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社稷 作者:则尔(晋江vip2013.10.24完结,灵魂转换)





语轻柔得过分:“放心,即便是看在凤君的面子上,朕也不会让你有事的。”
  “多谢陛下!”傅云昇连忙躬身稽首,一副感恩戴德的神情,可低敛的眼中却有着深潜的狡黠。
  之后,石将离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便有一个影卫领着他去了客房,而坐在厅堂里的三个人,俱是未动,气氛持续着一种尴尬的沉默。
  “凤君,你看这事,朕应该如何才好?”许久之后,石将离才缓声询问,言语一出口便就直指沈知寒。
  这样的询问,无疑是要他选择向何人效忠。毕竟,傅云昇倒戈,不代表“傅景玉”也会倒戈。
  “你乃一国之君,要做什么不是早有主意了么?”沈知寒表面言辞谦恭,嗓音醇厚,可眼眸深处闪烁着缕缕幽沉,森冷的容颜如同覆着三尺冰霜,幽瞳迸出点点致命幽寒,似要将空气也一并冻结殆尽:“何必多此一举地来问我这个闲人?”
  石将离一听这话,顿时便就乐了,可是,她却没有再继续问下去,而是调转话锋望向自己左手边的韩歆也:“玉琢,依你的意思呢?”
  “陛下为何不问问,相王将那思姓一族灭口的缘由?”对于石将离先询问沈知寒的意思,韩歆也自然不甚满意,可他也并不急于在此时争一日之长短,依旧是那般温文似水的声音,表面上泛漾起无边的优雅和谦恭,可暗处却是带着咄咄逼人。
  石将离嘴角轻轻轻扬,那股与生俱来、内形于外的镇定全都噙在了笑里,气定神闲地往前一步,从容的脸上带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若他所说的一切是真的,为求保命,他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朕方才之所以只字未提,一来是怀疑他说的那些话有不实杜撰之处,二来,他也可能是不知其中内情,问了也是白问。”
  “臣私以为,此事还是追查清楚的好。”对于一直渴望扳倒宋泓弛的韩歆也而言,这自然是一个绝佳的好机会,不管这事是不是宋泓弛幕后主使的,只要石将离下令彻查,便就意味着石将离对宋泓弛已是不信任了。“不管怎么说,周止戈乃是朝廷命官,如今又有渎职一案在身,突然死在狱中,未尝不是因为牵扯到了别的案子……”顿了一顿,他讲话听似说得公允,可其间暗藏着的无数可能性却已无异于是乌黑的脏水,不着痕迹地泼到了宋泓弛的身上。
  “嗯。”石将离应了一声,却是并不表态,那挑起的眉也看不出她究竟是喜事怒,好半晌之后,她才道:“此事,容朕先想想。”
  离开别院之时,天边已是微微有些发白了,自从前往别宫消暑之后,石将离便就正大光明地以避暑为借口罢了早朝,如今,倒也似乎不必巴巴地赶回去。
  马车之中,石将离虽然依旧厚脸皮地枕着沈知寒的腿,双眸阖上,可却毫无睡意。“凤君,方才国丈所说的话,你觉得朕应该相信几分?”她语调悠悠地发问,颇有点强人所难的意味。
  “几分信,几分疑。”沈知寒并不因她的先发制人而有一丝慌乱,幽幽的声音兀自沉着而镇静,似黑夜朔月下悠扬的风声,不着痕迹地四两拨千斤:“你几时全然信过谁?”
  撅起嘴来,石将离睁开一只眼,借着车厢外微微的曙光,自下而上正好可以看见沈知寒下颌的优雅线条,那弧度完美的下颌,衬得他的脸部轮廓更加无懈可击。那一瞬,也不知是该称赞沈知寒的脸长得好看,还是这“傅景玉”的面容磨颌削骨肖似沈知寒。她叹了一口气:言语颇有些幽怨:“朕今日真的想听听凤君的意见,凤君却为何偏要与朕作对,句句话都让朕下不了台?”
  沈知寒垂下眼瞥她一眼,硬邦邦地回了句油盐不进的话:“多说多错,不说不错。”
  这么一说,到似乎是金玉箴言,韩歆也和沈知寒一比,平白就落了下乘!
  石将离正想要接着说什么,突然,马车出乎意料地停住了!
  愣了一愣,她翻身爬起来,正想问驾车的捧墨出了什么事,却只听马车外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陛下,看来今日你无论如何得要给我一个交代了!”
  作者有话要说:迫切希望上荤菜的坏银们,想一想则妈在《黛色》里是在第几章上荤菜的,然后,你们也应该能猜得到则妈什么时候上小沈和小石头的荤菜了。莫名其妙就爱得天翻地覆高chao迭起的剧情,则妈老了,实在是YY不能呀,所以,唯有请大家耐着性子跟着剧情走,直到小沈和小石头的感情水到渠成,两相缱绻呀!


☆、司命
  闻得那人语调之中故意带着的几分风凉意味,石将离微玻ё潘郏睦镔康厣凉凰磕岩宰矫奈⒐猓偈本兔靼啄抢棺÷沓档娜擞泻文康摹?br />   一直以来,胆敢以某一件事要挟她给予交代的只有一个人,而这个人,如今显然是来者不善!非常难得的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她依旧保持着镇定自若的表情,只拿一只眼睛瞥了瞥面无表情的沈知寒,眼里闪过一抹意味深长的奇异光亮,这才慢条斯理地掀起车帘子,笑容可掬如同二月春风:“我们汉人有一句俗话,叫做‘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朕说过,总会给你一个交代的,你又何必这么心急呢?”
  果不其然,那立于晨曦微光中的颀长身影正是一脸似笑非笑的思云卿。
  “也怪不得我心急,陛下如今分明是打算要我等着吃这块破豆腐等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人老珠黄——”听得这样的言语,思云卿扯出了一抹笑容,故意咬文嚼字地一番回馈,剑眉往上挑得老高了,更将一双犀利的紫眸给衬得深不见底:“既然大家都是明白人,又何必再口是心非地做戏?!”
  石将离明白,思云卿这话无疑是在向她摊牌。由此看来,之前在别院里,傅云昇所说的关于思姓一族遭灭族的经过,只怕思云卿也听了个一字不漏。虽然那番言语之中的疑点甚多,前后也颇有不合理之处,可是,如今,她却不知该要如何向思云卿解释其中的疑点。说不定,她越是解释,思云卿便越会以为她是有意包庇宋泓弛。
  她凤目半合,浓密簇黑的睫毛微微下敛,似乎是在思忖着什么,好一会儿之后,她才抬眼瞥了瞥思云卿,眸底邃光幽幽,掠过一丝意味深长,问得毫不拖泥带水:“你想要怎样?”
  见石将离问得如此直接,思云卿脸上的笑容稍稍敛了些。清了清嗓子,他微微挑起剑眉,薄唇弯成了微笑的弧度,双眸深邃闪亮,锐利的神色自其间一闪而逝,也不打算再掩饰自己的目的:“求一道圣旨,报仇雪恨。”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将每一个字都咬得很重,那力道似乎正昭示着他胸膛中翻涌的血海深仇,令人难以抑制地遍体生寒!
  “不可能。”石将离摇摇头,斩钉截铁的拒绝使得她神色也随之变得肃然。
  “陛下是不想要沈知寒活过来了么?”眯起眼,思云卿深幽的眼眸不动声色地将马车上人一一打量了一番,尔后,他冷笑一声,将目光定在石将离的身上,眼神凌厉得像是一把利刃,几乎将她穿透。
  “除了这事,你还能拿什么来胁迫朕?”石将离淡然地应了一声,许是用手掀那车帘子太累了,将车帘子挂好之后,她又爬回之前的位置,将头毫不忌讳地继续枕在沈知寒的腿上,望向思云卿的眼神颇有点不进油盐的挑衅,其间多多少少带着点风凉的意味:“朕倒想见识见识你还有什么招数!”
  说来说去,都是老生常谈的话题,这思云卿拿着根鸡毛就当令箭,当成以为她是这么容易就范的?!
  “看来,陛下口口声声将沈知寒挂在嘴边,其实也不过是唤得响亮而已。”思云卿不是个吃素的角儿,虽然刻意提起沈知寒,可真正针对的却是另有其人!他一边说,一边将目光望向一言不发的端木捧墨,故意啧啧喟叹:“当初还对刀洌说什么只要能让沈知寒活过来,倾国倾城也在所不惜,如今,原来却都是信口开河,说了便罢……”
  果不其然,见端木捧墨的神色无声地一凝,仿佛是被触动了什么,他心里满意地暗暗一笑,知道自己已是成功了一大半了。
  只可惜,石将离的注意力在思云卿身上,自然没能第一时间注意到这些关于捧墨的细枝末节。不过,因着头枕在沈知寒的腿上,她却是不经意地感觉到沈知寒的身体轻轻颤动了一下。微微愣了愣,她随之想起之前的某一日,她的凤君曾经也有几乎相同的言语,讥嘲她身为一朝之君却是言而无信。而此时此刻,再度面临这样的指控,她的凤君在心底对她的鄙夷应是更深了吧?
  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她突然觉得心中有点堵。平素是一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自己,而眼下,为何却越来越在乎这人对自己的看法?
  她本能地往沈知寒的怀中靠得更紧一些,轻轻眨眨眼,眸上浓密的长睫仿似经不住寒风一般地不住拂动,那侧影便有了一种不可思议的软弱。顿了顿,她恢复了常色,这才开口出声:“思云卿,得饶人处且饶人,你想要什么,只要朕做得到,朕都可以补偿予你。”
  虽然她当初的确应允过要为思云卿报仇雪恨,可是,当对象是她的相父时,她又怎能毫无顾忌?
  退一万步说,就算宋泓弛真的是当初灭族之祸的始作俑者,她也是定然是会护短护到底的!
  所以,她说得很清楚,这是补偿!
  她其实并非言而无信之人,她只做自己认定的事,他人能否理解,她从不在乎。
  而现在,她更是想起,她的凤君最近一直反复提醒她那所谓的要离开之类的言语——她突然开始有了些微不确定地想法。如若有那么一天,沈知寒真的活过来了,她能不能再言而无信一次,不让眼前这个一直被她称作“赝品”的男子离开?
  若说之前对他是鄙弃的厌恶,而现在,她的感觉却已是全然不一样了。
  不知,这是否就是喜欢?!
  她没想到自己会喜欢上除了沈知寒以外的男子,毕竟,相父从小就对她说,一生只可用情一次,否则,必定害人害己……
  正心不在焉地胡思乱想,突然,思云卿那冰冷的言语传入耳膜,令她不由暗暗一震——
  “你若不下圣旨,那么,我就要你的命!”
  身为女帝,石将离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直接的威胁,而还不待她有所回应,捧墨终于出声了!
  “放肆!”
  那神情冷峻的少年自马车上一跃而下,手中的马鞭“啪”地一声掼在地上,拔出腰间的短剑直指对方面门,就连警告也毫不掩饰:“思云卿,识相的就马上让路,否则,我要你的命!”
  其实,这话倒也不算是信口开河,若论起拳脚技艺,捧墨自小研习武艺,十八般兵器无一不精,思云卿即便再厉害,两者也应是不相伯仲,再加上内力深厚的“傅景玉”——
  在石将离眼中,思云卿似乎并没有胜算的契机。
  不过,思云卿却是对此不以为意,反倒是七分刻意地呵呵笑:“果真是个忠心耿耿的小侍卫……”他笑得甚为狡黠,那言语表面听是称赞,可实际却是带着酸溜溜的尾子,嘲讽意味十足。仿佛是对捧墨的威胁充耳不闻,他转了转眼珠,突然露齿一笑:“陛下,我们来玩一个游戏罢——看看你在别人心中各有什么样的价值,你身边的人谁肯以命易你一命,如何?”
  尔后,不等石将离有所回复,他便自顾自地说开了去:“先从与陛下你夫妻恩爱的凤君开始罢——凤君,你可还记得么,你怀中的那个女子,当初曾经斥你为‘废物’,不仅教唆他人用天蚕丝锁了你的琵琶骨,险些废了你的一身内力,后来为防你逃走,还挖了你的膝盖骨,如今更是对你用强,以亵玩你的身体为乐——”
  “不用诸多言语了。”听他越说越露骨,越说越有火上加油的嫌疑,沈知寒突然出声,快速打断他的话,紧紧抿起唇、深沉冷冽的眸与紧紧蹙起的眉显出他的不悦,微微停顿了一下,他撇过头去,目光微微一黯,颊边的一缕发拂过靥上,无声地带出了一抹涟漪,随着那冰凉却也宛转的夜风,在那素来平和的俊脸上蔓延开去:“我不愿。”
  这样的言语,石将离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可心中那堵得发慌的地方却是微微有些涩然地碜人,如同粗粝的沙子反复摩擦着皮肉最细嫩的地方。
  虽然听得这样的言语,可是她仍旧是厚着脸皮霸着他的腿不放。
  “凤君倒真是个爽快的江湖儿女,爱憎分明,清清楚楚。”思云卿惟恐天下不乱地继续煽风点火,甚至还赞许地拍拍手,语调怪异得令人悚然:“既然你的凤君不愿意,那么,接下来就是你自以为忠心耿耿的近身侍卫!”
  他刻意将“自以为”和“忠心耿耿”这两个词咬得极重,尔后,竟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