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道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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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素问不在了,无论蝶在心中怎么呼唤,那个声音再也不会回应自己了。
她问过萧殊,素问到底怎么了?那个锁链又是什么?他去了哪?
但这次萧殊一反常态的没有回答她,只是冷淡的瞥了眼天空,摇了摇头,其实萧殊不回答她也知道答案,素问是为了救萧殊才被锁链捆走的,大概是永远也回不来了,大概是死了吧?
死?
真是一个冰冷的字眼,它是万物的归宿,不带半点感情和温度。
好冷
明明是对冷热无感的灵身,可蝶却忽然打了个激灵,她急忙将脚从海水中缩了回来,蜷缩着身子,呆呆的看着身边跳来跳去的海鸥。
它们是否也再烦恼着什么呢?
蝶将自己钓到的一些小鱼扔到海鸥面前。
海鸥欢快的叫了两声,低下头毫无防范的吞食着鱼儿,它也许永远都无法理解眼前这两个人到底在思考着什么,但它很庆幸,这儿的人类都是如此的友好。
安静,持续着。
这样莫约三十分钟之后,天空依旧是如此阴沉,好像已经天亮了吧,可是蝶却感觉到海水蠢蠢欲动的迹象,越来越大的海风,海鸥也快速扑打着翅膀,离开了这艘晃晃悠悠的小船。
“好像要下雨了。”蝶仰起头,望着阴沉的天空说道。
“到了。”
萧殊缓缓睁眼,打量着面前暗沉无比的海面,如果不是近在咫尺,恐怕连自己也无法察觉,这海水下那股无比阴冷晦涩的死气,如同站在尸山血海上一般,可若小船稍稍飘远一些,这股气息又会变得微不可察,如果不出所料的话,这海水下面隐藏着的,正是新族研究地之一。
本来傀也只是根据无名者提供的消息,发现神临正在大肆抓捕一些罪犯,疯子以及流浪汉用以新族研究,但之所以能如此精确的找到这里还得归功于列车上的那个人,没错,正是芜君所留下的那股死气。
列车上那个接触过芜君的人被神临带走了,自傀和萧殊来到洛美城后便一直留意着那个人,并且派无名者时刻注意着他,可他在昨天进入月教设立的救济院后便再也没有出来过,不久后,连他身上那股浓郁的死气都消失不见了,结合之前的消息,大概率是神临抓走了他,这才有了今日出海探查,也幸亏来的人是萧殊,否则换了别人,哪怕游遍整片海域也不一定能察觉这个位于海水下的研究地。
眼下事态的发展已经超出了预想,兰度沐选择静待机会,但傀却不是一个喜欢坐以待毙的人,既然神临喜欢藏,那索性就把它直接揪出来,逼对方出面,趁着局势完全失控前,把主动权抢回来。
傀不相信当初青会将新族的研究资料完全告诉零,而魂晶就是很好的证明,青和神临之所以要开战,其目的便是为了制作魂晶,她必须弄清楚魂晶在这里面到底起着什么作用,所谓的新族又到底是什么东西,唯有弄明白问题的源头所在,才能更方便的进行下一步计划。
事实上,傀并不在乎战争,也不在乎南玉国是否会因此灭亡,正如青所言,无论是虚晶石计划还是新族计划,都必然伴随着牺牲,而她也早已经习惯了这种牺牲,她在乎的是这场变故最终会造成的后果,如果所谓的新族的的确确是个极端不稳定的威胁,那么自己就有必要把它掐灭在火星之时。
即便这个所谓的新族真如青所言,是另一个全新的开始,真正意义上能对抗外魔,对抗虚魔的存在,对于傀来说也是毫无意义可言,若是连人这个身份都舍弃掉了,那自己一直以来坚持的理念又算什么?
也许有的人会认为,活下去就是一切,只要能活着,舍弃人性不算什么,战争中也有很多人为了活下去而不择手段,吃人喝血都不过是常态而已。
但青的新族计划不同,本质上不同,他舍弃的不是什么人性,而是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放弃了人的身份,如果他成功了,人族将会真正意义上消亡,因为傀实在太了解人性了,绝境面前,没有人会对希望说不,即便这个所谓的希望会比虚魔更快的带来灭亡。
对于傀而言,新族不是什么希望,而是毁灭的开端,一颗因为绝望而诞生的毁灭之种!
第382章 共生之意·蛛网篇()
“灵身不惧寻常水火,跟我下去。”
萧殊也不等蝶回答,纵身一个猛子便扎入了水中,虽然萧殊的水性不怎么样,但在根本淹不死的前提下,他早已经没有了小时候对深水的恐惧,可他不怕,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有下过一次水的蝶却看着萧殊没入水中的身影有些不知所措,也许灵身不需要呼吸,可是
蝶半跪在船边,低头望着海面,这里可不是海岸边,一眼就能看清水到底有多深,水里到底有什么,这儿离岸边有着将近七八千米的距离,海面在阴沉的天空下宛如黑色沼泽在海风中不断起伏翻腾。
“不想下来的话,就在船上等我吧。”
萧殊见蝶没有要下水的意思,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再度潜入水中,
自己还能保护蝶多久?
萧殊真的不知道,自从昨晚素问为了保护自己而被封禁反噬,他想了很多很多,或许自己的修为在虚灵界的确近乎无人能敌,可虚渊爆发在即,登仙道和鬼道渊的搏弈中,自己充其量也不过是个小角色罢了,真正可怕的事物和真相正在一步步浮出水面,仅凭自己一个晖阳境都不到的剑修,是否真的如王半仙所言做到破局?
又或许会死的连渣都不剩?
自凡尘境以来,萧殊的实力便是在一次次生死搏弈间提升的,各种危险境地,他早已经司空见惯,可是昨晚那天空中落下的锁链却真真切切的让萧殊感受到了死亡,如果不是素问的话,那被锁链扯碎神散的恐怕就是自己了,而自己却连挣扎抵抗都欠奉。
这种差距实在太大了,大到让萧殊觉得有些不真实,有些恐惧
对自身无力的恐惧感是任何心境都无法压制的,萧殊甚至连悲伤或冷静的时间都没有留给自己,他真切的感觉到了时间的紧迫,死亡正在一步步靠近,眼下他只想尽快解决南玉国的事,然后和零一起去找王半仙口中那个名叫蓝吉尔的学者,至于这到底有什么意义并不重要,对于萧殊而言,这是他唯一的方向。
蝶孤零零的一人站在小船上,海风越来越大,豆大的雨点落在她的额头,蝶抬头望着阴沉的天空,阴云中的闪电明灭不定,这让她心中莫名有些不安,海浪的起伏越来越夸张,脚下的小船摇晃的幅度也随之越来越大。
她可不愿意一个人呆在船上干等着,慢慢用手扶着船板,试探性的将半个身子探入了水中,同时对着早已经空无一人的海面喊道“萧萧老师,等等我。”
就在此时,不远处一个巨浪携万钧之势拍落下来,直接将小船给掀翻了,蝶当即被这股海浪给拍入了水中,她下意识屏住呼吸,死死闭着眼睛,紧张的全身缩成了一团,彻底忘记了萧殊先前说的那番话,被这股水流卷着迅速朝海底沉去。
人在遭遇突发危险情况的时候,如果不是经验丰富的话,其实很难在第一时间做出正确的判断和反应,绝大多数人的第一反应都是懵圈,然后慌乱的不知所措,蝶显然就是这样一个典型,刚才那个海浪,非常彻底的击溃了她的心理防线,而她也压根就不会游泳,身子抱成一团,像是块石头一样非常迅速的就沉了下去。
冰冷的触感一点点的侵袭着身子,但是却使不上力气,苦涩的海水不断从鼻腔,喉咙钻进去,蝶挣扎着却仍是止不住的下沉,水在身上越来越重,她很想喊救命,可嘴才一张开,水就止不住的往里灌。
“唉。”
恍惚间,她听到了一声叹气,身上冰冷的触感迅速退去,原本压在身上的海水似乎也消失不见了,她下意识睁开了眼睛,周围的海水仿佛被什么东西给阻隔了似得,被隔离在两米开外,而自己的脚下则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托着,蝶愣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一转头正巧和萧殊对上了视线。
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了好一会。
蝶抽了抽鼻子,小声嘟囔道“我不会游泳嘛。”
萧殊却好像根本没听到似得,转头看向水球外,右手朝下一压,水球顿时朝下坠去,四周的海水仿佛根本就不存在一般,没有半点阻力可言,如果不是脚下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托着,这种下坠速度,几乎都接近自由落体了。
蝶像是个犯了粗的孩子,低着头,不再出声,萧殊见她这幅样子,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指了指自己的眉心道“等到南玉国的事都了结之后,我会让零解除共生术。”
“啊?”
蝶抬起头一脸惊愕的看着萧殊,她不明白萧殊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说出这种话,
果然自己对萧老师来说只是个拖累吗?
“你神魂残缺,这点暂时没有办法解决,但我会让零帮你找一个新的共生术结缔者,到时候幽魂会帮你安排一个全新的身份,你可以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远离这一切,如果如果我无法解决掉虚渊问题的话,起码你还能平静生活三十年左右,别再跟着我了,我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死了。”萧殊苦涩的笑了笑。
素问死后,萧殊思考的另一件事便是蝶,当时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时,他才意识到如果自己死了,蝶哪怕没有遇到任何危险,也一样会死,他不希望这个悲惨了前半生的女孩,好不容易踏出新生第一步却是跟着自己下地狱,她完全可以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哪怕最后的结局是毁灭,起码在毁灭之前,她还有三十年。
三十年对萧殊来说是很短,可对于蝶而言却是三分之一的人生,她完全可以嫁人生子,过上她曾经最向往的生活,这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强的多。
“可萧老师你不是说过”
“蝶,你还不明白吗?老师接下来要做的事远比现在危险的多,素问前辈的境界高到你我无法想像,可结果如何你也看到了,我的境界比不了素问前辈,甚至可能都比不了那群虚魔,有共生术在的话,如果某天我死了,蝶,你也会死的,我不希望当时救你,现在又要害你。”
“我不要!我不要跟别人结缔共生术!我也不要什么三十年!”
萧殊说的很直白了,蝶却只是拼命的摇着头,捂着耳朵像个要不到糖果,正在任性发脾气的女孩,可其实萧殊说的这些她又怎么会不明白呢,但明白是一回事,接受与否却又是另一回事,这个世界上除了萧殊之外,再没有第二个人能给她这种安心的感觉,她无法想象自己和别人结缔共生术,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生活会是什么样子。
那种生活怎么可能会是自己想要的
“听话。”
萧殊沉默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虽然没有七情六欲,可还没有麻木到连蝶对自己的感情都无法察觉的地步,但也正因为明白,所以他才不得不做出这种选择,如果继续让蝶留在身边,一来是危险,二来,自己对蝶只有师徒之情,所能给予的只有照顾和包容,他给不了更多,也承诺不了什么。
这段时间蝶总是和自己唱反调,萧殊从未生气,也不曾过多回应,因为他不想让蝶产生任何错觉。
萧殊是仙,不是男人或女人,没有情欲,也不需要情欲,故而他总是不经意间在蝶面前一次又一次的强调,甚至经常以女相示人,可蝶非但没有理解,反而总是喜欢和他置气。
继续这么下去,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蝶来说都没有任何益处,当断则断,这也是萧殊思考了很久才做出的决定,他一直在想着该怎么告诉蝶,怎么说才能让她接受。
可就现在的效果来看,实在不尽如人意
蝶转过身子,背对着萧殊,试图平复自己越来越难过的心情,偏偏在这种时候,她完全无法进入忘我心境,又或者说,萧殊本就是她忘我心境的缺口,她沉默着,不断抹着眼角的泪水,赌气似得不再理会萧殊。
萧殊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不由得叹了口气,眼下再劝也没有任何意义,蝶其实挺懂事的,但她也一样很敏感,自尊心很强,过犹不及,话说到这就足够了。
说话的功夫,水球已然沉到了海的深处,距离海平面莫约有两千多米的距离,这里是连光线都无法穿透的黑暗领域,你甚至无法分辨自己到底是不是睁着眼睛,因为无论你睁眼还是闭眼,眼前都只是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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