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道剑
“它死了吗?”
墨玲儿轻轻触碰着这朵早已经枯死的红色小花,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下来,一滴又一滴。
“嗯。”
“它活过吗?”
“活过,不管时间有多短,它也曾有过生命,曾存在于这个世间。”
“叶老师,我还有多少时间?”
“最多两年。”
叶凡犹豫了片刻还是将答案告诉了她,以现在封印灵力流失的速度,不出意外两年后就会消散,但这并非绝对,如果能够找到那个制作虚灵石的人,说不定就能得知封印咒术是什么,那样便可以为其补充灵力,延续封印的存在,如此墨玲儿的命也可以相应的维持下去。
只是制作虚灵石的人又怎么可能暴露行踪,行如此禁忌之事,一旦被各族查明身份,他将面对无止境的追杀,现在唯一的线索,就只有南玉国的那两位使臣。
“够了,两年够了,叶老师您还记得吗?当初我刚到灵宛的时候,您问过我不对,是我们两个问题。”墨玲儿忽然莞尔而笑,就像个没事人一样。
叶凡沉默不言,他当然记得,两年前的初春,他带的灵法区高级三班全都毕业了,灵宛迎来了一大批新生,他还记得当时墨玲儿只是一个有些胆小的女孩,无论上课还是下课,都是自己一个人默默的看书,也不和别人交流。
灵法系绝大多数是贵族子弟,墨玲儿根本融不进那个圈子,但她却比这些贵族子弟要努力十倍不止,在打工赚钱的同时依旧能够保证学业,正是这一点打动了叶凡,他总是会抽出时间去解答墨玲儿的疑问,顺便和她聊天,尽可能的去帮助这个胆怯的女孩。
墨玲儿也没有让他失望,初级灵士,中级灵士,高级灵士,到现在的大灵士,短短两年时间她的境界提升快得离谱,甚至惊动了叶北,被授予骑士勋章。
“我以为您会像其他老师一样问我们为什么要学习灵道,毕业之后想做什么,但没有,您非常严肃的问我们,有没有某种你愿意为之付出生命的东西?如果你只剩三天可活,打算做什么?”
墨玲儿顿了顿继续说道“我还记得,当时只有四个人回答了您的问题,很多同学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也是一样,您对此很不满,并扣了我们所有人的分,还告诉我们,除非答案让您满意,否则每学期都会先扣一分,累积到今天,我已经被您扣了整整四个学分呢。”
“是啊,当初我真的很失望,那么你现在有答案了吗?”
回想起当初的种种,叶凡不禁露出了微笑,这个两个问题对于十二三岁的学生来说的确太难回答了,他还记得维特同学说了一个让人哭笑不得的答案。
“叶老师,我愿意为了甜甜圈付出生命!如果生命只剩下最后三天,我肯定要买一房子的甜甜圈,一直吃,一直吃!不然不然就没机会了。”
叶凡的第一个问题看似简单,实则很复杂,直指本心,每个人都会有不一样的答案,有人愿意为了自由付出生命,有人愿意为了信仰付出生命,有人愿意为了荣誉付出生命,当然也有像维特同学这样的,愿意为了甜甜圈付出生命。
墨玲儿没有回答,她弯身捡起地上那朵枯死的红色小花,将其轻轻扬起,原本残破不堪的花瓣转眼消失在雨幕之中。
“还记得老师第一堂课的时候说过什么吗?你们是我叶凡的学生,只要你们还呆在灵宛一天,我还活着,就必须对你们负责。”
叶凡伸出手,风向骤然变化,那原本已经消失的红色小花又一次回到了他的手中,只是小花已经变得支离破碎,纵然他身为圣灵士,也无法将其恢复原状,死去的再也回不来了,人力终有穷尽之时,此刻叶凡才恍然,原来这才是墨玲儿的答案。
“谢谢您,叶老师,这两年真的真的非常感谢您的照顾。”
墨玲儿红着眼眶,她不顾风雨走出了叶凡的雨伞,大雨顷刻将她淋的通透,但墨玲儿已经不在乎了,她转身朝叶凡鞠了三躬,随即头也不回的消失在雨幕之中。
叶凡没有追上去,也没有说什么,他只是怔怔的看着手中支离破碎的花朵,灵阵浮现在他的手背,庞大的木灵逐渐汇聚,但无论他如何尝试,都无法唤起这朵花的生机,它死了,彻底的死了
墨玲儿走的快,但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只是不断的淋着雨,冷到全身发抖,以此平静心绪,如果继续呆在叶凡身边,她害怕自己真的会崩溃。
原来灵道的天赋只是虚灵石赋予的,那么自己这些年的努力又算什么?
只剩下两年了,这一切还有意义吗?
一个彷徨无助的女孩漫步在大雨之中,她没有怨恨,没有不忿,只是觉得无奈,心灰意冷,如果不是虚灵石也许自己早就死了,可这种已经注定的命运,她真的不想要。
现在该去哪呢?
该做什么呢?
墨玲儿没有答案,她很想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如往常一样和蔷薇她们去吃饭,准备论文,教秋年咒术,逛逛商业街,可她真的做不到。
人的承受能力是有极限的,她也一样,这几个月来发生的种种,她实在难以承受这么多的打击。
“这位美丽的女士,你似乎没有带伞,若是不嫌弃的话,不妨告诉我,你要去哪,我可以送你一程。”
雨忽然消失了,这个声音似乎在哪听到过,但墨玲儿一时间想不起来,她呆呆的抬起头,面前站着一位男子,蓝眸红发,身材高瘦,穿着华贵非常,他撑着一把黑伞,正微笑的看着自己。
“莫楠爵士?”
墨玲儿揉了揉眼睛,又仔细辨认了一遍,面前这个人的的确确是莫楠,柔和的灯光透过窗户映照着莫楠的脸庞,自己不知何时竟然走到了商业街的一家餐厅门口。
“人生何处不相逢,枂铃女士咱们又相遇了,你说这算不算一种缘分呢?”
莫楠努力组织着语言,试图表现出绅士风度,但他心里一清二楚,这几天灵宛宣布对外开放,他便兴匆匆的来找墨玲儿了,然而灵宛实在太大,班级更是数不胜数,哪里是说找就能找到的。
然而就在刚才,一样的雨天,一样的没有打伞,一样被自己碰巧看到,莫楠都怀疑是不是神灵听到了他的心声。
“噗哈哈。”
墨玲儿撩起湿漉漉的头发看着莫楠不禁笑出了声,又是这一套老掉牙的搭讪,她忽然有些明白了,活七十岁就一定比活十七岁要幸运吗?
生命赋予时间意义,而非时间赋予生命意义。
第185章 闹事之人·虚灵石篇()
凌晨时分,奎尹忽然从床上惊醒,胃里说不出的难受,头也疼的像针扎似得,他坐起身子,揉了揉太阳穴,沉默了良久,有些茫然的环顾了一圈,回忆了好半天,这才想起来自己这是在哪。
昨天下午,他找了家酒馆喝酒,反正雪尚君也没有让他着手虚灵石的事,丘索的死打乱了他们原本的计划,说是酒馆,其实这儿有很多接客的女人,而二楼就是一间间的隔房。
他如往常一样找了一位陪酒女,名为芸雀,长得很漂亮,金发碧眸,身材高挑,妆也化的不浓,他并非第一次来这家酒馆,但这么漂亮的陪酒女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也不知为什么要出来接客,奎尹打算给她讲讲自己的光辉历史,先调调情,打开话题才好更进一步,毕竟很多女孩子都吃这一套,况且他本身就一副凶悍健硕的样子,配上随身的巨剑,单单只是气势便足以征服这些陪酒女。
可这一次却出乎了奎尹的预料,这个陪酒女对他的过往丝毫不买账,只是不断的点酒,没有半点要开口聊天的意思,她点酒倒是很正常,因为有提成,但一句话都不说,只顾着喝酒就太不合适了,若是换一位客人说不定就被惹恼了,直接将其赶走,她拿不到一分钱,但奎尹反而被激起了好奇心,她越是不说,奎尹就越是想了解这个女人。
“灌醉我,我就全都告诉你。”
芸雀笑的很迷人,她伸出手指沾了一点红酒,轻轻抹在自己的嘴唇,俏皮在奎尹脸颊上亲了一口。
喝酒?
奎尹最不怕的就是与人拼酒,特别是这种根本没有什么度数的红酒,他喝上十瓶也不可能醉,多花点钱而已,这点酒钱他还付得起。
酒一杯接着一杯,奎尹忘了自己到底喝了多少,但他很清楚的记得,明明只是普通的红酒,不知为什么变得特别上头,他本打算吃点东西缓一缓,却被芸雀嘲笑他年纪大了,酒量不行就别硬喝。
奎尹忍不了的就是被人说年纪大,明明才四十五岁而已,这一身肌肉可不是那些贵族少爷能比的,一怒之下又是连喝十多杯,直接把自己喝趴了,可反观芸雀一点事都没有,仍是那副笑吟吟的模样,在之后奎尹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芸雀难道说我被下药了?”
奎尹到现在都想不明白,自己这种酒量怎么可能被一个女人给喝倒了,居然还醉的不省人事,只剩下一个可能,被下迷药了,这种情况倒也不算罕见,有很多陪酒女见雇主有钱,又是孤身一人,通常会心生歹念,下药将其迷晕,杀人倒不至于,但肯定会偷个干干净净。
“糟了好像还没有付钱。”
奎尹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处境,连忙摸了摸身上,果然什么都没了,不仅仅是钱袋,连手上的戒指都偷走了,恐怕自己除了衣服之外,什么都不剩了。
什么都不剩?
奎尹身子一僵,他缓缓伸手摸了摸背后
然而他什么都没有摸到,抱持着最后的希望,奎尹四下看了一圈,还是没有,他的剑也被偷走了,这下子把奎尹气得够呛,他猛地起身,也不知是酒劲没有过去,还是迷药尚有余效,眼前一黑,只觉得天旋地转,胃里更是翻江倒海起来。
“呕”
奎尹连忙扶住一旁的床柜,俯身就开始呕吐,半晌之后,屋内充斥着浓郁的酒气和一股说不出的酸味,就连他自己都有些闻不下去,急忙打开窗户。
北风城的雨仍为休止,但已经变小了很多,起码不像刚开始那么吓人了,微微寒风夹带着细雨拂在奎尹的脸庞,让他感觉重新活了过来。
“该死!”
奎尹抹去脸上的雨水,狠狠的锤了一下窗台,原本就有些发霉破败的窗户直接连木框都被震歪了,他奎尹明明就是这方面的老手,居然也有这么一天,连剑都给人偷走了,这要是传出去,哪还有脸回南玉?
对于他这样的剑士来说,丢了剑和丢了命没有什么区别。
念及此处,奎尹更是怒从心头起,他不是恼怒芸雀骗他,而是恼怒自己为什么可以这么蠢,稍稍激将就头也不回的往人家设的坑里跳,亏自己先前还说了一大堆光辉事迹,恐怕现在芸雀肚子都笑疼了。
现在这个时间,酒馆内生意不错,很多人都是大半夜出来喝酒,宣泄生活的压力,不把自己喝到桌子底下去决不罢休,奎尹在二楼的隔间都可以听到楼下传来的喧闹之声。
奎尹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麻的腿脚,药效恐怕还没完全过去,若非他身为化魂灵武,体质强横无比,恐怕这一觉都能直接睡到第二天中午去,但即便如此仍感觉浑身使不上劲。
他很清楚这些陪酒女必然和酒馆的老板有牵连,毕竟是双赢的买卖,想要找到芸雀大概是不可能了,但这儿的老板说不得知道些什么。
奎尹强忍着怒意快步下楼,好几个男的左拥右抱,手里还拿着酒杯,踉踉跄跄的就朝楼上走去,原本就狭窄的楼梯变得更为拥堵。
“干什么你!?还还不给我滚开!”
一个酒鬼口齿不清的伸出手对着奎尹指指点点,甚至还比划着拳头一副想要动手的样子,一旁的陪酒女显然也喝多了,不但没有劝阻,反倒一个劲的给他加油。
奎尹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加上此刻正压着怒意,被这人一激,他扭了扭脖子,发出格拉格拉的声音,对准这个酒鬼的胸抬腿就是一脚。
砰!
酒鬼凌空飞了出去,在楼梯正对的墙壁上撞出一个大洞,只剩下半只脚还露在外面,也不知是生是死,而他身后的人被这股力道带的脚下踉跄,本就喝了酒,哪里还站的稳,皆是骨碌碌的滚下了楼梯,摔得七荤八素,直接昏了过去。
“杀人了!杀人了!”
陪酒女被吓蒙了,酒登时醒了大半,她惊恐的看了一眼奎尹,转身就逃走了,奎尹也不去拦她,这一脚让他的怒火发泄出来不少,她想叫人尽管叫就好了,也省的自己去找。
经营这一类酒馆的人,或多或少有点势力,平日里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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