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命!大小姐 作者:布丁琉璃(晋江2012-07-11完结)





  
  司徒瑾半眯着眸子,眼睛几乎成了细长的黑线,不怒反笑,“哦,你就是这样办事的?”
  
  感受到冰寒到极度的气氛,小布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强笑道,“宫、宫主,您老息怒,息怒!”
  司徒瑾斜眼望着小布,扣窗台的指节微顿,手指顺手捏了片柳叶一弹,锋利的叶片飞速擦过小布的脸庞。柳叶带起的真气锋如利刃,刹那间,一缕乌黑的发丝自小布鬓角飘落。
  
  小布瞠目,看着空中打着旋儿飘落的青丝,半响,哆嗦着退到陈璨身后,乖得跟只鸡崽子似的。
  
  “主上放心,属下敢以性命担保,燕姑娘绝对没有离开此城。”左迟捏着骨扇玉柄,悠缓道,“主上不妨仔细想想,迷香蜂徘徊在城南却找不到燕姑娘的具体之处,必定是受到了其它浓重气味的影响。而众所周知,城南是著名的花巷。”
  
  “花街柳巷,香雾缭绕,也难怪迷香蜂会失去目标,那儿实在是乌烟瘴气的很。”司徒瑾以手支额,忽然轻笑出声,黝黑的眸子果断而决然,“将城南的青楼一间间给我翻过来,找不到她你们就给我切腹谢罪吧!”
  
  小布弱弱地从陈璨身后露出两只眼睛,可怜兮兮地眨呀眨,“那个,宫主,我可不可以选择吞金自杀?剖腹太难看了,肠子流了一地的说。”
  
  司徒瑾:“嗯,你可以选择先吞金,再切腹。另,金子从你月俸里扣。”
  
  小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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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午,‘一寸心’已经渐渐安静下来,那些夜晚活跃的莺莺燕燕也都打着哈欠送走晚上的恩客,陆续回房补眠。
  
  一位身穿鹅黄纱衣的红妆少女提着食盒盈盈走来,素手推开二楼的一间雅房,脆生唤道,“燕舞,来喝点莲子粥,清心降火。”
  
  “我现在这样子不需要喝莲子粥,而应该喝安神汤,压惊。”屋内的绝颜美人儿一手扯着发髻上的珠钗,一手用帕子使劲儿擦抹着嘴上的胭脂,蹙眉道,“这妆化得这般诡异,居然还有那么多人喜欢,见鬼了不是?”
  
  黄衫少女忍不住扑哧一笑,将粥碗端出,又替燕美人细心地解下珠钗,“那是因为燕舞你天生丽
  质,不施粉黛也足以倾城,男人们才那么喜欢你啊。”
  
  “什么燕舞,名字有够俗够恶心的,我看你也别叫黄鹂了,叫莺歌岂不甚好,正好与我凑成一对来着。”燕美人眉头越拧越深,“那群男人财粗酒臭的,也真够恶心人!真是受够这种地方了……”
  
  “嘘,让楼主听到你就完蛋了。”黄鹂花容失色,伸出一根指头压住燕楚楚的唇,“当初你吃了多少苦头,全忘了?”
  
  忘?如何会忘?
  
  燕楚楚暗自冷笑,前日受的那分筋错骨掌疼了她一天一夜,每次疼昏了又被冰水泼醒,在保持清醒却不能动不能喊的情况下忍受那筋脉俱断,骨头被一寸寸碾碎般的剧痛。从夜幕折磨到第二天黄昏,流淌出的汗水都可以可以灌满几大浴桶。
  
  在那种情况下,她还不暂时屈服在瑶琴的淫威下,她这薄命红颜恐怕早就立地飞升了。于是,第二晚她就成了‘三寸心’的新姑娘,光靠一张脸蛋,在九重纱幔后倾颜一笑,便艳惊四座,一夜之间红遍北阳郡。
  
  万幸第一晚不需要接客陪房,按照她现在的名气,司徒瑾应该很快就能找到这儿了,到时候她的苦日子也到头了。
  
  燕楚楚心不在焉的喝着粥,嘴角荡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来。
  
  “燕舞,你怎么了?”黄鹂伸手在她眼前晃晃,一脸关切,“总觉得你的脸色有几分诡异。”
  
  楚楚一顿,默默看了单纯的黄鹂一眼,嘴角抽搐地咽下口中的粥。虽说黄鹂是瑶琴派来监视她的,但这孩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单纯,罢了!还是防着她点,免得节外生枝。
  
  正胡思乱想着,冷不防一只软肥的小嫩手横伸过来,抢过楚楚碗中的粥去。楚楚回过神来,只见粥碗不翼而飞。
  
  遂大惊失色,找了半天才在桌子底下找到罪魁祸首——一个两岁多点的圆团子小屁孩,正砸吧着嘴巴喝她那剩下的半碗粥呢!
  
  楚楚愣愣盯着桌下那水嫩嫩的小屁孩,只见他锦缎子的小衣袖里露出白面团似的两只小手掌,捧着白瓷碗,琉璃色的大眼睛忽闪忽闪,正歪着脑袋看着燕楚楚。
  
  半响,楚楚才长叹一声,“作孽呀!这什么鬼地方,居然把孩子虐待成这样,靠抢食为生……”
  
  孰不料,那小屁孩砰地一声将碗摔到地上,两只小手掌就像在两只白馒头上粘着五只小馒头,还煞有介事地拍着衣服,一脸嫌弃道,“真难喝。”
  
  一夜未曾进食的肚子唱起了空城计,燕楚楚肉疼地看了一眼地上的莲子粥。半响,一把抱起肉团子似的小屁孩,拉扯着他软嘟嘟的脸蛋语重心长地说,“孩子啊,这本来不是菜,吃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菜!”
  
  黄鹂擦擦汗:“燕舞,你手里揉搓的,是楼主的小公子……”
  
  感受到身后凝重万分的乌云压过来,燕楚楚默然松手,“生活在这种美女如云、钟灵毓秀的好地方,小公子好福气!他日必将飞黄腾达,拥遍人间绝色啊!”
  
  言不由衷的拍完马屁,燕楚楚直想狠狠抽自己两耳光!什么时候她一代清高孤傲、自命不凡的美少女竟然沦落到这样毫无骨气的地步?忒没出息了!都是受顾老狐狸的污染,连这油嘴滑舌的马屁话也学了个十成十!
  
  罢了罢了,人在屋檐下哪有不低头?就让我自甘堕落吧……自甘堕落吧……堕落吧……吧……
  
  “你这贱蹄子,胡说什么呢!我儿子才两岁!”身后瑶琴冷笑,带着三分不屑七分鄙夷,“还以为青看上的是一个什么样特别的女子,如今看来,也不过是脸蛋比我年轻好看。话说,你还说这副任人宰割的低顺模样可爱多了。”
  
  僵硬的转身,燕楚楚皮笑肉不笑,“多谢夸奖。”
  
  瑶琴亲昵地搂住小团子,侧首道,“不客气。”
  
  “这小团子是你和秦青的儿子?叫什么名字?”
  
  瑶琴抚着小团子的眉眼,仿佛在透过他的脸看另一个人,“还心,秦还心。我儿子的名字。”
  
  似乎想到什么,瑶琴又恶狠狠盯着燕楚楚道,“你抢不过我的,等今晚你开…苞挣了钱,我就杀了你!”
  
  “咳咳!”燕楚楚一口茶呛住,瞪大美眸道,“大姐,你说今晚干什么?”
  
  “接、客!”瑶琴将字眼一个个从牙缝里挤出来,“我要让秦青知道你就是一个千人骑万人跨的货色!”
  
  燕楚楚梗着脖子,神色微动间又很快恢复淡然,“我说,我和秦青真的没关系,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恨他还来不及呢……”
  
  “我当然知道你和他没关系,这个我前天就给你验过身了。要不是看在你还是处…子的份上,你以为我会留你到现在?”瑶琴抱着还心小团子,笑得阴森森惨淡淡,“你恨他?那就是仇人咯,仇人就更该死了!”
  
  验身?!那女人竟敢趁她昏迷做出这样的事来!一股被羞辱的怒火漫上燕楚楚的心头,让她的身子不可抑制的颤抖颤抖。瑶琴冷眼看着她,嘴角挂起一抹玩味的笑。
  
  燕楚楚提一口气,缓缓放下,许久才垂着眼眸冷声道,“能不能弄点吃的来?”
  
  “怎么?”
  
  “我肚子饿。你们这里伙食太差,跟猪食似的,应该换个厨师了。”
  
  “既然是猪食,你还吃得下?”
  
  不经意间流露出少许黯然的神色,楚楚沉默半响,才起身自嘲一笑,“有什么关系呢,我已经,失去味觉了……”
  
  瑶琴不解的望着她,片刻后才了然道,“是那残毒的副作用么?哼,你活该!如果你知道了司徒瑾瞒了你多少,你恐怕……”
  
  “可我现在还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燕楚楚直直望着瑶琴,没有一丝惧色。
  
  “哼,倒是个好丫头!”瑶琴意义不明地哼一声,似笑非笑,“黄鹂,叫厨房准备两个小菜一盘点心送上来。燕舞,吃饱点晚上才有力气接客!”
  
  说完,她媚笑两声,径自抱着还心往屋外走去。
  
  一身绯衣飘到走廊外,只见有两只金色半透明的小蜂绕着门口上下飞行,宛若两颗发光的金色颗粒在半空中舞动。
  
  见到这美丽的小蜂,瑶琴瞬间冷下脸来,细弯的柳叶眉拧成一个疙瘩。
  
  半响,她伸指一挥,碾死两只小蜂。
  
  “迷香蜂,不愧是情报门,动作够快!”瑶琴极缓地扯出一个毫无温度的笑来,“瑶琴已没有什么好怕的,就陪你们玩到底!”
  




☆、第54章  瑶琴的抉择

  
  是夜。普陀寺九级宝塔的顶峰,衬着皎洁的满月,一青一黑两个身影相视而立。
  
  风徐徐而过,吹动青丝衣袂尽舞。
  
  “我要你帮我杀一个人,今晚。”蒙住半边脸的黑衣女子握紧身侧的剑,定定直视对面那岿然如山的青色身影,声线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青衣人对着月光擦拭着锋利的剑刃,从两片薄美的唇中挤出一个字,“谁?”
  
  “北阳‘一寸心’楼主,瑶琴。”
  
  拭剑的动作一顿,青衣人万年不变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起伏,转瞬即逝。
  
  下一刻,他还剑入鞘,绝然转身。“此人不杀,请回。”
  
  “不杀?为何!只要我肯付出相应的报酬,你没有理由拒绝!”黑衣女子松了松被汗浸湿的手掌,又紧紧握住剑柄,“况且,你若今晚不杀她,便会失去今生最重要的人!”
  
  最重要的……人?
  
  秦青慢慢转过脸来,满月的清辉给他的侧脸镀上一层朦胧的银光,似梦似幻,“我没有重要的人。”
  
  “她也不例外吗?”黑衣女人朝秦青摊开一只手掌,在她手心躺着的,是一支熟悉的银针。
  
  秦青盯着掌心那枚银针,目光深沉似水。半响,他才沉声问道,“你是何人,意欲何为?”
  
  周围强烈的气温冻结,陡然增重的气压压得人喘不过气来。黑衣女子以剑撑地,使尽全力迎上周身的浓重杀气。
  
  “我的目的很简单,只是让你去杀了瑶琴。至于我是谁,我想你没有资格过问,主顾的身份有绝对保密权——这是你们剑客的规矩,不是么?”
  
  秦青不语,仿佛成了月下完美的定格。黑衣女子在他无形的杀气下冷汗涔涔,喉间数次涌上腥甜,又被她生生咽下。
  
  终于,秦青面对着她,眼神比他手中的剑还要锋利。
  
  “嘴里的血还是吐出来的好。”冷冷抛下这一句,只见月下青影一闪,疾风吹过,对面那还见得那抹青衫?
  
  黑衣女子愣神了片刻,再看掌中,那枚晶莹细长的银针也不见了踪影。
  
  “那家伙,到底是答应了还是没有……”哇地吐出一口血来,黑衣女子嘀咕着扯下面巾,露出一张娟秀漂亮的脸蛋。
  
  又一阵微风吹过,带来阵阵甜香。身后蓦地一个带着嘲讽的女音响起,“你做的很好。放心吧,他今夜一定会来。”
  
  “楼主,我真不明白。”黑衣女子擦了擦唇角的血迹,转身看着身后那绯衣艳妆女子,“您这么爱他,为何还……”
  
  绯衣女子抿嘴,忽然嗤笑一声,像是自嘲,“我爱他爱的发疯了,黄鹂。我只是在想,如果他亲手杀了我,是不是就会因为内疚而永远记得我……”
  
  风,已然有些刺骨。黑衣女子愕然,良久才喟然叹道,“楼主,你的确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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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间的大红灯笼排排高挂,宽大的厅内一片人声鼎沸、歌舞嘈杂,调笑放荡。
  
  台下一群如狼如虎的男人用肮脏不堪的眼神打量着台上的紫衣美人,不断竞相抬价,只为与她共度一夜春宵。
  
  燕楚楚煞有介事地端坐,胡乱拨动琴弦,声如裂帛,惨不忍听。惊天地泣鬼神的乱弹琴,怎一个难听了得!
  
  那又不能怪她,她除了脑袋瓜子灵活一点,精通岐黄之术外,琴棋书画女工,一样不懂!
  
  一寸心和其它青楼不同,虽然同是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