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道剑






    猝不及防之下最是考验人的反应速度,火浪爆发的刹那间,傀已经结印施咒,层层冰晶凭空而生,当即护住了他和兰度沐,至于萧殊的脸色就没有那么好看了,爆炸发生在兰度沐开门的瞬间,而在那之前,蝶和月咏却睡的正熟,外人看不出来,但寄于萧殊体内的素问却知道,几乎是同时,萧殊催动丹元,透过共生术的媒介,强行控制了蝶的身体,这才勉强护住了卧室内的两人。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

    等到兰度沐反应过来之时,火浪和冲击波已经消弭殆尽,厚实的冰墙也随之融化成满地积水,兰度沐却没有半分劫后余生的喜悦之色,因为他已经输了,明知道可能会有陷阱,但他仍是不敢赌那万分之一的几率,可偏偏就是这么不巧,对方犹如早就知道了自己在想些什么,会怎么选择似得。

    自己非但没有救下人,反倒失手引动了咒术,险些害了所有人陪葬。

    不对!

    不应该是这样的!

    也许因为劫车事件,没有多少人会去用餐,哪怕假设高价区所有人都选择在这个时间睡觉,那也远远不可能达到四百个人,况且那些本就不清楚提示的人,压根就想不到去开卧室的门。

    “难道说它代表的是车厢号?”兰度沐猛然间反应了过来。

    “普通车厢的三号,四号,五号,七号以及高价区车厢的三号,四号,我们这个车厢就是三号,所以才会设有火灵咒术,你之所以会选择开门,应该是想到了第一位圣徒死的方式,但很可惜,无论是根本不清楚提示的人,还是掌握了提示的人,全都被他算计了,你开门与否,他都留有后手,刚才这么强烈的震感,绝不是一个车厢所能引发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现在他起码淘汰了四百个人左右,真正活下来的人,除了其他车厢和选择去用餐的之外,就只剩下灵道高手了。”傀皱眉分析道。

    萧殊闭目凝神半晌,随即指了指两人面前的桌子道“如果刚才你不选择开门的话,待到火灵力达到某个点,设在这张桌子内的灵阵就会自发开启,而且破坏力更胜一筹。”

    “该死!我早该想到的!他明明说过要淘汰四百个人左右,我就该想到是车厢号的,太蠢了!我太蠢了!”兰度沐无法接受自己的失败,更无法接受这四百人因为自己的疏忽而惨死。

    月咏一脸茫然的走出了卧室,她望着眼前不堪入目的包间景象又回头看了眼那几乎成为焦炭的床铺和尚未熄灭的余火,迟疑的问道“我能打断一下吗?刚才发生了什么?”

    “你没死?”

    兰度沐震惊的看着睡眼惺忪的月咏,刚才那种程度的爆炸下,这个女人居然还活着。

    难道说她的真实身份其实是一名灵士?

    不可能,如果她真是灵士的话,就不该问出这种话,兰度沐将目光投向月咏身后的蝶,但很快他也否决了这个念头,因为蝶和月咏的表情简直如出一辙,这两个人根本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除非她们在演戏,但眼下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

    那么就只剩下刚才和自己呆在一起的两个人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月咏的不满打断了他的思路,兰度沐眼神几度变幻,最终他起身走到月咏和蝶身前,向两人深深的鞠了一躬,诚恳的说道“两位,我为自己刚才的举动向你们道歉,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我就直说了。”

    兰度沐指了指脚下,表情严肃的说道“各位,想必你们也知道,这辆灵导车隶属南玉国所有,而且是主要干道的车,除开必要的维护之外,几乎是二十四小时运营的,虽然各个站台都会有短暂十分钟左右的停留,但想要在这么短时间内动手脚的话,显然是不可能的,其次,列车上的乘客身份虽然都会被查,但如果有权贵帮忙做了假身份的话卫兵们也很难去核实,我怀疑这群劫车匪徒很可能就是南玉国的人,而且身份不低。”

    “还是最初的问题,即便如你所言对方是南玉国的人,那么目的又是什么?总不可能只是单纯为了杀人吧。”萧殊一边问着,一边随手抹去了桌子内设下的灵阵,但与此同时他已分出一道神识探入了胸前的墨玉戒指中。

    傀不经意间和萧殊交换了一个眼神,心领神会的沉入了零所构建的精神空间。

    不同于以往,今天十个座位空空如也,这是零赋予萧殊的权利之一,他可以接管这一方精神世界,不过相应的,支持精神世界的消耗也将由萧殊独力承担。

    “我还挺好奇的,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见一见你的真面目,零见过吗?”萧殊上下打量着傀,这个人竟然连神识化相都和外界如出一辙,他到底是多不愿意被别人看到自己真面目?

    傀沉默了片刻,轻笑道“他当然见过,不说这些,你是不是怀疑那两个人?”

    “同一个车厢内有五个包间,为什么这两个人哪个都不去,偏偏找到了我们,你觉得这是巧合吗?另外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这两个人给我的感觉很怪,无论是兰度沐还是那个月咏,身上都没有任何灵力波动。”

    毫不夸张的说,以虚灵界现阶段的灵道来说,绝对没有人能够在萧殊面前隐藏自己的实力,除非这两人和过去的墨秋年一样完全不亲和灵力,但那种体质可以说是万中无一的,经历了千万年的洗礼,哪怕现今灵道没落,但人族的体质依旧是属于非常亲和灵力的一种。

    “月咏我不太清楚,至于兰度沐的话,据我所知,他的体质根本无法修习灵道,离开南玉国之后躲起来一个人生活了好几年,最近被召回国,应该是为了应对北叶国的出访以及之后可能会发生的战争,不得不说,如果兰度沐真的决定接手这件事,哪怕北叶国率联军进攻也很难讨得了好。”

    傀对于兰度沐的评价很高,他其实很意外居然能在这辆列车上遇见兰度沐,而且更让他意外的是,兰度沐身边竟然没有哪怕一个护卫,这简直太不正常了,很难想像南玉国会放任一个也许能够左右战局的人才,孤身回国。

    难道就不怕他被中途刺杀吗?

    傀本以为也许这个月咏就是南玉国暗中派来保护兰度沐的人,也许对方实力达到了自己也无法察觉的地步,可眼下连萧殊都说她身上没有任何灵力波动的话,这种可能性就被否决了。

    “看来似乎出现了一个更简单的解决办法。”萧殊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中的三寸小剑。

    “杀了兰度沐或许会对南玉国造成一定的影响,但他的死讯也很可能会打草惊蛇,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打算引发战争,促使谈判顺利进行,让南玉国妥协低头是最优的方法,解决矛盾不一定就需要刀剑相向,血流成河,战争是最后的手段,如何从谈判中帮助北叶国取胜,却又不至于使南玉国发动战争才是我们此行的真正目的,而且兰度沐身为谈判的关键人物,身边居然没有人保护,这一点本身就很奇怪,现在杀了他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我更倾向于取得他的信任,这样也方便我们行事。”

    傀也想过是否要直接杀了兰度沐,因为这个人很可能会对北叶国的此次出访造成非常大的阻碍,但几经考虑之后,他仍是否决了这个念头。

第347章 寂灭之兆·蛛网篇() 
无人能置身事外,

    从来没有所谓的出路,

    毫无意义的挣扎,

    以至于就连明白这件事的本身也毫无意义。

    “咳咳,让各位久等了,不知道有多少人通过了第二关呢,不必怀疑,如果你现在还活着,甚至正在享用晚餐,那么恭喜你离五千万又近了一步,有时候不得不承认,有运气也是人生很重要的一部分,那么现在,各位就安心休息吧,下一场游戏将会在明天早上七点开始,还请不要睡过头。”

    悠扬舒缓的琴声响起,仿佛是在替生者庆祝活下来的幸运,又仿佛是在替死者的不幸而哀悼。

    “没有主动权,就只能被对方牵着鼻子走,这样下去的话恐怕用不了三天,人就死的差不多了,事到如今我就直说了,这位萧老师和您都是灵士吧,我虽然不修灵道,但从两位的水平和反应速度来看,毋庸置疑是灵导士以上的境界,我兰度沐在这里恳请两位终止这场所谓的游戏,只要两位肯帮我这个忙,区区五千万鹿纹金币根本算不了什么。”

    区区五千万鹿纹金币算不了什么,这种话恐怕也只有兰度沐这种身份地位的人才敢说出口,可眼下的情况,无论他有多聪明都是毫无办法可言,局势被对方牢牢掌控在手中,如果再任由对方继续下去的话,恐怕到时候回去将是一辆满载尸体的灵导车。

    “沐少爷,你就不怕我们中间有对方的同伙吗?”傀笑吟吟的问道。

    “如果真的有,我和月咏应该已经是两具尸体了。”兰度沐起身走到萧殊和傀身前,他摘下礼帽,沉声道“我必须要查清劫车人的身份,也必须要阻止这场游戏,这不但是南玉国的声誉问题,更关乎到整车人的生死,恳请两位能帮我一把,权当我欠两位一个人情,如何?”

    “你觉得仅凭我们两人就能破了对方这种谋划已久的局?恐怕就算我们答应了你也无法改变什么,之前那些反抗者的下场你难道不清楚吗?谁知道他们手中还有多少底牌,轻举妄动,只会让我们输的更快。”萧殊轻声道。

    这一切的发展是不是有点太过理想化了?

    刚刚还在精神空间内和傀讨论如何取得兰度沐的信任,下一刻他居然就低头恳请自己和傀帮忙,看似合情合理,可在萧殊眼里,这种种巧合凑在了一起,也许就不是什么巧合了。

    为什么他兰度沐偏偏在这辆列车上?

    为什么偏偏敲了这个包间的门?

    没有答案,或许真的是巧合,又或许

    兰度沐嘴角浮现出一抹自信的笑容,他蹲下身子,用手指沾了些许地面的积水,然后在桌子上划下数道交错的横竖线,他解释道“不知道各位有没有下过棋,眼下的情况近乎没办法破解,不清楚对方的身份,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有多少人,有什么目的,每一步都被牵着鼻子走,直到被将军为止,这种我一般统称为死局。”

    “我还以为你打算说什么,结果说了半天,等于什么都没说。”月咏脸上写满了失望。

    “但各位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下棋的规则是公认的,棋手必须要遵守才能正常判定棋局的输赢,可眼下,我们并不是在和对方下棋。”兰度沐反手将桌子上的横竖条纹尽数抹去,他冷笑道“关乎生死,哪里来的什么规则,他们制定的游戏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这么说,你是打算掀了他们的棋盘?”萧殊问道。

    “没错,我就是要掀了他们的棋盘。”兰度沐望着窗外漆黑一片平川,继续说道“毋庸置疑,对方在每个车厢内都安插了同伙用来监视和执行的同时也引起了猜忌,加上屠杀的例子在前,也就没有人敢继续公然反抗了,我不太清楚,现在有多少人是被逼无奈参与这场游戏,又有多少人是真的觊觎五千万鹿纹金币,但这种情况下,想要乘客们团结起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只剩下一个办法,直接毁掉这辆灵导车,断了所有人的希望,唯有真正的绝境,才能让人们看清现实。”

    兰度沐说的轻描淡写,可毁掉一辆灵导车绝不是小事,对于南玉国而言,这辆灵导车也许比这一车人的命都要值钱,但萧殊从他眼中看到的却不是什么为了拯救民众的果决,而是对于赢的渴望。

    傀说的一点也没错,不是出于什么正义感,只是单纯为了赢,兰度沐是个非常古怪的人,他今天可以为了赢,毁掉一辆无价的灵导车,明天也可以为了赢,杀光剩下的幸存者,他所做的一切从来都只有一个目的,赢,而最为可怕的是,他能让所有人都觉得这么做是理所当然的。

    毁掉一辆灵导车其实从某种角度来说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这种精密复杂的运行仪器,往往只需要破坏一角,就足以使整个仪器彻底崩溃,若是平日里,灵导装置的车厢定然有许多卫兵把守,但现在却是空无一人,也许连劫车的匪徒也不会料到,居然有人敢对灵导车下手。

    灵导装置的车厢是被完全封死的,其上还设有咒术结界保护,只在一旁留了条过道,从内部根本无法进入,但这对于萧殊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一道剑芒射出,那看似厚重的铁墙如软泥般一分为二,剑芒贯穿而过,也许是因为速度太快,以至于其上的咒术都没有来得及被触发。

    会不会太轻松了一些?

    萧殊左右环顾了一圈,前后皆是无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