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兵 作者:星子
两人便这么呆立互视了一下子,卫靖赶紧变招再想拉扯樊军手臂,却已慢了一步,樊军左拳已经抵上他的下颚,轻轻顶了几下。
“哼──”卫靖对自己的擒拿手法颇为自负,以为此时他的身手已和樊军不相上下,但几招下来,樊军游刃有余,刚猛兼备灵巧,比身形速度卫靖占不了多少便宜,比力气更是吃亏许多,更没料到樊军能够以硬气功震松他的扣拿,心中又是佩服又是不甘,心想可得找机会向外公求教一番,看看如何才能破解樊军这震手功夫。
然则他这时嘴巴仍不服输,说:“你力气大,我扣不住你,但倘若我不是空手去擒你手,而是以铁勾子勾进你手腕骨肉,你硬气功再蛮,乱震也只是将自己筋骨给震坏掉。”
卫靖和杨仇飞学艺几年,剑术没有太大进展,倒是擒拿造诣略有小成,还将这套擒拿手法融入他的八手中,近战时若他以八手的乌钢勾、月儿铁刀来勾人人腕、割人手脚,威力的确不容小觑。
“少说大话,你有兵器,我难道没有,若我拿著拐子,你要勾我手也不是那么容易。”樊军哈哈笑著,又说:“不过我那副凶恶拐子却是你替我造的,你这小子多才多艺,打架吵架、打铁铸剑、闹事搞怪样样精通,这点我便远不如你……话说回来,你能和我斗至如此,已经很棒啦,我和你同年岁的时候,说不定打不赢你。你力气大,施展擒拿路子,扣拿之间优势极大,若再花些心思练练打拳踢脚,刚柔并济,可不得了……”
“哼哼,这当然!”卫靖听樊军这么说,便得意了,他又说:“你用那大龙拐子和人打过架了吗?”
樊军便将他那晚以一双巨龙拐子大战唐彪兄弟的情形告诉卫靖,卫靖听得津津有味,直嚷嚷:“哈哈,吓死那些王八蛋!”
卫靖得意地对樊军说:“那副拐子最厉害就是那道长长的龙鳍,以后不管和谁打,不管人家刀子多大,你便用那龙鳍去硬碰,包管将敌人的刀剑打坏,轻则卷曲破口,重则断成两半,且那龙鳍还能当作锯子用,你想那么凶烈的龙鳍在人身上划上一下,可多严重呀!”
“你让我划几下试试!”樊军笑骂著,忍不住盘算著若是他以那副巨龙拐子和神武堂藤田加胜相斗,不晓得有几分胜算。
两人正打闹间,忽然远处骚嚷大作,卫靖和樊军相视一眼,都说:“总坛回报的人马来了。”
此时天近黄昏,胡白正忙著准备晚宴,这阵骚动人声,自然是前往总坛通报的无双堂人马捎来了回报。
卫靖和樊军赶紧奔向大厅,大厅上吵杂一片,许多宾客仍然围著杨仇飞畅述往事,缅怀昔日剿匪那些豪情壮举。
与会的各地帮会首脑们,在杨仇飞成名时大都年幼,甚至尚未出生,杨仇飞的盛名近乎传说,在李晟英雄会时那剿匪大战,杨仇飞和卫云五坐镇后军,他们便也未亲眼目睹这剑王风采,加上杨仇飞性情孤傲冷僻,当时每日便只顾著与卫云五研讨铸兵之道,对其他宾客不屑一顾,大伙儿对其可是好奇、敬畏远大过心折钦佩,此时见杨仇飞成了个白发老人,举手投足间却仍不失大侠风范,神态高傲倒不难相处,虽隐居山中,但对一干与会帮会平日行事作风如数家珍,言谈间也拣几件好事赞上一二句。
一干汉子前来参与这英雄会,本来费尽心机想要巴结李靡、讨好闯天门,心中难免觉得有一丝窝囊,此时能和剑王称兄道弟,听得剑王一两句赞美,可是个个心花怒放,一副要将剑王拥成剿匪共主的态势。
有些帮会头头甚至暗中串连,都说:“八长老尽管智足,但行事作风不免保守,且调度上总有些偏袒自家人,他们自己躲回总坛准备,要咱们匆忙成军支援前线,到时候一阵烂打,咱们不免死伤惨重,最后才让闯天门主力收尾,坐享渔利。”
也有人说:“闯天爷的后人生死未卜,大伙儿人心惶惶,现下有剑王坐镇,咱们未必要照著八长老号令行事,剑王智勇兼备,又是闯天爷的生死兄弟,咱们站在剑王这边,可不算反闯天门,若是能一举救出帮主李靡,那又是另一件美事。”
此时主厅上晚宴再开,一道道餐食上桌,总坛帮众有模有样地说了些闯天门传递消息时的口号惯语,跟著恭恭敬敬地向杨仇飞鞠了躬,朗声说著:“闯天总堂八位副堂主得知剑王杨老先生前来与会,都称道是咱们闯天门全帮上下、各路剿匪英雄、海来千千万万市民们的福气,闯天门上下可要将杨老先生奉为上宾,不得失敬怠慢。八长老此时身挑重担,正于总坛日夜商图剿匪大计,一方还要计画援救帮主,只盼杨老先生能赶赴总坛,与八长老齐心出智,共商大策。”
“这有什么问题,这两天让我歇息歇息,和老兄弟们叙叙旧,便去和长老相见。”杨仇飞淡淡地说。
“八长老说老先生智勇双全,一言一语都贵如金石,长老们商图大计本耗费心神,都想听听老先生提供宝贵意见,说无论如何都希望老先生尽快动身,一刻也别耽搁了。”那传递消息的帮众拱手说。
杨仇飞哈哈一笑,说:“八长老越老越谦虚啦,以前咱们杀土匪,都是按照八长老计画行事,你回去便和八长老说我也盼著去和他们叙叙旧,可这几日大扬府上的各路群豪便要成军出阵,我多待几日,提供些打土匪的经验,也利于剿匪大计。”
那帮众点点头,又说:“八长老盼能尽早见到杨老先生,希望老先生这便与我同行赶往总坛,总坛早已备妥盛宴要恭迎老先生。”
卫靖突然打岔,叫喊著:“我外公远道而来,还杀了一批土匪,你也让他先将晚饭吃了成不成?”
卫靖此话一出,各路帮会人马立时鼓噪附和,嚷嚷著:“八长老镇守闯天门总坛,这儿便让剑王坐镇,大伙儿分进合击,有何不可?”“是啊,八长老一向以智闻名,难道没了剑王便成不了事吗?”“他老人家辛劳赶来,便让他歇息歇息吧,急个什么劲!”
那帮众尴尬赔笑一阵,只说要老先生好好歇息,他会将众人意见回报八长老。
主菜上桌,席间杨仇飞酒来便饮,有问必答,和以往孤僻性格差异颇大,便连水半天都挤到了剑王身旁,攀谈了好多句话,见杨仇飞让其他人拥著说话,插不上口,便拉著卫靖要他转述自己许多看法。
一直到了深夜,大伙儿醉的醉、倒的倒,大伙儿渐渐散了,杨仇飞这才在月临堂的安排下,挑了听风轩一处静僻房间歇息。
“当真老了……”杨仇飞走至桌边,双手按著桌面,皱著眉头摇摇晃晃,卫靖瞧来不对,上前问了几句,杨仇飞起初不语,跟著苦笑了笑,要卫靖拿点热茶盆子,卫靖第一次见到硬朗的杨仇飞此时摇摇欲坠,知道他喝得多了,赶紧备妥了热茶脸盆,再回到房中时,只瞥见杨仇飞正捧著肚子,呕了一桌。
猪肉先生接过了卫靖手上的热茶和脸盆入房,水饺嫂则仍挡著卫靖,不让他入房,她苦笑著说:“老先生不想让你瞧见他吐。”
卫靖点了点头,茫茫然地靠著墙壁发楞,卖艺叔则在廊道一端,负责守著不让其他闲人闯来,在更外头还有月临堂的人马看守,将一干尚未尽兴,想要找剑王再喝的宾客挡在听风轩外。
一会儿猪肉叔捧著脸盆出来,朝卫靖使了个眼色,卫靖这才进房,见到杨仇飞背著手在窗边吹风,便上前问:“外公,你身子如何?”
“小子,你方才说那李靡此时仍在那小庄主手中?”杨仇飞呼了口气,问。
“是啊……”卫靖点点头,将这几日发生的事一一说来,说到贝小路以风筝劫走李靡时,杨仇飞哈哈一笑,说:“不愧是王八蛋贝绿的后人,胆子可真大。”
“胆子大的人多的是,但有胆无谋有什么用,贝小路劫走李靡只是好玩,却闹坏了咱们全盘计画。”卫靖气呼呼地说,又将他们在飞雪山庄遭到海盗伏击一事也大致说来。
“那有什么办法,王八蛋的孙女便是个小王八蛋。”杨仇飞皱起了眉头,以手指轻叩窗沿,说:“这下可好,老不死将那些与他们疏远的人马派去前线打土匪,跟著要大扬府上的各路人马做二线支援,自个儿与亲近的人马坐守总坛,等于已经夺了实权,若是不能趁著剿匪大战时除去老不死,等到平定四方土匪之后,老不死的地位便固若金汤了。”
“即便是如此,外公你也可别傻傻地去总坛和老家伙叙旧呀,他们知道你的名号仍然响亮,不敢公然对你怎样,嘴上说是要听你的意见,其实是骗你去总坛,在你的饭菜里下药,要毒死你!”卫靖大发议论。
“这个我自然知道,我岂会上当。”杨仇飞默了半晌,又说:“现在便要将声势做大,让那八个老不死自个儿来见我,才有机会除去他们,老不死想要独揽剿匪功绩,怕剑王掠了美,将咱们当作夺权路上的绊脚石,未必猜想得到我杨仇飞敢当著大家的面斩他们脑袋,只不过现下没了李靡,动手之后绝难全身而退,啧啧,贝绿呀贝绿,你这家伙生前老和我唱反调,便连你孙女儿都要来坏我大事……”
卫靖跟著骂了几句,说:“外公,不如这样,咱们去醉生岛要人,那贝小路尽管不识好歹,但对剑王这块招牌也总有些敬畏,倘若她不放人,咱们便硬抢,将李靡抢回来对付八长老……”
“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杨仇飞让窗外一阵夜风拂面吹过,打了个冷颤,摇摇头说:“老了……老了……”跟著又对卫靖说:“我多喝了几杯,脑袋有些不灵光,没法想太多事,你先去睡吧。”
卫靖还想讲些什么,但见到杨仇飞坐在桌边歪著头闭目沉思,心中有些不忍,便将杨仇飞扶上了床,替他盖上被子,独自出房。
他走下楼,来到了幽静庭院,忍不住朝著醉生岛的方向暗暗唾骂著,转念一想,便要去找樊军商量,正要动身,突然前头一个人影拦住了他。
“堂弟,好久不见啦。”那人是卫芷芊,卫芷芊个头和三年前相差不大,模样成熟漂亮许多,她嘻嘻笑著说:“你足足长高一个头呀。”
卫靖见是堂姐,颇为讶异地说:“小堂姐,原来是你呀,我听大伯说你和中芸堂姐不是不来吗?”
卫芷芊看了看左右,将卫靖拉去了静僻无人的地方,神秘地说:“上次的事闹得过火了,爹爹担心这次又出乱子,本不愿让我和姊姊来,但我们听说你来了,而且还当上堂主,都想来看看这三年不见的小堂弟现下成了什么样子。”
“原来你们倒关心我。”卫靖打了个哈哈,也看看四周,见到卫芷芊欲言又止,便主动说:“堂姐你放心,我现在可是乖孩子,绝不会闹事的,那些坏蛋反贼刺客什么的,我早和他们没再联络啦……”
“是吗……”卫芷芊有些怅然所失,却不死心地问:“你和那个公孙遥当真没有联络?”
“当然,他可是刺杀李靡的刺客,是通缉重犯,我怎么能和他联络?”卫靖故意这么说。
卫芷芊张大眼睛看了卫靖几眼,神情黯然,冷冷地说:“堂弟,三年不见你,你变许多了,现下你是闯天门堂主,位高权重,说起话来也不一样啦。”
“卫靖试探著问:“是中芸堂姐要你来向我打听公孙遥的消息吗?”
“是我自作主张来问你的……”卫芷芊幽幽地说:“不过,我想姊姊比我更想知道他的事儿吧,她有太多话要和公孙遥说了……我想你和公孙遥曾是朋友,所以来向你探探,可是咱们的堂弟小卫现下成了卫堂主,早不和通缉犯作朋友了,那便算了……”
卫靖听她语气怨怼,神色轻蔑,知道她恼自己将公孙遥说成通缉犯、坏蛋,以为自己坐上堂主之位便瞧不起以往朋友。卫靖又想这大小堂姐都对公孙遥倾心,三年之后还惦记著他,不禁感佩,有些后悔自己将话说死,便改口说:“不过这英雄会终究也是一场盛事,若是公孙遥此时活著,说不定也会来凑凑热闹,若是我认出他来,便替两位堂姐带几句话,你们想和他说什么呢?”
“卫堂主替咱们向通缉重犯传话,不怕惹祸上身?”卫芷芊白了卫靖一眼。
卫靖解释:“公孙遥不论如何,总也是我的朋友,若是他当真混入了英雄会,倘若让我认出也罢,要是让无双堂、豹子堂的人给认出,可要给五马分尸了,我就怕如此,所以在外人面前总得说些符合帮规的场面话。”
“怎么你把我当外人呀!”卫芷芊哼哼地说,神色中又是担忧又是欣喜,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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