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凌霄
陈老太爷随即脸色一沉,又说道:“峰儿犯了错,好歹能诚心悔过,认罪受罚。但陈岳这个小畜生以为混出了点名堂,就张狂起来,简直目无尊长!”说着他目光一凝,扫了众人一眼,咬牙道:“这种小人,你们也要扶持他当族长?”
众族老面面相觑,他们想借陈岳搭上隐门不假,但总不能把自己搭进去。如果陈岳只是一个小喽啰,被他们请回来作威作福,那就得不偿失了。
红脸老者眉头一皱,冷笑道:“孙子在外面**掳掠,是儿子教子无方。儿子作威作福,又是谁教子无方?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凭什么一个三等丫鬟不能加入隐门?即使人家不是隐门弟子,也是来陈府当差的,就该被你孙子***这次犯在隐门头上的是陈家人,陈家必须做出交代。否则不用隐门动手,就有人找上门来!”
“是啊”众人醒悟过来,当务之急是陈家人犯在了隐门头上,人家可不会管你陈炼和陈峰是哪个房头的。看看南宫家被隐门打上门,连声都不敢吱,就知道陈家的下场好不了。什么陈岳来了作威作福,只要能保住陈家,那就是好事。
陈老太爷脸色一变,皱着眉头咬牙道:“陈岳陈岳也在隐门做事,这件事情我会让他向隐门解释清楚的”一语出口,老脸一阵火烧,任他脸皮再厚,也是要求人家办事。
一转念间,他又心生一计,大声问道:“那个春荷有没有家人在府上,快将他家人全部请来!”
红脸老者嘴角泛起一丝不屑,果然没人回应。
春荷不过是数百仆役中的一个,厅中数十陈家族人哪里答得出来。屋外纵然有知道的,此时也没人愿意开口。
大厅中一阵沉默,陈老太爷随即愣住,老脸上又一阵火烧。别看他是一家之主,别看她们在这里分庭抗礼,控制家族还是只能靠几个大管事和大掌柜,哪里管得到底下的人。忽然之间,他发现自己连陈家大院里住着多少人都不知道。一股莫名的恐惧从他心底升起,让他更加愤怒
忽然,一个小厮慌忙跑进正院喊道:“不好了,‘玄武堂’有人踢馆,今天坐馆的十二个武师全部落败!”
众人悚然动容,玄武堂是陈家的招牌,陈家之所以号称雍城三大世家之一,就是因为有众多武师以坐馆教习的名义依附陈家。玄武堂要是倒了,陈家也就完了。
陈老太爷霍地起身,大声问道:“什么人如此大胆,敢来我玄武堂踢馆!”
那小厮一惊,踉跄跑进厅堂,“噗通”一声跪下,大声说道:“回老太爷的话,是一个白衣少年,自称海外学剑归来,准备在雍城开一家武馆!每个武师落败之后,都赔了一百两彩头,还发誓从此离开玄武堂,这下正卷铺盖呢!”
院中众人纷纷色变,一个少年单挑“十二个”武师,该是什么修为,难道是传闻中的“王者”?
屋中的陈家族人也是一惊,脸色一片煞白。什么海外学剑归来,就是隐门弟子上门来寻晦气
陈老太爷再也压抑不住怒火,咬牙吼道:“岂有此理,老夫要亲自见他,带他过来!”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可他陈老太爷说一不二三十年了,人家打上门来,他还要亲自移步去见,大庭广众之下,他实在开不了那个口
众人一愣,人家可是隐门弟子,过来见你,你以为自己是谁?小厮也是满脸尴尬,硬着头皮说道:“回老太爷的话,那人已经走了。”
“走了?走了就好”陈老太爷长长松了口气,鼻头冷汗直冒,脸色一阵发白,却听小厮接着说道:“不过他说明天还会来的!”
陈老太爷老脸一僵,双颊一阵泛红,就差一口血喷出来
院中又一阵喧哗声响起,一群武师背着包袱走了进来,为首一人一身黑袍,身形魁梧,一脸络腮胡子,乃是陈府的一等武师项南飞。
陈老太爷又是一怔,瞳孔急剧收缩,真元一阵翻滚,“易筋后期”的气势完全爆发出来,厅中瓷器一阵磕磕作响。
在场的都是武师,谁还吃他这一套。项南飞眉头微皱,一步踏入厅堂,见老爷子沉着脸不说话,似乎还等着自己请安,心中一阵冷笑:“陈家大势已去,你给谁抖威风!”算是抱了个拳,转身便走。其余十一名武师也是默然抱拳,随后出了院子。
一种幻灭感由心而生,陈老太爷忽然发现眼前的世界根本不是他想象的世界,不由一个激灵,目光忽然呆滞,身躯微微颤抖起来,仿佛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
众人相视骇然,红脸老者看向众人,指了指自己的头,目露询问之色。众人再次看向陈老太爷,此时的老头子气血激荡,分外激动,却似神游物外,很是诡异。众人相互交换了一个眼色,微微点头。
陈老太爷看在眼里更加愤怒,你们这是什么表情,想说我脑子有毛病是不是一转念间,竟然无法压制翻滚的“真元”。
他大吃一惊,正要开口喝斥,一激动只听脑子里“砰”地一声脆响,仿佛什么被崩断了,顿时眼前发黑,天旋地转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一十章 中风()
一下午间,陈老太爷先被陈炼父子气得够呛,又被陈岳接连打脸,接着被全族逼宫,紧接着被隐门踢馆,一下就赔出去一千二百两。那些武师吃他的穿他的,临了居然连一句交代都没有,说走就走,还神情傲慢。而这些族人非但不给他撑场子,反而质疑他的脑子是不是有毛病,是可忍孰不可忍
连番打击,连番刺激,陈老太爷胸口那股老血再也憋不住,猛地吐了出来。身体却是一阵麻木,只听见有人在耳边乱喊,却听不清他们说的是什么
众人眼看着陈老太爷一口鲜血喷出,身子一歪,一头撞在狮头扶手上,皆是目瞪口呆。
“爹!”陈家兄弟大惊,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只见老头子面如金纸,口吐白沫,心跳犹如打鼓,却是人事不知。
其余陈家族人也是霍然起身,一时面面相觑,陈老太爷居然来了这么一出
红脸老者凑上前一看,见不像是装的,诧异道:“中风?”
三爷陈烁一凛,愤然看向红脸老者。有老太爷的一天,才有他们的一天。若老太爷有个三长两短,这帮老骨头他们根本镇不住。中风?即使没死,也是废人一个
红脸老者不屑哼道:“他也是七十几的人了,还每天声色犬马,中个‘风’有什么好奇怪的。没听老话怎么说的吗,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去请医师!”。
“哦”陈烁这才反应过来,正要出门,又怕老头子醒了有什么交代,眉头一皱喝道:“老六,快去请个医师来!”
陈六爷一身银衫,玉树临风,闻言却是一怔。但迎上三爷不容置疑的目光,也不敢顶嘴,立即小跑而去。
其余族人看在眼里,相视摇头,起身便往外走。将陈老太爷气成这样,他们也没想到。老头子肯定是没救了,他们的目的也算达成了,下面陈家怎么安排,他们还要商量。
一时之间,厅堂中只剩陈家兄弟三人,三个影卫直挺挺地站在狮头大椅后不知所措,身躯微微颤抖。院中的丫鬟小厮也走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大眼瞪小眼,无不是战战兢兢。
“都愣着干什么,该干什么干什么。还不拿条春凳来,先把老爷子抬到卧室去!”一声清脆的厉喝突然响起,一个粉裙少女大步转出屏风,正是芳菲。她关切地走到陈老太爷身边,神情却丝毫不乱。
陈家三兄弟纷纷皱眉,他们才是这正院的主子,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小妾发号施令了?但芳菲的镇定似乎蕴含着某种莫名的气势,竟让他们不敢反驳。一群丫鬟们也镇定下来,随后抬来春凳,七手八脚将老头子送往后院。
芳菲又看向三兄弟说道:“三爷,如今二爷被免了差事,外院的事还请你多担待些。今时不同往日,老爷子又突然病倒,可别让有心人钻了空子。”
“对呀”陈炼反应过来,神情一正,抱拳说道:“那父亲就有劳姑娘照顾了,我先去外书房。”说完匆匆而去。
剩下四爷陈灿正当壮年,五爷陈炯风华正茂。芳菲心念一转,向两人敛衽一礼道:“两位爷,老爷子这病来得猛,还不知是吉是凶,这个时候千万不能乱了阵脚。府内三班护院且由你们统领,务必把好门禁。”
“有兵在”兄弟俩相视一眼,目光大亮,向芳菲一抱拳,快步而去。
一时人去屋空,芳菲又看向门外的陈四。他仿佛被冻僵了,全身瑟瑟发抖。
峰回路转,柳暗花明,赵六站在一旁,就差没有笑出声来。见芳菲妙目看来,心头蓦地一颤,大着胆子指了指陈四,抱拳问道:“姑奶奶,这厮怎么处置!”
芳菲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嫣然笑道:“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岳少爷是我们陈家的希望,他竟敢以下犯上,你说该怎么处置?”
赵六心花怒放,眼珠一转便看清了形势,芳菲也是支持“岳少爷”的,和他不谋而合,当即单膝跪下深深吸了口气,满脸陶醉抱拳道:“姑奶奶放心,小的知道该怎么做了。”说着一招手,旁边四个小厮又用两条木棒将陈四的手脚一串,扛着就往外走。
“小猴崽子,敢占老娘的便宜”芳菲眸光潋滟,嘴角泛起一丝微笑,朗声吩咐:“传老太爷的话,让六房管事来正院见我我!”
“是。”门口几个侍女答应一声,快步而去。一时之间,整个陈府门骚动起来。
芳菲看着缓缓落下的夕阳,长长呼出口气,娇躯一阵颤抖,这一天终于来了,她必须做出选择。想到儿子,想到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他芳心一定,抿了抿嘴唇便去了中院。
她刚走进月洞门,便听见一阵嘤嘤哭泣声,其中还有凄婉哀怨之意,甚是动人。沿着花径绕过几块岩石,正屋映入眼帘。屋子五间宽阔,前有抱厦,旁有耳房,屋前一群丫鬟团团乱转,仿佛热锅上的蚂蚁。
芳菲绣眉微蹙,莲步轻移而去,随即有丫鬟喊道:“十三姨娘来了!”
屋子大门洞开,进门是一间小客厅。地砖乌黑锃亮,光可照人。头上是景泰蓝宝鼎,流光溢彩。
客厅上手放着一张黑漆木踏,榻前一座宝塔香炉袅袅升烟,榻后是一架插屏,上面绣着狮群——当中一头金毛狮王蹲坐在一块岩石上威风凛凛,旁边十几头母狮子活在饲弄幼崽,或在追捕猎物,一派生猛野趣。
屏风旁垂着珠帘,一粒粒玉珠仿佛一串葡萄,玲珑剔透,一股刺鼻的脂粉气从帘后飘出,里面是一间宽阔的厅堂,当中放一张大画桌,上手是一张高背靠椅,两侧各放着小圆凳,十几个穿红着绿的女子正伏在桌上哭泣。其中小的正当碧玉年华,哭得是梨花带雨。年长的亦是风韵犹存,正暗暗抹着眼泪,一派伤春悲秋,凄美动人。
“十三姐”珠帘晃动,一个年约豆蔻的黄裙少女见芳菲进来,“嘤”地一声扑倒在她怀里,颤声泣道:“老爷子一直昏迷不行,这可怎么办啊”
一管嗓音如黄莺出谷,分外动听。芳菲扫了众女一眼,绣眉一扬,喝道:“老爷子还没死,你们哭什么,也不嫌晦气,都给我出去!”
黄裙少女满心委屈:“你以为我是在哭那死鬼吗”
一个满头珠翠的红裙少妇试了试眼角,冷笑道:“人家有儿子,如今大权在握,当然用不着陪着我们哭了。十八妹,你这不是自讨没趣吗”
话虽不善,那一股媚意却直透骨髓,让人心酥骨软。
黄裙少女更加委屈,她还不到十四岁,跟老头子还不到十四天,难道也要跟着守寡?顿时后悔不迭,死得心都有了
厅中气氛忽然诡异,眼看又是一场嘴仗,又有侍女喊道:“六爷带着医师来了。”
黄裙少女目光一亮,赶紧拭干眼泪,仔细理了理发髻便迎了出去。其她女子早就哭花了妆容,立即捂住脸避去了偏厅。
芳菲盯着晃动的帘子勾了勾嘴角,独自去了西此间卧室。
卧室北面是一张四柱大床,床上挂着流苏锦帐,帐下躺着一位须发花白的青衫老者,正是陈老太爷。只见他牙关紧咬,面如金纸,神情甚是狰狞。
陈大、陈二和陈三仍然站在帐后,身躯微微颤抖,仿佛失了魂魄,再也没有往日那般阴森诡异。
芳菲在床前春凳上坐下,目光忽然复杂,终是轻轻叹了口气。
黄裙少女随后带着六爷陈熵,和一个白袍中年大步走来。中年黑发纶巾,目含精光,面如冠玉,留着三缕长髯,手里提着一个黑漆药箱,衣袖带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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