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兵 作者:星子
侧建筑之后隐隐有条大河,河上驶着些大小船只。“看,那是‘通天河’。”多马车上头两个乘客交谈着,卫靖怔怔听着,这才想起了父亲曾说过那条漂亮大河,自西到东贯穿了整个海来市。
他揉揉眼睛,强打起精神,在包袱中摸出地图。又瞥了前方猥琐男子一眼,男子仍闭眼歇息着。卫靖打了几个哈欠,对照着四周店家招牌,判断自个此时身在何处,富贵居又在哪个方向。
多马车顺着通天河走,一走又是两个时辰,卫靖更加地疲劳,仍不时盯着闭眼歇息的猥琐男子。
“嘿,大家,到啦!”驾驶大汉一声高呼,前方数间楼宇之后,又有个大型马车站,还有几辆多马车停在站外路旁,站里头的马棚子里也有着十数匹拉车马,供多马车替换。
几个乘客全都伸着懒腰,整理着随身行囊。
“小弟,吃糖吗?”老妇从容地伸手在包袱里头乱掏,多马车终于停下,乘客们都纷纷起身。
老妇捏了把糖递向卫靖,卫靖瞪大眼睛直视那猥琐男子。
猥琐男子也大大伸了个懒腰,第一个要下车。
卫靖怔了怔,原来全都是自己多想,那男人并没有什么意图,或许只是见了大把银票,多看个两眼过过瘾罢了。
提鸡大婶乱挤着,卫靖疲惫无神,正要伸手去接糖,便感到背后一阵抽动。
竟是身后那个胖壮大叔一把提去了他背上包着四柄宝剑的包袱。卫靖感到身子也跟着腾空,原来他在那包袱上结了绳结,绑在身上,绑得扎实,除非割断了绳结,否则凭蛮力是夺不走包袱的。
“你干嘛?”卫靖尖声大叫,还没来得及回头的同时,那提鸡大婶竟将手上的鸡朝天上一抛,本来死沉沈的鸡突然飞叫乱窜。
老妇递糖的手还直直伸着,没有来得及应变,提鸡大婶的手已经将老妇怀中包袱捞去。
卫靖只见提鸡大婶动作极为敏捷,这不是出于功夫高手的身手矫捷,而是出于演练了数千次的熟能生巧,这提鸡大婶正是个惯窃。
背后的胖壮大汉叫了一声,松开了手,卫靖落了地,反手抓住了大汉手腕,使劲一拉一推,使的是擒拿手法,本来那大汉的身形,凭卫靖是如何也推不倒的,但腿上插了一柄乌钢小刀,疼得哇哇大叫,随着卫靖的推拉往大车驾驶座倒去,卫靖也顺手拔出了插在大汉腿上的八手。
提鸡大婶拎着老妇的包袱却不是逃跑,而是顺手往多马车棚子外头抛去,在外头等着的,正是那猥琐男子,原来是惯窃三人组。
“你这家伙终于现形了!”卫靖怪叫一声,也扑出了棚外,猥琐男子本来已稳当接住了包袱,却让突然蹦出的卫靖给扑倒在地,突然腿上一疼,竟是阿喜不知什么时候也跳了出来,加入战局。
卫靖将那猥琐男子压在地上,给了他两拳,男子力气本便较卫靖大,也还了两拳,打得卫靖鼻血长流,同时一把掐着卫靖颈子,要将他推开。
“哇!”猥琐男子嚎叫一声,手臂袖子碎裂,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竟是卫靖拿着八手,扳出一柄叉子,在让猥琐男子抵住脖子推开的同时,也在男子的手臂上直直划下。
由于那叉子也是乌钢材质,坚利非凡,也使得男人手臂上的伤口皮开肉绽,血流不止。
“呃!”卫靖自己也让这大伤口吓着,他从来也没见着这么多的人血,也没料到乌钢叉子抓在男人手臂上造成的伤害如此恐怖。
卫靖连忙跳起,正不知所措,那猥琐男子挣扎起身,痛苦不堪地甩开了阿喜,嚎叫逃跑了。
“阿喜,别追啦!”卫靖喊住了阿喜,又见着八手叉子上头还勾着的血和皮屑,连忙抓了把地上的沙土擦拭,擦去了血迹。
“啊呀!”卫靖想起那老妇身边还有另两个窃匪,处境必然危险,赶紧捡起地上的包袱,也来不及去收拾那散落一地的银票和蜜饯果糖,便往马车后门绕。
只见到那提鸡大婶和胖壮大汉早已逃得老远,还不时回过头望,像是让鬼吓着了般。卫靖正觉得奇怪,老妇已经从容地下车,卫靖便也将包袱递还给老妇,还转身去捡那散落一地的银票。
老妇慈蔼笑着说:“小弟人很好啊,帮助我这老婆婆击退恶人。但是你忘了顾自己呀。”
卫靖还不明其意,见到老妇指了指自己背后,赶紧伸手一摸,只觉得那包着四柄宝剑的长包袱上竟多了条大破口,只剩下三把剑,登时吓得脸色惨白,赶紧七手八脚解着包袱上的绳结,要仔细检查。
“什么东西,打得乱七八糟!”驾驶大汉咒骂着,收拾着残局。
“那胖大叔!糟糕……他用刀割的……一定!”卫靖惊慌得连话都说不清楚,打开了包袱,见到包袱中果真只剩下三把剑,那柔韧锐利的绿铁剑早已无踪,急得眼泪都要流下。
“别哭别哭!”老妇人三步并作两步地赶来,一手抬起,握着的正是那绿铁剑。
卫靖惊喜交加,赶忙接了,见剑鞘外观便是那绿铁剑,只是贴在上头的封条却给撕破了,索性拔剑,只拔三吋,见那剑寒气逼人,正是父亲卫文打造的绿铁剑。
卫靖赶紧收了剑,就要跪下来和老妇磕头。
“别慌呀,我看你争斗之中,背上的剑掉在车上,便替你捡了起来,没那样伟大。小弟啊,看不出你还会功夫,跟谁学的?”老妇喃喃问着。
卫靖重新将藏剑包袱捆好背上,答:“是我妈妈教我的。”
老妇呵呵笑着:“那么你妈妈功夫还真不错,教得有模有样!”
卫靖笑了笑,说:“我妈妈在我小时候便去世了,那是她以前教我的。听说她也是个厉害剑客,我却记不清她的模样,只记得在我很小的时候,她教了我些剑术和防身功夫,即使到了现在,我每隔三五日有空便练练,所以一直没忘,刚刚还是第一次用在真正恶人身上呐,吓死我了。”
卫靖边说,边替老妇将散落一地的银票拾起,还给了老妇。
“谢谢你了,善良的孩子,给你颗糖吃。”老妇呵呵笑着,从包袱里摸出了几颗没掉出去的蜜饯果糖,递给卫靖,跟着自己也吃了两三颗,随即转身走了。
卫靖拍衣裤,背上那重新捆实了的包袱,又从另一个行囊包袱中摸出几块干粮圆饼和一壶水,拉着阿喜到了巷弄边,配着蜜饯吃了起来,打量着那些在小原村绝对不会出现的高大而密集的建筑物。吃完干粮,继续着赶路的行程。
第三章 飞飞的客栈
迈开大步走去,这大城市是如此的繁华,好多好多的人自他身旁经过。卫靖不时让路上一些有趣小摊和店家吸引。一会儿在卖着画糖小摊前看小摊老板将热糖液倒在铁板上画出小狗小兔;一会儿又伸手逗逗另一个小摊上那制作精美的草织螳螂。
时间很快地过去,夕阳西下,卫靖张大了口,四周的繁华商家门口,亮起了一盏一盏的大灯。
小原村家家户户用的都是油灯、蜡烛之类的照明器具,偶而有些人家会从外地城市带回一些“珠灯”,摆在家里供家人和邻居欣赏把玩,那珠灯里头的夜明珠,来自于海中一种独特大贝,一入夜晚,便能放出光亮。
卫靖曾在某个邻人家中见过这种珠灯,里头的夜明珠只有半节小拇指头大小,光芒也十分微弱。
此时海来市闹街上,处处可见一盏又一盏的珠灯,仔细一看,那珠灯里头的夜明珠,都有拳头般大小,绽放出的光芒明亮柔美,有些珠灯外头涂上了各种颜色的漆,发出来的光芒也是七彩缤纷。
除了珠灯之外,四周的一般灯饰也造得华美绝伦,有些烛台、油灯座上,都装上了磨得亮滑的金属片,使得那些烛火灯饰更为明亮耀眼。
卫靖看得目不转睛,兴致勃勃地胡乱逛着。他左手拿着地图,右手握着从小摊买来的糖葫芦,逢人便问那富贵居的方向,大多数的路人都不怎么理睬他,有些听了“富贵居”三个字,便吓得直摇手,要卫靖滚远点,好不容易碰上了个心地好些的大婶,问清卫靖的意图,知道他是替家里送货的孩子,便说富贵居这几天已经举家搬迁,不再招呼朋友了。
“搬了?”卫靖傻怔了怔,只当这位大婶开玩笑,随便应付他,也不再多说什么,一口咬下了最后一颗糖葫芦,耸耸肩走了。
尽管夜已深沉,前头几条街仍然热闹非凡,一盏盏华丽夜明珠灯将几栋大楼房装饰得如同华丽皇宫一般,楼房门口热闹喧嚣,酒酣耳热的男人进进出出,门口的姑娘个个妖娆貌美,挥动着芬香小巾,不停抛撒着勾人媚眼,楼房上一扇扇小窗,也有些漂亮姑娘倚在窗边,有的煽风赏月,有的三三两两群聚闲聊,不时娇滴滴地唤着楼下街上经过的男人们。
那闹区当中最是绮丽绝伦的,当属耸立三条街口那悬着金红招牌的大楼房,楼房外墙枣红色的砖搭上参天木建成,大门口悬着的夜明灯闪亮迷人,金红招牌上“云来楼”三个字凤扬飞舞,气势非凡,就连门口伫着的姑娘们也硬是比其他楼房姑娘漂亮些。
卫靖伸着懒腰,打了几个哈欠,只觉得坐了一天一夜的多马车使他浑身僵硬酸疼,刚下车便和凶悍的偷儿打了场架,至今不知走了多远,尽管沿路上吃了干粮和自小摊贩上买来的零食糖果,肚子并不太饿,但身子疲惫不堪,双腿更是酸疼,只想早点找个落脚地方好好洗澡睡觉。他见那云来楼温柔舒畅,还传来香喷喷的味道,也没多想便凑了过去。
他在云来楼门口驻足许久,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觉得这云来楼和行程规划中的落脚客栈有些不太一样,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只当是大城市果然先进热闹。
“小弟,你找人啊?”一个云来楼姑娘笑盈盈地送走了一个酒醉大哥,见到卫靖伫在门边朝里头望,随口问着。
卫靖见那姑娘模样比于雪姊姊还大了几岁,酥胸半露,香气逼人,不禁有些脸红,问:“请问,这里是吃饭睡觉的地方吗?”
“哟,你这年纪也想在这儿吃饭睡觉啊?”那姑娘打着哈哈,挥了挥手说:“走吧,回家里睡去,这不是你来的地方!”
卫靖觉得奇怪:“年纪小就不能吃饭睡觉?大姊你小时候都不困也不饿吗?况且我也不是小孩啦,这里到底是不是睡觉的地方?”
“算是吧!”那姑娘也不知该如何答他,随手招呼进来,问着:“你从家里偷了钱来睡觉?真是人小鬼大,你要和谁睡?”
“我能和阿喜睡吗?要不要加钱呐?”卫靖跟进了门,转头见到阿喜还乖乖伏在门外,想起坐多马车时多条狗还得多付车资,不禁有些后悔带阿喜进城。
“阿喜?我们这儿可没有叫阿喜的姑娘啊。”那姑娘答着。
卫靖四处打量,云来楼里头布置得十分典雅,一张张桌子满满酒菜,大批客人搂着姑娘喝得兴高采烈。
卫靖耸了耸肩,也没解释,心想阿喜性情温和乖巧,自个在外头窝个一晚应当也不是问题。
“你会喝酒吗?”那姑娘将卫靖领到一张桌子前,上下打量他一番,有些犹豫问着:“小弟,别怪姊姊口直,你身上到底有没有带钱呐?”
“你这什么意思?我当然有带钱!”卫靖拍了拍包袱里装钱的小袋,里头确实有些钱,这些钱少部分是卫靖这几年存着的零用钱,大部分则是这趟行程的旅费,和顺道要买些铸剑工具、材料和生活用品的钱,加起来倒还真不少。
“你看,还有这么大张的。”卫靖揭开小包一角,露出两张大面额的银票。
“呵,你可真是大手笔啦!想吃点什么,喝点什么呢?还是直接睡觉?”那姑娘娇妖娆一笑,多了几分迎客语气,倒真像将卫靖当成客人一般招待。
“我其实吃得挺饱,这儿有洗澡的地方吗?我想睡觉,我明天还有事呢。”卫靖摸摸脸,脸上还挂着鼻血痕迹,那是和多马车上的窃贼打架打出来的。
“别装大老板啦,你要找谁睡啊,我帮你挑个年纪差不多的好了。”那姑娘呵呵笑着问。
卫靖问:“找谁睡?这是什么意思?这里睡觉是和别人一起睡的吗?”
那姑娘有些不耐:“我不懂你说什么,你要找谁服侍你啊,小大爷。”
卫靖更奇了:“服侍,你是指替我倒茶、铺床、刷背之类的事情吗?”
姑娘哼哼两声:“这些算是一部份吧……”
“服务还真周到,就你好了!”卫靖觉得莫名其妙,抓了抓头,只想赶紧洗澡睡觉。
姑娘怔了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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