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历史与登徒子
俸俸伲 薄 ?br /> 穆笳小姑娘听得粉脸浮上两朵红云,啐了一口,两手去堵耳朵。
子玉看着好笑,凑过头去,吃吃轻笑道:“这种故事,我也会讲的……”
众人催促说快讲快讲别卖关子了。
台上人眼珠子一转,在客人中打量一番,贼笑道:“下面的东西么,大人听听无妨,小孩子正经却听不得的。”说到这里一顿,突然指定正两眼目不转睛盯着他的哑巴女孩,喝道:“兀那女娃子!……说你呢!还看什么看,去去去,小孩子不能听——会学坏的!”
小女孩当即满面涨得通红,抱着宝贝木偶匣子,一溜烟的跑了。
众客人嘻嘻哈哈成一片。
“那对奸夫淫妇遂宽衣解带,成就好事。一度春风,竟结蚌胎。及伊夫回来,涉尚在妇家,向伊夫购妇。伊夫询明底细,知涉已任朝官,自想势不可敌,况妇已失节,乐得做个人情,受了金钱,将妇给涉。涉竟携妇归任,未几产下一子,名叫似道……噢不,是贾虫儿!嘿嘿……”
大家拍手大笑,乐不可支,子玉也在其中,好不快意。坐中惟有几名女客,想笑又不方便笑,一个个举起袖子掩面偷乐。
蓦地,大门口响起一声大不咧咧的呼喝,“什么人在此大叫大囔的,目无法纪,造反哪……”
第三卷 武林尘析碎风痕 第七章
且说门口大摇大摆走进一行五六个公人来,俱着差役装束,人人一面走,一面瞪着眼呼呼喝喝,不住扫视店内用膳的众人。
掌柜的浑身一颤,慌不迭小跑着迎了上去,瞬间堆出满面谀笑,“哟!众位官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这边请这边请!小二,奉茶看坐!”
为首一个圆脸宽额捕头样的差吏大模大样坐了,身后那干人等神情傲然,很有些目无余子的孤傲风范,各自抬脚踏张长凳,有意无意地晃荡手中逮人用的镣铐,或是亮锃锃的刑具钢刀。
一时间,室内众人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喘。一个个很明智地收了前一会悲愤、或是狎笑的表情,默默自斟自酌。不谈本地居民固是在他们面前敬而远之、谨小慎微惯了的,便是内中的外地过往行客,这时也知晓在这城中是没道理可讲的,若是叫这班捕快们平白白抓进大狱,有冤也无处诉。
楼上,穆笳小姑娘低眉肃目,出奇的安静,双目一开一阖间,怒火却在熊熊燃烧,她一见这般光景,就知这些狗官差素日里横行无忌,鱼肉百姓,敲骨吸髓,已然欺榨得老百姓半点儿鸣不平的念头都没有,只知一味逆来顺受,苟且偷生。她银牙暗咬,悄悄盘算今晚怎生怎生除暴安良替天行道。
忽听对桌子玉“嗤嗤”冷笑道:“官不像官,吏不像吏,君不像君,国不像国……呵呵,如此世道,不亡何为?”
穆笳一听大怒,按说子玉在她面前疯言疯语也不是一两回了,要换了平时,一笑了之便是,但这会子她正值有气无处撒的当儿,闻言并指如戢,点着他鼻子怒叱:“你说什么?”
子玉一怔,小声喃喃说道:“什么?我没说什么呀,这完全不关我的事,我原本便是个如假包换的局外人,天塌下来都不关咱的事。俗话说,药医不死病,佛度有缘人,这国家早已没救了,我急他个啥?横竖我又不是救世主……喂,你就是再瞪我——实话跟你说,我也不是救世主!”
下面端坐如山的捕头四处打量一遍,目光缓缓落到堂中央木台子上,冲片刻前绘声绘色调侃贾似道的那人道:“吴偷儿,莫非伤才好几天,又皮痒了,是不是想找我这些兄弟们帮你小子再疏通疏通筋骨?”
那吴偷儿自他们一进门,便老老实实收敛笑脸,身子抱成一团坐在台子上,这时闻言,伸长小脑袋嘻嘻笑道:“众位爷就别寒碜小子了,您老一声‘偷儿’不打紧,让人听见多不好。小子姓吴,贱名一个‘损’字,前些日子有幸受众位大爷一番教导,不早改邪归正了么,这会儿见他们这些人闷头吃吃喝喝怪无趣的,特地上台来给他们说个笑话,逗个乐子而已。”
捕头冷哼一声,道:“最好老实点,不要惹事生非!”情知在他身上榨不出多少油水,不再理会于他,转脸向掌柜的道:“本捕头听人举报,说你这店里窝藏草寇强人,隐匿不报,可有此事啊?”
听他这一说,掌柜的心里倒多少有底了,小心陪笑道:“爷您这哪来的话,我们小店自来正经经营,童叟无欺,住的都是远近本分人家,断断不敢收容不法宵小,还望爷您明查。”
捕头含笑起身,在掌柜的肩头亲切拍了拍,笑道:“非是哥哥我有心找你店麻烦,实在近些日子接连好几个孕妇失踪,上面压下来,我们也难做啊!”说到这里,语锋猛然一转,喝道:“拿帐薄来查看!”
掌柜的连道是是是,“快快去取帐本来与众位大爷们过目!”同时向小七使个眼色。
小七会意,立时撒开脚望后院跑去。
子玉一奇,小声道:“帐本明明就在他们眼前柜台上,为何却别处取去?”
穆笳歪着脑袋想了想,道:“兴许掌柜的心中有鬼,不敢拿真帐本给他,只好去弄本假帐本给他们看,好糊弄过关。”
子玉气笑道:“小丫头不懂尽瞎说,若是真帐本不在柜台上,那还好讲,可现下他便有通天的本事也无法瞒天过海,除非那捕头比我还傻。”
“谁说你傻了?”穆笳白他一眼,笑嗔道。
子玉嘿嘿涎脸笑着,伸脚过去,在桌底下她足尖上轻轻一碰,“除了我的小乖乖,还有谁呢?”
一转眼的工夫,小七便奔了回来,双手小心翼翼捧着一本帐薄,递给捕头。
捕头似乎漫不经心接过。他这一接,却不是抓着帐本的一头,随手拿将过来,而是十分令人不解的也同小七一样以两手托着帐本底部,稳稳自他手中捧过,薄薄的一本帐薄好似沉甸甸的份量不轻。
他这一接大有学问,子玉看着眉头暗暗一皱,好像有些明白了。
捕头身旁一个年轻捕快伸手揭开帐薄一页,猛见里面一片白花花的银光耀眼,他随即又飞快合上。
一开一合间,楼内已有不少客人瞟见,两小坐得高,清楚楚看见帐薄里夹的是不少银元宝。他们相顾愕然,吃公门饭的私收店家孝敬,早不是什么新鲜事儿……可,可这些人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也太嚣张了吧!
“嗯,你店里果真没有住可疑之人,如此甚好!甚好!”捕头眯着眼睛掂了掂手中帐本的份量,笑着说道,而后转头道:“兄弟们,这家店干净的很,我们再去别的店搜查搜查,务必要将那掳掠孕妇之人揪出来。”
几个捕快轰然应诺,“头儿英明!”说完,精神抖擞紧随着他往外走。
“站住!”
一把声音在人数虽多却异常寂静的堂内突然响起。
众捕快身子一僵,人人俱有些难以置信地缓缓转身,要知道,在这个城中胆敢叫住他们的,还真是不多。
众食客们各自心下忐忑,生恐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掌柜的冤枉极了,心说我好不容易破财免灾送走这帮瘟神,偏偏这要命的当口有人找他们架梁子,事后少不得又要大出血一回。
捕头回过身来,待他看清正由后院悠悠然踱出来的两人时,微微一呆,随即脸上笑开了花,慢慢地弯了腰,弯了腿,一颠一颠像鸭子奔跑似的冲两人跑去。笑得大嘴一直咧着,不知不觉间,一滴口水掉在地上……不知不觉间,又是一滴口水掉在地上,于是乎,他扭扭摆摆跑将过去,地上也延布出一条斑斑口水轨迹。不少客人看着倒尽了胃口。
“范大人!范爷爷啊!想死小人了!”他跑到近前,一脸谄媚道。
子玉向前微一俯身,探头看去,只见下面刚出来的两人,正是清早在上房门口偶遇的范大人及陈公公。
范大人大为受用,道:“你家知州陈弈大人可是回城了?”
“回了回了,刚回!”捕头哈着腰忙道,自一见这两人,他的腰就不曾直过,便似适才在众人面前还挺得一杆标枪般的好汉,才一眨眼的工夫,就让人打折了腰。他见到范大人身旁的陈公公,慌忙作揖笑道:“不知这位公……呃,这位大人贵姓?”虽是人人都看得出他身着宦官服饰,可公公二字非比其他,不能轻易出口,万一叫错,对方多半会扑过来拼命的。
陈公公微微一笑,眼睛望向他处,也不答话。范大人接口道:“此地不便多言,既是你家大人回城了,你这便引我们前去。”
捕头唯唯诺诺,叫捕快们前头领路,自己像哈巴狗似的,亦步亦趋跟在范大人脚边摇尾卖乖。
众人甫自松了口气,暗说他们走了就好,走了就好,天下太平了。却听见捕头一头走,一头絮絮叨叨:“范大人哪,小人今日有缘得以再睹您金面,可是小人前世修来的福气!我们家大人天天提起您,掂念着您,时常与小人们言道,放眼天下英雄,他只能排第三!小人们就纳闷了,我们家大人是何等的英明神武,神仙一般的人物,还只排第三,那前面两位岂不比太上老君还神了吗?大人说啊,排第一的自然要数贾相爷,小人们被一点醒,佩服得五体投地,贾相爷真真不愧天下第一人。大人又说了,排第二的,非范大人文虎莫属,小人恍然大悟,当即就服了,范大人您允文允武,雄才大略,这两年统兵征讨蒙古胡人,屡建不世奇功……小人对您老的敬仰,那是比长江还要长,比黄河还要黄……噢不不不,您看小人这不乐糊涂了!呵呵!”
所有在坐用午餐的客人,无不胃里一阵阵翻腾,恶心欲吐,哪里还吃得下去。眼巴巴望着他们渐行远去的背影,只盼走得越快越好。
子玉虽然自小就有偶尔饮点小酒的习惯,酒量却是浅得很,这会儿借酒消愁,不觉多喝了几杯,已有些醺然欲醉。这时他眯着惺忪的醉眼,摇摇晃晃站起来,冲着他们的背影,右臂狠狠捣出一记上勾拳,拳头停在眼前空中就不动了,嘴里噫噫有声,龇牙咧嘴,使劲比出一根中指,竖得老高,涨红着脸憋了半天,好歹迸出一个字:“靠!!”
天哪!这么下流的手势!!!
众人顿时大哗。彼此看了看,又不约而同静了下来,也不知哪个先行有样学样对他们离去的背影竖起了中指,纷纷有人响应,最后倒有一大半人比出中指,异口同声道出群众共同的心声:“干!!”
余下两三个老学究看着直摇头叹气,说是“人心不古,世风日下”云云。
穆笳小姑娘又气又羞,在桌子底下狠狠掐了他几把,方算完事。
众人用罢午餐相继离去,穆笳看看差不多了,一把拉他起身,道:“走走,我们去买匹马。”
子玉酒意上脑,不觉随口应道:“买马急什么?难不成你要下午就离城,不成不成,今晚咱还有节目呢!”
穆笳不听还好,一听火冒三丈,“你今晚要干啥?”
子玉一惊,酒也醒了,立时陪笑道:“没,没什么,你去哪,我便去哪!咱们说好了的,这叫妇唱夫随。”
她红着脸啐了口,嗔道:“哪来什么‘夫’呀‘妇’的,哼,没脸没皮!”
两小出得客栈。春雨将下未下,头顶依旧是灰暗的蓝天,大风依旧呼啸,阴霾的天空只是漫不经心地压迫着众生。
天色暗得如同傍晚一样,街上行人少了许多,穆笳小姑娘显得有点气急败坏,猛地一把揪住了一个刚要擦肩而过的行人,叫道:“喂!喂!马市在哪儿?”
那人吃了一惊,见是个娘娘腔的俊俏公子,只道他有断袖之癖,看上了自己,一发毛骨悚然,连连甩手,道:“东市西市都有,放手放手!不然我要喊人了!”
她这才放了手,那人如逢大赦,跌跌撞撞跑了。她转头看子玉,见他神情古怪,似乎憋着笑。他用力咽了一下唾沫,一本正经道:“咱说了,你去哪,我去哪!”说罢,将玉箫拿在手上,边走边悠悠闲闲地吹着。暗忖:“现下且多顺着她点,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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