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道剑
凄厉的惨叫从身后传来,守城军一个接着一个倒在鲁克的剑下,可诺言的心情也随之渐渐沉入谷底,鲁克自小便是爷爷身边的侍童,在诺兰继承公爵之位后被受封骑士,说是家臣,其实和家人没有什么区别。
平定之战后他便再没有出过剑,焚骨灵武不知还有几分当年风姿。
“姐!别做饭了,快跑啊!守城军疯了!”
墨秋年还没到就开始大吼,他已经听不到身后的厮杀声了,只剩下追杀的脚步声,也分不清东南西北哪个方向传来的,仿佛到处都有人在追着他们。
“蹲下!”
墨秋年不敢犹豫,下意识抱头蹲了下去,一把钢矛直直的擦着他的头发飞了过去,吓得他一身冷汗。
墨玲儿见状伸手一引,灵阵从两边的墙壁浮现出来,化作粗大的石柱贯穿尽封去路,趁着这一瞬间的视线阻隔,她连忙上前将墨秋年从地上拽了起来,顺着走道尽头的楼梯朝上走去。
“呼呼呼姐你慢点,我还背着个人呢!”
墨秋年跑得快断了气,虽然路不远,但他太紧张了,以至于一开始跑得太快,体力瞬间就见底了,可他又不敢停下来,生怕他们从背后一矛把自己捅死。
“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诺言忽然开口道。
“你们两个都给我闭嘴!秋年你再坚持一下。”墨玲儿瞪了他们一眼,转身继续朝楼上跑去。
“姐,地道在西侧厅啊,你怎么朝上跑,到了顶楼还是死路一条!”墨秋年虽然累得半死,但逻辑还是很清晰的,就这么朝上跑肯定没路。
“有功夫问这些废话,不如节约点体力,跟我来就是了。”墨玲儿懒得解释。
“守城军这么多人,保不准有人知道地道的存在,就算不知道,西侧厅现在也人满为患了,从那走才是自投罗网,这个时候反其道而行之,直接去顶楼,他们一时间找不到我们人,必定会搜查每一间房间,的确可以拖延一些时间,可你打算怎么离开?”
诺言也有些不解,拖延时间不代表能够逃离风息堡,这么多守城军,他们最终肯定会搜到顶层,若一开始墨秋年没有来找她,两人立刻去西侧厅从地道离开本是来得及的,但现在已经成了死局。
“谁告诉你们,我打算离开的?”墨玲儿反问道。
“顶层?你的意思是”
诺言恍然大悟,唯有墨秋年仍是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
守城军只剩下了四万人左右,讽刺的是有八千人多死在了自己人的手上,彼此的不信任让他们大打出手,只有两千不到的人是死于咒术。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四万人封锁了风息堡的各个入口,搜查了每一间房间,乃至所有的柜子,床底下全都看了个遍,可那三个人就如同凭空蒸发了一般,怎么找也没有踪迹。
眼看时间已经过了二十四点,已经是第二天了,只剩下七个小时不到。
汪玮心急如焚,风息堡再大哪里禁得住四万人搜查,各个角落都找过了,就是什么也没有,原本还打算逼问鲁克,偏偏这个老骨头杀了几百个人之后直接就咽气了。
“完了,他们肯定已经跑了,现在真的可以安心等死了。”汪玮瘫坐在地上,无奈的说道,原本还以为挺容易的一件事,居然还能被他们给跑了。
“不可能的,每一个出入口都有人把守,他们绝对出不了风息堡,找不到肯定有别的原因,现在就开始等死,未免悲观了些。”艾岚仍表现的很镇定。
“别的原因?你的意思是他们还躲在风息堡内,只是我们找不到?”汪玮若有所思的问道。
“没错,你仔细想想,我们真的把所有地方都搜查过了吗?事实上,我们搜查的地方,大多只是表面上看起来能够藏人的,比如衣柜,床底下这种明显的地方,因为有时间的限制加上心中焦躁,所以我们很容易忽略一些看上去不可能藏人地方。”艾岚嘴角浮现笑意。
“他们藏在不可能藏人的地方?你能不能不要拐弯抹角的,直接告诉我行不行?下一秒死的就有可能是咱俩,你知不知道?”汪玮没好气的说道。
“管道,北境常年气候寒冷,故此贵族世家会请灵法士设下咒术为源头,并在房间墙壁内遍布暖流管道,用来调节室温,贴着房间墙壁的管道窄且长,但若是楼层与楼层之间的大管道,却足以容纳一个人的身躯,他们若是躲在管道内,搜查房间自然是发现不了的。”艾岚胸有成竹的敲了敲墙壁,又伸手指了指天花板。
“不可能,你也说了这是暖流管道,就算它的总流管道足以容纳人的身躯,但里面热的根本呆不住,能不能呼吸都得两说,你说他们躲在里面,我真的不太信。”
汪玮不是不知道风息堡有暖流管道,而是他根本没朝这方面去想,暖流管道若没有管壁和墙壁的阻隔,热的足以把人烫伤,这种地方能藏人他是不信的,烤熟一个人还有戏。
“你是不是忘了,咱们搜的第一个房间温度舒适,可现在这个房间,你不觉得有些冷吗?”艾岚冷笑着看向天花板。
第123章 求生之欲·傀儡篇()
“逃得了吗?!”
艾岚突然抓过身旁的钢矛,全力朝天花板中央掷去,他与汪玮说话之际,便一直在注意着管道内的动静,当说出暖流管道瞬间,他听到了略微急促的呼吸,就在头顶。
轰然巨响,楼面被钢矛贯穿而过,烟尘洒落,一时间什么也看不清,汪玮被他这一举动吓了一跳,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也顾不得烟尘了,瞪大了眼睛注意周遭的动静,生怕又被诺言逃了。
片刻之后,烟尘落尽,屋内却依旧只有他们两人。
“你搞错了吧,况且就算诺言在里面,你这一矛上去万一把他捅死了怎么办?”汪玮没好气的揉了揉干涩的眼睛。
艾岚没有说话,伸手拔下钢矛,反倒将矛尖对准了汪玮。
“你干什么!?疯了不成?嗯这是血?”
矛尖上还带着暗沉色的血迹,虽有灰尘覆盖,但还是能够看得出来,艾岚这一矛绝对伤到人了,至于是不是诺言就不知道了。
“反应很快,在我动手的瞬间就离开了原来的位置,仅仅只是擦伤而已,但可以肯定,诺言还在风息堡,就像只老鼠,正惊慌失措的四处逃窜。”艾岚说完就朝外走去。
“喂,你去哪?”
“暖流管道的源头设在一楼和顶楼,诺言既然躲在里面,想要抓住他没那么容易,但我有个更简单的方法,可以让他呆不下去,你带几个人去准备些木柴,然后拿到一楼来,越快越好。”
暖流通道的宽度虽然足以容纳一个人,但也没有大到能够站起身子,只能匍匐着朝前移动,为了不发出声音,速度奇慢无比,就如同蚯蚓一般。
“忍着点。”
墨玲儿极力压低了声音,她没指望这个办法能够瞒多久,但这么快就被察觉仍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墨秋年捂着嘴,他的小腿上多了一道很深的血口子,这种状态下根本没办法处理伤口,只能硬撑着,即便供暖的灵阵被抹除了,但管道内依旧闷热无比,汗都快流干了,越爬越觉得头晕目眩。
“必须要出去,不然我们会先撑不下去,况且他们已经察觉到了,再继续躲下去也迟早要被逼出来。”诺言直说道。
逃出去?
诺言已经不抱希望了,这么多守城军,若真把他们逼急了,挖地三尺也不是不可能,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不如再等等,等到萧殊回来”
墨秋年对萧殊有一种莫名的信任,他相信只要萧殊回来,肯定能救他们出去的,在他心中,就没有萧殊解决不了的问题,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他回不来的,我几乎可以肯定,他的离开绝对在对方预料之中,退一万步说,就算他能回来又怎么样,是,他的确很厉害,可再厉害难道还能孤身一人对抗五万守城军不成?”
诺言已经被人算计的出现心理阴影了,又一次的背叛,他真的想不到,手中最后一张牌反倒将自己逼入了绝境,不,他早该想到的,在方夜背叛的时候,他就该料到有这么一天。
墨玲儿沉默不言,已经被发现了,再躲下去也没有意义了,本以为他们找不到就会扩大搜索范围,到时候趁着人员分散,说不定还能找机会逃出去,可现在看来,她着实有些小看守城军了。
“你们不要出来,再躲一会,我出去就行了,他们只是在找我而已,我相信这么大费周折,肯定不会直接杀了我吧。”诺言十分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
“刚才那一矛可不像是留了力,你现在出去,鲁克学士不是白死了吗?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
墨秋年使劲抓了抓头发,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突然就变成这个样子了,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守城军莫名其妙就倒戈了,他越想越迷惑。
“事已至此还能怎么办,我们每一步都在对方的预料之中,可以说是对方牵着我们在走,任人摆布的棋子罢了,没有对弈的资格,更没有反抗的余地,我猜他甚至知道我们现在正躲在暖流管道内。”
诺言嘴里泛着苦涩,自己这点小聪明真的不够看,从一开始就只是一颗棋子,却自以为是对弈的棋手,原来对方只需要一步就可以把自己逼入绝境。
“我承认幕后的这个人的确很恐怖,我们一直都是后知后觉,可其他人呢?这些守城军呢?难道他们也能算无遗策不成?”墨玲儿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哟,这不是诺言少爷嘛,早点出来不就行了,何必让我们大费周章的找个半天,您也别怪我们,您的命是命,我们的命也是命。”
“废什么话!赶紧带他去冬日宫,累一天了,早些解了咒,我也好安心睡觉去了。”
汪玮心头的大石总算落了下来,他们才刚刚搬了木柴,就听到诺言被抓了,想想也是,这风息堡各个出入口都被人把守,再怎么能躲,也逃不出去。
“我就问一句,为什么你们要背叛?”
诺言没有反抗,神色异常镇定,任凭他们拿铁链把自己绑了起来,面前这些守城军和往日见到的完全不是一个模样,不仅仅是灰色花纹,他们的眼中有什么东西消失了。
“少爷,您看到我们身上的花纹了吗?这是咒术,实话告诉您也无妨,若七点之前没能把您抓去冬日宫,我们都要死,这一切都是因为王珂这个叛徒,我们也不想的,您要怪就去怪他。”艾岚一边说着,一边打量诺言,终于他在诺言的小腿上看见了一道伤痕,还在流着血。
“咒术?行了,现在你们也抓到我了,走,送我去冬日宫吧,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能做到这种程度。”诺言一脸无所谓的笑了笑。
“等等,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少爷您的朋友应该也在风息堡内吧,怎么现在就您一个人了?”艾岚仍觉得有些不对劲。
“你也说了,只是朋友而已,你们这么大张旗鼓的要抓我,他们早跑了,生死面前,朋友算得了什么,你说呢?哈哈。”诺言冷嘲热讽的说道。
“您说得没错,当然了,我们没必要和您的朋友过不去,为了我们这么多人的命,只好先委屈您一下了,走吧。”
艾岚没有理会诺言的嘲讽,他基本可以确认诺言的那几个朋友还躲在暖流管道内,真想抓肯定能抓到,不过他懒得管,对方要的只是诺言而已,既然诺言选择牺牲自己来保全他们了,也不妨成全他。
诺言被抓,剩余的四万守城军全都松了一口气,现在是凌晨两点多,风息堡到冬日宫并不算很远,最多一个小时的路程,现在出发肯定来的及。
夜色下,剩余四万守城军,浩浩荡荡的押送着自家少爷赶往冬日宫,走的很急很快,诺言的命是命,他们的命也同样是命,这么多人的命难道抵不过一个少爷的命吗?
这不是背叛,这只是一个很简单的选择,身为守城军首领的方夜没有犹豫,他们也是一样。
冬日宫外。
傀静静的靠着石柱等待着,他有足够的耐心和时间去等,王珂则一脸倦意的忍受着身边这个话痨,他完全想象不出来,这两个人平时是怎么相处的,一个张嘴就停不下来,另一个半天冒不出一句话。
“好冷啊,我都要冻死了,我看你失败了吧,你肯定失败了对不对!别小看他们的忠诚啊喂,要不咱们回去吧,我肚子都饿了,睡觉之前做点东西吃吧,不然睡不着”鬼絮絮叨叨的说个没完。
“我没有小看他们的忠诚,我只是更相信求生欲,若是战场上,我不怀疑他们愿意牺牲,因为热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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