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泊江淮夜闻声 作者:夕淮(晋江2013-10-25完结)





向蔚琉璃和湛天青询问修罗药典之事,蔚琉璃和湛天青为人均十分的单纯,将修罗药典详细的告与二人,而曲清源也知他与奚御承皆不是有机缘的人,二人却最终没能抗拒长生不老的诱惑,趁湛天青被修罗王召回西域之际,奚御承取走了蔚琉璃毕生功力,但那一夜,他也留下了些东西在她体内,十月之后,尧王唯一的子嗣降生,也是同一刻稳婆告之奚御承,尧王妃气绝于室。
  奚御承并无害蔚琉璃之心,五年夫妻,蔚琉璃已然是他的亲人,所以她死后的七日里,奚御承不敢踏足她灵堂,只是一心照着她生前描述天泉洞的样子为其修建墓室,墓室本需三、五月才能建成,而奚御承在齐落山寻到了一处天然洞府,命工匠再日夜赶工,非在儿子满月前将妻子下葬,在那段时间里奚御承无暇顾及幼子,就托付与他较为亲近的徐家姑娘代为照顾。
  徐家的姑娘,对尧王和小王爷可谓是尽心尽力,每日不辞辛劳的亲自抱着小王爷到齐落山,让他们见上一面,可待尧王妃的墓室修建完毕,小王爷和尧王府上的曲公子,一道失踪,项帝特封城两日都未能将小王爷和曲公子寻回。
  奚御承将尧王妃的空棺落葬之后,便离开了帝都去寻找他们三人,自然徐家的姑娘也陪着他,那之后尧王便再没回到帝都,相传他因思念妻儿,殉了情,实情是奚御承在找到曲清源,带他回帝都的途中,他不知何时服毒自尽,他将曲清源的尸体安放到尧王妃的墓室里,更用冰魄保他尸身不坏,容颜不衰,自己则去西域。
  徐家姑娘是与他一道回的帝都,却不出半月成了项帝的如夫人,他们生的儿子,便起了和尧王儿子一样的名字纤辰,尧王的儿子奚纤辰和项帝七子奚纤辰本就是两个人,是因名字相同,出生的月份太近才惹得谣言满天。
  而雅娴夫人却坚信世上只有一个奚纤辰,且必须是她与尧王所生,她与天涯朝夕相处过,对他身上的特征很是熟悉,便不远千里派人到西域追杀天涯。
  三十多年来雅娴夫人不曾停止的恨和爱,这样要是都逼不疯一个人,那我想她本来就非常人。
  “我只问一句,你杀害清源,是为了他们母子的下落,还是为了传国玉玺。”没有任何嘘寒问暖的前兆,奚御承一上来就把雅娴夫人问的情义尽失。
  “你父王本有意将王位传于你…”
  “天涯,带上你的朋友,我们走。”奚御承拔脚要走,就像他说的,‘只问一句’这一句过后,他们便无话可说了。
  “等等。”雅娴夫人一把从后面抱住他,“纤辰是你的儿子,理应继承你的衣钵,一承大统,他需要传国玉玺。”
  “我的儿子,不稀罕一承大统,他同我一样,能与所爱之人白首不离,便足矣,而你,伤害了我最爱的人,你扪心自问,清源待你如何,你为了一件死物,居然忍心杀害他,你真是疯了。”奚御承的口气益发的寒意逼人,一字一句如冰片刮过,听的人心、耳淌血。
  “可你也说过,你爱我,为什么不和我白首不离。”
  “我也告诉过你,我当你是姊妹,如我爱三哥一样,你何时才懂。”
  雅娴夫人急急否认,“不是,不是,你说过,你心里不只有清源了,不是吗,你跟我说过。”
  “是,我爱上女子了,但不是你。”
  “你胡说,你根本就不喜欢女子,没有我给的药,你怎么同她……”
  “我没用。你满意了吗?”
  这个话题天涯觉得颇为难堪,他拉着我正要往外走,我们听到雅娴夫人说,“满意,很满意。”
  我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出手推天涯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奚御承正要一掌劈在雅娴夫人的头上,莫梵冲入中庭,大呼,“不可。她放的是蛊虫,她死了,你儿子也没命了。”
  奚御承命令道:“把蛊虫引出来。”
  雅娴夫人抓住在她头顶的手,“我们成亲,我们成亲,我就将蛊虫引出来。”奚御承二话不说便答应了,她似乎还有哪里不满意,又道,“我要在她面前,我要她看着,还要给她敬茶,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你的正妃,是不是。”
  “你。”奚御承的手掐在雅娴夫人的喉咙上,整只手在发颤,他恨不得掐死这个女人,可是她死了,天涯也就死了,于是他又恢复了他的平稳,“她在太远的地方,天涯等不了。”
  “等得了的,我们去西域,你不是总想去吗,我们即刻启程。”
  到上了马车我也没缓过劲,我们就这样出发前往西域,连一炷香的功夫都不到,灵萱是半路才来与我们汇合的,她到时也惊得目瞪口呆,她简直难以想象这个女人疯到了什么地步,竟然要跑去西域成亲给她娘看。
  曲江流、莫梵、我、天涯、灵萱、明玥、明玦、奚御承还有徐曼筠,她说离开帝都一步,从今往后再没有雅娴夫人了。
  我们从西边城门,走了十里地,我仍觉得不可思议,真的太不可思议了,我拉开后面的车帘想再看帝都最后一眼,却看见一个人,骑在马上,在山坡的转角口,静静的望着我们,他来送我们了,我回头看看车里车外,马车上、马背上的这么多人,他们临行前,没有一个人提起他,也没人嘱咐过哪个家丁、丫鬟要与他说一声,他跟从前一样,像是被所有人,遗忘,我放下车帘,钻出了马车,站在车沿上,望向他所在的方向,骑着马的人,也都纷纷回头,灵萱驾着马跑到我身边,问我要不要去说一声,“不用了,我们已经说完了。”
  “也许你们的安身之处,便是彼此的心里。”曲江流的马从我身旁经过。
  莫梵也跟了上来,“他打小就追着我们跑,你却是第一个,为他回头的,短腿猫,做得好。”他在我头上拍了拍。
  我不懂莫梵为什么叫我短腿猫,但我是他的影子,就会以无声的姿态带着阴沉的情感与他一起,我会恨奚锦辰,一直恨下去,像爱着苍月一样,恨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九章  幽兰香

    奚锦辰得知母亲和兄长们,还有舞阳即将启程去西域,他的反应便是,去送他们,或是送她一程,他从城门口一直远远的开始跟,跟到了十里之外,这是他给自己定下的界限,他只能送到那里,他即将调转马头时,她爬出了马车,站在车沿上,像是他们第一次分别时的情景一样,那时她站在百里山庄的马车上,对着他喊,‘小哥哥,我一定能找到,我一定来接你。’奚锦辰却想着今生莫要再见了,此时此刻,他却是想说一定再见的人,而他明白,对面的那个人的想法与当年的他是一样的,今生莫要再见了。
  风无影,水无形,可风过闻声,水过留影,唯有这云,你看时近,触时远,看似有形却是如何也抓不住的。
  “三爷,夫人和两位爷都走了。”小睦不知奚锦辰已送过了他们,还以为他错过了。
  奚锦辰问:“院子里还有多少人?”
  “自打云姑娘来了之后,其他人也就没多大用处,芙蕖也没在往这儿送人了,现在余下的也就三四位。”
  “小睦,你去安排,让她们都走,安排好以后,回宫办差。”
  “是。”小睦应声后,问,“那韩姑娘?”
  “你去叫她来。”韩媖来时便已知道奚锦辰是要安排她离开,而他也很早以前也说有一天会放自己走,并且让她别再出现在宁皓和曲江流面前,“坐。”不知不觉她已站到奚锦辰面前。“大体你听小睦说了吗?”韩媖应声是,“我想你去边关,与宁皓一起。”
  “边关?我没听错吧。”
  他将一个布包放到桌上,“没错,到了边境,之后的方向,由你自己挑选,是与他北上,或是带着这个西行。”
  韩媖展开布包,一条镶有许多铃铛的长鞭,她见舞阳用过一条很相像的,“怎么没拿给她。”
  奚锦辰眯了一眼,“她跟这些不大相配,你收拾,收拾,北上的路,你很熟悉,要准备些什么行装我想是不用别人帮手的,收拾好之后,去军营,那里宁皓已为你打点妥当,兴许在那儿,你还能碰上些熟人。”
  “你想要我去为你大江山,你都不怕的。”
  “能守护疆土,是男是女,我并不在乎,你若认为你有能力联系你爹的旧部倒戈,你大可去试试,反正韩家的女人,都不简单。”奚锦辰有几分玩笑的语气,韩媖却听不懂他讲的意思,“原来她把这个部分跳过了,想知道?”
  韩媖道:“别拐弯抹角。”
  “韩玲一直同我那二侄儿在一起,我关着的那个,是个给人下药的替身,他们联合了北疆蛮夷,想推我下位,如何,你是要如韩将军一样抵御外敌,或是同你这堂姐妹一道谋反。”奚锦辰说的略带笑意,韩媖也跟着笑了,问他这与斩她父亲之间有无关联,“你父亲当初是带着多少人来的,韩姑娘,要不要我帮你算算。他身为边关大将军,心中对成败自有定论,他只要敢往城里进带一兵一卒,不止你爹,连着其他人我也照样灭了他的九族,兵得将令,这个道理不用我告诉你,我的人马将他的军队压在城外,我还是只要了他一个人的头,你若要与我算账,你尽管来。”
  “我去北境,不论你是赢是输,我会赢的。”韩媖裹上桌上的包袱,“你堂堂帝王,慷他人之慨,不免显得小气了,我需要一条新的。”
  =
  路上明玥一想找明玦,他就开始在车马之间绕着圈子跑,要么就是坐到天涯身边在他和奚御承脸上找不相同的之处,无聊时还会蹭到我身边说想听我弹琴,天涯也说认识我这么久都没听我弹过琴,他也想听听,于是我们便从过路的商人手中买了一把琴,这时我想起了两忘,出门前怎么也想不到,我会再也回不去了,那张琴是会让苍月更记得我,还是忘了,“天涯,你想听什么?”
  “你什么曲子拿手。”
  我想了想,只有一支算得上拿手,我弹琴时,一路惜字如金的奚御承默默道,“十二月夜醉西楼。”他夸我弹的好,说这琴若是换一把,会更加好,我想他所指的是两忘,但我没勇气告诉他两忘的落下,那张琴曲清源弹过,蔚琉璃也弹过,最后他们都离开了他,它好像是一把凝聚离别气息的琴。
  在临近边界时灵萱说她得先走,不能一点消息都不给她爹娘带,而且我们这些人,不是每个都有办法登上他们居住的天泉洞府。
  “明玥,那里真的这么难上去吗?”和我们一样不是在天山上生长的唯有明玥,她的意见一定是值得我们听取的。
  “其实不然,不是上不去,是找不到,师父是先去探路,免得我们走错,耽误了行程,你的话,恐怕有点问题,身上还带着伤,要小心点,还有……”明玥路上也三不五时的会留意我们后面,我猜是明朗在暗中跟着我们,“不单是明朗,我们后面还跟了一些尾巴,不过好在有明朗垫后,他们不会跟上来,他们家的人,小人行径也太多了,我也算有眼无珠了。”
  我笑道:“你是指莫梵,严格算起来,他也是受害的,交个朋友,倒也未尝不可,他这样的人,要是做了敌人,不是更可怕,至于托付终身,我就不多说了。”
  明玥压低声:“你帮我多照顾这些明玦,到了山上,还不知得整出些什么幺蛾子,明朗最多跟到山脚下,我得照应师伯去。”
  我会意的点着头,是得小心,我总觉得就算是徐曼筠同奚御承顺利成亲,她也不见得会这么算了。
  我在尧王妃的墓室里见过蔚琉璃的画像,本以为,她的美貌已不能震撼到我,而见到她的真身时,我们所有人都惊呆了,她仍像是花信年华的女子,不似湛天青和奚御承发上染着白霜,那画上把她画的接了地气,真正的蔚琉璃,美得近乎于飘渺,明玦甚至忍不住去摸她的衣服,看看是他梦见了仙女,而至于湛天青,不知怎么说才贴切,他若是单一个人,也称得上是才俊,只是将他与蔚琉璃放到一处,他们就不那般相配,光轮相貌,配得起蔚琉璃的果然非尧王莫属,怪不得当年项帝会将她许配给尧王,而没有纳入自己的后宫,真是相形见绌,但湛天青这个人,有一种独特的气质,他站在那儿,不言不语,笑的云淡风轻,仿佛光阴会为他止步。
  “爹。”天涯唤出声,像是招回了我们所有人的魂,我能想象,他这一声在奚御承心中扎的有多痛。
  “天涯,让爹把把脉。”湛天青客客气气的迎接我们,包括徐曼筠在内,而不善言辞的蔚琉璃只是默默在他身后,目光像是在我们之中寻找着谁。
  曲江流犹豫了很久站了出来,说他姓曲,但我看得出蔚琉璃的眼神里满是疑问,但她仍是和善的笑说,“外甥像舅,我明白的。你舅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