,“这是你们自己找死,我就送你们到阴间去使你们的八佾剑阵去吧。”春老正要大开杀戒,白芊红却喊道:“爷爷,住手。”
  白芊红踱到刘毕跟前,问道:“你叫刘毕?”刘毕仰起头,不屑去瞧她。白芊红追问道:“这一切都是你主使的?不是路枕浪?”
  “正是。”刘毕咬牙切齿地说道:“跟路枕浪有何干系?只可惜功亏一篑,没能杀了你!”
  “真没想到儒家里头,还有这等人物。竟然知道踩着路枕浪的肩头,来算计我。”白芊红上下打量刘毕,好像看到什么宝物似的,她便挥手又对刘毕言道:“姑娘我教你个乖,为人要狠一点。下次计谋若是再失败,别这么快便站出来送死了。只要你记住我这句话,若我与路枕浪的三月之约是我赢了,那么总有一天,你便是我的下一个对手。”白芊红说罢便要束白雨扛起柳带媚,回转大营。“白儿,你确定?”春老有点不可置信,“就这样放他们走?”
  “让他们走吧。我倦得很。”白芊红头也不回地走了,只听她嘴里喃喃念道:“百步飞剑枉费那么大的名气,可惜一代不如一代,当无所惧。这八佾剑阵……却又该怎么破……才好……”春老见白芊红渐渐走远,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也只好跟上。四魈离去后,一时间众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能捡回一条性命。望着地上的鲜血淋漓,不知隔了多久,终于有人放声哭了出来。
  第七章 死生不悖
  儒家子弟在城外弄得灰头土脸,六十四人之中包括戚戒浊在内共死了二十一人,虽保住性命但手指被割武功从此作废的尚有六人。主事者刘毕面对这样一场惨败,还是不得不带领着剩余的四十二名兄弟与荆天明,一块儿来到路枕浪面前领罪。路枕浪得知刘毕暗中伏击白芊红,大为震怒,本欲将一干人等依军法论处,但转念想到,如此儒家士气必定大为低落,眼下又是用人之际,只得强捺怒意,将他们严加斥责一番,发还给端木敬德、盖聂自行管教。
  刘毕、谈直却等人回到儒家的居所西官廨,面见师父。端木敬德非但没有责罚,反而温言安慰,并允诺江昭泰等六名手指被割去的徒弟,改日得空必定教授他们拳术,另圆武艺精进之道。荆天明独自回返住处,盖聂、盖兰谁也都没加以责怪。盖聂只是轻轻拍了一下荆天明的背,便即默默走开。但这些默许或是鼓励都无法安慰刘毕、谈直却与荆天明三人,事实上,或许路枕浪一刀杀了他们,或是被师父狠狠责罚,说不定还能令他们好受一些。
  待端木敬德一走,谈直却与刘毕两人立时便去找邵广晴算账。哪知两人羞愤填膺来到邵广晴住处时,却听负责随侍他的褐带弟子说道:“三师哥说他闷得慌,要去城西客栈附近逛逛。”刘毕听了只好作罢,谈直却一听却立刻知道,邵广晴定是去找紫语寻欢去了。
  果然不出谈直却所料,邵广晴确实是找紫语去了。邵广晴在这半年多以来与紫语日益亲昵,见紫语对自己总是一番柔媚神态,自觉二人早已两情相悦,只碍于彼此身份相差太多,这才未曾出演与她山盟海誓。
  “邵哥哥,你在想什么?”紫语朝着邵广晴凤眼含春,腻声唤道:“这房里只有咱们两个,你说出来也不会有旁人听见。”
  “我……我……”邵广晴虽知自己帮紫语租赁的这个住处十分隐蔽,屋中又只有他们两人,还是极小声的说道,“我……我是想抱抱你。”
  “嗯。”紫语闻言嘤的医生,便往邵广晴怀中倒去,任由他抱着自己,女体温香,柔若无骨,邵广晴不由得心荡神摇,用双臂将紫语紧紧环拥,顿时血脉贲张,喃喃说道:“紫语姑娘,你眼中果真只有我,我心中、我心中也只有你……”
  “是啊。邵哥哥,”紫语见他眼神迷乱,便伸手在他唇上轻轻一点,羞怯万分地道:“难道……难道邵哥哥你只想……只想抱一抱我吗?”边说边抬起脸来望着邵广晴。“我……我……”邵广晴身为儒家第三大徒,又是端木敬德亲子,心中虽爱煞了紫语自来却躬奉礼法,从未有失态之仪。此时能将紫语抱在怀中,对他来说已是破天荒的大事。但听紫语言下之意,难道是说……?邵广晴见紫语在自己怀中,樱桃小口似张欲合,两眼尽是迷离春色,再也把持不住,登时将什么中庸、大学都抛在了脑后,抱着紫语低头便吻。紫语非但毫不抵挡,口中还不时发出娇喘呻吟,身子有意无意的挨着邵广晴微微扭蹭,任由他在自己脸上、颈间亲了又亲、吻了又吻。
  紫语看撩拨得邵广晴够了,忽然问道:“邵哥哥,上回我要你送我的那块玉佩,你可带来了?”邵广晴喘着气,一边吻一边喃喃回道:“还说呢,那块玉佩我爹揣在怀里从不离身,我跟他老人家要了,反而被他大骂了一顿。”紫语心中暗骂一声:“真是没用的东西。”便从邵广晴怀中挣脱开来。
  邵广晴不明所以,只是一怔,“紫语?你……你不高兴啦?”紫语埋怨似的瞅了他一眼,嗔道:“是呀,我不高兴啦。”说罢轻轻叹了口气,执起邵广晴的手,越说越是哀怨,“邵哥哥,你日后势必是儒家掌教,我自知出身低贱,和你门不当户不对,只盼你日后宽宏大量收我做个偏房……”这个建议谈直却老早便跟邵广晴提过,邵广晴虽有此意,却从不知该如何对紫语启口,眼下见紫语如此识得大体,心中好生感动,直起身子端坐在紫语面前,郑重说道:“紫语,你放心。只要你跟了我……日后我绝对不会辜负了你。”
  “人都说世事难料,”紫语幽幽叹道:“我……我虽心甘情愿做你大英雄大豪杰的小奴婢,可是你……可是你连一个小小的定情之物也无法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