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兵 作者:星子
驼神一愣,这才会意,他一身武艺胜过四个无双堂副堂主许多,但见识、应变则平凡许多,他照著元长老的安排取了鲁雄性命,却是料想不到秦孟先、满全利本便斗争已久,来到这阴森地底,闻著浓重血味,没见著帮主,却是见了死对头,疑心大起,自然极为提防。只不过起初秦孟先防的是满全利,满全利防著的是秦孟先,两人都以为是对方想玩花样,在这地底摆了断魂宴来对付自己,倒没料到原来是长老的安排,这才同时一惊。
“无所谓。”驼神无心多想的一个原因却也是他知道此时眼前满全利、秦孟先即便早有防备、避过突袭,也无法自他的刀下逃出这间大室。他双刀一抖,本来驼著的背弯得更低,几步上前,左劈右掠,封住了满全利左右去路,跟著弯刀直直去勾满全利下颚。
满全利无处可闪,长剑挺击,仗著剑身长于驼神弯刀,直取驼神心口,这才逼得驼神收刀回防。
卫靖在床底下看得直冒冷汗,他只觉得满全利应当是无双堂四个副堂主当中身手最好的一个,但就是不知他能否与神武堂驼神一较高下,他将目光全放在满全利那方,直到秦孟先跃上大床,将床板踩得蹦蹦作响,这才吓了一跳,赶紧将身子挪至更深处,就怕让他们发现。
那黑面罩侍卫也跃上了床,两人在床上斗起,不时踩上长老身子,黑面罩侍卫使著双短斧,几下劈砍都让秦孟先避开,他吆喝一声,满全利、秦孟先两方所携随从,全拔出兵刃,围了上来。
“你们!”秦孟先在床上见到他几个心腹随从此时亮出兵刃,却不是要帮助主子,而是守住四周,俨然便是助著驼神来对付自己,不禁勃然大怒。
黑面罩侍卫见秦孟先暴怒,可不放过这大好机会,右手一扬,将手中短斧向秦孟先甩去,这一甩快如飞蝗,是这黑面罩侍卫的拿手绝活,但秦孟先身形更快,侧身避开后也掷出手中一勾,同样也让黑面罩侍卫闪过。
秦孟先向前一踏,单勾横掠,那黑面罩侍卫扬斧挡下这勾,本想著弯勾远不如短斧厚重,这么一对碰,那弯勾可要损坏,却没料到秦孟先本来空了的那手上又多出一勾,紧随在后,横横掠来,勾进黑面罩侍卫的肩头。
卫靖在床底下只听见碰碰碰的脚踏声,生怕他们踏坏了床,他瞧不见床上战局,只见到另一边驼神和满全利一阵激斗,驼神一肩增添一道血口子,但无大碍,满全利左臂却是鲜血淋漓,仿佛举不起来了。
“糟,满全利斗不过驼神!”卫靖在心中呐喊,知道满全利若亡,秦孟先同样难逃一劫,自己躲在这床底下若是让人揪出,也是插翅难飞。
驼神与满全利又过了几招,眼看满全利又居于下风,又要中刀,突然一柄勾飞来,直直卷向驼神,驼神只得回刀一格,将那飞勾荡开。
那勾是秦孟先抽出空档掷来的,秦孟先也懂得这唇亡齿寒的道理,知道满全利平时虽然讨厌,但在这当下却不能死。
二人心照不宣,满全利便也没向秦孟先道谢,而是逮著这大好机会,一举狂攻,将驼神逼退,又一脚挑起一张凳子,砸退一个要向他偷袭的随从,他冷冷瞪著那想要偷袭的家伙──何闻。
“满大哥,你还是认命吧!”何闻让满全利的冷冽目光吓得一颤,但随即向后一缩,朝身边招了招手,喊:“上啊,还等著吗?”
几个随从全嚷嚷著杀了上去,一刀一剑围攻著满全利,满全利突然缩身蹲下,长剑横旋,将三个随从六条腿给扫断了五条半。
“哇──”三个随从登时瘫下,驼神随之再来,弯刀直取满全利。
床上,那黑面罩侍卫让秦孟先斩坏右肩,苦战数招,让秦孟先踢下了床,秦孟先翻身跃下,和自己几个随从战起,随从中带头的那人叫姜又常,平时可是秦孟先的得力助手,此时身先士卒,使著长短双剑疾攻秦孟先。
“好家伙,你收了人家多少好处?”秦孟先和姜又常恶战数招,恨恨地骂。
姜又常不答,只是一味猛攻,何闻远远地喊:“什么好处,不就是你的位置,哈哈。”
由于何闻站得远,几乎到了室外,加上他个头矮,卫靖便也瞧见他大半张脸,认出这家伙就是当年和他有数次争斗、污辱牛家面摊的那个讨厌家伙。
“你这么想要我的位置?”秦孟先双眼大睁,凶厉一笑。
“想,就和秦爷你日夜都想著堂主位置一般。”姜又常回了这句,当胸便给斩了一勾,他身子向后急退。秦孟先要追击,突然身子一震,噗地吐出一口鲜血,他的后背让黑面罩侍卫掷来一斧砍个正著。黑面罩侍卫伤了右肩,以左手掷斧,力气、准头都不如右手,这才没能一斧要了秦孟先性命,只让他负伤呕血。
“趁现在!”姜又常一声大喝,领著三五个随从一拥而上,要取秦孟先性命。
秦孟先向后一翻,又跃上了床,床上的长老让先前床上一阵激斗中的两人踏得呕血不止,此时已经断了气。
几个随从冲涌向床,突然哇哇尖叫,倒了三个,是让床下卫靖持著八手月儿铁刀突袭一扫,斩断了脚。
秦孟先还来不及多想床底下援手从何而来,便与飞蹦上床的姜又常又战了起来。另一边那黑面罩侍卫手中无斧,翻了个滚去捡拾床边落著的一斧,床下一脚踢出,踢在那黑面罩侍卫的腰上,将那黑面罩侍卫踢得滚了一尺有余。
卫靖滚出床下,扑向那黑面罩侍卫,黑面罩侍卫手中没有兵刃,和卫靖扭打一阵,小腹一阵剧痛,是让月儿铁刀捅进了肚子,他哇哇几声后便再也无力反击。
卫靖蹦弹起身,只见到床上秦孟先一勾勾进了姜又常的颈子;另一边,满全利身中数刀,驼神转眼便要取胜,卫靖赶紧大吼:“李岳叔,杀驼神!”
驼神一听“李岳”这两个字,瞬间停下攻势,向侧一闪,同时回头一看,没见到李岳,却是多了个卫靖,心中愤怒更多于惊愕,也不问卫靖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转身便追去狂杀。
“哇!”卫靖向后一退,床上的秦孟先却是飞纵而下,挥勾直划驼神脑袋。无双堂四个副堂主当中,便属秦孟先最是嗜血好斗,他杀得疯烈,加上心怀愤恨,此时朝著驼神一阵猛攻,便也不顾驼神身手本好于他。
满全利没了驼神追击,积怒勃发,一剑又刺倒一个反叛随从,他转头一看,何闻和远远地退在门边观望,心中极怒,却无暇追击,反而转向急攻驼神。他和秦孟先都知道若是他两人中有一人让驼神杀去,另一人必然活不成,为了活命,那些争斗旧怨也得暂时搁在一边儿。
驼神腹背受敌,但秦孟先、满全利负伤不轻,动作迟缓不少,前后夹击仍然时时居于劣势,秦孟先连连呕血,让驼神打飞一勾。
卫靖持著月儿铁刀斜斜杀入战圈,驼神快刀连斩,卫靖也不抢攻,专心以月儿铁刀格挡,就盼驼神自个儿将刀碰断,但驼神在大方楼一战时便知月儿铁厉害,此时刀刀都斩向卫靖手指,逼得他连连后退,八手抓持不稳,也让驼神一刀打飞。
满全利于另一边挺剑疾刺,再逼得驼神回身应战,另一边卫靖转身抬起地上那破桌子往驼神身上砸,大声骂著:“欺负我刀短是吧!”
驼神回刀一斩,弯刀斩入桌中,阻却了这砸来之势,同时以单刀狂风乱扫,同时迎战满全利与秦孟先的夹击,满全利长剑上下连点,刺中驼神一腿。
卫靖趁机翻扭桌子,硬是将驼神还嵌在桌板当中的弯刀扳脱了手,将桌子扔到一边。
驼神只剩一刀,先是逼退了满全利,秦孟先又来,他转头四顾,只见到这大室中其他帮手,大都负伤瘫倒、无力再战。门口还有两三个诸如何闻这般的墙头草,此时看傻了眼,都吓得不知如何应变。
“秦孟先,我已经夺下他一刀,你还在偷懒!”卫靖大叫。
“闭嘴!”秦孟先愤怒一吼,突而猛一扬手,甩出一勾掷向驼神,随即又从腰际摸出一勾。
驼神应变也快,竟以弯刀接著秦孟先掷来的勾,拨转反射向另一边杀来的满全利。满全利本已伤重,此时让这飞勾划过右腰,摔倒在地。
秦孟先左右手各抓著一柄勾,朝著驼神脑袋夹合斩去。驼神挺刀格挡,脑袋没让双勾斩中,但倒是让双勾夹住了他那弯刀。
秦孟先双勾互扣,奋力猛夹,但他伤势甚重,夹不断驼神弯刀。
驼神空著的那手高高扬起,欲挥拳还击,却让再度扑来的卫靖抓住手腕。卫靖扣著驼神手腕,施力拧扭,却没能将驼神手腕扭脱,他心中惊奇,索性拉著驼神向后一屁股坐倒,驼神让卫靖这么一拉,身子倾倒,秦孟先趁势奋力一扭,终于将驼神弯刀夺下。
卫靖与驼神摔成一团,卫靖最善缠斗扭打,他揪著驼神手臂一拗,又没能拗断,心中惊骇,原来驼神除了刀术精湛之外,又练就一身柔筋软骨,因此卫靖两次折骨,都没能将驼神筋骨折脱。
卫靖正要变招,驼神一手疾来,竟抓住了卫靖锁骨,猛力紧扣。卫靖剧痛之下也急急扣住驼神手腕,同样施力猛掐,这才让驼神无法进一步扯断他的锁骨。驼神还要变招,秦孟先已经持勾斩进驼神小腿。
“喝!”驼神以手撑地,顺势翻腾,想将秦孟先的勾势稍稍卸去,以免将整条腿废了,然则卫靖却又在当下拉住驼神肩臂,使得驼神无法顺著秦孟先拉勾方向弹身卸力,右小腿让秦孟先一勾拉开一道巨口,鲜血狂溅。
“天啊!”何闻突然惊叫,他本以为这副堂主之位已经得手,心想有驼神坐镇,秦孟先与满全利必死无疑,却没料到打著打著无端端竟多了一个人,且一不留神,这战局竟已扭转至此。
“快来人帮忙──”何闻尖叫著,转身就要奔逃,突然飞剑射来,穿过他的后背。何闻看著自己胸前钻出的那把剑,啊呀几声,瘫软死去。满全利缓缓走向何闻,拔出何闻后背上那剑。
驼神挣扎起身,卫靖自背后掐住驼神颈子,秦孟先呸了一口血,双眼发红,举起一勾,就要朝驼神脑袋斩去,却让转回的满全利一剑挡下。
秦孟先恨恨地说:“哟?满副堂主心地倒好,还是担心帮主责怪?”
满全利长剑抵著秦孟先的一勾,说:“先问些话再杀也不迟。”
卫靖在一旁附和:“是啊,这次满全利说的有道理,死老驼子定有一肚子古怪,你难道不想知道元长老为何要对付你?更何况外头全是地城堂的人,咱们得押著这家伙作为人质。”
秦孟先哼了一声,瞪著卫靖说:“你这家伙怎地也在这儿?你为何出手帮我们?”
“秦孟先,我们可没深仇大恨,总之……有些事说来话长,先把事情弄清楚了,回到地上,再一并算帐也不迟啊。”卫靖这么说。
秦孟先哼了哼,顺手一勾划过驼神左臂弯处,割出深深血痕,跟著又出手割了驼神右臂弯处,驼神亟欲挣扎,但让卫靖架著身子,动弹不得。满全利这次倒没出手制止,也挺剑在驼神双膝、双踝处刺了四下。
驼神双手双脚的筋脉皆断,成了个废人,他不停冒出冷汗,脸色发白。
外头支道还隐隐传来厮杀声音,这是由于方才驼神发难之际,灭口的号令一并传出,地城堂、神武堂同时向两路无双堂帮众发动突袭,杀成一片。
“押著这家伙杀出去!”秦孟先咬了咬牙,起身备战,却连连呕血。
卫靖急中生智,拾回八手收好,扒开那黑面罩侍卫的衣裤换上,跟著摘下了那侍卫脸上的面罩,果然见到那侍卫脸上数道可怖大疤,他将面罩戴在自己脸上,又拾回两柄短斧,系在腰间。
满全利立时会意,挺剑一一刺死那些负伤未死的随从,将自己的衣服与一名帮众调换,跟著又在那帮众脸上乱刺几剑,将那帮众脸面刺得鲜血淋漓,跟著沾了些血,抹在自己脸上。
秦孟先便也照著做了,还顺手将每一具尸首斩得更加惨不忍睹,欲使得来援敌人误认秦、满二人已经惨死。
“神武堂的驼神,我给你一个机会,现在大爷我要伪装成你那戴面罩的手下,你如果想活命的话,就乖乖配合。”卫靖来到驼神身旁吩咐著,驼神茫然看著自己动弹不得的手和脚,不言不语。
卫靖拿著双斧在手上秤了秤,朝满全利、秦孟先说:“扶驼爷回房。”
满全利、秦孟先相视一眼,他俩知道卫靖能言善道,此时也只有他有本事骗过来援守卫,便依言左右扶起驼神,跟著卫靖出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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