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兵 作者:星子
“合作?合作干啥?”大胡子随口应答。
“等等,先让小弟我在这讨人厌的地方拉泡臭屎,然后我请大哥你喝杯酒,咱们好好聊聊!”那猥琐小富豪兴奋地搓著手,进入一间单人便所,便要脱裤子解手,他一面向外头说:“大哥,你可别走,这笔买卖绝不吃亏,绝对让咱们在海来大出风头,我这就说给你听……对了,还没请教大哥你的姓名。”
那大胡子退了几步,交叉著手倚在洗手台旁,似乎也想听听这猥琐小富豪的提议,他用一种古怪的口音说:“我?我姓……公孙,叫公孙喜,喜气的喜。”
那猥琐小富豪在单人便所中嚷嚷著,他一面说,一面同时出力排泄,他问:“公孙大哥,你哪儿人啊?”
这自称公孙喜的大胡子歪头想了想,答:“小原村。”
“小原村?那是哪儿……”那猥琐小富豪追问著,突然啊呀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公孙喜听见厕所里发出极短暂的窸苏声音,跟著便无声无息。他怔了怔,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厕所外头又有其他男人醉醺醺地进来,其中一个醉男人在洗手台前呕吐,另一个男人则推开了方才那猥琐小富豪的单人便所,大叫了一声。
公孙喜探头去看,心中更惊,那单人便所之中空空如也,那猥琐小富豪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而那推门男人叫嚷,却是因为便坑外头洒了一圈粪便的缘故,他气骂著:“我操,哪个家伙拉屎拉成这样!”
负责巡视的八仙楼奴仆,听了厕所里头的叫骂声,赶紧提著水桶拥入厕所,尽管他们这晚不知清理了几次洗手台上的呕吐秽物,此时见到那单人便所中的粪便泼洒模样,也不禁皱起了眉头,碎碎骂著那缺德之人,七手八脚地清理起来。
公孙喜趁著奴仆清洁的时候朝那单人便所内望了几眼,只见那便坑开口窄小,人不可能掉进去,他再抬头望望,盯著那木制天花板瞧了一会儿,心中有了个底,他本想瞧个仔细,但让那股粪便臭气薰得脾胃翻腾,只好转身来到洗手台前开水洗脸,他发觉嘴边的大胡子让水沾湿有些脱落,这才想起脸上的胡子是黏上去的,赶紧关水,用袖子拭了拭脸,转身离开──这大胡子是卫靖。
卫靖一面用袖子扇风,一面喘著气,他快要让衣服里塞得满满的棉花给热昏了,他胖肿的脸是棉花贴著猪皮,再黏上大片染黑的猴子毛作为掩饰。卫靖回到了原本的位置上,他瞧瞧远处樊军那两桌,又瞧瞧另一方胡白、红舞云那几桌,跟著微微侧身,用手肘抵了抵身旁另一个消瘦汉子,说:“茶老板,他们的确在‘里头’。”
卫靖身旁那汉子是狼山下茶水店老板,他面无表情,只是略微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和四周墙壁,用极低的声音呢喃:“贝绿爷生前便最善此术。”
大厅中乐曲渐停,八仙等一票姑娘们向那些大富豪们,恭恭敬敬地鞠了个恭,列成了两队,飘飘走上楼。
茶老板也碰了碰卫靖,说:“小剑王,丹药你服了没?”
“吃了。不过我热得头晕,十分难受。”卫靖应答。
“这地方大,人非常多,你再服下两颗,保险。”茶老板悄悄递去两粒黑丸子。
卫靖接了,放入口中,在口中咀嚼,只觉得一股清冽冰凉的奇异气味在他喉头胸腹中飘散四溢。
□
“什么?胡爷……你说那些姑娘有问题?”八仙楼的小股东许三娘替胡白斟了杯茶,眼睛瞪得老大,惊讶地问。
“不是我说,是我爱人说的。”胡白向红舞云嘿嘿一笑,又看著许三娘,说:“我爱人你应当也知道,她的眼光不会出错。”
红舞云也微微笑著说:“不是全部的姑娘都有问题,但其中有些确不寻常。”
“哪……哪儿不寻常了?”许三娘结结巴巴地问。
“总之瞧来不像是酒家姑娘的眼神,你们从哪儿买来那些姑娘的。”红舞云问。
许三娘点了点头,苦笑著说:“咱们几个合伙人都是经营酒楼的老手了,各自都有擅长之道,那曹老板便负责打点各路关系,老袁负责八仙楼的装潢格局,周先生负责帐目,还有两三个不熟的合伙人也都有各自负责的地方,至于这次开张的姑娘嘛……便都是经由我亲自挑选,我花了两三个月教导她们举止谈吐、安排老师指点她们歌艺舞艺……红姑娘,要是这些话你不是对我说,而是对我其他合伙人说,可要平白让我惹人怀疑啦……”
红舞云立时起身向许三娘鞠了个躬,解释说:“许三娘,我可不是怀疑你带姑娘的本事,只是要你留心那些姑娘的来路……”
“那些姑娘倒是咱们几个合伙人四处找来的,有些是从外地买来的,中间来来去去淘汰了一些姑娘,要是那些姑娘有问题,我瞧得出来的……”许三娘替红舞云也斟了杯茶,淡淡地说:“红姑娘,云来楼名噪一时,咱们确实服你,可你也别小觑了其他人。”许三娘说完,便转身走了。
红舞云缓缓坐下,不再说什么,胡白拍了拍他的手,两人相视一笑。
□
“什么?胡白要咱们留意那些姑娘?”樊军怔了怔,看著那前来通报的一个大厨子。
那大厨子简单地说:“红姑娘认为其中底下几个姑娘眼神不对。”
“眼神不对?哪里不对?”陈块插嘴问。
“总之不像是卖身酒家的姑娘,但红姑娘也仅能看至如此,胡爷咱们来提醒你们一声,先别声张就是了。”那大厨子简单说明,便转身回座。
曲子燕和樊军相视一眼,赶紧招了一批月临堂的帮众,捧著美酒小菜上楼巡视。
曲子燕逐间检视那八间贵宾房,里头也是布置雅致,金银床铺上悬著华美的帐缦,八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们都在房中的小浴室中清洁身子,见了曲子燕的进来,有些惊愕,曲子燕红著脸,随口问了些话,说是送些美酒小菜,便匆匆出房,低声和守在外头的樊军说:“瞧不出有什么问题,这八间房的格局特殊,没有窗子,便只一扇门向著四方廊道,八仙房隔邻的其他小房,则都埋伏著咱们弟兄,那些富豪们并不知道自己让咱们团团包围著干那档事。”
底下的鼓噪不断,那小股东周先生笑嘻嘻地在台上唱名,得标富豪们的名字被写在台子上一面大板上,周先生在唱名时,也会略微介绍一下这些富豪地主们的身家,让那些得标的富豪们个个得意昂扬,他们随身领著的跟班奴仆们扯开喉咙鼓舞欢呼著。
抢得头香的富豪来头未必比其他富豪更大,但出手便硬是阔绰许多,以三十万银的价码抢得了标八仙的优先选择权,只见他豪迈地大笑,领著一群跟班豪气地在大厅中逐一和其他富豪握手敬酒,有些富豪强做风度地恭贺他,有些气度小的,便暗暗骂著:“看他现在嚣张,待会一盏茶的时间便不行了。”
周先生请那头香富豪上台,那头香富豪手一指,指向三楼八仙房那悬著「夏”字彩球的方向。在欢呼掌声之下,几个奴仆拉扯著那“夏”字彩球的吊绳,听得一声清脆爆声,一片红花洒下,芳香四溢,欢呼声更大了。
那头香富豪在奴仆的带领下,逐步上楼,前往他标得的夏房。其余的富豪们纷纷鼓噪:“快唱名,咱们得和他比比,先出房的便是输了。”
气氛更加热烈,其余七间房的得标富豪们,也是豪气万千地上楼,彩球纷纷炸开,彩花芬香在整个八仙楼中飘荡飞旋。
“好漂亮呀……”陈块、张三龙等趴伏在廊台边伸手去接那些彩色花瓣,呢喃地说:“就好像是……”
“下起雪来了。”
数桌之外的卫靖呵呵一笑,他脸上贴著棉花猪皮,笑容也显得十分诡异,他拿著一面巾布擦擦鼻子,跟著露出了十分嫌恶的表情──巾布上沾有刺鼻的提神药液。
“美丽的冬冬姑娘,可爱的冬冬姑娘,爷儿我来啦,虽然爷儿没抢得头香,不过却没让你被前头两个老不羞抢啦,呵呵呵呵……嘻嘻嘿嘿……”那标得第三顺位的富豪刚刚趾高气昂地步入八仙房,便将舌头挂了出来,一面摇摆著屁股,一面朝大床走去。
“大老爷,替我倒杯酒。”在那雪白帐幔之后隐约可见到一个婀娜姑娘侧躺著,温香软语地说著话。
“好、好!倒什么都行!”这第三顺位的富豪嘻嘻哈哈地一面褪除衣裤,一面斟了杯酒,便要往床上扑。
“大老爷,你先洗洗澡。”雪白帐幔后伸出一条雪白的胳臂,接过了那杯酒,还在那第三顺位的富豪鼻子上轻轻一点。
“噫──”那富豪的在递酒之时手指轻轻触到了姑娘的手背,他的眼睛都要喷出火来了,他觉得全身都要胀得爆炸了,他急急地说:“好好!我洗个干净,你慢慢地喝,别喝完啦,待会我喂你喝!”
那富豪大声嚷著,冲入浴室,像只泼猴一样洗刷著身体,还哼著歌,他快快洗净了身子,裹著一条毛巾,湿淋淋地出来,哈哈笑著张开床外那雪白帐幔,只见到姑娘裹著一条软被,背对著他。
“大棠之龙来也──”那富豪揭下了自己身上的毛巾,扑冲上床,将那姑娘扳动转身,一见之下却是惊骇地向后飞弹。
那裹著薄被的哪里是姑娘,分明是一个嘴里塞了巾布的中年汉子,是方才那猥琐小富豪,小富豪也光溜著身子,和那大富豪大眼瞪著小眼。
床上大被翻掀,将那大小富豪都卷入了被子里,两个赤裸裸的男人拥成一块,一个白影自他们顶上翻跃落在他们脚边,大小富豪们只觉得脚上给绳子捆了,那白影扯动长绳,将他们自床上拉起,大小富豪身子贴在一块儿,裹著一圈被子,给那白影儿踢出了门。
“哗──”大小富豪撞出了门,外头鼓噪的宾客们全看傻了眼。
“也不用兴奋成这样!”八仙楼的侍者们远远看了,赶紧上来帮忙,此时其余七间房全爆出了骚动吵嚷。
“哪里是八仙!分明是一个老姑婆!”标中夏字彩球姑娘的头香富豪,抱著衣裤冲出了房,气急败坏地吼叫,但当他见到另一边标得“春”字彩球的二号富豪也气冲冲地揪著一个中年妇人出来时,更是惊骇莫名。
那标得“春”字彩球的二号富豪揪著的那中年“姑娘”,竟是标得“夏”字彩球头香富豪的老婆。
“啊,你抓著我老婆干啥──”头香富豪冲向那二号富豪,一阵扭打,头香富豪口中的“老姑婆”也哭哭啼啼地奔出了房,立时惹起另一边秋字彩球门外奴仆的叫喊声:“那是咱家夫人!”
“里头是个男的!”
“操──耍我!”
“八仙楼的掌柜啊!”
八个富豪们暴躁地搅和成了一团,底下的小富豪们、闯天门的围事弟兄们、樊军一行人全看傻了眼,他们急急忙忙地冲上楼支援,这才知道八个姑娘给人调了包,全变成了富豪们彼此的老婆,或是光著屁股的老男人。
“哈哈!”卫靖不由得笑出了声,他见到那光著屁股的猥琐小富豪在混乱打闹之中给人踢下了楼。
“出乱子了,快通知外头的人!”曲子燕惊愕地下令,号令传扬开来,八仙楼外墙上哗啦啦地洒下大网,隔邻酒楼的闯天门帮众纷纷持著兵刃和弓箭,专注凝神地盯著八仙楼每一扇窗子。
众人的吵嚷嚣叫淹没了那突如其来的一阵啪啦声,但大伙儿还是察觉到逐渐黯淡的光线,有几盏主灯变得漆黑一片。
“是黑漆!有人将黑漆砸在灯上!”靠那些灯饰较近的守卫们叫嚷起来,他自地上捡起一些带著黑漆的破碎蛋壳,八仙楼的主灯虽然罩著一层防止飞镖射袭的铁网罩子,却没料到敌人以装有黑漆的鸡蛋扔灯。
“是那些恶贼──”曲子燕愤怒叫嚷著,突然感到一阵晕眩、反胃和恶心,跟著觉得双腿像是给锁上了镣铐一般沉重。
“咱们中毒了!”水半天惊愕叫嚷著,虎哥大吼:“不是说酒菜不会被下毒吗?”
“是那彩球里头的香气!”王道士捂著鼻子,指著那犹自飘落纸花的八只彩球。
厅堂之上骚乱成一片,轰隆数声爆破,烟雾自四楼的天花板炸开,破碎的木板像是暴雨一般地落下,大烟滚滚,数个人影倏地落下,一齐呐喊:“大言不惭的闯天门老鼠,飞雪山庄一向光明正大,说要捣乱就来捣乱,下一次咱们要偷的,便是你们帮主那颗猪脑袋!”
“擒住这些臭贼──”闯天门的弟兄们骚动著,一个一个拔出腰间长刀,七手八脚地涌杀下楼,但他们全身酸软无力,一个撞著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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