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兵 作者:星子
“他们……他们……”窦西大叫起来,看了看手上纸卷,上头写著——
“窦老哥,许久不见。听闻你近来得了大夜明珠,小弟羡煞得很,亲自替你觅得巧手老匠。我请他以坊间假珠造了个模型,可真维妙维肖。惹得小弟更想试试造个真品,便使人以假珠模型向窦老哥你换大夜明珠来玩玩,您真大方,真换给我。小弟在此谢过,为了感谢窦老哥,即日小弟重任帮主之时,必任你为突击队长。玄武帮第三十七任帮主,章海。”
“章海——”窦西双眼喷火,将那纸条撕了个碎裂,方才卫靖和贝小路言谈中刻意露出的尾巴还犹言在耳,盛怒之下,一时也没细查脚下那堆碎片究竟是真是假,冲进房里抓出大刀,疯狗乱叫似地冲,大喊著:“章海,全是那章海捏造的把戏,咱们都让他骗了!大伙将他那臭龟帮碎尸万段,将夜明珠抢回来!”
一票神蛇帮帮众手忙脚乱地抄起兵器,随著窦西杀出,卫靖和贝小路却早已不见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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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太好玩了!”卫靖捧著肚子大笑,一边说:“可惜我跑得太急,没能仔细瞧他的表情。”
贝小路骗得了这大夜明珠,也十分高兴,玄武七十载虽然华美绝伦,但上头雕刻著的图样,终究是其他帮派的历史。贝小路捧著木盒,心想回到海来市闹区,也找个巧手工匠,雕个飞雪山庄数十载,在奶奶大寿之日献上,奶奶见了里头雕著年轻时的爷爷奶奶,手牵著手的模样,一定高兴极了。
两人并肩走著,彼此之间的嫌恶之气减少了些,多了几分“伙伴”的感觉,两人一边笑著,一边嚷著窦西这家伙是如何地好笑愚笨。
突然前头一群汉子迎面而来,带头那个一把揪住了卫靖衣领,将他提了起来:“你知道神蛇帮窦西?他们在哪儿?”
卫靖一愣,一手按住那汉子手掌虎口,拇指硬压,一翻一转,那粗汉子手掌疼痛,唉呀一声放下卫靖,却一脚踢在卫靖胸前,叱骂:“臭小子!”
卫靖让那汉子踢倒在地,火冒三丈地跳起,正要冲上去和他拚命,贝小路已经一把拉著卫靖,转身逃跑,边说:“那是灵龟帮的!没料到他们此时竟会出现!”
“那小妞手上捧著的是什么!”、“必定是要拿去给老师傅!”、“说不定已造好了,大家抢啊,绝不能落到窦西那王八手上!”灵龟帮的帮众一声叫喊,全追了上来,原来他们也获知神蛇帮寻得大夜明珠一事,就怕窦西拿去造个“新玄武七十载”,便差手下时常来蛇守村暗中查探,方才得知村里来了两个外地人,二话不说便领著灵龟帮帮众杀来拦截。
灵龟帮帮众追得甚急,贝小路捧了个木盒,又怕摔著里头的大夜明珠,加上对这村落道路不熟,始终无法摆脱灵龟帮这票地头蛇。
卫靖更是好几度差点让灵龟帮帮众抓著,两人拚命逃著,本来埋伏在四周的灵龟帮帮众纷纷赶来,竟有三四十个,通往神蛇帮朝巢穴那几条路又去不得。两人逃入了海岸礁石堆上。
“不应该逃向这边!”卫靖大喊,前头就是大海,海浪轰隆隆地冲击礁石,他从没见过大海,加上不会游水,第一次见了便是这情形,不由得双腿发软。
“胆小鬼,快跟上,躲进洞里他们便找不著了!”贝小路大步在礁石上奔著,她自幼生长在醉生岛,醉生岛虽是在通天河里,但迎著上游那一面岛岸,便也时常可见浪涛,她也见过大海,懂得游水,加上飞贼身手,一点也不将这些礁石放在眼里,一步快过一步,回头一瞧,却见卫靖仍在前几块礁石上缓缓移动,不由得恼怒催促,尖酸毒辣的话又脱口而出,讥讽著:“你这笨猴子、臭猴子,见著了水就要尿裤子!胆小鬼,你不是男生,你是母猴子!”
“贱丫头就只一张贱嘴!”卫靖给骂得火冒三丈,两人大声吵著,继续在礁石上移动,一个不停埋怨逃错了方向,一个竭尽所能地讥讽。
贝小路又一次回头,见到灵龟帮的帮众已然追上礁石,且见到了自己和卫靖。更是气愤地骂:“啊呀!都是你这笨蛋,动作这么慢,让他们发现了,这下咱们不论躲在哪儿,都让他们瞧见啦!”
卫靖只听得轰隆隆的怒涛浪声,双腿不停发著抖,却仍奋力跳跃奔跑,熟悉了这礁石构造,速度也逐渐加快,回头看看,却见到灵龟帮的帮众动作更快,越来越逼近他,心中一急,脚下打滑,摔了一跤,两只手臂摔得全是血痕,挣起身来一看,跑在前头的贝小路不但没来救他,反而越跑越快,还一个翻身跃下了礁石,跃上一个小滩。
卫靖拚命追去,只听得背后的叫喊声越来越近,他也跳上了小滩,只见到小滩前头停了几张用绳索捆著竹竿制成的简陋竹筏。贝小路在船前大声叫喊:“卫靖,破坏其他竹筏!”
卫靖一怔,心想没错,追兵杀来,若只有己方有筏而追兵没有,那他们便追不上了。赶紧取出八手小刀,冲上那堆竹筏,奋力将绳索割断,竹竿散落,一回头,见到灵龟帮的帮众纷纷跳下礁石,朝他追来。
卫靖又转头,见到贝小路已经将一只竹筏推上了海面,朝海中推著。
卫靖向贝小路奔去,大叫著:“等等我!等等我!”
贝小路却不理他,继续推著竹筏出海,脚已离地,游了起来。
“等等我!等等我!”卫靖惊怒交加,此时是在沙滩上,并非礁岩上头,卫靖奋力奔跑,又将灵龟帮的帮众甩脱远了,踩进海水里,向贝小路追去,前头几个大浪打来,将贝小路的竹筏冲了回来。卫靖哇哇大叫,硬是抵住了大浪,继续往前跨。总算抓著了贝小路的麻花辫子。
“你好狠心!为什么抛下我?”卫靖吞了几口水,愤怒大叫。
“笨猴子,浪这么大,竹筏若不推远点,如何划得出去,快帮忙推!”贝小路也回骂。
卫靖一手抓著贝小路辫子,一手抓著竹筏,只觉得前进了些,脚已离地,胡乱蹬著。
灵龟帮的一干帮众追到了岸边,见著两人上了竹筏,不但没有放弃,还纷纷拿起滩上散落著的竹竿,一个一个跳入水里,游了起来。
“哗!他们游水来追!”贝小路回头见了这情形,大叫不妙,此时竹筏已经推得远了,她反手推开了卫靖揪住她辫子的那只手,一撑一荡已翻上了竹筏。又一伸手,握住了卫靖的搭在竹筏上的那手,抹了抹脸,却不拉他,而是笑嘻嘻地说:“小猴儿,乖乖地求我,我便拉你上来。”
“贝小路你做什么!这时候还玩?快拉我上去!”卫靖呛了几口水,又惊又怒地骂,只觉得身子在海水中上下起伏,眼前的暗沈海浪不停打来,十分恐怖。
“求我呀,你说‘贝小路娘娘,小猴儿卫靖知道错了,求您原谅,小猴儿卫靖甘愿做贝小路娘娘的小狗!’然后你再汪汪叫个几声,我就拉你上来,不然,我就将你抛下水!”贝小路哈哈大笑地说。
“你试试看!”卫靖奋力一蹬,本来拖在水里的那手突然伸出,抓住了贝小路的手腕。
贝小路吓了一跳,瞧瞧自己左手腕,上头竟又多了一个手铐,是卫靖刚刚这么一抓铐上去的,手铐上连著一条铁炼,锁著卫靖右手腕。
“你好卑鄙无耻,将自己和我锁在一起!”贝小路又惊又怒,一反手便甩了卫靖一巴掌。
卫靖吃痛,又呛了一口水,双手松开,就要向下沉去。
贝小路猛一惊,一把抓住卫靖头发,又将他拉了起来,贝小路拉著卫靖双臂,死拉活拖,总算将他拉上了舟,见到那干灵龟帮众仍不死心,且还越游越近,忿忿地摸摸身上,摸出几枚飞镖,这才像是吃了定心丸一般,拾起划桨,划起水来,还踩了卫靖一脚,骂:“你将我手锁著,这样怎么划水!快替我解开,一群臭乌龟要游过来了!”
卫靖狼狈起身,摸摸身上,陡然大惊,大叫:“我的包袱没了,沉下去了!”
贝小路一怔,瞧瞧卫靖,只见他全身湿透,那只随身包袱不见了,心中一惊,问著:“那你钥匙……”
卫靖喘著气,看著身后海水,又看看手铐,又看看贝小路,叹了口气说:“我不是说过那钥匙是假的了吗?手铐上头的钥匙孔也是假的,要解开手铐,需要以坚硬极细的东西,好比八手上的尖锥,挑开手铐上的几处铁杆,才能解开手铐。”
贝小路尖叫:“你的八手掉进水里了,那你怎么解开手铐?我不管,你给我用牙齿咬开来!”
卫靖爆出大吼:“你这个贱丫头,若不是你无聊贪玩,将我泡在水里,我又何必铐你?我的包袱又怎会落水?你差点杀死我,你知不知道?”
贝小路让卫靖这么大声一吼,吓得后退一步,哭了两声,抹去眼泪,愤怒转身,摸出飞镖朝著离竹筏最近的一个灵龟帮众射去,正中他肩头。
那帮众哇哇大喊,其他一票灵龟帮帮众见贝小路会放镖,大伙儿飘在海上可难以闪避,全都吓得不敢再追,只救了那中镖帮众,不再游去,眼睁睁地瞧著小竹筏越飘越远。
天际飘动著橙黄云朵,此时已是黄昏,竹筏上的两人背对坐著,身上衣服已给晒得半干。两人默默无语,都不和对方说话。
竹筏上仍可远远见著海岸,前头一座孤岛越来越近。
“为何要去那孤岛?为何不往岸上划!”卫靖按捺不住,抢过桨来,划了几下,但他没划过船,不懂得窍门。
“蠢猪,一点常识也没有。风向著那岛,浪将我们往那岛上推,这舟这么小……挤了两个人,又只有一支桨,根本划不回去!”贝小路冷冷地答。
“哼哼。”卫靖瞪了贝小路一眼,说:“原来如此,是我拖累你了,要是我不铐著你,你便能将我推下水去,自个划桨、游水脱身了。哼哼,你不早说,我也不用将所有的筏都弄坏了,去和你抢竹筏,再让你杀死,我大可以替自己留下一张。”
“你有竹筏有啥用?你会划吗……”贝小路气愤回嘴,静了半晌,又说:“我没那样坏心,我站稳身子觉得心安了,只想和你开开玩笑,就算你不求我,我也会拉你上来……”
两人不再说话,待竹筏渐渐靠近沙岸,便跳入水,拖著竹筏上岸。
沙岸后不远便是树林,天色渐渐暗去,贝小路捧著夜明珠,卫靖拖著竹筏,两人在树林里走了一阵,都觉得疲累至极,只得在一处大岩旁边歇息。
贝小路翻掏包袱,里头的东西仍是湿的,但以油布包著的打火器具却还能用,两人便在四周捡了些枯枝,生起火来。
由于卫靖和贝小路的手让手铐锁著,铁炼大约和手臂一般长,卫靖抓了石头猛敲,却敲不断铁炼,只得放弃。
两人又用尽吃奶的力气,将竹筏立起,斜斜地倚著大岩,搬了几块大石,抵著竹筏底部,跟著,又在四周取了许多芋头叶子,用石子压在竹筏上头,好歹造出了个能遮雨水的小棚。
夜里,两人吃著自四周寻来的可食用的果实,看著火堆发呆。贝小路身上还剩下三支飞镖,卫靖向她要了一支,割下树皮搓成细绳,将小镖绑在一支短木棍上,勉强当作小匕首来使用。
贝小路揭开那木盒盖子,大夜明珠发出了七彩光芒,映上四周树梢,树叶随著风摆动,不停变幻著颜色。
“我还是想不透,你为何要向我借八手啊……若那时没碰上你,我用零钱买几个馒头,走路都走回小原村了……”
“我身上没有好用工具,干这些事不方便,见你小刀好用,便想借来用用。是你自己喜爱作怪,动不动便铐人手铐,再开条件,无聊至极的土包子。”
“唉……阿喜现在不知在做什么……”卫靖看著星空叹气,不一会儿,渐渐睡著了。
星坠月沈,一夜过去,两人都起得早,表情却十分窘困。又忍耐了半晌,互看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出来,走得远些,在地上挖了个坑,当作茅厕,用几片大芋叶遮著,背对著背轮流使用。
“我操!你在拉屎吗?臭成这样!”卫靖啊啊大叫,只觉得背后刺痛,是窘迫发怒的贝小路捡起树枝向后乱刺。
两人来到沙岸,观察著风,两人对这气候风向全无研究,看了看天也看不出个头绪,只得在岸边捡了些海菜吃。
“卫靖,海星可以吃吗?”贝小路用树枝戳刺著一只鲜红色的海星。
“你吃吃看,好吃的话留一角给我……”卫靖哪里知道海星能不能吃,饿得发晕,又渴,捧了海水就喝,喝了两口就咸得反胃呕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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