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历史与登徒子

　　　　谁知，她呜呜咽咽续道：“杀了你后，我也不要活了！呜呜……我们说过要死在一起的……”　　　　


第三卷　武林尘析碎风痕　　第八十九章

　　　　“杀了你后，我也不要活了！呜呜……我们说过要死在一起的……”　　　　
　　　　子玉未料她说出这话来，不由怔了一怔，见她神情凄凄楚楚，美眸蕴泪，望着自己泫然欲滴，他心气登和，柔声道：“说什么傻话！混江湖的人终日性命都在刀口上打滚，最重一个好口彩，谁人像你张嘴闭嘴要生要死的，可有多晦气！日后在本公子身边少说这种不吉利话，啊！”　　　　
　　　　子玉本待张嘴高声呼唤穆笳小姑娘，话到口边又给硬生生咽了回去。他情知宁远公主以她一个堂堂公主之尊失身于己，也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又没名没分地跟着他，嘴上虽不说，内心屈辱可想而知。眼下她情绪极不稳定，要是这便跟穆笳面碰面，她羞忿之下如逼他做出选择，两女只有一个能活着，他便不如买块豆腐一头撞死了来的痛快。　　　　
　　　　就这么一迟疑的工夫，只听得远处穆笳大声怒叱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的！”子玉还以为她已经发现了自己两人，正不知如何是好的当儿，那边却响起了呼喝打斗之声，敢情穆笳遇上了敌人。　　　　
　　　　子玉心头大急，加速攀援而下。不到几回合，忽闻穆笳“啊”的一声惊呼，似乎已受伤吃亏，接着一个苍老嘶哑的声音道：“住手！‘舞柳剑法’？峨嵋派清目师太是你什么人？”子玉觉得这声音好生耳熟，细思一下，想起原来是那“神蛇苗君”在此。　　　　
　　　　这时另一边场中火光照射之下，穆笳着了张百窍一指，左臂提不起来，蹒跚后退，右手离秋宝剑横在身前，瞪视面前一行四人，毫不示弱。她听了神蛇苗君的问话，微微一愣，欠身道：“清目师太是我掌门师伯，敢问这位前辈怎么称呼？”待看清神蛇苗君花花绿绿的奇特装束，心念一动，续道：“这位前辈莫非是……苗王？”峨嵋山地近云贵苗疆，是以她虽未亲眼见过，也曾听说过他的偌大名头。　　　　
　　　　神蛇苗君微微一点头，道：“既然是峨嵋派门人，可免一死。自封穴道，随我们走！”恁般不近人情的话，在他说来却似乎理所当然。　　　　
　　　　穆笳岂是吃这套的主儿，柳眉一挑，脆声道：“本姑娘是来找人的，恕不奉陪！告辞！”说罢，飞身而退，转身疾行，她看得出眼前四人无一弱者，还是早早抽身而退为妙。　　　　
　　　　猛见身前人影一晃处，神蛇苗君已挡在面前，他眼脸低垂，嘶哑的嗓门徐徐吐出两个字，“出剑！”　　　　
　　　　“你说什么？”穆笳芳心恼怒，这苗王虽说比她师傅还高出一辈，但若为老不尊的话，便不用跟他客气许多了。　　　　
　　　　神蛇苗君缓缓道：“本王对你这么个小女娃出手，不免被江湖同道耻笑以大欺小。这样好了，我们打个赌，让你先出剑，本王若容你走到第三招，我西南第一高手的名头就此奉送于你。”自打他们一行人见识了子玉一颗小石子的盖世威力后，士气便一直消沉不振，张百窍两人随时想要打退堂鼓，此时他有意借机在三人面前立威。　　　　
　　　　穆笳心头一凛，玉腕一振处，但闻呛啷一声清越龙吟，宝剑再度出鞘，道声：“晚辈有僭了！”娇叱一声，一领剑诀，半缕青芒化作剑芒乱闪，脚底飞步疾进，十数点银星冲敌人当头罩下，寒光闪烁，虚实不定。　　　　
　　　　“第一招！”神蛇苗君虎吼一声，恍若平地一声雷，手中龙头木杖倏地挟着一股劲风扬起，径取穆笳中宫，来势缓慢而凝重，杖点嗤嗤作响。　　　　
　　　　穆笳猛觉气息一窒，胸口叫无形劲力压得透不过气来，手中繁复剑招立见僵滞，再也施展不开去。她心头已寒，方知敌我差距太大，任何巧招都不足为恃，暗自一咬银牙，玉腕蓦然翻转，剑芒削向敌人杖柄握手处，只盼趁对方收手之际，以宝剑之利削断他的木杖。届时，以苗王的尊崇身分，输了半招后，势不能再行跟她一个晚辈纠缠下去。　　　　
　　　　不料，神蛇苗君木杖悠然一转处，杖身像有吸力一般牢牢贴着剑身，震臂一挥，对方长剑脱手飞出，木杖顺势封了穆笳气海穴，收手开言道：“随我们走！……你小小年岁，剑法一道能有如此火候，实属不易，只可惜遇见了本王。”　　　　
　　　　穆笳惊骇无已，一时难以接受摆在眼前的现实。一个回合！仅仅一个回合都没走过去！这时只听“噗”的一声，宝剑方才着地，插在岩石上晃悠悠颤抖不住。　　　　
　　　　旁观的三人也不由自主暴发出一片喝采之声，张百窍与壮汉老憨很有默契地对视一眼，俱都看见了对方眼中所流露的震慑。　　　　
　　　　“高！高！大王这一出手，不啻石破天惊，足以威震天下，依我说那扔小石子的隐龙门中人武功虽了得，一旦碰上大王，也只有甘拜下风的分儿……”叶坤屁颠屁颠上前凑趣，谀词如潮。　　　　
　　　　神蛇苗君闭目倾听，微笑不语，很是受用的样子。　　　　
　　　　“咦，好剑，吹毛断发！”张百窍捡回离秋宝剑，略一观赏，反手插回穆笳腰间剑鞘，道：“姑娘，请！”　　　　
　　　　穆笳气海穴被封住，无法运行内力，此外行动如常，当下别无他法，只得老老实实跟在他们后面默默前行。　　　　
　　　　叶坤走了过来，手中举着的火把递给她，喝道：“火把你拿，给大爷我放乖巧些……”猛然看清火光掩映之下她娇艳绝伦的面容，愣了愣，猥笑道：“这小娘子不错么，有婆家没有……”说着，便伸手去摸她俏面。　　　　
　　　　穆笳花容失色，欲躲时内力运不上来，眼看便躲不开了。　　　　
　　　　忽然，叶坤身旁伸来一只细腻若女子的手，食中二指并指如戟，划向他的腕脉，劲风凌厉。　　　　
　　　　叶坤急忙缩手，扭头怒道：“姓张的，你什么意思？！”　　　　
　　　　张百窍微微露出一个冷笑，缓步前行，眼角也不扫他一扫。倒是一旁老憨洪声道：“我们哥儿俩行走江湖时，最最看不得欺侮妇女的下流胚子，哼哼！”　　　　
　　　　叶坤暗地里大怒，见神蛇苗君当先而行，对后面之事充耳不闻，并无为自己撑腰之意，只得忍气吞声，退开一边，不去骚扰穆笳。　　　　
　　　　一行五人逶迤而行，火光也渐渐远去。　　　　
　　　　这一幕，附在崖壁上高处的子玉看得一清二楚，直恨不得背生双翼飞到穆笳身边，他心急如焚，加速下攀，待到他背着宁远公主脚踏地面之时，那一行人早走的不知去向。　　　　
　　　　子玉死死盯着火光远去的方向，拔腿便奔，奋起直追，一路绝尘，越奔越快。　　　　
　　　　忽听背上宁远公主咯咯一连串脆笑，凑到他耳畔笑道：“你心上人有难了，你急是不急？”　　　　
　　　　子玉哪里有工夫去理她，这女人邪里邪气，喜怒无常，到这会儿怕是要高兴坏了。　　　　
　　　　宁远公主亲昵地含着他的一只耳朵，笑道：“假如有难的是我，你会不会也这么着急，恨不得豁出性命救我？”　　　　
　　　　子玉没好气道：“那就谢天谢地了，万恶的小妖女终于叫人收了去，我不知有多开心，当晚咱定要多吃三大碗饭，以示庆贺！”　　　　
　　　　公主在他背上咯咯咯直笑得花枝乱颤，喘着气笑道：“你这人嘴巴真贫！其实，听你这么说我很开心，知道倘或被人挟持的是我，你也一准儿会这么救我……跟你说一件事儿，你不必这么急着去救你那黄脸婆的，她暂时不会有事！”　　　　
　　　　子玉脚步丝毫不缓，一听这话气就不打一处来，怒道：“你这女人好不狠毒！我猜你心里巴不得她早点死，是也不是？！”　　　　
　　　　宁远公主一听，大发娇嗔，小嘴一噘，赌气道：“瞧你急得这副欠揍样！不说便不说，本公主现下还不乐意说了呢！”停了一停，似乎自言自语道：“他这人真不识好歹，人家本想跟他说猜到了苗王不杀他黄脸婆、只挟迫她随行的原因，此事牵连到一个万归图的传说……唉，既然他不愿听，本公主还懒得巴巴的跟他说！”　　　　
　　　　子玉听她话中有话，忙问道：“不是说江湖传言‘万归图’乃夺天地造化之功的上古神物，无论何人见之，都能根据其人资质悟出武学吗？”这话还是数日前他听宇文悖说的，除此之外，他一无所知。　　　　
　　　　宁远公主轻哼一声，自顾自哼起不知名小调来，睬也不来睬他。　　　　
　　　　子玉笑道：“好妹妹，你就同哥哥说说吧！就知道妹妹你心肠最好了，见不得哥哥着急，是哥哥自己特不是东西，反而惹恼了妹妹，以后妹妹要怎样罚哥哥，哥哥都甘愿，现在就说了吧！”　　　　
　　　　宁远公主伸出两根雪葱玉指，揪长他耳朵，凑过去说道：“听清了！妹妹心肠不好，妹妹心肠最最狠毒了，巴不得你那黄脸婆早点一命呜呼！”　　　　
　　　　此刻，前方一行五人的火光已然清晰可见，子玉总算没追丢，略微松了口气，忌惮那几人武功了得，不敢逼得太近，只远远蹑着。　　　　
　　　　子玉听了她这话，不禁又好气又好笑，该记恨的事倒没见她记恨，自己情急时这么随口一句话，竟给记恨上了，他心下暗叹女儿家的心事还真是不可捉摸。他嘿嘿一笑，回头在她如花娇靥上吻了一口，笑道：“适才真真对不住了，我们才做到一半就给打断了，搞得妹妹不上不下的，很难受吧？”　　　　
　　　　宁远公主粉脸晕红，狠狠啐了一口，嗔道：“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谁不上不下了？谁难受了？死相！”　　　　
　　　　“妹妹别急，等救出穆笳后，我……本驸马一定好好伺候公主，让公主欲仙欲死！嘿嘿……”子玉笑道，抱着她膝盖弯的两手渐渐上移，在她两边翘臀来回抚摸，“好妹妹，把你知道的尽数跟哥哥说了吧！”　　　　
　　　　宁远公主被他爱抚得一阵酥麻，软瘫在他背上，鼻息咻咻，吐气如兰，腻声道：“坏，就知道欺负人家！……你可知凡是到这地底别有所图之人，为何无人是孤身一人前来？张百窍两人是对多年拍档，那也罢了，可是那苗王老家伙身负绝顶武功，所知比任何人都多，何以还要在身旁带个一无所长的人？要知这等机密之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子玉心头突地剧烈一跳，道：“那又为了什么？”　　　　
　　　　宁远公主道：“这就是因为那个传说了，我教典籍有记载，说是万归图乃乾坤六合间一件灵气所聚的异物，变幻莫测，常人对着它静坐，便能灵智大开，自行领悟武学。但天赐玄奇造化，必有代价，事先必须以一名活的身怀武艺之人投进去为祭品，万归图方才会显现……你看苗王随身携带一个人来，多半因为他拿不准能不能在这片地府捉到习武之人为祭品，是以索性带一个进来以策万全，必要时将其投进去，他便可参悟万归图了。至于张百窍两人，也不知清不清楚这个传说。左右我跟你实说，我那帮子人下来前早有打算，假如我天狼阁一众人等找到万归图，便随便扔一个属下进去为祭品！”　　　　
　　　　她慢条斯理地道来，子玉只听得毛骨悚然，浑身直打冷战，脑中灵光一闪，道：“你的意思是说，苗王不杀穆笳，而封住武功挟迫她随行，是……是意欲让她当祭品？”　　　　
　　　　宁远公主媚眼横视，白了他一眼，笑道：“那是当然，还用说么！看你平日里鬼点子挺多的，怎么心上人一遇险就乱了方寸，咯咯！”　　　　
　　　　子玉远远望见了穆笳的身影，心下大定，寻思她既然暂时无虑，为今之计，那便不急于正面上去跟人硬拼，远远跟着他们，待机相救为是。沉吟着道：“你说该怎么办？”　　　　
　　　　宁远公主笑道：“怎么着？看你的神气莫非还想上去硬抢啊！少做白日梦了，单单一个苗王你都吃不消！那苗王得享盛名数十载，决计不是浪得虚名之辈，看他刚刚出手一击，实力只怕还在其名头之上。以我看来，倘若以你的内力，再加上我的武艺，或许能与他一拼。就光凭你这半吊子……哼，你的内力虽明显强于他，但武技却不知差到哪里去了，你若与他一对一单挑，我赌你撑不过五招！”　　　　
　　　　子玉情知她是魔教高徒，眼力不知比自己高明多少，看来自己硬碰硬冲上去只是徒然多送一条小命而已，不由得愁上眉梢。　　　　
　　　　宁远公主掩嘴咯咯一笑，眼波流转，笑道：“不过呢！你也不是全无机会取胜，关键在于如何取巧，以你之长攻他之短，使他不明不白败在你手里……”说及此处，大大咧咧卖个关子不说。　　　　
　　　　子玉一听大喜，素知她慧黠狡猾，机诈百出，并且江湖经验丰富，她这么说便一准有办法，笑道：“好妹妹，说嘛说嘛！只消把她救了出来，你要怎样，哥哥都依你！”　　　　
　　　　便在此时，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