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道剑
并且赐予你分清两者的智慧。
通篇血书,字字铭心刻骨,艾米莉亚微张着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踉踉跄跄朝后跌去,竟是无意中碰倒神像左侧的烛盏,滚烫热油撒在木案之上,火蛇迅速蔓延了开来。
艾米莉亚跪在赫茜身前,撩开老师的头发,轻轻抚摸那额头上的刀痕,正是这两刀夺去了赫茜的一切,老师虽然只是偶尔提起,但那只言片语间,是遗憾,更是茫然,她心里一直都有预感,这天迟早会到来,可她从未想过,老师居然会选择在这种时候离开。
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教堂两侧的帷幔在火焰中扭曲,燃烧,石雕神像也在高温中逐渐崩裂,滚滚浓烟充斥了整个教堂,可艾米莉亚依旧跪在赫茜身前一动不动,直到教堂内里传来数声轻微的咳嗽她才猛然间意识到,还有孩子在教堂内!
“学生谨记,愿您一路走好,愿上神宽恕您的罪恶。”艾米莉亚压下心绪,收起戒刀,快步朝教堂内里跑去。
十分钟后,在数名灵法士的努力下火总算被扑灭了,但教堂也被烧的残破不堪,艾米莉亚独自站在街角阴影下,望着眼前已成残垣断壁的教堂,心中五味杂陈,沉默良久,转身离开了。
第二日,风和日丽,和煦的阳光洒遍了北风城的每个角落,那些全无理智的奴隶也在后半夜尽数被卫兵所控制,神临这个名字首次被提上了御前议会,亚当则接任了铁卫军首领一职,用叶月的话来说,这么做不仅仅是出于信任,更是为了稳固皇室和诺家的关系。
第三日,艾米莉亚以戒刀为凭,宣布接任旧神教教宗一职,此举使得北叶国所有政权高层摸不着头脑,没有人知道赫茜去了哪,也没有人知道这个平白无故冒出来的修女有什么资格接任教宗,因为按照正常的流程来说,教宗任选的提案需要通过主教会议的讨论以及投票,根据最终的结果由前任教宗以上神,圣子及圣灵的名义,代表整个教会为继任者加冠。
可旧神教不一样,经历了叶北打压之后,它在北叶国几乎没有多少教徒,更别提什么主教会议了,仅剩的修女和修士加起来不超过百人,前任教宗赫茜又行踪不明,据艾米莉亚所说,赫茜教宗昨夜已经离开北风城,踏上了新的传道之旅,临行前将戒刀交给了她,并卸任了教宗之位。
其中真相如何,除艾米莉亚之外,再无一人知晓。
第四日,神临组织的残党连夜逃离了北风城,叶月为之震怒,当晚命亚当率军追杀,可就在第五天中午,亚当未归之际,他再度下令,命诺岑代表北叶出使南玉国进行谈判,事态的发展和叶月预料中的完全一致,诺茗决定和妹妹一并前往,率领诺家麾下的军队身先士卒,一探南玉国的虚实。
罗兰宫内,极尽奢华的书房内,叶月独自闭目靠坐在壁炉旁,他此刻所处的位置就如同云海上的独木桥,每一步都必须深思熟虑,稍有不慎便会坠入深渊,摔得粉身碎骨。
砰砰砰,敲门声打断了叶月的思路,他睁开眼睛,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嘴唇干燥非常,这才发现杯子内的水早已经被自己喝干了,这个时间还会来找自己的只有一个人。
“紫罗吗?进来吧。”
“这么晚了,还没休息吗?”紫罗进屋后又轻轻关上了身后的房门。
“休息?我倒是也想什么都不管直接睡觉去,可现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诸多事宜还需思量,加上神临一事,以及那个突然冒出来的艾米莉亚,我又怎么睡得着?倒是你,赶紧休息去吧,对了,你的伤口好些了吗?”叶月闻言苦笑不已,讨伐南玉势在必行,联合七国也不是儿戏,近日来他不断清除旧党异己,并且在各大家族内安插内线,哪里还有功夫休息。
“没关系,在过几天就好的差不多了,月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吗?”紫罗试探性的问道。
“没人的时候随你高兴吧,怎么突然想起来找我了?”
叶月笑的有些勉强,继任王位以来,他说出口的每句话,每个动作,每个决定都需要事先在心里斟酌数十遍,他实在有些累了,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他尚能放松片刻,但只要踏出这个书房,他就必须做到完美。
“能陪我聊会天吗?”紫罗轻声问道。
“怎么了,心情不好吗?”叶月诧异的看着她。
“没有心情不好,我只是再想今后会怎么样?”紫罗摇了摇头,她走到叶月身后,弯下身子轻轻靠着椅背,柔顺的金发如瀑布般挡在叶月额前。
“今后谁知道呢,走一步算一步,我会尽可能做到最好,无论是为了傀先生还是为了我们自己,我都不能犯错。”叶月尽可能的希望自己表现的轻松一些,但忧虑之色仍是挂在眉梢。
“累吗?”紫罗将头靠在手臂上,轻微的呼吸拂着叶月的脸颊。
“累,但我们没有退路,从来都没有。”
第341章 归于平静·破碎篇()
那一夜发生的事,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似乎并没有多重要,没人在乎神临组织,也没人在乎什么外魔,虚魔,最多也只是被当成饭后谈资,北风城的生活渐渐归于平静,不过灵宛就不同了,上次聚众吸食迷幻剂一事,居然牵连出了近百名学生,吸食者无一例外全是贵族子弟,但怪异的是那位提供迷幻剂的人却是个平民学生,他们本该被全部开除学籍,但在维德老师和琦老师的争取下,最终只开除了那名提供迷幻剂的学生,其余人改成了留校观察,并在对方家族同意之后,执行强制戒除。
这桩灵宛近十年来最大丑闻,就这么在各大家族的帮助下隐没无形,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不允许吸食迷幻剂,但传开去终归是一个污点,无论是灵宛还是学生方,都不愿意把事情闹大,这才决定各退一步。
“不同灵力相性也不同,那么请问各位同学,假如我以水灵力布置火灵阵会有什么后果?”蔷薇坐在讲台上,目光时不时瞥向坐在最后一排的墨秋年。
“毋庸置疑的一点是咒术会失败,灵阵相当于特定的公式,若一开始代入的灵力就是错的,那么自然也无法得出想要的结果,这就好比我想生火却往柴堆里加了水一样,灵阵会直接溃散,如果咒术等阶过高的话,溃散的灵力甚至可能反冲施咒者,所以正确引导灵力虽然是基础中的基础,却也是绝对不能出错的一步。”咲夜回答道。
手臂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墨秋年僵硬的转过头,却看到咲夜正偷偷瞄着自己。
“怎么了?”
“喂,你怎么回事啊?这都好几天了,就算萧老师走了,你也用不着这么难过吧,蔷薇老师一直在看你呢,你再这样,信不信她下一个叫的就是你。”咲夜小声提醒道。
“我都有听,笔记也有做,没问题的。”墨秋年低头看了眼自己桌上的笔记,密密麻麻满是注记,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字看起来总是很奇怪,明明写的都是课堂上需要注意的东西,可一旦看久了,那些字就会变形,渐渐的变成某种根本无法理解的东西。
咲夜不由分说的一把夺过他的笔记,第一页没有问题,和自己写的差不多,第二页也是一样,她似乎有些不甘心,快速的翻着笔记,却发现墨秋年的确没有撒谎,他把所有需要注意的点都记了下来,甚至比自己记得还要全面。
“低阶咒术和高阶咒术最本质的区别在哪?”咲夜一脸不信的问道。
“对灵力控制的要求,低阶咒术的灵力牵引相对简单和单一,但高阶咒术的灵阵却要复杂的多,哪怕是单一属性的咒术,其中涉及的变化也非常繁复,如果是复属性的咒术,那么复杂性会成倍提升,故此,即便施术者通过某种方式获得了足够的灵力,也很难越阶施展咒术。”墨秋年面无表情的回答着,一个字也不差,完全是背书式的答案。
“我们体内的灵力和外界的灵力有什么区别?施展咒术时如何正确引导不同属性的灵力?”
“纯度不同,灵力是一种能量的形式,但大多数时候,灵力不会以单一的形式存在于我们身边,所以灵士吸收灵力之后必须要经由灵核淬炼,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将不同属性的灵力在体内区分开来,同时进行提纯,一名真正合格的灵士,灵核内应储备七种等量的灵力,只有这样才能在施咒时正确牵引外界的灵力,如果体内某种灵力耗尽,必须及时提炼补充,否则会极大程度上的限制可施展的咒术种类。”
不出所料,依旧是背书式的标准答案,咲夜一脸古怪的盯着墨秋年,她没记错的话,这个人好几天上课都像木头一样发呆,两眼无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如果再流点口水的话,简直和傻子没有任何区别,身为同桌,正义感爆棚的她觉得自己必须要帮墨秋年。
但结果却有些出人意料,墨秋年非但没有被问住,反而从容不迫回答了她自以为有些超纲的问题。
“你怎么”
“嗯?怎么了?”墨秋年奇怪的看着她。
“好好听课,别整天发呆了!你这样会会影响我学习的!”咲夜赌气似得将笔记扔还给了墨秋年,撇过头不再理会。
“是你们太慢了是你们太慢了”墨秋年接过笔记,自言自语的说着些什么。
太慢了!这样太慢了!
还不够!这样还不够!
灵力控制的并非一朝一夕就能提升的,哪怕再怎么天才的人,也需要长时间的练习,说白了就是两个字,熟练,面前的桌上堆满了图书馆的藏书,墨秋年快速翻阅着书籍,一边做着笔记,一边进行尝试。
可他的基础太过薄弱,哪怕理论再怎么扎实,一旦进行练习,总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这不是失误,只是单纯因为对灵力的控制薄弱才导致了失败。
“还是不行,我做不到,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个废物。”
灵阵再度消失,墨秋年颓然瘫倒在椅子上,眼睁睁看着自己汇聚了半天的灵力就这么四散溃散,他已经忘了这是第几次失败了,重复再重复,一次又一次,可结果却没有任何变化。
“知道吗,这已经是我今天第三十七次听到你说这句话了,你是不是废物我不知道,但起码你对灵力的控制越来越强了,四阶咒术不行的话,就继续练习三阶咒术,别逼我说些大道理,我会吐的。”
凯尔扇着翅膀飞到墨秋年的桌上,皱着眉头仔细打量着那些书籍,奈何却是一个字也看不懂,虽然它学会了人族语言,但能交流不代表它识字。
“你说得对!我要报仇,我要救回姐姐,我要成为最厉害的灵士,我要对不起,我肚子饿了,算了,先去吃个晚饭吧。”墨秋年还没说完,肚子却先咕咕叫了起来。
“又到了我最喜欢的晚餐环节,记得给我带个柠檬派,一杯水果泥,两份烤土豆,对了,千万不要放胡椒!千万千万不要放胡椒!”凯尔再三叮嘱道
“所以你打算一直在我这住下去蹭吃蹭喝吗?”
“喂喂喂,本大爷可是救了你好几次,你这是什么态度?”
凯尔眼睛一瞪,绿茵茵的光芒自它手中升起,墨秋年脸色一变,逃也似的窜出了门,哪怕凯尔还未彻底恢复,但好歹也是半精灵,血脉传承加上天资绝非人族能媲美,真要动起手来,十个墨秋年也不够它打的。
晚上十点之后,学生宿舍区这几条路上基本没什么人,墨秋年慢悠悠的朝商业区的走去,清冷的月光将他的影子拉的老长,徐徐凉风带着一丝泥土气息,平凡却又安逸。
有那么一瞬间,他看到了姐姐笑着问自己想吃什么,他看到了萧殊撑着伞走在最后面,他看到蔷薇姐姐牵着夕的小手,有说有笑的走在最前面。
直到他发现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是了,萧殊走了,姐姐生死不明,而自己又刻意躲着蔷薇姐姐和夕,除了凯尔之外,自己身边早就一个人也没有了,哦不对,凯尔连人都算不上,墨秋年想到这不禁笑了起来,越笑越是大声,笑的前俯后仰,笑出了眼泪。
“秋年。”
“老师,这么晚了您还没回宿舍吗?夕该着急了。”
墨秋年迅速低下头擦干了眼泪,等他再度抬起头的时候,脸上只剩下还未收敛的笑容,他很清楚,能在这种地方撞见蔷薇肯定不是巧合,老师的宿舍区和学生的宿舍区还是有一段距离的,而且是反方向。
“夕已经睡了,要聊聊吗,老师请客哦。”
‘您’这个字眼让蔷薇觉得有些心痛,她实在无法想像墨秋年正在承受怎样的痛苦,明明一切才开始好转,可下一秒又跌入了地狱,她不知道自己能否开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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