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兵 作者:星子
“在下霸王客栈樊军!”樊军大喝,拳脚齐发、肘顶膝撞,将一根根木杖尽皆打断,将一个个乞丐打倒在地。
只一瞬间,十来个乞丐晕的晕、逃的逃,有些吓得连尿都喷出来了。
樊军双手交叉,转身要向卫靖兴师问罪,见卫靖揉著脑袋,似笑非笑地望著他,这才豁然明白,冷笑了笑:“贼小子,原来你故意激我替你打跑那些乞丐。”
“你不是想要练拳头,我是给你好处……”卫靖后退两步,摸摸鼻子,说:“我真的和王道士打成平手,吴不修老板真的认我这个朋友!”
卫靖正说著,突然脚下啪的一声,吓了一跳,还不知是什么,背后突然一下刺痛,不晓得让什么打中。
樊军咦了一声,大步一跨,拦在卫靖身前,右手虚空两抓,摊开手一看,是两枚小石子。
“我操——贝小路出来!给我出来——”卫靖瞧见樊军手上石子,随即会意必然是贝小路躲在暗处玩那八手弹弓,一股怒火像是要从七窍中喷出一样,暴怒喊著。
“她在树上,啊呀,跳下树了。”樊军指著不远处民居围墙后头一株茂密大树。
“臭丫头、贱丫头!将我的八手还来!”卫靖暴躁跳著,冲向那大树墙边大叫。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算你狗运好,你听著,约定照旧,黄昏之时在雷府门外大树下等我,姑娘还有事吩咐。”贝小路的声音自墙壁那头喊出,随即再无声息。
“你放屁!你是全天下最恶毒的臭娘们,你奸诈狡猾卑鄙下流无耻龌龊肮脏恶心——”卫靖将嗓子都喊哑了。
“你冷静点,她早跑远了。”樊军哈哈笑著,问:“你当真和王道士打成平手。那牛鼻子喝太多了吗?”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卫靖咬牙切齿,陡然脱下自己身上绣著小虎的新衣,想要撕碎但力气不够,只好扔在地上乱踩一通,从行囊中抓出脏臭旧衣胡乱套上。他总算还记得这儿是大马路,便没换裤子。又摸到腰间钱袋突起一块,想起是贝小路赏他的银子,气得将银子取出,砸在地上弹了两下。还不停哼哼喘气。
“……”樊军哭笑不得,伸手捡起地上银子,拍了拍卫靖的肩头说:“现在天色还早,咱们去喝两杯,给你压压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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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你倒诡计多端。”樊军点点头嗯了一声,他领著卫靖上了一家时常光顾的小店,叫了酒菜茶水。待卫靖怒火平息,两人渐渐聊开,说起和贝小路之间的纠缠,听得樊军一愣一愣,啧啧称奇,说到昨晚樊军离去之后的情形,樊军也乐得开心,说:“你使这些招数,牛鼻子必定要发怒了。”
“我管他发不发怒,我待会找著了贝小路,要将她撕成两半!”卫靖哼了一声,吃下一块牛肉。探头看看樊军背后背著的那对短铁棍,好奇地问:“三次见到你,你背上都背著这玩意儿,那到底是什么?是兵器吗?”
“这叫拐子,见过没有?”樊军解开胸前绳子,取下背上那双黑短棍其中一只。
卫靖从没见过拐子这种兵器,见这短棒外头包覆著一层铁皮,比半截手臂略长,看不出什么稀奇之处,但见笔直的短棒四分之一处,莫名横出一截与棍身成直角的短柄。
“短的这节是握柄,这样子用。”樊军握住那四吋长的短柄,棍身便平行抵著手臂外侧。
樊军随意舞弄了几下,只见那拐子在樊军手上,灵巧有如蛇游,像是从他手臂长出来似的。
卫靖看著看著,渐渐瞧出了门路,原来拐子能以握柄作为轴心随意转动,棍身长端指内、抵著手肘时,手臂便如同铜墙铁壁,能当做盾挡格兵刃;长端指向外,便好似手臂伸长一般,点击敌人身上要害;也能握著棍棒本身,当作一般短棒作突刺、敲击。
卫靖看得目不转睛,啧啧称奇,突然拍了拍手,说:“拐子……对了!若是拐子的话,便无须长时间锻打,铁棍这样粗,寻常刀剑本便斩它不断,你是打拳的,拿著这对拐子在手上,威力更大数倍!神兵大赛可没规定一定得使刀剑呐,哈哈!公孙遥无声无息,自然是你最适合了。”
“你说的是明年初春,闯天门举办的神兵赛。”樊军怔了怔。
“是呀,就是这个,你也知道这比赛?”
“那些宣传大报贴得处都是,路边大婶都知道了,咱们靠拳脚兵刃混饭吃的会不知道?你知道第一名的赏金有多少吗?”樊军反问著卫靖。
“我不知道,招募的纸上没写。”
“足足三十万银。”樊军叹息地看著手上那只拐子,左翻右翻,说:“可惜我这对拐子卖相差,样貌比不上那些名贵刀剑,鉴赏那关便过不去……”
“这倒是,这拐子的模样当真不怎么起眼,鉴赏那关会很吃亏……但若是花点心思设计些花样,涂上银漆,银亮亮的便好看许多,再结些红线花绳,舞弄起来红影闪呀闪的,未必比不上刀剑。且使刀剑的人多,拐子便占了个新奇的便宜。”卫靖侧著头想。
樊军嘿嘿一笑:“看不出你懂得倒不少,我还当你是个学过两手功夫的好玩小子罢了。”
卫靖哼了哼说:“功夫我反倒不行,铸剑才是我的强项,我见了那闯天门神兵赛的告示,便一直想著这事儿,日也想夜也想。前些日子我遇上了个傻不隆咚的小子,叫作公孙遥,他年纪大我两、三岁,剑术却是一流,但不知上哪去了。要是和他搭档,应该可以在神兵赛上过足瘾了。”
“公孙?海来市西南的信县有个公孙氏族,剑术造诣极高。”樊军细细尝了口酒,他晚上便要上雷府打擂台,慎重起见,便连酒也浅尝即止。
“对对对!公孙遥是信县人,但他不知上哪儿去了。所以我才想,若是咱们联手,应该也有些看头,你比公孙遥那小子更能打,只要过了鉴赏那关,便是你的天下了,你拿著拐子大杀四方,说不定连满全利也打不过你,那咱们便得第一了!第一神兵的头衔、三十万银,都是咱们的了。三十万银对半分也有十五万,应当可以在海来市开一间最顶级的打铁剑铺了。”卫靖边想边说,说得眼睛都发亮了。
“瞧你乐的,我有说要和你联手吗?不过……要是咱们当真联手,拿下那第一神兵,赏金可以让你分多些。我的目标便只是鉴赏那关之后,在第二轮上和一些高手过招,哼哼!”樊军不但没有反对卫靖这合作想法,且轮到他眼睛发亮了。
“我也不是为了赏金。闯天门有一个叫作满全利的家伙,抢了我的东西,我想趁那时夺回,就算夺不回来,我也要给他点苦头吃!”卫靖握著拳头说。
“那姓满的名头挺响亮,怎么你惹上了他?”樊军有些诧异地问。
卫靖便将满全利是如何蛮横,抢他的剑还要赶尽杀绝的经过,说了个大概。
“原来你是这样来到海来市的,你丢失了剑,怕回去给你父亲骂,哈!”樊军随口说。
“啊呀!”卫靖听樊军提到他父亲,便像是给浇了一盆冷水一般,半晌不说话,樊军连连催问,卫靖才说:“我爹爹恐怕不会答应我再上海来。”
樊军怔了怔,说:“原来如此,你家里管得严。不像我从小就是个混混,我父母不太管我,四处闯惯了,想上哪儿就上哪儿。你现在还小,再等个两三年,你爹爹便管不动你了。”
“两三年,那便是再隔一届了,那要等好久啊……”
“是啊,还真久……”
卫靖身子陡然一震,跳上椅子大力拍掌,笑著说:“哇哈哈,我真是笨透了,早该想到这办法!”
卫靖还不等樊军开口问,便急急忙忙地说:“你和我一起回小原村,向我爹爹下订单,打造一把高级拐子,你别提神兵赛,便说是留做传家之用,我爹爹必定会替你打造。造好之时,我再以送货之名,将拐子带来给你,这计画天衣无缝呐!”
“噫!聪明。”樊军一拍掌,也兴奋起来,又犹豫地问:“你这么有信心你爹爹一定会替我造拐子?这铸造工钱又怎么个算法?”
“哈哈!这你别担心。”卫靖胸有成竹地说:“我俩一同回去,事先串好说词,我便说在海来市让坏人欺负,你仗义相助,打退坏人救我一命,因而损坏了拐子。我爹爹心地好,知道你是为了救我而损坏兵刃,又怎么会收你的钱?”
“嗯嗯,这样想还当真是天衣无缝……”樊军连连点头,兴奋之余一口将杯中酒喝尽,又叫了三盘小菜上桌,樊军还向店小二点了壶清茶解酒,扬了扬眉说:“小哥,照旧,先赊著,加上前两次的帐,过两天结清。”
这间小店离雷府只有几条街距离,此时离黄昏还有一段时间,两人聊著神兵赛的琐事,越聊越是起劲,仿佛那第一神兵头衔、三十万银已然到手了一般。
“要是得了三十万银,你便能还清潘元的欠债了!”卫靖笑著说。
“我还等到那时候?”樊军瞪了卫靖一眼,说:“今晚擂台王我拿下第一,赏金还了潘元后还剩下不少,还能够请霸王客栈的兄弟们好好吃上一顿。”
“你口气真大!”卫靖好奇地问:“你究竟是怎么欠潘元的钱呐?”
樊军本不想答,但卫靖连连逼问,又使计相激,一会儿猜是赌债、一会儿猜他是缺钱买酒、一会儿又说他想上酒楼找姑娘吃饭睡觉需要用钱,将樊军激得恼了,这才住口。
“根本不是什么丑事,我那小弟成亲,需要些钱。”樊军叹了口气。原来潘元为了在地下海来扩张势力,四处寻觅厉害打手。但田鼠帮没没无名,厉害打手大都兴趣缺缺。樊军便拒绝了潘元数次邀约。
樊军的家乡也在外地,是穷乡僻壤的小地方,他上海来市闯荡多年,便只在霸王客栈这样的小场合里靠著拳脚打出小小名气。樊军偶而返家之时,见家中依然穷困,弟弟将要成婚,连套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心中痛苦,这才向潘元借了笔钱返家张罗。
“说这些干啥,聊聊你吧!”樊军摇了摇手,不想再谈自己家里。
“刚刚便已说过我的事啦,还是说些拳脚兵刃上的趣事吧。”卫靖点点头,两人又聊了许久,天色也渐渐昏黄。
第十章 大擂台赛
雷府门前人如潮水,自各地而来,都要参加这雷员外举办的大擂台赛的武术好手们,聚集在外墙大门入口处,在雷家奴仆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地往院里而去。
樊军顺著人潮走,不时也碰上霸王客栈的朋友。
“哼,那个贱丫头说话像放屁一样,怎么还没到呐?”卫靖倚著雷府外头一株大树低声咒骂。
“我早就到啦,等你好久呐,你为啥将衣服换了,嫌我替你准备的衣服不好看吗?”贝小路的声音自卫靖头顶上传下。
卫靖抬头看去,只见贝小路自茂密树叶里探出头来,朝著他做鬼脸。
贝小路一个翻身,跃了下来,拍拍身上的树叶,身上装扮果然和卫靖先前那套灰色衣裤一模一样,衣角上绣了只小老虎,头发还刻意以方巾裹住,像个小男孩似地。
“你为什么这么王八蛋?为什么三番两次故意捉弄我?”卫靖卷起袖子,一副要揍人的样子。
“我替你准备衣服,赏你银子吃饭,我哪里捉弄你了?说话可要凭良心呐!”贝小路摊著手说。
“你故意和我作一样打扮,去偷那些乞丐的钱,不就是想要嫁祸给我吗?你还偷去我的八手,让我在受到乞丐们欺负时连防身家伙都没有,你说你恶不恶毒?”卫靖气鼓鼓地说。
“我哪有故意嫁祸,那些乞丐全贼得很,装神弄鬼地骗人,我不过是教训教训他们罢了,他们自己认错人,我有什么办法。你的八手我借来用用,紧张什么,小气鬼,呐!还你就是啦。”贝小路边说,边将八手抛还给卫靖。
卫靖接回八手,检查一遍,就怕贝小路在上头动些手脚,他注意到贝小路手上的铁炼声没了,但裹著手腕的丝巾后头还隐约可见那手铐,想必是贝小路窃去八手,想试著自行解开手铐,但因为不懂得其中构造,仅能以乌钢小刀切断铁炼。
“我说过很多遍,那手铐只有我会解,你要去请铁匠撬开也行,一来让大家都知道飞雪山庄的贝小路是个没用的笨贼,让人铐上了锁;再来触动里头机关,十几枚钩子伸出将你手上皮肉撕得稀烂。”卫靖嘿嘿笑著。
贝小路脸色一变,冷冷盯著卫靖说:“要是让我奶奶知道,有人这样欺负她的孙女儿,她必然会摘了那人脑袋,你好自为之。”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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