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道剑
穿戴斗篷面纱,起初她并不知道这有什么意义,后来她在纳兰的介绍下认识了一个人,叶北。
没有人会去关心一个私生子,即便他的父亲是国王,私生子这三个字就像是皇家的耻辱柱,没有人敢提,但凡关于叶北的事,所有人都是缄默不言。
但纳兰却在叶北最失意的时候,把艾莎介绍给了这个看似没有前景的私生子,叶北也许是一位好国王,一位好父亲,但他绝称不上一位好丈夫,他没有时间去情情爱爱,一次次的斗争让他变得越来越冷血残酷,所谓的婚礼也只是草草了事。
也许艾莎对于叶北来说,只是为了逃避母亲惨死的寄托物罢了,所有人都在嘲讽艾莎,因为她嫁了一个私生子,一个没有任何前途的私生子,而艾莎对外的身份是某个贵族世家的私生女,这就更加引人嘲笑了,他们才不关心艾莎出自哪个家族,私生子配私生女,这够他们笑上好几年的,但相比以前的生活,她已经满足了,甚至感激纳兰给了她第二次人生,直到叶北登上王位,所有人都闭嘴了。
在艾莎的帮助下,纳兰成为了公爵,而她坐拥权利和财富,还生下了两个孩子,对于艾莎来说天堂也不过如此,只是她和叶北的感情却越来越淡漠,登上王位之后的叶北总是忙于政务,他平定内乱,逼退外敌,唯独忘了自己的妻子。
其实这也没什么,只要能够看着两个孩子平安长大,她就已经满足了,不再奢求更多,对于一个女人而言,她这辈子活的足够精彩了。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一切会在灵宛开学舞会之后戛然而止。
从一无所有到拥有一切最后再失去一切,紫罗无法想像这一个月来艾莎承受了多大的痛苦,她甚至不顾身份,下跪苦苦哀求,愿意放弃这一切,愿意带着孩子离开北叶国,隐姓埋名生活,为什么傀不肯放过这个可怜的母亲,非要赶尽杀绝?
月惶恐的拽了拽紫罗的衣袖,他一样同情皇后,但他绝不敢去质疑傀,仁慈之人的任何决定都轮不到他来质疑。
傀面色肃穆,他没有去理会紫罗的质疑,一道金丝从瓶子中飞出,落在面前的卷轴上,沿着某种轨迹勾勒着什么,越来越强的压迫感扩散开来,似乎连冰山都在隐隐晃动,不断有碎屑落下,灰幕结界掀起了一道又一道的波澜。
“喂!你来的真啊,万一我被误伤了,到时候你可要负责!”
鬼冲着傀高喊道,完全没有把面前这群人放在眼里,亚当也不过化魂境而已,半步神渊和化魂的差距恍如天堑,至于诺言,墨秋年,墨玲儿这些人更是随手可杀,唯一需要注意的只有那个外魔。
“你放心吧,我控制不了它,不然一定连你一块打死。”
“你信不信我”
鬼刚想骂回去,身子却下意识退了半步,恰好让过了亚当斩来的一剑,但他的面色却毫无波澜,似乎这一剑早就在预料之中。
明明抓住了他分神的刹那,但这一剑仍是落空了,剑势未止,想要收力却已经来不及了,当他看见鬼平静无波的眼神时,强烈的危机感涌上心头。
砰!
恐怖的力道顺着剑身传来,亚当再也握不住剑柄,墨剑随即脱手而出,化作一道黑芒直接砸在了灰幕结界之上,震起道道波澜。
“就不能让我先热热身吗?”
拳头稳稳的停在了亚当的面前,但并非是鬼手下留情,而是那架在脖子上的红叶剑让他不得不停下这一拳,否则亚当就算不死也差不多了,以亚当的反应速度,无论如何也躲不开这一拳。
“神渊灵武!?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亚当难以掩饰心中的惊骇,仅仅一剑失手,自己便险些被当场打死,若说方才分神仍避开了自己的一剑还可以解释为他早有警惕,但这一拳带给他的压迫感,便绝不可能是化魂灵武能做到的。
“又是这个问题,我都快听烦了,怎么,打算联手吗?来吧,我准备好了,我真的是好久没有全力出过手了,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我拖住他,你想办法带他们逃出去。”
萧殊并非不相信亚当的实力,只是他很清楚鬼到底有多强,傀已经拦不住了,当务之急是立刻逃出去,但仅靠墨秋年他们,想要破开灰幕无异于痴人说梦。
拖住一名神渊灵武?
亚当又一次被刷新了认知,换了他,别说拖住对方,恐怕保命恐怕都是极难的,这名少年是真的不知道对方有多强吗?
“逃出去?九阶咒术灰幕,给他半个小时能突破吗?还是说你打算靠这幅身体拖我半个小时?对了,给你们个忠告,真想活下去的话,最好在他把那玩意召出来之前逃出去,让我算算,大概还有三十秒吧”
话音未落,鬼的身形便消失在了原地,半步神渊的全力是何等恐怖,坚实的地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崩毁,萧殊和鬼交手所产生的余波直接扫平了周遭的看台,脆弱的就像纸烧尽的余灰一样。
“还是不行,我能够使用的咒术等阶都太低了,不足以撼动这个结界。”
墨玲儿无奈的解除了灵阵,她只有大灵士的水准,即便穷尽所能也突破不了灰幕,最大的收益也仅仅只是几道波澜而已,九阶咒术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所学。
亚当取回墨剑全力进攻之下也仍是无用,无论如何也刺不穿这层灰幕,他都不行,更别提身受重伤的诺兰和墨秋年他们了。
灰幕的破坏性还在其次,但它的牢固程度绝对当得起九阶咒术,就算是一座山压下来,恐怕都不足以让它崩毁,这也是傀敢将那个东西召出来的原因之一。
“上一次你已经输了,我放过了你,但这一次就算我不杀你,你也活不了,所以与其让你死在那玩意的手上,倒不如死在我手上。”
狂暴的灵力环绕在鬼的周身,他脚下的碎石在这股力量下不断的分解,化作尘埃,傀为什么要召出那个东西,说的好听点是考虑周全,说的难听点就是不相信他的实力,三十秒,他要杀光这群人,然后狠狠的嘲笑傀。
面对鬼的挑衅,萧殊没有回应,他轻轻闭上了眼,剑意瞬间攀升至顶点,这个时候他能做的只是尽全力拖住鬼,但不知为何,他心中却浮现出一个诡异的念头。
死?
无可披靡的一拳直接打穿了萧殊的身体,没有任何阻拦,余劲甚至在其身后的灰幕上都轰出了深深的凹陷,地面撕裂,劲风不休,这一拳正中无魂灵偶,直接把它给打成了粉末,萧殊的身体砰然爆碎,化作点点灵光逸散。
“怎么可能”
墨秋年微张着嘴,呆若木鸡的望着面前这出人意料的一幕,他是真的没想过萧殊会死,而且会死的这么惨烈,连尸体都没有剩下。
“萧老师”
诺言怔怔出神的呢喃着,名义上的学生和名义上的老师,他还记得上课的第一天,萧殊带着墨秋年突然闯进来,明明看上去和他们同年却自称老师。
“我主要负责你们的人身安全,既然我当了你们的老师,那么我不管你们之前是什么身份,现在都只是我的学生而已。”
亚当沉默不言,他根本没有抱太大的希望,这个结果在他预料之中,即便萧殊是灵宛的老师,可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想拖住神渊灵武实在太自不量力了。
就连鬼的眼中也掠过一丝讶异,但他的惊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
“你不是想看一看我的道吗,看仔细了。”
第143章 绝望之境·傀儡篇()
嗡的一声,无可抵御的吸力将周遭的灵力卷席一空,灰幕不断的震颤着,变得若隐若现,似乎连它的灵力都要被其吸收殆尽,就在萧殊消失的地方,凝如实质的灵力不断勾勒着一道身形。
若是按照鬼的心性,他不会畏惧任何强敌,但这一次不知为何,他想要率先出手,本能在告诉他,必须在萧殊凝结身体之前,将其彻底击溃!
鬼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这一瞬间的不作为,对他来说度秒如年,但最后他却是嘴角上扬,张狂大笑道“借我之手脱出封灵咒,我真是没想到你胆子居然这么大,就让我看看,你凭什么敢这么做。”
不同于之前受缚无魂灵偶时,此刻的萧殊给他的感觉截然不同,就如同利剑出鞘,原本无风无雨的灰幕之下,竟是起了微风,这风吹的他脸颊生疼。
没有任何征兆,杀意临身。
鬼的身子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兴奋,兴奋的他想要大吼几声宣泄,但这一剑来得太快,瞳孔骤然一缩,鬼催动灵核,磅礴的灵力凝聚在手,躲?不,他要接下这一剑,他亲身体会一下灵道以外的力量。
与此同时,傀已经完成了卷轴最后一笔的勾勒,卷轴化作灰烬散去,只余下晦涩的咒文落在那足有数十丈高的冰山之上,热气蒸腾,但这冰山却没有半点要融化的迹象,仿佛流水一般,将冰山逐渐染成了金色。
这个时候傀反倒不着急了,他瞥了一眼萧殊和鬼的战况,转身对着紫罗道“不要让任何情绪影响你的选择,同情也好,憎恶也罢,你们是无名者,不是月,不是紫罗,不是任何人,你不该问我的,你该问问自己,为什么不能这么做?”
傀转过身,冰晶在他面前凝结成漫长的阶梯,直通冰山顶端,他一步步的朝上走去,月和紫罗虽各怀心事,但依旧沉默的跟在他身后。
“这群大臣贵族的生死和北叶国千千万万子民的性命相比,孰轻孰重?做出选择很简单,难得是如何做出正确的选择,只要是人,就难免被各种情绪所扰,陌生人的命和亲人的命,我们往往会选择亲人,但若这个陌生人是国王呢,他一死整个国家将陷入内乱,千千万万的人都将因此遭受苦难,又该如何选择?”
“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有多少人的遭遇比他们要痛苦千万倍,你只看到皇后失去一切,但你有没有想过,若我放了她,结果又将如何?不知有多少公侯会揭竿而起,战争又会持续多少年,你拿什么保证这一切不会发生?我不会去赌,无论概率有多小,赌代表有可能会输,输的不是我,是北叶国千千万万的无辜民众。”
傀迈上最后一阶冰梯,他站在冰山顶端,俯视望去,整个北风城尽收眼底,但这还远远不够,他真正想要看到的可不是这种孱弱的国家,不,这个世界根本就不需要权利这种东西的存在,国家只是一群弱者抱团取暖的表现罢了,这是人族弱小的象征,他向往的世界不该是这个样子。
湫自以为创造了和平,自以为传承了灵道,可他的这种做法在傀看来,无非就是用繁华的绸缎将血淋淋的事实遮盖起来而已,他看不到公平,他只看到了绝望,那些出身低贱者的绝望,灵道复兴?这只是个笑话罢了,人族的劣根性注定了灵道的衰弱。
为什么人族的体质越来越不适应灵道,就是因为在一代又一代的传承中,能够接触到灵道的人越来越少,真正的灵士往往集中大家族中,权贵中,那些出身低贱者,连饭都吃不起,你却告诉他们要复兴灵道?这岂不是笑话,也许再过个千百年,百分之九十的人族,都将不再适合修习灵道。
这种局面如何不让人绝望?
相比虚灵界的封禁,这种自取灭亡却又无能为力的感觉,让傀更加痛苦。
“终有一日,当权力不存人心之时,我们方能取下面具,重获自由。”
傀注视着阴沉的天空,他这一生所求不多,不为权利,不为财富,更不是为了那虚无缥缈的解封虚灵界,他只是想改变这种不公平的现状,权贵们终是少数,他们才是多数,他从来都不会感觉孤单。
月和紫罗均是沉默不言,在来到北风城之前,在被傀收养之前,他们已经见得够多了,殿宇之外便是地狱,随处可见暴力和压迫,从民众身上压榨的财富,最终化作刺向民众的长矛。
有谁会去质疑?
有谁敢去质疑?
这一切不都是理所当然的吗?
体内的灵力急剧消耗,即便身为圣灵士的傀也有些承受不住,他微微喘息着跌坐下来,足下的冰山已经彻底被染成了金色,一道道裂纹遍布其上,看似摇摇欲倒,仿佛下一刻就会崩塌。
扑通
错觉?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跳动,明明没有任何声音,但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一下震动,直透心底,似乎连接着自己的心脏
扑通
又是一次跳动,缓慢却有力,难以言说的压抑感弥漫在每个人的心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苏醒,但他们无能为力,只能感受那一下又一下的跳动变得越来越频繁。
就连萧殊和鬼都不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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