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道剑
,他弥罗怎会认错,可他唯一不明白的是,尊者花了近百年才寻得汪越的气机,这些登仙道的人又是如何知道此界,怎得还是阴魂不散。
念及此处,弥罗面色阴沉了下来,化作一道血虹,冲天而起,直朝着桐州方向掠去,漫天的云霞被这股血气所冲,分散开来,唯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桐州地处西方,临近岳州,最近三年旱灾有所好转,不少背井离乡之人纷纷回到了故乡,当初张道全逼退了图夏,也让关城军有了一丝喘息的时间,加上督军虬龙子的雷霆手腕,此地的将士倒也有一战之力。
秋风飒飒,落叶满关城。
这已经是第三个秋季了,虬龙子看着坐在城头的方堇心中想着,张道全的尸身早已经成了白骨一堆,朝廷急于撇清和张道全的关系,想要将其尸首挂在城头示众,为此整个关城的百姓都险些要反了,谁都分得清黑白是非,可有些时候并不是全靠着一腔热血就能解决所有事。
前两年图夏再次进犯,如果不是这位道人守在城头,只怕整个关城早就被血屠一空,已报当年血仇了,百姓不明白,他们只知道张道全在最危急的时候救下了他们,可如今张道全已经死了,这血仇却是结结实实的算在了他们乃至整个玥国身上。
如果此刻仍是旱灾不止,如果没有这个道人的承诺,那他虬龙子说起张道全照旧要骂一句疯子,不管他是否与天玑子师尊交好,不为其他,只因为玥国再不比当年,再也没有百万铁骑一出,谁与争锋的辉煌,崇玉退位,各方诸侯被替换,国势本就不稳,加上各地连年天灾不断,拿什么去对抗图夏联军,更何况还有那匈人虎视眈眈。
张道全此举不过一时意气,哪知玥国衰弱,解了近渴,出了恶气又能如何,只要灭不掉图夏诸国,一旦城破,倒霉的只能是百姓,莫看他们感谢张道全,奉其为英雄,可这不过是建立在图夏不敢进犯,生活尚且安稳罢了,一旦城破,屠刀临头之时,他们又会恶语相向。
“道长有心事?”虬龙子出声询问道,这是他第二次见到方堇面露忧色了,这个几近仙佛的道人有什么事值得他烦恼。
“天灾已过,城中安好,这些年休养生息,想来那图夏也不敢再轻易进犯。”方堇站起身子,遥遥望着岳州方向,那股滔天血气直冲而来,即便两地相距足有千里,仍是惊心。
“道长要走?”
“是。”方堇点了点头。
虬龙子若有所思的朝方堇面朝的方向看去,即便是他也能看得到,远处漫天的血云逐渐蔓延了过来,遮天蔽日,风中带着一抹消不去的血腥味。
正是岳州方向,这几年一直传闻那个地方人都死绝了,一种奇怪的疫病蔓延,但凡感染者都成了活尸,吃人喝血,就连朝廷都放弃了那个地方,图夏对岳州也失去了兴趣,不然全无守军的一个州,哪里逃得过他们的眼睛。
方堇自城头踏出,一朵紫莲自发浮现在他的脚下,一步一莲直至云头。
“虬龙子替关城百姓多谢道长守城三载,还请道长万事小心,虬龙子恭送。”虬龙子抬头看着那越来越小的方堇,弯身拜了三拜,他本是地玄瓶颈外出游历,奈何这些年过去也寻不得突破之法,又闻师尊仙逝,家国即将不复,心中更是彷徨,索性上阵杀敌,不求功名富贵,但求一世所学莫要平白入了土。
“守得一心,天玄可期。”
飘飘渺渺的声音自云端传来,虬龙子闻言思索了片刻,俯身又拜了三拜。
方堇捻指一点眉心,紫莲光华大盛,周身紫气如龙翻腾,万里白云尽皆映成一片紫霞,全然放开了自己的气机,望着那越来越靠近的血云,方堇紧了紧手上那血字帛书,自言自语道“这就是我的劫数?”
随即化作一道紫虹消失在西方的天际。
西方是图夏的国土,在玥国建立之前本是一个国家,名曰图夏,但之后却分崩离析,公侯们拥兵自重,割地称王,原本不比玥国弱的国家,就这么衰落了下来,前前后后经历了鼎盛,也经历了内乱,到此刻的七国并立,彼此摒弃前嫌,想要吞并风雨飘摇的玥国。
再往西去,则是死海,根本望不到尽头,海天连成一线,昏黄的海水中满是泥沙,浑浊不堪,相传海的尽头便是仙境,是仙人修道之地,每每有好奇或者求仙访道之人出海,过不了多久便会失了方向,再也回不来,许多年以来只有一些老渔夫敢出海,却也不敢离开岸边太远。
两道流光一前一后划过天际。
“你能跑到几时?”弥罗冷笑一声,周身血气更盛三分,宛如一团熊熊燃烧的红焰,紧紧跟在方堇身后,此刻的他早已不是刚来时的状态,吸收了不知多少血气,修为已经达到了此界巅峰,即便你是登仙道之人,也超脱不了天道的枷锁。
方堇充耳不闻,依旧朝着西方飞去,直到目之所及再无人烟,只剩下昏黄无边的海水,紫虹霎时消散,露出了方堇的身形,飘然落在海上,踏波而立,抬头看去,那一团血焰也停了下来,直直的落在面前,巨大的冲击力在海面上掀起滔天巨浪,翻滚的海水如同沸腾,水雾弥漫开来,方圆十里目不能视。
方堇就如同一片叶子随着海浪浮沉,拂尘一扫,面前水气立时散尽,浪平涛歇,整个死海就如同一面镜子,倒映着两人,四目相对间空气骤然凝固,落针可闻。
“怎么不跑了?”弥罗歪着头问道,血煞之气一浪高过一浪,冲天的怨念好似怨魂索命,直扑面前这个年轻的道人。
“岳州疫病便是出自你手?”方堇沉声问道,任凭那血煞之气扑面,紫气环身,巍然不动。
“你可怜他们?”弥罗咧嘴一笑,手掌一摊,血气凝结在他的掌中,化作一个又一个鲜活的小人,有年迈的老者,也有咿咿呀呀的稚童,有青壮的男子,也有娇弱的女子。
“救我!”
“救救我!”
他们朝着方堇求救,希望面前这个道人能救他们脱离这个妖魔的身体,自从被弥罗吸收之后,他们在血焰之中度秒如年,眼前方堇就如地狱中的一根蛛丝,他们朝着方堇竭尽全力伸着手,朝他大吼大叫,可是
方堇面色冷然,他不是不想救,而是这些怨魂已经和面前这个妖魔连为一体,同生同灭,况且染上了血气,即便救了又能如何,这些人永生永世都将沉沦其中,再不能超脱。
这些人见方堇无动于衷便开始咒骂,恶毒言语不堪入耳,方堇只是静听,任他们谩骂,心中暗道“若是师尊在此,他会怎么做?”
“我弥罗何须靠什么疫病,我所做的不过是轻轻推了一把,他们就自觉的遵从了自己的欲望,我也满足了他们,这不过是他们理应给我的小小报答而已,可事到如今,他们却后悔了,一旦得到,一旦满足,他们就翻脸,你觉得他们可怜吗?我倒觉得他们可恨,哈哈。”弥罗看着掌中小人,只觉得好笑,一把将其捏碎,伴随着嘶吼,哭泣,咒骂之声,化作一道血气融入身体之中。
方堇心绪几番波动,他想要生气,想要出手斩了这个妖魔,可眉心紫莲闪烁间,心绪又恢复了平静无波,此情此景仿佛一点也勾不起他的怒火。
“如此修行,违背自身意愿,可是你最初所求?”弥罗冷笑着。
“是由如何?不是又如何?”方堇反问道。
“世人说绝情忘欲,清修苦行为仙,如你这般,可要我说,天既有劫,修行本是逆天,何来仙魔之分,善是一劫,恶亦是一劫,何必违背本心,自欺欺人。”弥罗收敛了身上的血煞之气,面带笑意朝方堇走去。
仅仅三两句话他就知道面前这个小道人绝不可能是登仙道之人,那高高在上的登仙道哪里会与自己说这么多,正邪之分在他们眼中比天都要大,仙就是仙,魔就是魔,话不投机半句多。
第66章 北昆元兵·因果自有定数()
弥罗正要发力将五龙鼎彻底拉下来之际,一道白虹自天外飞来,起初不显只有发丝般大小,气息隐而不发,直到临头之时弥罗方才察觉,来者似剑若刀,半月形的弧刃上除却道纹流转之外还有一处玄樱布渚徒茄凑抖希辶κЯ耸浚诳斩穑即蟮亩ι砘髁鞴獬哦椒扇ァ?br />
“北昆元兵?好你个汪越,我寻不到你,你反倒纠缠不休!连你神魂相交的道剑都染上了魔氛,你汪越还要逃到几时?”弥罗怒极反笑,若让这小道士就此离开,此劫不了,到时候自会还报在他身上,平白被天道所用已经是心中不快,还屡屡受挫,心头更是火起。
北昆元兵乃是汪越元神道剑,千年温养所化,斩杀妖邪魔头不计其数,忆往昔,北昆至,则万魔辟易,可今日,这把道剑已然不复昔日之锋,道纹压制着魔气蔓延,强弩之末罢了。
话虽如此,但这到底是北辰君的成名道剑,弥罗不敢托大,出手便尽了全力,血气如潮水般朝着北昆元兵扑去,可他快,北昆元兵更快,助五龙鼎脱困之后便头也不回的朝着西方飞去。
弥罗眯着眼睛,周身燃着血焰,死死跟在后面,浑浊的死海被他带起的罡风一分为二,所过之处,浪起千丈峰。
最倒霉还数周遭的图夏诸国,一向风平浪静的死海,今天莫名的海浪滔天,浑浊的海水一浪又一浪,比城墙还要高,遮住了天,以着万钧之势冲击下来,城池土崩石裂,守在城边的将士连反应都没有,就连人带屋一起被海浪拍碎,无处可逃。
所谓国家,所谓军队,在无妄灾劫面前,没有半点抵抗之力,或许那些死去的人今日就是有这一劫,他弥罗不仅仅是方堇的魔劫,更是城中万千百姓的死劫,天道总是无常,即便修为再高,也超脱不出这一步又一步注定的路,红尘凡人只知其然,却不知其所以然,至于弥罗,汪越之辈,知其所以然,却也仅限于知而已,没有人能说清,自己所作所为到底是出于本意,还是早已注定。
死海的尽头是哪?
辽阔无边的海面,北昆元兵速度极快,破空之声还未响起,它早已掠过,身后一道血光紧追不舍,这种速度下,微风化作道道钢刃,无休止的撞在弥罗身外的血焰上,惊起一圈圈波澜。
西方没有尽头,当你到达那个点的瞬间,整个世界只剩下一个方向,那就是东。
一前一后,身下高山海洋,荒漠草原不断变幻着,弥罗牢牢锁定着北昆元兵的气机,不敢有片刻分神,只需一个恍惚自己就会跟丢,两者都非常有默契的没有去越过那条线,不然只怕现在不是一追一赶,而是一块被天雷追着跑。
汪越沉默了片刻,弯下身子拿起那把替他道身挡了数年风雨的伞,青色的伞面有些破旧,其上多处缝补,这不是第一把了,好几次伞都被路过的人顺手拿了去,可没过几天,木晚晴又会拿来一把新伞,重新撑在石像身旁,手上遍布着划伤。
“那姑娘希望如何?”汪越叹了口气问道,依他所想的话,这些年的看护道身之情,他不愿欠下因果,理应还了才是,修行之人最忌的就是纠缠不清,可现在他是有理说不清,反倒成了被报答的人。
木晚晴并没有料到汪越这般好说话,长久以来在家中照顾弟弟,外出还要面对形形色色的人,造就了她倔强自主的性子,认定了的事就不愿意再改。
踌躇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种事她真的未曾想过,她最初的决定是只要自己还活着,那每天都会来朝拜,哪里想得到这石像会有一天成了活人站在自己面前,
圆坑外木燕青借着夜色躲在灌木之中,偷偷的看着,心跳快得异常,虽然听不清两人说了什么,可眼前这一幕却让他脑补了不知多少故事。
他四年前就知道姐姐每天都会来这儿朝拜这儿的一尊石像,可自从父母死去之后再不信神佛的姐姐怎么可能会拜一尊石像,还每天都舍得花钱买香和瓜果,一联想到自己当年那一场大病,心中一清二楚。
因为家中无长辈,他总是被其他孩子欺负,久而久之也就不愿在和人接触,造就了他孤僻的性子,又不愿意朝着辛劳了一日的姐姐吐苦水,总是埋在心里。
这些年他每天等到姐姐一出门,便偷偷摸摸的跟在后面,看着姐姐拜完,离开之后,就从一旁出来,也是对着石像也是一通拜,拜完之后就像和老朋友聊天一样,对着石像自言自语,没过多久又赶忙抄小道跑回去,他得赶在木晚晴回家之前回去,不过这段时间也是他感觉最开心的时候。
突然身子被一股力量所托,腾空而起,木燕青下意识抓住了灌木,挣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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