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历史与登徒子
砂言勖苹盗恕薄 ?br /> 子玉说时,提着离秋剑从马车上施施然跳了下来。
除开宇文悖及蒙面人外,众人一时间又惊又喜,张贵仰天一阵哈哈大笑,道:“在下怎地就忘了小兄弟全然不会武功……哈哈,天意!天意!老天爷都站在我们这边,看来我大宋气数未尽!气数未尽哪……小兄弟,速速去杀了那两胡人魔头,成就千古不世之功!”
子玉嘿嘿笑道:“不劳你多说,小生自有分寸。”
月光惨淡,场中是一片触目惊心的暗红色,十几具尸首旁坐了十几个面色憔悴的大活人,兵器散落四处,碎肉飞溅,地上断臂残尸泊泊流淌着鲜血,或是白花花的脑浆,还有不知名紫黑色液体,恶腥扑鼻……子玉仿佛一刹那间闯进了人间炼狱,他一步踏出……踏出,就是一个脚印——鲜红鲜红的!再踏出一步,又是一个脚印——仍是鲜红鲜红的……他诧异地望着脚底,似乎想笑,终于“呕”的一声,弯腰蹲在地上呕吐了起来。
“喂!你怎么样,没事吧?”车内小姑娘忧急的声音。
他万分不解,干呕了半天居然也就吐出几口黄水,恨恨呸了声,怒道:“本少爷能有啥事儿,不就是死人嘛,哈,哈,哈,死人有啥好怕,咱昨儿个见得多了,都亲手砍了仨……呸!死人头,敢瞪大爷……去!”双剑妇人被削下的头颅滚在地上,两只碧绿的眼睛直勾勾死死盯着子玉,他心头发怵,开起一大脚将人头当蹴鞠踢飞出去。
噗的一声,妇人头颅无巧不巧径直飞进了陆三公子怀里,他一见脸都绿了。陆三公子闯荡江湖多年,原本胆气颇壮,然杀人是一回事,抱着死人脑袋亲热又是另一回事。
“该你了,踢过来呀!”子玉乐坏了,在一旁大喊。
陆三公子浑身动弹不得,瞳孔放大与妇人活眼瞪死眼对视片刻,脸上线条抽搐得纠缠在一块儿,喉咙里“咕嘟”一声,便相当干脆利落的昏倒于地。
子玉怔了怔神,一种极度荒谬的感觉萦绕心中,盘桓不去,“哈哈哈哈……”他捧腹大笑,笑得直打跌,状若疯癫,“看看你们这些个武林人搞得……多脏多乱,哈哈,要我来收拾……也好!也好!好极了!我来收拾好,给我一个操纵历史的机会,咱二十年来不就等这天吗?”他霍地跳起身,眼放异彩,在所有人紧张的目光中,迈着方步,大摇大摆踱到宇文悖身前。
“原来是小兄弟你。”子玉出来前,已擦去了脸上大半易容物,是以,宇文悖微一注目,便认出了他来。
“不错,是我,昨日曾有一面之缘。”子玉凝视着他,嘴里“啧啧啧”的,似是叹息,又似感慨,嘴唇翕了翕,掀了掀,最终摇头晃脑冒出句不伦不类的话:“卿本良人,奈何为贼!”
旁人见这情形,大为不安,张贵急道:“小兄弟,万万不可因一己之私念,误了国家大事!此人于两国交锋,江湖实力消长上干系极大,值此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切不可有半点妇人之仁哪!”
子玉道:“我自省得。”铮然一声,拔出宝剑指定了宇文悖心口,道:“不要说我们无甚交情,即便是生死之交,此刻我也会毫不犹豫杀了你。怪只怪胡汉不两立!怪只怪两国仇深似海,你我各为其主!”
宇文悖眉目低垂,微微颔首,缄口不言。
子玉忽地“噗哧”笑将起来,道:“不过呢,这价钱可得好好谈上一谈。”侧头眼望老和尚笑道:“这位大师,杀了他不知小生有什么好处没有?”
“阿弥陀佛,小施主此行功德无量,善业……”老和尚再不谙世事,也知他是什么意思,顿了一顿,直接了当道:“老衲作主,以一粒‘大还丹’为赠。”
子玉摇头叹道:“我也想啊,然则小生丝毫也不会武,要‘大还丹’做甚?当点心吃么!”
老乞丐抢着道:“小老弟若是有意习武,又不歉我本领低微,老花子愿收你为徒。”
众人都道这么一位武林高人愿收他为徒,实是天大的造化,他必会欣喜若狂立时拜师才是。不料,子玉面色很是古怪,似笑非笑,末了,苦笑道:“你休瞒我,小生今时年庚将满二十,早错过了练武的光阴,筋骨已僵钝,现如今学什么都晚了!”
老乞丐一愣,心里原想就这一吊儿郎当书生公子哥儿,随意传他几手花拳绣腿防防身也就了事,谁知他口气大得吓死人,竟是要么不练,练就必成高手之说。
场中又是一片寂阒,人人呆呆望着子玉,现下人人俱是肥肉,就他是一把刀俎,爱宰谁宰谁。听他语气,倒也愿杀了宇文悖并蒙面人为国出把子力,但要是众人开不出他满意的条件,他一怒之下难保不会拂袖而去,任他们自生自灭,那就万事皆休。
忽听得老和尚口宣一声佛号,道:“小施主不须为此忧虑,本派至宝‘易筋经’中载有‘易筋洗髓’的功法,事后,老和尚不惜拼着大耗内力,也必会为施主易筋洗髓,重塑根基……”
宇文悖打断接口道:“就你少林寺有速成之法吗?小兄弟,你即刻杀了他们,待某恢复后,亲自施功以无上内力为你打通任督二脉,贯穿生死玄关……日后习武事半功倍!”
子玉怦然心动,左右稍一衡量,失笑道:“啊哟,好意心领!不过呢,嘻嘻,那等做为委实大违小生的本意,今后叫我有何颜面回去见爹娘……不谈旁人,便是车厢内某位女侠妹妹先就放我不过……”
小姑娘也一起中了公孙老头的暗算,无力掀起车帘看外面,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这时听得子玉谈及自己,心下甚喜,重重“嗯”了声,以示支持。
子玉听见,一发来了劲儿,笑道:“大师,咱们就这般说定了,小子杀了这两人,大师为小子易筋洗髓,再赠大还丹,至于拜那位乞丐前辈为师嘛……嘿,不如免了罢,您老德性虽不坏,可太也圆滑,咱自个儿去另访名师。”
老乞丐不由苦笑,老和尚肃声道:“一言为定!我佛为证。小施主除此巨恶,老衲代天下苍生先行谢过。”
子玉心知以他的宗师级身份地位,决计没有事后出尔反尔之理,狂喜中就待宝剑送出了却君王天下事,顺带自己也小赚他一把。
忽闻宇文悖压低声音道:“且慢动手,某告诉小兄弟一桩天大的秘密,你附耳过来……”
子玉笑道:“你少来!公孙老头的前车之鉴未远,休想故技重施对付小可。”他见了公孙老头的惨样儿,哪还不多长个心眼,在宇文悖身前一直小心躲着玉箫孔,绝不自己送上去挨射。
宇文悖微微一笑道:“箫洞中二百一十六枚镡针一次喷发后已告罄尽,一枚不剩,若非大都中我天狼阁一位人称‘天下第一巧手’的供奉,再无人能安装妥当。”
子玉“哦”了声,不以为然,只觉他真像个絮絮叨叨的大傻瓜——比传说中的我还傻!
宇文悖两手指尖一松,右手玉箫并左手海螺同时滚落地上,“你信了?”
子玉心中一动,据张贵所言,中此化功毒后手臂都抬不起来,那他此刻再也没有任何可能对自己不利……听听又有何妨!当下,不顾陆家堡众人的鼓噪,弓下身去附耳在他口畔。
宇文悖以极低的声音道:“某……其实是身在曹营心在汉……”
子玉险些笑将出来,没想到他这么幽默,也悄声道:“阁下哪来的‘汉’,不要说你是汉人?‘宇文’可是货真价实的鲜卑大姓!”
宇文悖道:“不错!某虽不是汉人,然亦非蒙古人!……数百年以降,纯粹的鲜卑人早没了,某身上流的血液一大半属于汉族……某的授业恩师乃是汉人,正是看中了某非汉族血统,才传某武功,命艺成之后,假意辅佐蒙古人,打入其内摄取信任,必要时伺机刺杀蒙人大汗……”
子玉做个深呼吸,压下澎湃的心潮,他这番话带来的冲击委实太大,略一思忖,又觉匪夷所思,其间破绽甚多,沉吟道:“你既有此心,何不投效大宋朝庭来的直接?再一个,你这些年来做的都是什么事,助纣为虐!蓄谋行刺忽必烈也不用等到今天……”
宇文悖“嗤嗤”冷笑道:“小兄弟你是说宋庭那些碌碌昏愦君臣,那些插标卖首的货色?哼,靠他们济得甚事!某当年追随蒙帝忽必烈之弟——旭烈兀大汗远征西方,破国四十,一直打到西边天地的尽头,前后达六年之久,所建功勋无数,方为忽必烈倚为撑天梁柱,授予国师之高位,执掌半壁武林之殊荣……为不使忽必烈起疑,多杀几个白道武林人算得了什么,行非常之谋,必以非常之手段!”他顿了一顿,道:“刺杀之事只有一次机会,若寻常时期杀了大元皇帝,用不了多久,蒙人又会推选出新的大元皇帝——届时,谁来阻拦蒙古人百万铁蹄下江南?故此,某一直耐心等待机会,一个一击为宋国赢得二十年苟延残喘的机会,如当年钓鱼城之战蒙哥大汗突然毙命一样!”
子玉面色凝重非常,皱起眉头望着他,他也毫不心虚地举头和子玉对视,眼中清澈如水。子玉眉头皱得更深了,良久,良久,终是摇头大声道:“我不信,任你巧舌如簧,说得天花乱坠我也不信,倘若由你们双方之间做出选择,小生毫无疑问会相信他们……”四下环顾一眼,见自老和尚老乞丐以下陆家堡众人,人人皆现喜色,老和尚又宣了一声佛号。
“他们,”宇文悖不屑道:“靠他们顶什么用能改变什么……”
一语未毕,子玉如同被人踩着尾巴的猫一样暴跳而起,厉声道:“一点不错!靠他们没用!!”
宇文悖也吃了一惊,不明他为何突然之间有这么大的反应,却不知子玉了解历史,没有人比他清楚今后天下大势的走向。他心下盘算,方今宋朝便似个病入膏肓的人,从头到脚全身上下烂了个通通透透,指不定何时一阵小小的风吹来,他都会轰然倒下,转眼烟消云散……寻常药石早已不起作用了,必得另辟捷径用猛药用毒药死马当活马医,兴许还能整出一线生机喏……
宇文悖小声道:“小兄弟你放过某,尔后某为你打通任督二脉……某之大计已苦心经营十数年,不甘心就此毁在你手里,给我一个机会……”
子玉激动得浑身打颤,难以自持,胸口一腔热血直冲脑门,“是极是极!给他一个机会,给南宋一个机会——改写未来的机会!”他脑中念头电速急转,霎时之间作了个决定,虽然是个很可能害得自己万劫不复的决定,但他已管不了那么多了,一旦历史前进的方向掌握在他手中,他想也不用想,就会义无反顾地将历史推向一个完全未知的方向……换了旁人,值此重大关头需要反复斟酌再斟酌,但他不是常人,在他眼里南宋已是个输得分文不剩的赌徒,连衣裳也输得精光,全身上下一丝儿不挂,既然还有再赌一把的机会——纵使翻本的可能小之又小——为什么不赌?
他冲众人打个长揖,毅然道:“各位前辈请听小生一言,小生斗胆请双方就此罢斗,意下如何?”
陆家堡众护卫大哗,张贵大叫道:“你疯了!你知道他是什么人!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子玉眺望远方灰暗的苍穹与灰暗的地表相接处——一片晦涩,并无分界点,淡淡笑了一笑,道:“我正是因为知道得太清楚,太清楚,呵呵,才这么说,你们也许不会明白。”
老和尚道:“小施主,可知此人一旦回归北方,少林、武当两派将永无宁日?”
宇文悖抢着道:“大师,你们也将宇文某人瞧得忒小了,我等但凭小兄弟调停,今晚这场过结就此揭过。某指天为誓,若日后因今晚之事为难少林、武当两派,叫我宇文悖不得好死!”
子玉两手一拍,道:“好得很,就是这样!”转头指着蒙面人,道:“你怎么说?”这一句不可不问,与他私底下还有仇呢。
蒙面人道:“你我恩怨一笔勾消,日后相逢为陌路……今夜之事全凭宇文先生作主。”
子玉点点头,微一思量,在众人喷火的目光中,随便牵过一匹马,扶蒙面人上去,拿绳子将他绑在马背上。之后,拔剑往马臀上狠狠一戳,马儿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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