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道剑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盆冷水浇透了墨秋年的全身,他猛地惊醒了过来,此刻的他双手被麻绳捆缚在身后,双脚也被死死绑着,身上什么也没穿,完全就是赤身裸体,他试图起身却一头撞在了铁杆上,此刻他才发现,自己被囚禁在一个只容得他下半蹲蜷缩,长宽不足一米的铁笼子。
“名字?”
铁笼外站着一个男人,他面容黝黑,身材干瘦,从前面看去他的脑袋仿佛光秃秃的没有头发,但他的脖子上却缠着一根细长的辫子,昏黄的油灯映衬着他脖子上纹着的毒虫,那是一只蝎子,毒刺高高扬起,血红的眼睛仿佛在盯着墨秋年一般。
墨秋年茫然无措的看着四周,也不知是迷药的关系,还是因为过度绝望,他的记忆非常混乱,支离破碎的片段时不时在脑海中闪过,故此他没有回答这个男人的问话。
啪!
墨秋年只觉火辣辣的疼痛感自背后传来,那个男人冷漠的注视着墨秋年,右手的长鞭上甚至还在滴着血,他再一次冷声问道“名字?”
“”
这一鞭所带来的疼痛感让墨秋年渐渐回忆起了很多事,他记起了自己被两个男人打的奄奄一息,记起了卫兵的问话,也记起了自己被一个女人带走,然后醒过来就到了这个地方,可他唯独没有记起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只要一回想,他就觉得胸口闷得难受,心脏隐隐作痛。
啪!
又是一鞭挥落,狭小的铁笼内根本无处闪躲,那个男人挥舞的鞭子总是恰好穿过铁杆间的缝隙落在墨秋年的身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墨秋年痛的浑身控制不住的发抖,赤身裸体被捆绑关在铁笼里,如同畜牲一样被鞭打,前所未有有的耻辱感涌上心头,墨秋年一言不发的盯着眼前这个男人,似乎是要把他的模样刻在脑海里。
墨秋年心中的恨意宛如狂涛般无法抑制,不仅仅是疼痛和耻辱,还有一股歇斯底里的疯狂在他脑海中翻涌,若是此刻铁笼被打开,他绝对会像野兽一样扑上去,哪怕用牙齿也会将面前这个男人撕成碎片。
“他们刚来的时候眼神和你一样,不过现在他们非常听话,我保证,只要你像他们一样听话,我也可以把你放出来。”
这个拿着鞭子的男人面无表情的吹了声口哨,口哨声刚响起,不远处就传来了奔跑声,单从震动声就能感觉到这绝对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果不其然,莫约二十多个全身赤裸的人,有男有女,如同畜生一样双手双脚着地跑到了他们的面前,走近了墨秋年才看清楚,并非是他们愿意这么跑,而是脖子上的铁圈拴着四道铁链,分别捆绑着他们的手脚,铁链的长度并不足以支持他们站起来,所以才不得不以这种诡异别扭的姿势移动。
“这个蠢女人拐了个麻烦回来,把她带进来。”
跟在这群人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男人,昏黄的灯光下,墨秋年看不清他的容貌,但那嘶哑若蛇的声音却是非常渗人,他朝身后招了招手,屋外推进来一个伤痕累累的女人,她连站都站不稳,直接就跌倒在了地上,周围这群全身赤裸的人当即散了开去,他们真的就像狗一样探着头,对着这个女人不断的嗅着,墨秋年从他们的眼中看到了欲望,不是情欲,而是饿
这个女人正是不久前将墨秋年拐走的那个中年妇女,她的衣服变得破破烂烂,身上遍布血痕,奄奄一息,她甚至无法睁开眼睛,连喘息声都是如此微弱。
而周围这群浑身赤裸的人居然想吃了这个她?
这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他们的眼中没有丝毫理性可言,只余下赤裸裸的欲望、兽性,墨秋年毫不怀疑,如果这个黑袍男人和这个灰蝎子不在的话,这群人绝对会把她分而食之,那种场面,稍加想象一下墨秋年就浑身发寒。
“你查到了?”
灰蝎子转过身子朝地面狠狠抽了一鞭,只闻“啪”的一声,这群浑身赤裸的野兽立刻退开了几步,但它们仍是死死盯着这个女人,似乎是在等着什么
“这枚戒指属于莫家,但前些日子莫兰伯爵的儿子莫楠死在了大街上,我怀疑这枚戒指很可能是他无意中捡到的,至于这枚戒指,我什么都没查到,也许是他偷的,这两枚戒指里的钱可不少,他应该不是北风城的人,也不是什么权贵子弟,不过他是灵宛灵法系的学生,当然了,也许还是个顺手牵羊的贼。”
黑袍男取出三枚戒指抛给了灰蝎子,那正是墨秋年的学生戒指,可以说只要是北风城的人,上至权贵富商,下至窃贼地痞,基本上都能认出这枚代表灵宛学生身份的戒指。
“你怕灵宛追查?那要我杀了他吗?”
灰蝎子这句话一出,周围那些赤身裸体的野兽眼睛里都开始冒光了,他们争相冲到墨秋年的铁笼子前,张大了嘴呼着难闻的气味,口水不受控制的顺着铁杆滴在地上,在他们眼里,墨秋年等同于一顿饭,只要黑袍人说要他死,恐怕这个破旧的铁笼根本挡不住这些人。
“倒是没这个必要,叶北死后,灵宛在北叶国的地位就不如当初了,叶月可不是湫的学生,他身边有瑰莉公主和赫茜教宗,眼下正联合七国之力打算讨伐南玉,你以为他还会像叶北一样敬畏灵宛?灵宛的经费一向是叶北划拨的,而现在战火将起,叶月不可能继续供着灵宛,灵宛自顾不暇,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学生而大费周折的去追查什么。”黑袍人淡淡的说道。
“你的意思是旧神教?”灰蝎子皱眉问道。
“没错,我查过赫茜,但她的过去似乎被人刻意抹去了,毫无痕迹,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而且她居然能说服叶月这个比他父亲还有冷血的人光复旧神教,我起初还以为这是叶月的把戏,扶持一个傀儡教宗,利用旧神教帮助自己稳固王权,但从这几天的情况来看,似乎和我想的不太一样,赫茜和叶月两人之间,主导权明显是握在赫茜手上。”黑袍人沉声道。
第263章 旧党之人·破碎篇()
“这是您的事,明天我就走,如果真像您说的,赫茜这个女人已经完全控制了北叶国,那我只能祝您好运了。”灰蝎子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你这话什么意思?”黑袍人语气明显夹杂着愤怒之意。
“您身居高位,自然舍不得离开,但我的生意遍布各个国家,到哪都是一样,放弃一个北风城算不了什么,权当咱们最后一次合作。”灰蝎子闭目思索了片刻继续道“出于朋友的身份,我提醒您一句,趁着叶月还没有开始清洗旧党势力,离开北叶国,以您的财富,到哪都能舒适的过完一生。”
黑袍人以前能应付追查是因为他的身份,但现在赫茜的出现彻底打乱了北叶国的格局,旧神教更是一个无法忽略的隐患,他显然不可能应付的了这两个人,换句话说已经失去了合作的价值,弄不好还会引火上身。
“怎么,你怕了?怕一个女人?”黑袍人冷笑道。
“一个连您都查不到身世的女人,一个能控制叶月的女人,一个能让神权和王权水火不容的北叶国在帝都北风城修建教堂的女人,难道在你眼里她还只是个女人吗?我最不喜欢和宗教势力扯上关系,王权尚有法典约束一二,可神权”
灰蝎子没有在继续说下去,他只是摇了摇头将手中的三枚戒指还给了黑袍人“钱我已经付给您了,合作到此为止,我不会再来北风城了,从今天起,我不认识您,您也不认识我,这三枚戒指您自己处理吧,这个人你要杀的话,我现在就杀了他,您要是不在意,那我自行处理。”
“你”
黑袍人显然是气极,他猛地拽住灰蝎子的衣领,而他动手的瞬间,那一道道散发着嗜血气息的眸光已经由地面的那个女人转移到了他的身上,这些人没有理性可言,他恨恨的松开了手。
灰蝎子抚平了领子,露出一个还算和善的笑容“您可以放心,我不是那种过河拆桥的人,您的身份我绝不会说出去,生意人最讲究诚信,不过”说到着他话锋一转“合作之前我已经说的清清楚楚,你应付追查,我负责赚钱,四六分成,而且双方随时可以终止合作,今年的钱我已经付给您了,这儿的雪景我也赏够了,所以还请您不要为难我。”
“你以为这么容易就能走?”黑袍人冷笑道。
“哦?您打算出卖我,借此送赫茜一个人情?”灰蝎子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原本已经收起来的鞭子再一次垂落下来,他最恨的就是这种背后捅刀子的小人。
“蠢货,我如果真的出卖你,那眼下站在你面前的就不是我,而是叶月的军队了,最近你动作太过频繁,引起了旧神教的注意,赫茜不止一次在御前议会上提起,一旦你被抓,我也逃不了,可就在刚才,这个女人居然蠢到当着卫兵的面把他带走。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黑袍人越说越火,对着躺在地上的女人抬腿就是一脚,这一脚结结实实的踹在了她的肚子上,她嘶哑着声音哀嚎着,紧紧捂着肚子蜷缩成了一团,再也没有动弹,似乎被他给直接踢死了。
“意味着我同时挑衅了神权和王权,意味着他们已经开始准备收网抓我了,说不定现在外面已经站着密密麻麻的军队,是吗?意味着,您一声令下,我就可能被乱刀砍死,死人是不会辩解的,您一路追查至此,被我发现抓了起来,受尽酷刑仍是没有屈服,侥幸下属忠诚,前来营救,到那时您便能一举洗脱嫌疑,同时又帮叶月陛下与赫茜教宗解决了一个难题,对吗?”
灰蝎子非但没有惊慌,相反,他表现的非常镇定,他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也是经历过生死一线的人,他很清楚慌乱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你还在怀疑我?”黑袍人闻言不由惊怒道,但他的身子却不由自主的朝后退了一步。
“难道我说错了?半月前您写信邀我来北风城,说是为了进一步合作,我给了您面子,可事实上这半个月以来,您从来没有提及过这件事,而且更奇怪的是,我的人一向小心谨慎,可短短十五天,却失踪了近二十个,这还没算上那些单纯为了钱帮我做事的,想必他们都成了您洗脱嫌疑的铺垫吧。”灰蝎子轻描淡写的说道。
“我说过了,赫茜非常关注这件事,这个女人昨天把他带走之后,赫茜便全权接管了这件事,以前我能靠替死鬼,靠钱压下去,但赫茜背后有叶月陛下,我没办法再插手,被抓也只能怪他们不小心,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你有我清楚吗?别说进一步合作了,你知道我今天来这冒了多大风险吗?当然,如果你非要算在我头上的话,认定了我已经出卖你,大可以拿出证据来,但丑话我说在前头,鱼死网破对你也没有好处,根据法典,我最多被革职抄家,只要买通关系,要不了几年我就能出狱,而你会死的很难看。”
黑袍人压抑着怒火,该说的他已经说完了,如果灰蝎子执意如此的话,他就真的无话可说了。
“哈哈哈,开个玩笑,您何必这么认真。”
灰蝎子眸光闪烁,表情由阴转晴,大笑着拍了拍黑袍人的肩膀,示意周围的这群‘野兽’散开,其实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怀疑过黑袍人,他这番问话不过是为了确定一些事,之前还有所怀疑,而现在他基本上能够确定了。
“你到底什么意思?”黑袍人避开了他的手,显然是余怒未消。
“如您所说,北风城已经被旧神教控制,而旧神教的背后是叶月陛下,赫茜既然已经开始注意到我们,那您不妨就此收手,这样吧,您今天就先回去,我避避风头,躲上几天再想办法走,绝不连累您,您是个聪明人,钱再好也要有命花,到此为止吧。”灰蝎子指了指铁笼内的墨秋年和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女人继续说道“这两个人我来处理,现在您只需要回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可以了。”
灰蝎子的提议还算比较中肯,黑袍人也是从政治漩涡中一步一步爬上来的人物,自然懂得见好就收,眼下的形式已经容不得他再犹豫不决,赫茜明显已经注意到他了,他深夜来此通风报信本就冒了巨大的风险,哪知灰蝎子半点情面也不讲,简直是把自己当成了弃子,甚至还怀疑是自己出卖了他,这才是黑袍人愤怒的真正原因。
“不用你教我,倒是你,这几天北风城戒严,如果你还相信我的话,我可以安排你离开,至于你手底下的这些人,我就无能为力了,我劝你最好另想办法,实在不行的话我来解决,权当送我一个人情如何?”
黑袍人口中的解决办法不用说也灰蝎子也明白,无非就是抓起来杀光,用这些人的尸体来打消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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