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学良的红颜知已赵四小姐
赵一荻说:“不为什么,我只为耶稣基督。因为越是当我遭遇人间大难的时候,越会感到上帝和神在我的身旁。他们给我和汉卿以力量。这次我的手腿都发生了骨折,对我的折磨当然是最痛苦的。可是,我没有感受到什么痛苦,就因为有神的感召在鼓励我活着。”
“好,夫人,我看过你在医院里写下的所有感想,那其实是也一本很生动的基督耶稣感恩录啊!”周联华真诚地微笑着,他为坐在神坛下的赵一荻如此绝妙的答复感到惊讶,也为她对神学的赤诚所感动。周联华说:“我想,如果夫人的精神和体力都有所恢复,是否可以再将这两年写下的全部讲义,再编成一本新书?给那些对基督耶稣尚未完全理解的人们去阅读。让他们也感受到主和上帝的感人力量。”
“您是说,我写的那些感悟,还可以印成一本小册子吗?”赵一荻望望周联华,又望望坐在身边的张学良,眼睛忽然明亮起来。
“对,夫人,那是一本更加感人的小册子,因为它是你在病中记下的感想,当然比没有病的人写的感悟更具说服力!”
“如果周牧师能为我润饰一下,那该有多好!”
周联华点点头说:“我已经将夫人感悟中的一些语句进行了修改。当然,夫人写下的文字已经很优美了,如果能认真加以修正,就是一本好书。所以,我建议这本书就叫做《好消息》吧,如何?”
赵一荻高兴地望着周联华:“《好消息》?”
周联华说:“对,就叫它《好消息》吧。为什么要将这小册子取名为《好消息》?就是因为夫人是在困厄之中,发现了基督的真缔。所有的新发现,对于基督徒们来说,无疑都是好消息。它预见了许多尚未发生的事情,也对神学有一些新的见解,既然夫人有此真知灼见,为什么不是好消息呢?”
赵一荻高兴得想落泪了。她万没想到自己在床榻上断断续续记下的点滴心得,居然在周联华这样学识高深的牧师眼里,竟成了一本可供基督徒们学习的经验之书。
张学良在旁听了,也为她在艰难处境下挣扎写出的文稿而高兴。张说:“周牧师,相比之下,我却无法与夫人相比了。美南浸信会发来了那么多讲义,我现在只读了一部分。有些函授课本居然看不懂了,一是因为我英文底子不行,二是记忆力减退。有些功课还得求您来替我翻释成英文,又录了音,才能再读下去。可是,虽然如此,我仍然不甘落伍,我也想改一个教名,不知是否可以?”
周联华望着郑重其事的张学良,一时没有理解他的语意。只说:“改教名?为什么不可以呢?”
“那么,我就叫曾显华吧!”他显然已经想了许久,当他说出来时,就连坐在自己身边的赵一荻也茫然不已。
周联华笑了笑:“张先生,为什么一定要叫曾显华呢?难道其中有什么典故?”
张学良说:“没有什么典故,因为我走上基督教这条路,除了夫人的支持之外,更主要是得益于三位朋友。他们就是曾药农先生,他是我和夫人到台北后最困难、对前途充满迷惘时给我鼓励最多的人;另一位是董显光先生,他从来高雄的时候起,就开始辅助我和夫人皈依基督耶稣了,所以我感念他;另一位,当然就是你周联华牧师了,是您让我知道许多神学的知识。所以,我决定用我三位友人名字中各取一个字,来作为我的教名!”
第四卷 冬第一章 面对生死(3)
“哦,原来是这样!”周联华听了他的话,默默坐在神坛上想了许久,终于说:“这也是典故,当然也可以作教名。张先生,我希望您和您的夫人,能够始终不渝地笃信神学,将你们的余生岁月,都融进对神学和《圣经》的研究中去。因为那样不仅可以让你们驱散身边所有的烦恼,也能让你们的晚年生活变得更加充实!”
赵一荻由张学良搀扶着,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望着周联华身后那尊耶稣受难时的十字
架,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她们相携着离开座席,踏着一片窗外投映进来的绚丽夕阳,蹒跚着走出了幽暗的大教堂。
可怕的红斑狼疮险些让她丧命
1974年夏天,台湾淫雨如麻。
赵一荻万没有想到进入7月,天气忽然闷热起来了。初来台湾时水土不服的她,多年在潮湿的气候里生活,对永无休止的淫雨显然早已经习惯了。可是,忽然有一天,赵一荻发现自己身上有一块紫色的血斑。初发现时她并没有十分在意,不久在她的大腿上又发现了一块淡淡的血斑。
张学良见了,心情很沉重,说:“你应该马上去看医生,这肯定是一种病。”
赵一荻却没有在意,只是说:“没什么大事,也许只是皮下出血,过几天它就会好的。”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几天。
进入8月,夏雨连绵。又一场特大的台风猛然袭击了台湾岛。在大雨如注的阴霾天气里,赵一荻忽然感到身体不适,而且,两条腿不知为什么竟然没有力气。她发现皮肤上的血斑竟然越来越多,一块又一块,几乎连成了红红的一片。
“这是血液病。绮霞,千万不能再马虎了。”张学良这次感到了怪病的严重性,他再也不肯听信赵一荻无所谓的固执,坚持带她去看医生。
“没关系,汉卿,血液病也不值大惊小怪。”赵一荻仍不以为然地笑笑:“充其量不过是血小板减少,吃些止血药就会好转的。”
“不行,这种病决不是你所说的那么轻松。绮霞,一定要听我的话,到医院去吧。”张学良神色严肃起来,赵一荻见他如此煞有介事,也就不敢继续坚持了。好在现在她们进医院,再也不必像从前戴费玛莉在时那么犯难,只要对看守长段毓奇打声招呼,就可以直接到医院去。这也是张学良幽禁即将结束的预兆。
张学良带赵一荻先后光顾了几家医院,可是,却没有任何一位医师能说得清赵一荻患下的是什么病。化验血液所得到的结果,只能表示她的血液处于血小板减少的贫血状态。但是却无法断定赵的病到底是何原因。医生们为赵一荻想尽了办法,采取当时较为先进的技术进行治疗,然而,经过多次治疗却诸药无效。显而易见,这种可怕的血斑已经成了难治的痼疾。
8月中旬,张学良又把赵一荻送进荣民总医院。
血液科张葆桢大夫是一位学有专长的血液病专家,她早年在美国攻读过医科。经张葆桢诊断,她认定赵一荻患上了可怕的狼疮血斑病(RUPUSANHEMAIOSIS)。张葆桢对张学良说:“这种血液病实际上就是一种血癌,但是,只要诊断得及时,投药施治得体,又不是没有治愈的可能。”
在张学良的请求下,荣总医院血液科对赵一荻的病情进行了会诊,一致认为张葆桢医生的诊断是正确的。
荣总医院根据这次会诊,主张对赵一荻的红斑狼疮施用PTEDISONE和IMMUNNE方法进行紧急治疗。
在那时,谁都知道红斑狼疮是一种非常严重的疾病。张学良感到这次患病要比以前任何一次都严重。前次虽然是肺癌,可是肺叶终究可以摘除,而皮肤上的血斑居然那么顽固地频繁出现。这让包括张葆桢医生在内的血液科医师都感到棘手。一切可以对血癌产生效力的药物,对赵一荻的血斑居然毫无疗效。赵一荻尊医嘱吃药以后,非但她的病情不见好转,反而越加严重起来。她全身竟然在一夜之间都肿了起来,而且医生断定她是不能活得太久的。
张学良那时急得欲哭,他找到张葆桢求救说:“莫非这种病真是绝症吗?”
张葆桢说:“红斑狼疮虽然还不能称为绝症,但是在当今的医疗水平下,治疗这种少见的血液病仍然是十分困难的。可以说是个血液病的禁区,死亡率也相当高。而台湾的血液科,多年来对这种怪病一般都采取保守疗法,治好的人很少。所以,我们很难保证赵四小姐的病,是否有转危为安的希望。坦率地说,我们只能尽力而为。”
在血液科束手无策的情况下,当年9月,张学良只好同意该院的决定,将赵一荻转到该院皮肤科进行诊治。他和她都知道为什么要从血液科转到皮肤科,那是血液科感到无能为力后的一种推托。赵一荻入皮肤科后,眨眼一个月时间过去过了,但是医治亦不见任何功效。这让张学良非常痛苦和失望。
负责赵一荻病情的是一位女医师,名叫林贤玉。她早年留学英伦,对皮肤病有许多独特的经验。赵一荻转入该科后,林贤玉女士曾企图以先进的紫外线照射来控制这种顽固疾病的发展,可是,效果仍然不明显。红色的血斑仍然顽固地在她那雪白的皮肤上漫延开来,有时这一块红斑消失了,另一块红斑竟然又起。此起彼伏,接连扩大。而且,赵一荻在红斑狼疮的困扰之下,几乎全身红肿。她从来不曾受过这种奇痒的折磨,可是现在她只好咬牙忍受。特别是在闷热的雨天里,更是苦不堪言。
第四卷 冬第一章 面对生死(4)
“汉卿,我对自己的病心里有数,我不再抱其它不该有的希望了。”赵一荻从身边医生护士的眼神上,隐隐观察出她的病情非同一般。因为林医生将她按排在一间单独诊室里,吩咐对她进行一级护理。夜里还有护士对她进行特护,她从人们的眼神里已经看出,自己的病情已到了不可救药的地步。她对张学良说:“不要继续给我吃药了,那些刺激我皮肤的洋药,每吃一次都要折腾得我夜不成眠。与其这样折磨着受罪,倒不如让我放松下来,索性就回到家里去。上帝既然不希望我继续活在世上,我又如何能够和上帝相抗衡呢?”
张学良眼里流着泪说:“绮霞,你不要这么颓废。其实任何疾病都不是绝症,只要你有信心,我相信一定会找到治疗这种顽症的办法。”
“不,我决定不在这里住下去了。汉卿,我求求你,千万不要让我继续留在这让人气闷的医院里。”赵一荻哭道,“如果上帝真让我走,那么,你就是将我留在这里也是枉然;可是,如若我的寿数没尽,就是回到家里静养也不会死的。”
张学良不语。
赵一荻的肯求发自内心,她说:“汉卿,你就让我回家吧。我实在厌恶这里。如果
我回家,病情也许会一天天好起来的!”
张学良终于首恳:“好吧,绮霞,既然你这样说,我就依你。”
复兴岗后棕榈丛丛,一片碧绿。赵一荻回到绿荫中的小洋房后,情绪居然比在荣总医院里时强多了。她可以到户外散步,有时还能面对偌大的院落,诵读《圣经》。经过调养,她灰白的脸上现出了淡淡的红晕。张学良看她情绪有所好转,心里开始有些踏实。他说:“绮霞,你如果觉得家里寂寞,我们可以到各处转一转。蒋夫人已经有话,她说如果你身体允许,可让我们到台湾各地走一走。索性就到日月潭去看一看?”
“好吧,我多年来一直想去台中和日月潭,现在夫人发了话,还是去吧。”赵一荻认为她将不久人世,所以对去各地旅行兴趣很浓。在湖光山色的日月潭,她们沿着偌大一片碧绿的湖波徉徜。他们看了阿里山的神树,坐上了螺旋型的小火车,沿着起伏的山山岭岭驰骋着。在小火车向山顶上疾驶的时候,她倚在火车窗前眺望着尽收眼底的壮丽河山,心情格外愉悦。在归来的路上,她们又去了台中。看了有名的雾峰山。山间果然别有洞天,特别是雾峰山里那幢幢古刹,在氤氲的山岚里隐没,更让她感受到一种从未体验过的人间仙境。她和张汉卿走进古刹里,风铃在晨风里发出让她们心旷神怡的响声,赵一荻油然想起她们在清泉时拜佛听经时的往事。在这样心情轻松的旅行中,张学良惊奇的发现,在荣民总医院血液科住院时精神几乎到了崩溃边缘的赵一荻,如今反倒变得精神奕奕。这使张学良那凄苦的心境忽然见到了一丝光亮。
有一天,赵四小姐由张学良陪同乘汽车去台北郊外,她们要去风景秀丽的外双溪。那里有一幢新建起不久的故宫博物院。多年前,张学良就对赵一荻说:“抗战时期从北平运出来的一些故宫国宝,经过几千里的长途迁徙以后,最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