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历史与登徒子
眨】晌等行摇薄 ?br /> 美妇人扭股糖似的黏他身上,一番咯咯荡笑,杏眸横睇:“好可人的嘴皮子……”
小姑娘将马缚到后院,脸上红潮犹未褪净,进来抬眼正巧看见这打情骂俏、郞情妾意的一幕,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才离开一小小会儿,这对奸夫淫妇竟已勾搭上了。一个荡妇淫娃,一个花丛老手,相见恨晚哪,霎时天雷勾动地火,干柴烈焰一发不可收拾……将手中马鞭朝他恶狠狠一掷,气呼呼坐在一旁哼哼唧唧生闷气。
子玉接着鞭子,踌躇不定。她给我鞭子作甚?莫非暗示回头要用这个抽我,要不提醒我我只是个奴才?
那汉子面黄肌瘦,脸有菜色,枯坐供衾旁,神情委顿,不言不动。
美妇人凑在子玉耳边腻声笑道:“好人,叫什么名儿,多大了,有无家室?”
他道:“小可洪州王子玉,内人……嗯,不知姊姊如何称呼?”本想趁机逗逗小妹妹,扭头见她神色不善,美眸含煞,终归不敢造次。
“奴家叫阿空……”
一语未了,他涎脸笑道:“阿空,好有禅味好有深度喔!”
“禅味?哼!”小姑娘嗤嗤冷笑,“色即是空!‘及乐轩’主人布施雨露,艳名满天下,不知多少孟浪淫徒毁在她手里,可偏偏还有色迷心窍的小子入其彀中!”
秀目冷芒扫来,子玉暗懔于心。
美妇人挨他身上,左捏一下,右揉一把,嗲声嗲气笑道:“好人,哟哟这眼是眼鼻子是鼻子的,端的俊比潘安,美胜宋玉……迷死奴家了!”
子玉大为受用,面有得色,便一瞟小姑娘,心说:“听听,看看人家这叫一个慧眼。”
小姑娘脸罩寒冰,柳眉颦蹙,小嘴噘到天上去了。
美妇人阅人无数,子玉虽是削瘦英俊、尔雅秀逸不凡,较他更纯美几许的翩翩浊世佳公子也非凤毛麟角,然他身上却有股子说不清道不明,难以言喻的独特气质,为滚滚红尘中绝世仅见,怎不叫她蚁孑钻心痒入骨髓。媚眼如丝道:“好冤家!随奴家去及乐轩盘桓几日如何?人生在世但当及时行乐为所欲为,去那儿姊姊包你欢畅蚀骨,乐不思蜀!”
子玉猛地打个寒战,背心冷汗涔涔,自度没有惊神泣鬼之能,下身那话儿也不能立地顶天,误入淫窟非给吸成人干不可。干笑道:“姊姊的好意小可心领了,小可还得去峨嵋干活儿哪,矧且我已是有妻室之人,叫娘子逮到非劈了我不可……”
小姑娘从鼻子里哼出声音来,满面鄙夷恶心。
他暗地里哂笑,小妮子自作多情又不是说你,爷是指爷的梦中情人——大宋公主来着。
美妇人很不屑地眼角一扫小姑娘,道:“黄毛小丫头有啥好的,好弟弟如是嫌奴家人老珠黄,奴家还收有几个如花似玉的小徒儿,她们方当韶华妙龄,经姊姊多年调教,一个个善解人意,功夫赛胜窑姐儿……弟弟去了,相中哪个便让哪个服侍可好?”
子玉大窘,脸上火辣辣的,招架不住垂下头去摆弄襟角。忽然闷声问道:“有日本的吗?”
美妇人一愣。
他玉面微微发红,心说做了婊子还立什么牌坊,索性拉下了脸面,扭捏道:“我是问……问有没有东洋扶桑小女人……嘿嘿,我滴喜欢!”
回过神来,美妇人向他脑门戳了一指头,笑嗔道:“小鬼头,人小鬼大!罢了,罢了,姊姊在武林中人面极广,只要你随姊姊去,或抢或拐,无论如何找扶桑商船队与你弄一个来,左右管教你称心如意便是。”
子玉羞羞答答不依,“姊姊坏死了!人家只想见识一下扶桑女人,又不想怎么怎么样……”
两人腻在一堆,笑作一头,沆瀣一气,颇有一见如故之恔。
光天化日之下,这对奸夫淫妇公然谋划那断子绝孙的勾当,小姑娘实在听不下去了,多看一眼都要作呕。忿忿背过娇躯,咕咕哝哝咒骂“不要脸”“不知羞耻”云云。
美妇人闻说,也道:“这黄毛小丫头有啥好,凶巴巴的,好弟弟和她一块,早晚折损了阳寿……”
小姑娘闻言大怒,跃身而起,一振长剑,素手扬处连鞘径向她刺去。
穆大小姐打小横着走路惯了,这一下隐忍多时羞愤出手,真力贯注,剑尖破空吱吱作响。虽不脱鞘,亦能致人于死地。
美妇人面露轻蔑不屑之色,正眼也不看一看,只顾与子玉拉拉扯扯。
子玉一旁惶急大喊:“别动手别动手!有话好好说嘛!唉……你们这些武林人,真是糟糕……”
剑将及身,蓦地里,人影晃动,那颓丧的汉子已鬼魅般挡在美妇人身前,大袖张卷拂过,劲风暗敛,顿将小姑娘一剑之威化得干干净净。
小姑娘斗然一惊,横剑戒备,道:“尊驾何人?”言语间极是忌惮。单见他轻描淡写的一拂,已知此人非同小可,她虽年少气盛却并不鲁莽,强自按捺下了怒火。
却见他跌坐地上,垂首肃目,仍是半死不活的木讷德性,淡淡地说:“峨嵋派的内功!年纪轻轻有如此修为,实属不易……须勿随意妄动无名,无端寻衅。”
子玉本道小丫头无法无天出手又必伤人,直至形势急遽逆转,登时一乐,心说:“该!看你狂不狂?”不由大是幸灾乐祸,想笑又不敢笑出声,道:“这位大叔好本领!不敢请教尊姓大名。”
美妇人闻言瞳仁一亮,接道:“他性情最是孤怪,一向不喜与生人作答,不过呢,姊姊我却能请他传你武功,弟弟意下如何?”
子玉听说,神情古怪极了,眼珠转了转,“真的?”
美妇人赶忙点头。他耸耸肩,瓮声瓮气道:“你当我蠢哪!到小弟这年岁,学什么武功都已晚了……”
忽地汉子神色一动,低声道:“有人来了。”
只听闷雷似的急骤马蹄声响,一大骠人马自两小来的黄土小道上疾驰而来,尘土激扬。约莫三二十骑,马上骑士青一色的青布短褂,劲装结束。各各挎弓执刀,杀气腾腾。
“是排帮的人,他们照这边来了。”汉子凝视美妇人。
她略一沉吟,向子玉道:“姊姊有要事在身,不便与排帮人打照面。好弟弟真的不随姊姊去?”
子玉苦笑摇首,轻叹道:“非不欲也,实不能也!”
“那姊姊过段时日便去洪州找你,可好?”
他一惊,忙道:“不敢劳姊姊挂心掂念。呃……那个,有缘自会相逢!呵呵。”开玩笑,这么个颠倒众生的尤物上门指名要见我,置我于何地,我还用出门见人么!
美妇人千般留恋万般不舍,依依惜别中,一咬银牙,自高髻云发上摘下一支碧绿玉钗,按在他手心。微笑了一笑,回首携上她姘头,迈出门提气急奔而去。
不远处排帮众人看得真切,领头的一人一声唿哨:“一男一女,就是他们!兄弟们给我追!”大伙人纷纷呼喝,纵马急追下去。
子玉捧着玉钗哭笑不得,看看玉钗,又瞅瞅小姑娘。小姑娘瞅瞅玉钗,又看看他……
子玉二话不说,硬着头皮将它递过去,涎了脸笑道:“送给女侠了!你戴上一准锦上添花,倍增颜色。”
小姑娘冷若冰霜,鼻翼翕了翕,一声冷吭道:“呸!那狐媚子送你的定情信物,你还不好生收着!”
他额头直渗冷汗,叫苦不迭,天哪,何来定情信物一说,这不要我命么。心念电转下,将它望地上一摔,提脚拼命踩拼命踩……犹嫌不过瘾,再搬来块大大的岩石,乒乒砰砰暴砸一气……看看玉钗砸得没了形状,拾起这弯弯曲曲蚯蚓般的一条物事,搁嘴里闭眼一咬,“哇咧!纯金的耶!往少里说也能换十几两白花花的银子,发了,发了,今儿运气不坏,这月就吃它了……”扭头一瞟小姑娘,慌忙把手藏到身后,“我的喔!你别想抢。”
她脸色稍霁,啐了声:“傻呵呵的!”不再理会于他,包裹内取出一袋油纸装的冰糖镇杨梅,细细品赏。
子玉只大半上午胡乱用了些吃食,这会子腹中早已空空如也,还当她找干粮,正待豁出老脸讨一点来果腹,谁料得她左一包右一包,尽是甜点,不觉大为叹服。
就这么一个吃一个看,一来他确是饿了,再来她吃东西委实赏心悦目。小姑娘不乐意了,狠狠横他一眼。他乖乖转过身去,以免徒受皮肉之苦。
蓦地,他惊呼一声,“糟了,忘了一事。”
她下意识道:“什么事?”
子玉嘻笑道:“那姊姊如此豪爽,忘了问她借点银钱使用。”
她哼了声。忽问:“你怎地不随她去?你要是自甘堕落,当时本姑娘可留你不住。”
他微微一侧,刀削斧凿的侧面满溢哀痛,黯然凄苦,以一种催人肝肠寸断的沙哑声音道:“女侠怎能这般看我!想我王子玉苦读圣贤诗书十数载,虽是不成材料,然亦知礼义廉耻之谓。”
后面就不作声了。
便在这时,马蹄声隆隆由远而近,随而人声哗杂,却是排帮众人已转回,“原来是及乐轩那骚娘儿们和她面首,害我们弟兄们白追一程……”
只见他们在路旁下马,一齐向小庙迤逦而来。子玉脑中突然灵光闪过,猝然腾身而起,惊道:“不好!他们冲咱们来的!其意不善,快快找地方躲起来!”
她望将过来,一泓秋水似的明眸中似有嘲色,“此话怎讲?”
“他们至这儿追一男一女,不是那二人,自然便是我们二人了。”见她仍是悠悠然不置可否,急道:“无知小女孩,少爷今趟教你个乖,记好喏!情形不明朗时第一原则:永远不要站在明处!!”见她终于悚然动容,仿佛头回看清他似的对他重新端详,禁不住心中得意非常,豪气顿生。只道已将她折服无已,从此对自己刮目相看……
岂料,小姑娘托着香腮儿注目半晌,丢出一句让他越琢磨越郁闷的话。
“你,究竟是真蠢还是假蠢?”
第二卷 江湖雁逝孤月影 第九章
待排帮大簇人众鱼贯而入。
供台上神幔帷帐后的阴影中,藏身于神像后的子玉和小姑娘偷偷探首向外瞧去,只见来人当中有埠口小店所遇那些个排帮大爷们,为首者正是姓李的堂主。厅内狭小,进来只七八个,外面黑压压人头耸动,不知更有多少人马。人人刀剑出鞘,如临大敌。
看了这阵势,子玉寻思他们这是有备而来有为而来,越发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一发心头作怵,便向身畔小姑娘望去。
可巧她也打眼看来,黑暗中彼此看得不甚分明,大眼瞪小眼,各自惊诧。
此庙矗于山阴,日头西去后屋里便有些壅蔽暗晦,腐烂帘幕随着微风轻轻轩动,阴暗处雾霾薄笼。
李堂主面色峻肃,冷冷的目光自右而左,一扫正前并排而立的三座斑驳神像,厉声道:“不用躲了,出来吧!”
一闻此言,小姑娘便待挺身跳出,子玉慌忙一把拽住她衣摆,她的目光转过来,他轻轻摇摇头,竖起食指于唇前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小姑娘轻点一下螓首。
他拉起她的小玉手,在她掌心一笔一画写出几字:“诈、我、们、的。”心里却想小丫头江湖阅历太浅,自来江湖波谲云诡,险恶生冷,我又不会功夫,要指望她九条小命都不够耍。
那些人便欲各自搜寻,将破庙翻个底儿朝天,被李堂主一声暴喝“站住”喝止住了,道:“兄弟们警醒些!仔细别落了单。”
属下们见堂主神色这等凝重,也不敢托大,一人凑趣笑道:“堂主所言甚是,‘贵客’那般神功,尚且落得一身伤逃回来,我们犯得上架那梁子?应应景回去睡大头觉也就是了……”
李堂主打断道:“‘贵客’并非为那两小男女所伤,而是另有其人。据说男的大抵不会武功,女的剑法不弱,倒有些棘手。”顿了一顿道:“小六子,你亲眼看见他们进这庙来的吗?”
一人应道:“回堂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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