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兵 作者:星子
十几年的好刀好剑全献给你们了,就是没有你们要的东西,没有……没有……”
满全利抽出了腰间长剑,剑身乌黑闪耀,散发出逼人杀气。
“咱满大爷不想听你扯谎,快交出来。”何闻大声说着。
“没有……真的没有……”王宝胜低下了头,身子发抖,流着眼泪喃喃自语。
满全利神情冷峻,对着那没了双腿,让两个闯天门帮众拎着的白衣青年一剑斩下,自肩头斩去了他整条手臂。
两个帮众架着白衣青年双臂,一臂断了,另一个帮众自然拎他不住,白衣青年的身子登时下落,断腿砸在石板地上,痛得晕厥过去。
“啊啊!你们,你们……”王宝胜悲吼着,两手伸起像是要扑向满全力去拚命一般。
“杀千刀的!”一声大叫,武裕夫从另一旁的长廊中窜出,神情悲愤至极,抽出配剑,也是一柄乌黑长剑,但和满全利手上那把剑相较之下,色泽却差了一截。
“也是好剑!”满全利见武裕夫冲来,便抽剑去迎,当啷啷过了几剑,武裕夫本便不是满全利的对手,加上早已负伤,身上立时中了一剑。“阿武,你怎能回来!”王宝胜悲伤喊着。
武裕夫杀红了眼,已不顾自己性命,一剑一剑都往满全利身上要害杀去,满全利倒也让这拚命打法给逼得连连后退,突地手上一疼,低头一看,右臂上也给划出了条口子。
“好大胆!”何闻一声招呼,四周的帮众全围了上去,围着武裕夫乱杀一阵,武裕夫只手难敌,接连中剑,连手上的乌黑长剑也脱手飞出,落在地上。
何闻上前捡了长剑,在手上秤着,眼神中尽是喜爱,尽管如此,还是将这柄长剑送上了满全利的面前。
“满大爷你看看,这也是柄乌钢剑,只是没您那柄漂亮。”何闻谄媚说着,一点也没有方才收取小贩献金时那样潇洒。
满全利看了看,说:“这把剑虽也是以乌钢铸出,但和我的剑相比却是差了一大截,是次级货,你留着吧。”
“谢谢满大爷!”何闻欢呼一声,指挥着帮众将武裕夫团团围住。
王宝胜跪了下来,抱着满全利的大腿,哭叫着:“满大爷,放过我那些孩子吧,我年纪大啦,东西放在哪儿也记不清啦,我和您回去,任由李弥李大爷处置,好不好,或许我能想起来!”
“哈哈,老头子,你别想了,我们帮您找着了!”一群帮众贼嘻嘻笑着,从武裕夫出来的那条通道中跑出,手上还拿着一本东西,这是那用锦布包裹着的本子。
“那个呆子,在庭院外头挖了个坑,自个闯回来送死,这地方里里外外都是咱们的人,我在远处就见到他挖坑啦!何大爷、满大爷,这是我找着的!”那拿着“东西”的帮众,哈哈大笑着跑来,后头还跟着好几个帮众,正起着哄:“明明是我先看见了的!”、“是我告诉你的!”
武裕夫躺在地上,身上一道道伤痕惨不忍睹,他知道闯天门凶残,必不会放过王宝胜和一干仆人,自小道中绕出后,见到外头烧得火光冲天,听见一声声惨号,一心只想赶紧杀进大厅救出王宝胜等人。急切之中随手挖了个洞想要埋这东西,却让眼尖的闯天门帮众给瞧见了。
“对不起……老爷……”武裕夫全身瘫软,瞥过头去,和王宝胜四目相望。
“阿武……阿武……”王宝胜哽咽摇着头。
何闻哼了一声,提着那从武裕夫手中抢来的长剑,大步走去,高举长剑,就要斩下。
“等等!”满全利大声喝止,何闻这才停下了动作,有些不解。
“你胡乱斩了他,东西要是假的,堂里那一十八样拷问刑具可没用处了。”满全利冷冷地说。何闻这才恍悟,放下了剑,却还踢了武裕夫几脚。
满全利从帮众手上接过了这东西,揭开了包裹着的锦布,里头是一本陈旧册子,上头写了几个字——“六十四兵”。
“六十四?这是什么?”满全利觉得有些奇怪,随手翻了翻那册子,只见到里头每一页都写着密密麻麻的字,是刀、枪、剑、戟等各式各样兵器的制法。
翻到了最后一页,一共六十四样兵器。满全利喃喃自语:“只有六十四种?和上头吩咐下来的却不一样?”
何闻也答腔问着王宝胜:“老头,你耍什么花样?这铸兵器谱不是记载了一共一百种的兵刃,怎么只有六十四种?”
王宝胜哽咽地说:“我有的就是这了……我保管了十余年……就是这了,哪有什么一百种,就是这本了……”
“这老头信不过,将这些家伙全带回去,慢慢拷问。”满全利将那本“六十四兵”收入怀中,大声吆喝着。
这大屋子的建材“参天木”,在建造时本都涂上了防火的漆,但满全利一票帮众射入的箭却是涂上了燃油的火箭,有些帮众还四处洒着燃油,火势一发不可收拾,富贵居里各个长廊走道,渐渐都让熊熊大火烧了。
小童仆自房间中跑出,四周全都是烟,他哭着逃跑,总算因为躲藏的房间离后院近些,小童仆逃出大屋,奔入庭院,庭院许多树虽然也着了火,但毕竟较为空旷,小童仆躲在几株没有烧着的树下,看着熊熊火光,那闯天门帮众早已离去。
小童仆呜咽哭着,不明白从小听闻的英雄帮会,为何一夜之间将富贵居杀得如此惨烈。
四周的巷道静悄悄地,富贵居四周也都是些大户人家,每一户人家都紧闭上窗子,靠近富贵居的街道上插了许多闯天门帮会的旗帜,有些人家小孩子开了窗,指着那火光,说是听见里头有孩子哭声,很快地被家中大人拉了回去,说没有这回事。
第二章 小原村
小原村距离海来市只有十来里路远,是个僻静小村,全村人口不过四百余人,村民们大都是些农家,豢养着牲畜家禽,或种些青菜自给自足,偶而也会带着自产的牲畜、青菜卖去其他城市。
小原村里头最受人景仰的是那温老医生一家,温老医生本来也生在大城市中,二十多年前迁进了小原村中定居,一住便是二十来年,温老医生的医术高明,也不时有些外地的患者前来求诊。
温老医生家外头有个大院子,一张张方形矮桌子整齐排列着,上头晒了些邻居给的青菜和瓜,晒干之后温老医生的妻子李氏便会将这些菜和瓜腌渍成碱菜碱瓜,再分送给周遭邻居。
一个模样秀丽的姑娘,正拿着大筷子,将那些晒得半干的菜一条条翻面。
姑娘年纪二十出头,叫作“温于雪”。是温老医生在迁入小原村两三年后和李氏生下的女儿。
“于雪姊姊,你这样翻也太慢啦!”一个少年骑挂在温老医生家院子里头那棵大树树干上,对着温于雪这样喊着。
温于雪朝他笑了笑,玉指拨拨那让汗浸湿的发丝,说:“不翻也不行呐,这种大甘菜水分多,不晒得干些腌渍起来不好吃呐。”
少年年纪约莫十五、六岁,扯着喉咙叫嚷:“于雪姊姊,你皮肤这样白,每天在这太阳下替碱菜翻身,你不怕晒黑吗?”
温于雪停下动作,说:“所以我要你替我做个两面网架子,你做好了没呢?”
少年跳下了树,蹦蹦跳跳地朝温于雪跑了过去,兴奋地说:“做是做好了,但是大太阳下好辛苦呐,我切割木枝,捆绑成架,做了好几天才做好,你总得给我些回报吧!”
温于雪笑着说:“你想要什么样的回报呢?”
少年想了想,说:“我想要娶于雪姊姊作老婆,这样子可以吗?”
温于雪哈哈一笑,伸手在少年鼻子上捏了捏:“你这小鬼,这么小就想讨老婆啦。”
少年答:“想啊,但我只想讨于雪姊姊作老婆,村子里其他姑娘小妹,一个个泼辣脏臭,一天到晚玩得一身都是泥巴,于雪姊姊这么漂亮,又温柔贤慧,这才能娶回家作老婆嘛!”
温于雪哼了哼:“一个网架子就要换我一个人,你这小子未免太奸诈了。”
少年低头想想,说:“这倒也是呐,这样好了,我爹爹这几天身子不太舒服,我要替爹爹跑一趟远门,去海来市替王老爷祝寿,顺便添购材料,这趟得要好多天,你做个护身娃娃让我带在身上,我就将那娃娃当作是于雪姊姊你来疼爱,当成是我俩的定情信物,这样可以了吧。”
温于雪笑了笑:“晚上替你作个护身娃娃是没问题,但那不是什么定情信物,你快把你做的网架子拿来吧,我晒得头都昏了。”
少年哈哈笑着,转身往自家的方向跑去,还不时回头喊着:“我说是定情信物就是定情信物!”
少年身手矫捷,翻过一面矮围墙,跃入了自家院子里,一条老狗从屋檐阴影下起身,吐着舌头去迎接那少年。
“阿喜,别来碍事!”少年嘿嘿笑着,伸手在那叫作“阿喜”的老狗颈子上胡乱摸了一通,阿喜翻了个身露出肚子要给少年拍,少年早已跑远,跑到了另一面墙边,抬起了那只他做了两天的大网架子,就要往温老医生家跑去。
少年抬着网架走了两步,将网架放下,呼了口气,突然想起了什么,重重拍了下脑袋,踢了这网架一脚,喃喃地说:“啊,我真笨,将这网架子做得这么重,我都抬得吃力了,何况于雪姊姊呢?”
少年气呼呼地从衣服中掏出了柄约五吋长、一吋宽的褐色长形木块,那木块两端用铁螺丝锁着,侧面看去是一层一层的薄金属片,在金属片和金属片的间隙中,夹着像是兵刃器具一般的金属物。
少年在小木块边缘摸着,指甲扣住边缘突起的小凹槽一扳,扳出了一柄小刀,刀身不足五吋,也是墨黑色的,这黑色金属便是世间最坚韧的“乌钢”,天下最顶级的兵刃当中,所造的材质大都便是这乌钢,只是有些铸剑师为求美观,也偶而会在乌钢造出的剑身上,涂上其他颜色的漆,让那些宝剑外观更为美丽。
少年以这小刀,切豆腐似地割断了网架子上头的绳结,七手八脚地修改这网架子,有时会将小刀扳回木条中,又从木条另一端扳出其他的工具,像是起子、锥子之类的工具,修整着这网架子。
原来少年手上这柄看来不起眼小木块,当中夹了四层的乌钢薄片,在乌钢薄片层层叠叠的间隙当中,一共收藏了八种不同的工具——小刀、尖锥、梳子、磨刀板、弹弓、叉子、剪刀、刨刀,要用时便从木块边缘的凹槽扳出,不用时再扳回去。
“八手”——这是少年对这巧妙工具的称呼,是少年两年前以父亲铸剑所剩的数种钢铁材料,胡拼乱凑打造出来的小玩意儿。
少年姓卫,卫家便是名扬四海的天下第一铸剑世家。“阿靖——”父亲的声音自门口唤出,卫靖连忙回头,见了父亲满脸病容伫在门边,连忙将那网架子放下,朝父亲走去。
“老爹,有什么事吩咐吗?”卫靖这样问着。
卫靖的父亲叫作“卫文”,和大哥“卫长青”、二哥“卫开来”,同为大铸剑师“卫云五”的子嗣,
只不过卫靖那大伯二伯,都在大城中开设剑铺,生意兴隆,名声显赫。卫文却始终住在这小村落中,平时替村民修理打造一些铁锄工具,换取一些生活物资,偶而才接下一两笔订单,打造几把精巧宝剑,送去给那些外地老顾客。
卫文的铸剑手艺虽然也是极好,但名气比起两个哥哥,却要差上一大截了。
“你这次进城,我总是放心不下,我就是怕你贪玩,忘了正事。”卫文盯着眼前古灵精怪的卫靖,忧心说着。
“老爹,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吧,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明日过了万春冈,就乘着多马车往市中心去,大约经过一夜一日,就可以到市区啦,再找个地方歇息一晚上,第三日就能将剑送到富贵居,交到那王老爷手中。那王老爷和善好客,又逢大寿,必定会留我在那住个十天半个月,我便多听多看,规规矩矩。有空便上铁铺买些铸剑材料,顺便替爹买些零嘴什么的,然后平平安安回到小原村。”卫靖心不在焉地说着,这流程是卫文要他背诵下来,牢记在心里的。
“零嘴便不必了,海来市人口众多,龙蛇混杂,你要当心。”卫文提醒着。
卫靖嘿嘿一笑,揉揉鼻子:“老爹呀,原来你担心我让坏人欺负,你不知道我会功夫吗?”
卫靖呼哈一声,像个猴儿似地翻了好几个筋斗,还煞有其事地挥拳踢腿。
“这也叫功夫?”卫文苦笑摇了摇头,说:“要是真碰上了坏人,你便报上富贵居的名号,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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