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道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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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傀想要栽赃诺家,必然不会等诺兰被处死再刺杀皇后,一定会在诺兰将要处刑之际动手,这样势必会引起人群骚乱,混乱之中,那些御前侍卫绝对拦不住刺客,我们只能伺机而动,等皇后将要被刺杀的时候再出手,同时还要想办法救出诺兰公爵。”墨玲儿说道。
“这的确是个办法,只是我们尚且不知道,对方会用什么手段刺杀皇后,是下毒还是暗杀,若那刺客就是她的贴身侍卫呢?”
亚当这个问题非常现实,刺客会以什么方式出现,又会以什么方式进行刺杀尚且不知道,就算他亚当再厉害,也不可能在信息这么匮乏的情况下保证皇后的安全,同时救出刑场上诺兰。
“傀想要演一场戏,诺家的余党为了救诺兰而突袭刑场,但却没能救出诺兰,恼羞成怒之下刺杀皇后,故此绝不可能下毒,至于贴身侍卫也不太可能,皇后身边的侍卫,皆是被调查过身世的人,以诺兰和陛下的关系,他不会安插人手在皇后身边,所以这反倒禁不起推敲,直接派人行刺,然后‘不小心’暴露身份,不是更简单吗?”
“若是如此倒也简单了,走吧,就去看看他准备了一场什么样的好戏。”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真的会这么容易吗?
墨玲儿心里完全没底,但这已经是她能够想到的全部了,如果这一切真能如她所预料的一样,皇后应该就能认清现实,她可以理解皇后迫于傀的威胁不得不协助他,只愿到了危及性命的关头,皇后能够清醒过来吧。
豪华的宅邸内,仆人侍女一应俱全,精美的家具彰显着他现在的阔气,毕竟整整五十万叶纹金,王岚过惯了贫穷的生活,没有太多花钱的意识,在北风城的富人区买了一套宅邸,整天无所事事的喝喝酒,逛逛街便是最大的乐趣。
这钱就像是从天上掉下来,刚好砸中了王岚,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花钱,不再需要靠偷盗为生的他,忽然觉得生活中少了很多乐趣,平淡的乏味。
这就是自己梦寐以求的生活吗?
王岚时常自问,但没有答案,若是让他回到过去那种偷盗的生活,恐怕打死他也不愿意,只是在得到想要的之后,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人生忽然没了追求,似乎已经到了终点。
用他自己的话说,以前看到卫兵下意识就会躲,看到门锁就想着去偷,想着偷到钱之后该怎么花,规划着偷东西和逃跑的路线,踩个点都要好几天,当他真正偷到钱之后,哪怕少到只能买个面包,买一瓶酒,但他依旧会感觉很满足,而现在,人生少了很多趣味。
但今天不一样,他很紧张,也很害怕,但更多的却是兴奋,因为他又一次重操旧业了,避开一个又一个的卫兵,摸清每一处可以藏身的地点,但不是为了偷东西,只是单纯的踩点,在他看来这可是一件比天还有大的事,能够参与其中,实在让他兴奋到不行。
他唯一搞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墨秋年能够接二连三的被卷进这些事件中,但他不在乎,这种平淡如水的生活实在是太没有趣味了,他渴望更加刺激的生活,即便这要冒着被扣上藏匿反贼罪名的风险。
“说实话,就给了我一天,这时间也太紧了,以前偷个东西还得踩点三四天,我可不保证没有疏漏,只能粗略的画一张地图,你们将就着看吧,这差不多就是刑场的全部了。”
王岚将一张他手绘的地图平铺在桌子上,虽然画的不怎么好看,但还是很形象的,绝大多数的细节都被他画了出来,整个刑场的地形跃然纸上,毕竟这是他的老本行了,虽然有一点时间没干了,但上手还是没问题的。
“抱歉又拖你下水了。”
墨秋年有些不好意思,这已经是王岚第二次帮他了,而且两次都是冒着性命危险,风息堡沦陷,也不能回灵宛,若非王岚收留,恐怕这北风城真的呆不下去了,诺言的罪名已经板上钉钉了,藏匿者必然被定罪为同党,一旦发现死罪难逃,换了别人谁敢窝藏他们三个,恐怕告发还来不及。
“真是有缘,墨少爷你明明不知道我的住址,还能误打误撞找到我家,我还以为偷了这么多年的东西,自己居然也有遭贼的一天,哪知道是你。”
王岚不得不感叹缘分真是奇妙,他第一次偷东西恰巧救了被卫兵追赶的墨秋年,第二次他在自己新家门口,又一次救了被卫兵追赶的墨秋年,不过这一次他身边还有两个看上去同岁的少年。
“这大概就是老说所说的贵人。”诺言听罢不由感叹道。
“依我看,这应该是孽缘吧。”
萧殊也没想到这个看似不靠谱的王岚居然敢帮忙,难道说他还在感念墨秋年那五十万的报酬吗?又或者他已经花完了,想再从墨秋年身上赚一笔,这才冒这么大的风险。
“诺少爷,恕我多嘴一句,依我看呢,你们现在该做的其实不是去救诺兰公爵,而是赶紧离开北风城,有多远跑多远,虽然我不是贵族,也不懂什么政治,但最起码我还知道三个人是对抗不了军队的,你们也说了,现在人家手头有四万守城军,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打不过,不如趁早跑吧。”
王岚对他们的行为完全不看好,想在众目睽睽之下救出诺兰,这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这是唯一的机会,也是最后的机会,若是我还不能把握住,就真的彻底输了,无论成功与否,我都要去。”诺言的目光从未离开过地图上那个被标记出来的行刑地点。
第140章 刑场惊变·傀儡篇()
又是一个雨天,正午的天空见不到太阳,阴云层层叠叠,天空是一望无际的灰色,虽然无风,但淅淅沥沥的小雨仍是将初春的凉意带给了在场的所有人。
看台上人群熙熙攘攘,他们撑着伞,踮起脚,努力眺望着,都想看看那曾经不可一世的诺兰公爵现今是怎样一副落魄模样,对他们而言,这便是饭后的谈资,可不能错过了。
至于诺兰公爵到底犯了什么罪,他们不关心,他们只想看这个人会被处以什么刑法,砍头,绞刑又或是焚烧?许多人更倾向于绞刑,因为有的人早早就来占位置了,还没吃午饭,若是看完了砍头这种血淋淋的场面,估计会难以下咽吧。
高台上,皇后坐在正中央的席位,她的左手边坐着月和紫罗,黑色的面纱掩盖了她那苍白的面容,那些宫廷大臣不得不站在高台的两侧,今天所有人都必须到场,但这些大臣对处刑可没有兴趣,相比诺兰的下场,他们更关心中午该吃什么。
诺兰身负枷锁,两名御前侍卫手持钢矛压在他的背上,被迫跪在皇后面前,他已经快一个月没有见过阳光了,即便是阴雨天,仍不得不眯着眼睛,冰凉的雨水冲刷着脸上的污垢,他试图抬起头,却又被侍卫狠狠的摁在了地上。
这就是自己费尽心力守护的王国?
高台上的弄臣,看台上的愚民,以及这冰冷的地面,原来这就是自己二十多年守护的东西吗?
诺兰并不畏惧死亡,他只觉得讽刺,自己没有倒在战场上,没有死于暗杀,却倒在了自己一手扶持的王权面前,只因为这莫须有的罪名,或许自己真正的罪并不是刺杀陛下,也不是什么谋逆,而是诺家那足以挑战王权的实力。
这是他早就明白的一点,所以才甘愿离开白狼城,去当一个微不足道的御前大臣,只是为了让叶北放心,只是因为他相信叶北,但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沐白大人,时间差不多了,这等阴雨天,实在让人不舒服,诸位想必也都站累了,宣罪行刑吧。”皇后的声音中带着一抹微不可察的颤抖,在她竭力掩盖下,没有人听出异样。
唯有她身旁的紫罗深深的看了一眼这位母亲,随即又将视线从傀和月脸上扫过,最终落在了诺兰身上。
“是。”
沐白暗自叹息,此时此刻他也无能再为诺兰求情,不管那些证据是真也好,是伪造也罢,只要所有人都承认了,假的也一样是真的,他们想要的不是真相,而是诺兰的头。
“诺兰身为公爵,却在灵宛开学舞会之际行刺陛下,致使陛下昏迷至今,且密谋造反,证据确凿,立即褫夺爵位封地,但凡诺家之人,无论男女老少,仆从爵士,皆以叛国论处,男的一律砍头,女的一律绞死,无人例外。”
说完这一切,沐白恍惚脱了力,连忙扶住栏杆,他只觉得有些头晕,大口的喘着气,明明在室外,胸口却闷得慌,说不出来的难受。
“沐白大人您没事吧?”侍卫连忙伸手扶住了这位老人。
“我能有什么事都结束了都结束了。”
沐白苦笑着摇了摇头,他挣脱了侍卫的手,怔怔的望着跪在台下的诺兰,他似乎已经看见了北风城尸骸遍野的景象,到处都是废墟,孩子无家可归,人们一个接一个倒在血泊之中,野火融化冰川,北叶国陷入旷日长久的内战,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秩序,将在战乱中毁于一旦。
行刑者穿着厚重的铠甲,带着头盔,只给口鼻留出了呼吸孔道,以及眼睛前一道用来观察的窄孔,这是每一位行刑者必备的穿戴,以防有人报复他或者他的家人。
宽刃巨剑锋利无比,剑身上刻印着三叶印记,行刑者的右手臂上缠着象征北叶国的三叶旗帜,虽然没人能看清他的脸,但他内心却依旧紧张无比,握剑的手满是汗水。
这要是杀个平民罪犯,他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可面前这位老人不同,自己的身份真的不会被泄露出去吗?万一被人查出来,一名小小的御前侍卫该如何面对诺家的迁怒,别看沐白说的容易,谁不知道诺家在北境的势力有多大,岂是说论处就论处的?
“我第一次杀人比你还要紧张的多,他是一个胆小鬼,打仗的时候他跑了,最后还是被抓了回来,父亲让我盯着他的眼睛,听他最后的遗言,然后亲自动手,说实话,我搞砸了,我那一剑犹豫了,只砍断了一半的脖子,导致他没有第一时间死去,他疯狂挣扎,血喷了我一脸,那个画面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诺兰忽然笑出了声,他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不能和我说话,但是不要害怕,我不知道你的身份,也不在乎你是谁,把剑我给握紧了,砍的时候不要犹豫,否则我发誓,我一定会溅你一脸血的。”
行刑者沉默不言,他紧了紧手中的巨剑,慢慢将其架在了诺兰的脖子上。
沉重的剑锋压在脖子上,将死之际,诺兰心中却释然了,以前都是自己持剑砍别人的头,想不到自己也有这么一天。
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了诺兰身上,这一刻他们等了很久了。
啪。
随着一声清脆的拍手声,行刑者定了定心神,缓缓举起巨剑,他不需要去管被处刑者是否有罪,他要做的只是举起剑,然后砍下去这么简单。
然而就在此时,傀的嘴角扬起一抹笑容,高台外忽然升起一阵目不能视的雾气,仿佛天空中落下的雨在这个瞬间被完全蒸发成了水蒸汽。
“这是什么?”
“怎么回事?”
“好烫!”
“啊”
人群中发出一声声惊呼,但很快这种惊呼就变成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滚烫的水汽灼伤了他们裸露在外的皮肤,他们的面容变得红肿,浮现出一个又一个被烫伤的水疱,眼睛也被水汽的高温灼伤。
高台上的大臣们也被面前这一幕被吓呆了,他们看不清外头发生了什么,有一位大臣伸手探入白蒙蒙的雾气中,就像触摸到了烧红的铁一样,立刻缩回了手,但即便如此他的手依旧被烫的遍布水疱,疼得他涕泪横流。
至于那些御前侍卫就更惨了,绝大多数的侍卫都站在外头维护秩序,原本穿的铠甲瞬间变得滚烫,还来不及脱掉,就已经被烫晕了过去。
大臣们哪里见过这种场面,此刻自顾不暇,挤在一起不断的往里靠,生怕外头这滚烫的水气蔓延进来,至于外头那些平民的死活,他们根本不在意。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保护两位殿下和皇后。”
沐白强忍着身体的不适高声吼道,他站的位置最靠外,原本扶着栏杆的双手遍布大小不一的水疱,但现在哪里还顾得上这些。
这番话到底还是起了一些作用,让他们意识到了自己的身份,这些大臣们纷纷拔出自己那从未见过血的名贵宝剑,英勇无畏的挡在皇后面前,前一秒的狼狈和惊恐似乎只是错觉。
雾气正中央。
诺兰在雾气出现的刹那就闭起了眼睛,他现在什么也看不见,高温水汽浸湿了他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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